郭美鳳要進組的消息,狄思科早就知道。
這老太太退休以後,事業又煥發了第二春。
隻要是於童公司參與投資的項目,她基本都能參演,已經跟經常合作的導演編劇混熟了。
熟到能給另一個關係戶介紹工作。
“盧大爺,您怎麼也要進軍演藝圈呢,度假村那邊不忙啊?”
“不忙,”盧大爺摘了墨鏡,樂嗬嗬地說,“現在度假村的生意沒前幾l年那麼賺錢,我跟穀峰一合計,趁著現在生意還行,把度假村轉手了。”
“那您這是正式退休了?”
“沒有,我倆又搞個地產公司,在郊區開發了兩個商品房項目。”
公司有女婿看著,盧大爺不用坐辦公室,就經常去片場探班。
瞧著郭老師演戲挺有意思,他看得多了,也想上去體驗一把,過過當演員的癮。
他的雙眼皮已經恢複得很自然了,上鏡完全沒問題。
所以,聽說於童公司要拍攝情景喜劇,他便帶資進組,投了一十萬,給自己弄了一個男七號的角色。
他也想上電視露露臉。
狄思科心說,這翁婿倆挺行,什麼賺錢乾什麼,眼光可真不賴。
“您這一身大老板的氣度和打扮,瞧著可不像助理,您要是想演郭老師的助理,衣著得樸素點。”
這老爺子有點用力過猛啊。
盧大爺後悔道:“我平時打扮挺樸素的,今天這身是我家老大幫我捯飭的。”
出門之前,大閨女對他這身行頭誇了又誇,直誇得他找不著北。
可是,在公園門口看到郭老師的表情,他就知道今天壞菜了!
他常去探郭美鳳的班,兩人又一起參加車友會的活動,眼瞅著郭老師當了明星以後越來越時髦,那他也不能落後呀!
於是就去燕莎買了好些潮流男裝,每天換著花樣打扮。
等到七月份港島正式回歸以後,他還要去港島燒瓶呢!
幾l人說話的工夫,又有兩個認出郭美鳳的大媽,跑來跟郭美鳳寒暄、要簽名。
盧大爺就提著郭老師的包,熟練地往後撤了幾l步,對狄思科說:“郭老師可有名了,我們來文化宮這幾l天,總有人來找她要簽名。”
“嗬嗬,我媽現在比我有名,戴著墨鏡都能被人認出來。”狄思科眼神好使,早看見郭美鳳給人家簽的名字都是胡桂榮。
老太太給人簽名簽得挺樂嗬,即使簽的都是電視劇裡的角色名,也夠她顯擺一陣子了。
“媽,我瞧著您對我四哥找對象的事,不怎麼上心啊,淨給人簽名了!”
“這相親角裡來來往往的都是家長,現在能看的都是外在條件,要我說,找對象還是得看看姑娘本人。”郭美鳳理直氣壯道,“所以,我們今天主要就是體驗生活的。”
狄思科將最後一口冰淇淋吃完,笑說:“那您繼續體驗吧,我去人才市場那邊看看。”
臨走前還不忘調侃盧大爺,“您這身打扮不行啊,趕緊換換,一看就是大老板,哪有助理的樣子!”
說完就招呼閨女走人了。
狄嘀嘀跟奶奶和盧爺爺揮手再見,捧著她的冰淇淋,一路小跑跟在親爹身後。
“爸爸,公園裡人太多了,咱倆來乾嘛啊?”
“就隨便逛逛唄,”狄思科幫她把劉海撩上去,“你總在家練琴,不膩味啊?”
“還行,我得好好練琴,不然比賽的時候就丟人了。”
“嘁,年紀不大,擔心的還挺多。”
狄嘀嘀當了小主持人以後,已經有了女明星的自覺。
上禮拜,鋼琴老師幫她報名參加京津冀少年兒L童鋼琴比賽。
這丫頭回家就自己增加了練琴時長,生怕在比賽上丟臉。
“咱們重在參與,得不得獎無所謂啊。”
狄嘀嘀很有衝勁兒L地說:“那不行,我弟弟畫畫都得獎了,那我也要得個獎,不然我就管不住他了!”
“他玩的玩具還是你花錢買的呢,哪敢不聽你的!”
“哎呀,那不一樣,”狄嘀嘀胡亂揮揮手說,“爸爸你不懂,你千萬彆給我拖後腿啊!”
父女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不一會兒L就找到了那個人才交流會。
這所謂的人才交流會,其實是市勞動局牽線組織的招聘會,有不少三資企業和私營企業都提出了招聘要求。
每個企業的谘詢台前面都有人排隊,狄思科將每個谘詢台都看了一遍,最後停在了一家私營科技公司旁邊。
想看看他們給技術人員開多少工資。
“同誌,他們公司那個硬件研發工程師的薪資待遇怎麼樣啊?”狄思科攔下剛剛離開的小平頭年輕人問。
“你自己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後面排隊的人太多了,排到下午也未必排得上。”
小平頭本來都要走了,被他拉著問了兩句,就順勢停了下來,還拿出煙盒給狄思科讓了讓。
見狄思科擺手表示不抽煙,他才說:“硬件研發崗2800塊。”
“這麼高?”
狄思科剛才看過招聘信息了,這個崗位要求本科學曆,有五年相關工作經驗。
在騰飛工作五年的工程師,工資在1500左右,人家這工資相當於騰飛的兩倍了。
小平頭習以為常道:“私營公司都這樣,工資要是不高點,誰會舍了鐵飯碗去私營公司打工啊!”
“聽你這意思,也是在國營單位上班的?”
“嗯。”
狄思科跟人家握了握手,套近乎說:“那咱們一樣啊,我也在國營單位上班。”
“狄總,咱倆可不一樣,我就是個搞技術的,拿個一千出頭的工資。”
“……”
狄思科卡殼了一下,心說這不會是騰飛的職工吧。
彆怪他認不出單位同事,全公司五千多
人,他記性再好也不可能將所有人都記住。
“你認識我啊?”
“那肯定認識啊,乾咱們這行的,少有不認識您的!騰飛那個紀錄片,我看了兩遍呢。”
而且這位狄總經常上本地報紙,外行人可能不關注,但同行們對狄思科這張臉還是熟悉的。
聞言,狄思科放心了,看來對方是其他單位的。
他客氣地問:“你剛才應聘的情況怎麼樣?工作合適嗎?”
“不好說,我得再想想。”
“2800的工資可不算少了,你怎麼還猶豫?”
狄思科不是自己單位的領導,小平頭就有什麼說什麼,“2800確實不少,但私企規模太小,萬一乾兩年就黃了,我還得另外找工作。”
“你還沒從原單位辭職吧?”
“嗯,今天就是來隨便看看。”小平頭點頭。
沒找到下家之前,他不敢辭了公職,現在大多數人都這樣,騎驢找馬。
狄思科問:“你們單位把工資提高到多少,你會願意留在單位繼續工作?”
“當然是越高越好啊。”
“給個底線呢?隻要工資能達到多少,你就願意留下?”
“1800-2000吧。”小平頭細數道,“國營單位的福利待遇要比私企好一些,工作環境相對寬鬆,隻要企業效益好,就沒有被辭退的風險。”
國企裡就是隻上不下,隻進不出。
隻要沒犯什麼大錯,企業是不會開除職工的,鐵飯碗真的能捧一輩子。
私企外企卻有被炒魷魚的風險。
而且留在效益好的國營單位上班,在親戚間也有面子。
所以,隻要工資能達到1800,哪怕比市場價少1000塊,他也願意留在更穩定的國營單位工作。
可他在單位的工資才1150塊,遠遠低於市場價。
這就讓他有些意難平了。
總想著跳槽去賺更高的工資,又實在舍不得鐵飯碗。
國企工資要是能彆低得這麼離譜,他真不願意跳槽。
“狄總,騰飛招不招硬件研發工程師?”
“招啊,技術人才我們都需要。”狄思科笑眯眯道,“但我們騰飛在行業內屬於高福利低工資的單位,這個崗位工資恐怕也達不到你的心理預期。”
大家都是同行,工資基本都是公開的,小平頭早知道騰飛的工資能達到1500-1700。
要是能從現在的單位跳去騰飛,其實也還行。
狄思科收了他的求職簡曆,隻說會交給人事部門,讓他們安排面試,就與對方告彆了。
像小平頭這樣出來找機會的國企員工還有不少。
狄思科在招聘會上轉悠了兩個鐘頭,碰到的基本都是搞技術的,而基層工人卻一個也沒碰到。
他也去合資公司打聽了流水線工人的工資,比騰飛一線工人的平均工資低100塊。
一線工人的工資高,福利待遇好,算是騰飛員工結構中最穩定的一批人了。
大半天看下來,狄思科在心裡直歎氣。
隻有狄嘀嘀這個小吃貨最開心。
冰淇淋吃了,帶來的兩瓶AD鈣奶也喝了,公園裡有推著三輪車叫賣驢打滾的,她又吃了半塊。
以她的實力,本來能全吃掉的,可惜吃到一半的時候,一顆活動的小乳牙被黏了下來。
這回好了,兩顆門牙還沒長齊,下邊的牙又掉了一顆。
父女倆在文化宮裡,就近找了一間最高的房子,將狄嘀嘀的小乳牙扔到了房頂上,期盼第一代新牙可以快點長出來。
*
女明星在周末太過放縱,糖分攝入嚴重超標,被親媽禁止吃甜食一個禮拜。
狄思科也因為監管不力,被媳婦批評了一頓。
父女倆對坐著唉聲歎氣,相互擠了擠眼睛後,又很快散開各自反省了。
公司裡來了新經理,但狄思科的工作並不比以前輕快。
董事會負責審議戰略,抓大方向上的把控,下達業績指標以後,經營工作由總經理主導。
所以,狄思科現在的主要工作放在戰略部署和資源整合方面。
騰飛旗下的子公司不少,年初又在港島設立了分公司,工作千頭萬緒。
可他這陣子最頭疼的,還是人才流失和薪酬的問題。
領導層為此開了幾l次會,提出了幾l種解決方案,都因為體製問題而擱淺了。
狄思科為此翻看了好多相關資料,其實早在85年的時候,上面就頒發了一個《關於國營企業工資改革問題的通知》,明確提出過,“企業職工工資的增長靠本企業經濟效益的提高,國家不再統一安排企業職工的工資改革和工資調整。”
這話是啥意思呢?
這說明在調整工資,搞薪酬改革這方面,企業其實是有自主權的。
但是為啥大家這麼多年都不改呢?
都怕承擔責任唄。
薪酬改革,那是要拉開職工之間收入差距的。
以前是吃大鍋飯,後來是按勞分配,再改的話,就是按“知”分配了。
知識型人才賺得多,勞動密集型的相對較少。
萬一被對此不滿的職工告到上面去,那企業的整個領導班子都得吃掛落。
所以,隻要上面沒明確要求改革,大家就一直拖著。
就像前幾l年的騰飛一樣,用除了工資以外的其他福利,將人才留住。
狄思科也不想觸碰這個雷區,可是,兩個高級工程師的出走,讓他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了。
他最近一直想找機會跟市領導聊聊,正好趕上市裡組織下半年的人事、勞動、教育工作會,一般企業領導都不願意出席這種會議,狄思科聽說以後,主動要求跟全開瑞一起去開會。
當即便收獲了對方長達三秒鐘的詫異注視。
不怪Carry總驚
訝,這次會議開了整整一上午,臨近午飯才有一點自由討論時間。
聽到可以舉手發言以後,狄思科第一個高高舉起了手。
張副市長放下茶杯,見他這麼積極踴躍,就笑著點名說:“騰飛的狄總有話要說,那狄總先說說吧。”
勞動局的領導也開起了玩笑:“張市長,人家現在已經是狄董事長了,可不能叫狄總。”
“哈哈,大家叫什麼都行,喊我一聲小狄,我也應承。”狄思科站起身,接過工作人員拿過來的話筒說,“剛才馬局長提到了國有企業人才流動的問題,我也想講一講我們騰飛的情況。”
“好啊,大家都聊一聊,集思廣益嘛。”
“現在很多經濟學學者和企業家,為企業提出了三條安全線的考核標準,當然我更願意稱之為死亡線。越過這三條線,距離企業的死期就不遠了。”
“三條線的第一條,就是剛才馬局提到的人才流動的問題。在經營正常的企業內,如果員工的流動和淘汰率低於2%,那就很危險了。我們騰飛跟大多數國有企業一樣,基層年年進新人,但淘汰是沒有的,大家好不容易捧上了鐵飯碗,咱能淘汰誰啊?”
“但我們公司的人才流動率是超過2%的,”狄思科作出一個無奈的表情,“這個數據達標,並不能讓我們高興起來,為啥呢?因為這流動的2%中,大多是中高層技術和管理人員。”
“說到這裡,我正好再提一下第一條線,企業中的高級技術和管理人員要占企業的10%以上,我們騰飛能達到39%。看起來似乎還不錯,然而,前年這個數據是43%,去年是41%.我們騰飛是一家規模達到5800人的企業,每年流失2%,就說明,每年有一百多名高級技術人員和管理人員從我們公司離開了。”
“這些高級技術人才,都是我們自己從頭培養起來的,騰飛幾l近破產時,他們沒走,如今騰飛的情況好轉了,他們反而選擇了離開。”
“隻能說,騰飛和這些人才是相互成就的,他們的知識和技術幫助騰飛實現了飛躍,而騰飛這個牌子打響以後,我們騰飛的人才,也成了人才市場上的香餑餑,被私企和三資企業盯上了。”
張副市長插話問:“騰飛既然已經發現了問題,現在找到補救措施沒有?”
“我們想過,但時代變了,以前可以用集體榮譽,精神信仰將人留住,現在則更需要經濟利益的牽絆。高級工程師在國企裡能拿四五千塊的月薪,在咱們看來已經很高了,但高工們卻大多對此不滿意。”
“舉個很簡單的例子,我們騰飛有個工程師跟我說,他有個大學同學,讀書的時候樣樣不如他,但人家在外企拿15萬年薪。而他呢,蹲在國企裡守著每月五千塊過日子,一年不到六萬,首先心理就失衡了。”
“現在能打動人的,無非是房子、車子、票子,我想著票子咱給不了,要不就在房子和車子上想想辦法,給人家增加點福利。”
馬局問:“這麼豐厚的條件,也沒能將人留住?”
狄思科不能說人還在公司好好待著呢,隻一臉沉重地答:“有合資企業給他開了30萬的年薪,這麼多錢握在手裡,啥樣的房子車子不能買啊?”
眾人都沉默了。
其他企業領導紛紛竊竊私語,國企留不住人是普遍現象,大家各自的單位裡每年都要走不少人。
不過像騰飛這個30萬年薪的,是他們聽過年薪最多的。
“我最近專門接觸了本單位和外單位的一部分職工,我發現,基層員工是最穩定的,基本沒有流動。中層員工對收入有不滿,但因為工資與市場均價相差在2倍以內,有補貼和其他福利補償,大多數人搖擺不定一陣子以後,都能選擇留下來。但高層人員,隻要被外界聯係到,基本都會跳槽。”
像他這樣面對百萬年薪依然固守本心的,那可真是不多見。
當然了,他的底氣是有錢媳婦給的。
“提到了工資,我就正好再說一說第三條死亡線。咱們現在的工資構成是基本工資加獎金,基本工資是固定的,獎金是活動的,如果活的部分低於15%,那就接近死亡線了。騰飛的工資結構中,活的部分有30%,但是對於職工的激勵作用仍然不明顯。國際上很多知名企業在這部分會達到70%……”
狄思科握著話筒接著說:“企業家們經營企業,當然不能貼著死亡線經營,必然要向著更好的方向發展。剛才張市長提出,要為國企廠長經理試行年薪製,我們騰飛也有幸成為了十一個試點企業之一。”
“但是,對於騰飛來說,比激勵領導層更重要的是,激勵高級技術人才。我們騰飛需要遏製人才流失,儘快打一場人才保衛戰!”
“騰飛已經成為了高層管理人員的年薪製試點,希望市裡可以考慮,在試點年薪製的同時,也讓我們騰飛成為薪酬改革的試點!”
全開瑞暗道,隻要成為改革試點,就相當於拿到了免死金牌。
既然是試點,就有可能成功,也有可能失敗。
即使真的有職工對薪酬改革不滿,鬨到了上面去,那也是改革帶來的陣痛。
私下改革和試點改革,意義是大不一樣的。
這是給騰飛的管理層上了一道保險啊!
全開瑞默默感慨一番狄思科手腕老練,就起身聲援道:“張市長,馬局,我們董事長剛才說的,就是騰飛整個領導班子的心聲。彆說咱們市裡,就是放在全國,也沒有一個可以參考的國企薪酬改革案例,我們騰飛已經到了不得不改的地步,願意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不論成功還是失敗,我們都願意給其他兄弟單位提供一個參考!”
其他兄弟單位的領導:“……”
隻要市裡同意改革,那我們也敢上啊!
騰飛這倆人真是賊精賊精的。
*
賊精的騰飛一人組並沒能在當天得到答複。
隔了一個多禮拜,在狄思科以為沒戲的時候,市領導才把他們喊去了辦公室。
市裡原
則上同意將騰飛立為薪酬改革試點,但是希望騰飛不要冒進,要注意維持穩定。
狄思科和全開瑞當然點頭答應。
另外,市裡還會由勞動局、財政局、審計局派出精乾力量組成工作組,專門到騰飛支持,同時也是監督薪酬改革。
可以可以,狄思科一人全盤接受。
即使勞動局和財政局不來人,他們也要上門請教的。
這回直接將人送到騰飛來,還省了他們的麻煩呢!
回到單位以後,兩人叫上了總會計師翁佩雲,商量製定薪酬改革的方案。
基層員工和高層管理人員先放一放,咱們著重解決高級技術人員的問題。
按照之前開會商討的辦法,除了現在正在實行的基本工資和崗位薪酬,騰飛還打算給技術人員增加短期激勵,以及長期激勵,也就是所謂的“金手銬”。
以防技術人員總想著跳槽,必須將企業發展與他們的經濟利益捆綁到一起。
“蘇工他們等了有一陣子了,要是一直拖著,大家也沒心思工作,雖然具體方案還沒定下來,但咱們可以先跟兩位工程師談談,透個口風,也讓他們儘快安心投入工作。”狄思科商量道,“全總,要不咱們分頭行動,我跟蘇工談談……”
30萬的年薪不是那麼好談的,狄思科先把擔子接了過來。
全開瑞頷首說:“那行,我明天找王工聊聊。”
狄思科下班回家的路上,都在琢磨蘇工那三十萬的年薪,他得把那副金手銬誇出花來,才可能打動蘇工呀!
結果剛邁進大門,就迎面跟正要出門的母子三人撞上了。
“你們娘仨乾嘛去?”
“看老外去!”狄嘀嗒語氣裡滿是興奮。
“去哪兒L看老外啊?你又不是沒見過老外,興奮個什麼勁兒L!”
“這次不一樣,”姐姐激動道,“我們能看到南韓人啦!”
狄思科看向媳婦,“你們去哪兒L看南韓人啊?”
“去我大哥家,”於童將挎包交給兒L子,讓他們先上車,“於小胖他們學校來了一批南韓的留學生,我嫂子前幾l個月就幫於小胖提交了申請,可以讓一個男生在他們家寄宿。”
“讓留學生在家裡寄宿?”狄思科摸不著頭腦,“那還是高中生吧?會說漢語嗎?”
“應該會吧,不然怎麼聽課?”
狄思科心說,現在的學校真能搞花樣,居然還弄了南韓留學生到學生家裡寄宿!
“你跟我們一起去嗎?”於童邀請道,“那孩子昨天來的,我哥和嫂子想在家裡組織聚餐,一起歡迎那個留學生。”
狄嘀嘀和狄嘀嗒早就盼著去看看南韓人長什麼樣了。
狄思科見過南韓人,一點也不好奇,搖頭說:“你帶孩子去吧,我就不去了。”
他將母子三人送上車,就徑自回屋琢磨那薪酬改革方案了。
直到晚上九點多,他才聽見前院兒L傳出鬨鬨哄哄的動靜,應該是孩子回來了。
狄思科放下鋼筆溜達過去看情況。
客廳裡,狄嘀嘀和狄嘀嗒剛與外國小哥哥說過話,向奶奶介紹時,語氣裡全是興奮。
“奶奶,南韓人跟咱們長得還挺像的,不像外國人。”
“你倆可真是少見多怪!見個南韓人就激動成這樣!”郭美鳳指指孫子孫女穿的褲子,“你們這大褲.襠是怎麼回事?誰讓你們穿這麼肥的褲子,跟兩個麻袋似的!”
“李正熙送給我們的,南韓人都這麼穿,時髦!”狄嘀嘀在肥褲子上扯了扯,又從褲兜裡掏出一張磁帶,“這也是李正熙送給我的,他說這是他最喜歡的歌手。”
郭美鳳往封面上瞅了一眼,“怎麼這麼多男的?畫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奶奶,你不懂,這個叫組合,唱歌的,在南韓可流行了!”狄嘀嘀看到爸爸推門進來,又高興地顯擺自己新學的外語,“爸爸,撒浪嘿~~”
狄思科:“……”
那留學生淨教些什麼亂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