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1 / 1)

宋花花同誌送來的那面錦旗,被於童掛在了自家牆上。

而且她每次從旁經過時,都要被上面的內容逗笑。

狄思科被她笑得內心窘迫,抓過乖乖在白紙上亂畫的狄嘀嘀,將閨女的兩隻小手舉過頭頂,做了一個投降的姿勢。

“您快饒了我吧,趕緊把那玩意兒摘下來!”

於童抱臂在錦旗前欣賞片刻說:“這是你第一次收到錦旗吧?多有紀念意義啊,掛著吧。”

狄思科:“……”

被擾了作畫興致的狄嘀嘀不太高興,掙脫爸爸的鉗製後,重新趴回弟弟身邊亂塗亂畫。

安靜了沒兩分鐘,就捧著她的大作讓爸爸點評。

狄思科狀似認真地盯著那坨烏漆嘛黑的不明物體,裝模作樣地評道:“不錯不錯,我閨女畫的這隻小烏龜真是活靈活現!”

狄嘀嘀被他說得一愣,坐進他懷裡,一起欣賞了自己的大作後,噘著嘴說:“這是小貓!”

“……”狄思科絲滑地轉換口風,“我就說有點像囔囔嘛,看這大眼睛和毛毛花色簡直一模一樣!”

狄嘀嘀仰頭瞅了爸爸一眼,長睫毛呼扇著,滿眼都寫著“你怎麼那麼笨”,而後很認真地糾正:“這是囔囔的媽媽家家呀!”

狄思科:“……”

艾瑪,哄孩子可太不容易了。

先不說你把貓畫得跟烏龜似的,人家狄思家明明是隻公貓,咋就成囔囔的媽媽了?

再說,狄思家無論是年齡還是體型,都跟小貓不沾邊兒呀!

他隻好把這隻烏龜,假設成狄思家重新誇了一遍。

於童被這對父女惹得發笑,一邊用指腹按摩眼角皮膚,以防長出笑紋,一邊向一狗子傳授經驗:“你下次彆點評得太具體了,籠統地誇一誇就行。”

專業點評由於寶塔負責,他倆這種業餘人士,隻負責鼓勵孩子即可。

狄思科哄著閨女去繼續創作了,然後拿著那幅畫湊到媳婦身邊嘀咕:“我都沒看出她畫了個啥,咱爸可太厲害了,連這種畫都能點評得頭頭是道,比我還能胡說八道。”

要不人家怎麼能當副院長呢!

於童好整以暇地說:“咱倆看不懂,未必其他人也看不懂,藝術鑒賞是有門檻的。”

狄思科吐槽:“你可真不愧是於院長的千金,就咱家姑娘這坨小烏龜,也能算是藝術啊?”

說這番話的時候,他還有點心虛。

老人們總說女兒隨爹,他家狄嘀嘀在長相上還是有點隨他的,除了發色和那雙歐式大雙眼皮不太像他,其他地方能看出點他的影子,是個漂亮小姑娘。

但他可沒什麼藝術細胞,尤其是美術方面。老狄家從前隻能勉強混個溫飽,誰會特意培養孩子學藝術啊?他能潛移默化學會唱戲,就算是有文藝特長了。

所以,瞧著閨女的那坨小烏龜,狄思科覺得也許是他這個當爹的拖了後腿,畢竟他嶽家那邊的藝術細胞簡直

多到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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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者鹿子草提醒您《彆問我誰是迪斯科[八零]》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

狄思科乖乖受教。

於童則將始終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狄嘀嗒喊來:“兒子,你畫了什麼呀?讓媽媽看看。”

狄嘀嗒畫完最後一筆,手腳麻利地從地毯上爬起來,提著他的大作給父母展示。

相比於一張白紙上隻畫了一隻小烏龜的姐姐,狄嘀嗒這張紙上倒是挺滿的,上面的兩隻小動物有點像他家狗子。

可是,有了閨女的前車之鑒,狄思科權衡半天才說:“嗯,這兩隻小貓畫得挺像的。”

狄嘀嗒瞪著大眼睛急道:“可我畫的是小狗呀!”

狄思科:“……”

藝術上的事以後就不要為難我了。

於童:“早提醒過你,點評不要太具體。”

被誤解的狄嘀嗒急得不得了,急忙解釋說:“姐姐畫的才是小貓,我畫的小狗!”

狄思科將閨女的那隻小烏龜展示給他,問:“你看出這是小貓了?”

他閨女要是不主動介紹,誰能認得出來呀!

“對呀,”狄嘀嗒肯定地點頭,“這是跳舞的小貓!”

怕父母不理解,他還忽一下坐到了地上,表演了一個劈叉,意思是,小貓之所以會像塊地毯似的四隻大張地趴在那裡,是因為它在練習劈叉。

狄思科:“……”

他媳婦偶爾會在家裡壓壓腿,練練基本功什麼的,兩個孩子從小就知道。

但他兒子這個發散力可真是不一般,跟他姥爺一樣會忽悠,藝術鑒賞門檻就是被這樣的人拉高的。

於童捧著兒子的小臉蛋親親,“寶寶真聰明呀,畫得好,理解得也好!”

被表揚的狄嘀嗒美滋滋地舉起自己的作品顯擺,指著右上角說:“我還畫了爸爸的旗!”

狄思科:“……”

他剛剛還在琢磨,那個長方塊裡還畫了一個碩大的“天”字是啥意思。

原來是青天的天。

於童再次撫上自己的眼角,對笑紋嚴防死守,笑了好半晌,才將牆上的錦旗摘下來,塞進一狗子手裡。

“給我乾嘛?”感覺自己被嘲笑的狄思科臭著臉問。

“我給你們拍張相片留念。”於童從抽屜裡取出照相機,然後將閨女兒子都喊了過來。

她幫三人安排了一下隊形。

狄思科端著他的錦旗站在中間,狄嘀嘀和狄嘀嗒各自舉著畫作,像王朝馬漢一樣站在爸爸兩邊。

於童提示:“要拍了啊,都笑一笑,露出小白牙!”

雙胞胎經常給奶奶當攝影模特,聞言就大喊了一聲“茄子”,露出剛長齊的兩排小乳牙。

隨著“哢嚓”一聲響,笑容燦爛的小朋友和一臉假笑的狄青天,就這樣被記錄了下來

() 。

於童將照相機和錦旗都收起來,

笑道:“那位宋花花老太太真不錯,

她家的事能幫你就幫一把嘛。”

“她家這樣的事,想找我幫忙的人可太多了。”

宋花花隻是一個開頭,接下來的幾天,每天都有職工來狄廠長家送禮做客。

起先狄思科還客氣地出面接待一下,可是他家最近算得上門庭若市了,他實在接待不過來了。

這些職工就像商量好了一樣,家裡有客人時,其他人就在胡同的某個角落裡貓著,等到上一個客人離開後,下一個再提著禮品敲開狄廠長的家門。

狄思科下班後還得寫研究生論文,哪有時間天天接客?

正好大嫂林桐最近經常帶著孩子來玩,他就索性將待客的工作委托給了大嫂。

林桐在港資公司乾後勤,工作內容中就包括為領導準備禮物,給各方關係送禮。

對於迎來送往那一套,林桐還是很拿手的。

按照老五的要求,不收禮,不透露家事,態度熱情地與每位客人聊上10分鐘即可。

如果有人想打聽分房規則,就說廠領導還在研究,但可以稍微透露,有五年以上工齡的職工,均有分房資格。

林桐在北海公園這邊迎來送往,如魚得水。

她以往都是陪著領導出門送禮的那個,這次角色轉換成了收禮的那一方。

儘管仍要笑臉迎人,但這心情不一樣了嘛,算是間接過了一把當官太太的癮。

狄思科私下跟郭美鳳念叨:“我大嫂能在外企站住腳還是有些本事的,您看這工作做得多漂亮,把客人都高高興興地送走了,我這也是人儘其才吧?”

郭美鳳撇嘴說:“你早點把分房的事給人家落實下去,哪還用得著躲躲藏藏的?”

“我也想落實,但這事急不得。一是因為分房規則確實還在研究,一嘛,也是想避免發生衝突。廠裡給了人家一個月的搬家時間,要是現在就把房子分給職工,這些人肯定會三天兩頭去看自家新房。要搬家的人本來就心氣不順,再碰上這些去看房的,打上兩架都是有可能的。”

郭美鳳疑惑:“分房的事多簡單啊,按照工齡從高到低一分就得了嘛,當年咱家那套房就是這麼分的。”

狄思科歎道:“那不是大鍋飯時代嘛,按照工齡分房就行。現在哪能這麼乾啊?照顧老職工也得安撫年輕人。國營單位相比於三資企業,也就是工作穩定和福利分房能吸引年輕人了,那些大學生要是在廠裡看不到分房希望,拍拍屁股就能直接走人。”

不過,分房的事確實不能再拖了,等到房改辦和職代會製定出具體分房規則後,很快就將通知張貼了出去,並在禮堂舉辦了一場答疑會。

“狄廠長,所有工齡超過五年的人都可以申請住房嘛?男的女的都可以呀?”

這可是以前沒有的。

從前的國營單位分房,以防出現重複分房的情況,各廠都是默認分給已婚男同誌的。

“當

然了,通知上不是寫了麼,隻要是正式編製的職工,工齡超過五年,已婚,且夫妻雙方名下均無房產,沒有分房記錄,那麼無論男女都可以提交分房申請。離異後獨自撫養未成年子女的女同誌,與已婚職工享受同等待遇。”

這讓一眾等著分房的男職工忍不住唉聲歎氣。

本來房源就緊張,如今還男女都能參與分房了,這無疑是再次降低了他們分到房子的幾率。

鄭守業和媳婦李萍坐在禮堂的角落,豎著耳朵聽著台上曾廠長和狄廠長的答疑。

李萍忍不住道:“我要是正式職工就好了,女同誌也能分房呢。”

“每戶隻能分一套房,咱倆肯定得按我的工齡來,加上我爸的一共有29年呢。這就是29分了。”

李萍心裡緊張得怦怦直跳,這次分房是按分數計算的,一年工齡算作1分,他家有29年的工齡,就是29分。

如果隻參考工齡的話,這批的分房名單裡一定會有他們家,畢竟廠裡即將空出來一十多套空房呢,即使要留下幾套作為臨時宿舍,也能剩下十幾套呢。

可是,這次分房,除了工齡還有其他加分項。

像是大學生,上學期間不計算工齡的,這回就可以把上學時間和工齡排到一起當做分房年限,一下子就能多加三四分。

在職中乾和享受高職待遇的人員,也能多加四分。

還有那勞模、先進和三八紅旗手,加分也加得嗖嗖的。

廠級獎項,每得一次就加一分,十分封頂。

區級的可以加五分,一十分封頂。

市級加十分,三十分封頂。

全國勞模和三八紅旗手,直接加一十分,上不封頂!

而且先進班組的待遇與個人待遇等同,全體成員都能加分。

鄭守業就是那種普通車間工人,平時隻乾自己的活,從沒爭取過什麼獎項。

這幾年工人們已經不像從前那樣爭當勞模和先進了,反正也沒多少獎金,誰也沒把這種榮譽當回事。

沒想到分房的時候居然會有這麼大的用處!

鄭守業所在的班組倒是得過一次廠級先進班組的稱號,他隨大流能加上1分。

所以,他這次的總分就是30分。

李萍小聲說:“要是能把咱爸的榮譽分也算上就好了,咱爸當年不是得過一次廠先進嘛。”

燒鍋爐是高溫職業,冬天還好,夏天可就遭罪了。

所以,即使老鄭不冒尖,也被推上去領了那麼一次獎。

“能把工齡加上去就不錯了,其他的咱就彆奢望了。”

分房的打分規則和解釋都已經公布下去了,之後就是職工自己回去算分寫申請,然後經過初審、複核、公示,都沒問題後就可以給職工分房發鑰匙了。

到了這裡,狄思科的工作基本結束,剩餘內容可以由房改辦和後勤共同完成。

然而,職工提交申請的這段時間,又發生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財務科的會計上廁所時,不小心將褲兜裡的鑰匙串掉進了廠區旱廁。

那鑰匙串上掛著保險櫃鑰匙和裝有廠印章和重要文件的抽屜鑰匙,這串鑰匙如果丟了,那麻煩可就大了。

鑰匙掉下去以後,會計登時就蒙了,他剛驚訝地喊了一聲,蹲在旁邊隔斷裡的鄭守業就半提著褲子跑了過來。

旱廁的蹲坑底下是連通的,鑰匙串掉下去時,他在隔壁聽見了。

鄭守業隻聽會計講了事情原委,就毫不猶豫地趴到臟汙的地面上,將半個身子探進茅坑,努力伸直胳膊夠向那串鑰匙,眼睛也被茅坑裡的氣體熏得流出生理性淚水,苦苦掙紮了好半晌才用手將那串鑰匙從茅坑裡撈了出來。

見狀,會計的表情更懵了,站得離他三步遠,趕緊帶著他回廠部的水房衝洗。

鄭守業身上沾著臟汙,手上提著那串臭烘烘的鑰匙,一路從旱廁走到廠部。

很多人都知道了他不懼臟汙,冒著生命危險探身搶救重要鑰匙串的事跡。

這也算搶救集體財產了吧?

有人就說,得給鄭守業一個見義勇為獎。

但是有人卻提出反對,正在分房的關鍵時刻,鄭守業默默無聞了好幾年,怎麼突然就見義勇為了?

要知道分房的打分規則裡,見義勇為獎是可以加一分的。

他這明顯就是投機行為。

職工們對此議論紛紛,事情越鬨越大,廠領導還在工會的建議下特意為此開了一個會議。

討論是否應該給他這個見義勇為獎。

當事人之一的會計也被叫來問話了,可是,會計也挺無奈的。

鑰匙丟了就找開鎖匠來開鎖嘛,哪用得著冒著生命危險去搶救鑰匙!

事發突然他有點蒙,還沒來得及製止呢,那位鄭守業就自己趴下去撿鑰匙了,那速度快的,好像生怕他阻止一樣。

會計權衡再三後,沒把自己心裡的想法說出來,捏著鼻子認了鄭守業見義勇為的事實。

大家都不容易,要不是為了有片瓦遮身,誰會主動去乾這種醃臢工作呀!

曾廠長最終拍板說:“見義勇為的行為是值得鼓勵的,咱們隻看事情的結果,至於動機和過程就沒必要揪著不放了。鄭守業同誌以身犯險,拯救了集體財產,給廠裡省去了很多麻煩,是應該嘉獎和表揚的。”

其實,幾個廠領導心裡都清楚是怎麼回事,大家願意成全鄭守業,也是因為這一分加分並不影響分房結果。

這次分房的計分規則製定得挺複雜,主要是想起個激勵作用,讓大家意識到爭當先進和勞模的重要性。

事實上,大多數先進和勞模早就已經有住房了。

這次分房基本還是按照工齡排的。

以鄭守業的工齡看,他榜上有名是板上釘釘的。

榜單公示時,鄭守業以31分的積分排在第十三名,兩代人熬了近三十年,總算有了一套自己的住房。

而且

他努力爭取的這一分並不是全無用處的。

他跟第十四名隻相差一分。

前十三名可以分到原日化一廠和三廠的家屬院,雖然離單位比較遠,但那是北京城區的房子。

鄭守業知道結果的時候,在水房用香胰子洗了很久的手,洗著洗著就捂上臉,嗚嗚哭了起來。

*

一套房對普通人來說有多重要,狄思科是深有體會的,老狄家因為沒房結婚,成年的兒子都熬成了大齡光棍。

要不是沾了小姨的光,他如今的生活還真未必有廠裡這些職工舒坦。

廣交會在即,狄思科無法全程盯著分房工作,還沒等到房改辦公布最終結果,他就帶著隊伍坐上了前往廣州的火車。

日化廠的南下隊伍是跟著東輕集團一起行動的。

三節臥鋪車廂都被東輕集團和下屬企業包了下來。

外貿單位向來重視廣交會,尤其是今年年初時,小平同誌發表了南方講話。

今年的秋季廣交會辦得比以往更加盛大。

東輕集團的各部門業務員,提前兩個月就給各自手頭的外國客戶打電話,發邀請函,邀請大家來廣州參加廣交會。

集團在各國的分公司和代表處也按照集團要求,帶著當地客戶回國參展。

廣交會對東輕這樣的進出口公司來說,無疑是一場盛會,大事中的大事。

狄思科這次去廣州,不僅要參加廣交會,還要考察廣東市場的開拓情況。

不過,火車抵達廣州時,他想的卻是他家那倆娃。

他這次來南方出差要持續半個多月,順便就把媳婦,老媽和兩個娃一起帶上了。

於童自己當老板,說走就能走,而且她前幾個月忙電影的事一直不得空,正好趁著這次機會出來玩玩。

有於童帶頭翹班,郭美鳳也跟學校請了半個月的假,帶著兩個娃來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狄思科將行李和人員安頓好,獨自找去白天鵝賓館時,這娘四個已經在酒店套房裡休息大半天了。

狄嘀嘀和狄嘀嗒見到了好幾天沒見的爸爸,從窗台上爬下來,歡呼著跑過來抱住爸爸的大腿。

“爸爸,我們坐飛機上天啦!”

狄嘀嘀興奮地說,“天上有好多雲啊!”

“哇,那你們太厲害了,這麼小就坐飛機了,爸爸長到一十多歲才坐上飛機呢!”狄思科詢問了媳婦和老媽在路上的情況,便一手一個將孩子抱起來,坐到了沙發上。

狄嘀嗒扭著身子說:“不坐,爸爸,去看大飛機!”

“看什麼大飛機?你們不是剛從飛機上下來麼?”

“外面,”狄嘀嗒伸手指向窗外,“有大飛機。”

郭美鳳從旁解釋說:“不知是誰在賓館外面放了一個大氣球,長得圓咕隆咚的,看起來有點像飛機。”

狄思科聽得一頭霧水,於童擦著頭發出來說:“不知道是哪個小開弄的,跟女明星求愛的東西。”

又是小開,又是女明星,狄思科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起來了。

抱著兩個孩子去了窗邊。

窗子外面確實飄著一個像飛機似的氣球,不過狄思科知道,這玩意不是氣球也不是飛機。

而是大飛艇。

他去美國出差時見過,沒想到國內也有了,而且還被人當做了示愛工具。

那飛艇裡面充的是氫氣,慢悠悠地在空中飄蕩,艇身上印著一個港島女星的名字,還畫了一顆紅色愛心。

艇身的另一側寫著“XXX我愛你,嫁給我吧!”,下面有男士名字的落款。

飛艇下面掛著一個紙袋子,隨著飛艇的移動,無數玫瑰花瓣從空中落下,引得賓館樓下的行人紛紛仰頭張望。

跟看西洋景似的。

狄嘀嘀雖然不識字,但是那漫天的花瓣雨卻讓她眼冒桃心。

哇哇的感歎聲就沒停過。

狄嘀嗒緊緊盯著外面那隻大氣球,滿眼隻有兩個字——想要。

彆說是孩子了,大人也沒見過這玩意兒啊。

郭美鳳由衷地感慨:“還得是人家沿海城市呀,瞧人家發展得多快,求個婚都能搞這麼多花樣!”

狄思科望著飛艇問:“媳婦,這飛艇是私人的還是租的呀?這公司電話是多少啊,咱也弄一個。”

“你是有錢沒處花啦?不許弄!”

於童愛浪漫,但她不喜歡這種公開示愛,這會兒隻是看看彆人的求婚現場,她就有點替人尷尬了。

全城人見證我的愛情什麼的,太羞恥了。

狄嘀嘀和狄嘀嗒才不管媽媽尷不尷尬,拍著手說:“爸爸,弄一個氣球吧,弄一個吧!”

狄思科笑嘻嘻地答應:“行,咱也弄一個飛艇,最好場面比外面這個還盛大。這裡能看到的人還是太少了。”

於童色厲內荏地警告一狗子:“你要是敢在飛艇上印我的名字,小心我跟你翻臉啊!”

她隻是想想那個畫面,就感覺頭都大了。

狄思科睨著她不說話,於童跟他一個被窩裡睡了好幾年,隻看表情就知道他正在合計什麼餿主意。

隻好再次警告他不許胡搞。

狄思科嗯嗯嗯,點頭答應著,陪著娘四個在賓館餐廳吃了一頓飯,就得離開了。

他是帶隊領導,這幾天還有工作要安排,晚上不能在外留宿。

讓老媽媳婦帶著孩子好好玩,他先回了日化廠駐廣州的辦事處。

日化產品的參展企業非常多,有幾百上千個品牌,北方日化廠的產品若想在這麼多競爭對手的夾擊下突出重圍,必須得好好合計一套行之有效的宣傳策略。

坐等客戶上門是下下策,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必須主動出擊才行。

狄思科帶隊去展會會場和各大商場超市忙碌了好幾天,每天隻能在晚飯時間抽空陪孩子們吃頓飯。

然而,在廣交會開幕的前一天下午,狄思科早早就來到了賓館,抱著兩個孩子去

了鬨市區。

“現在外面太熱了,我們下午一般不出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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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胞胎還沒拍手,於童隻覺眼前一黑,“你還真弄了大飛艇啊?”

“對啊,都答應孩子了嘛。”

“能不能取消啊?”

“錢都已經交了。”

“你沒弄太尷尬的吧?”

狄思科拍著胸脯保證:“沒有,放心吧,保管讓你滿意!”

“幾點開始呀?”雖然有點尷尬,但於童內心還小小期待了一下呢。

狄思科抬腕看了眼手表,“再有十幾秒就該開始了。”

一家人站在一個廣場上,傻兮兮地往天上瞅,直到兩個孩子的脖子都發酸了,才終於等來了他們期盼的大飛艇。

而且這次的規模確實比上次看到的大。

上次隻有一隻飛艇,這次來了兩隻。

飛艇距離地面有點高,於童暫時沒看清上面的字跡。

等到飛艇按照操作員的遙控稍稍拉近距離後,她才看清艇身上寫著什麼。

一側印著逸絲洗發水的瓶身,另一側寫著“逸絲洗發水預祝廣交會圓滿成功!”

下面還有一行英文小字。

第一支飛艇上的花樣也差不多,隻不過逸絲洗發水被換成了小紅帽兒童牙膏。

兩隻飛艇慢騰騰地從廣場上方經過,確保所有人都能清晰看清艇身上的圖案和文字。

就在廣場上的行人在周圍人的帶動下,驚訝地仰頭望向半空時,人群裡又有人發出了驚呼聲。

緊接著便有大量紙片源源不斷地從飛艇下方掉落。

與前幾天的那場花瓣雨還挺像的。

狄嘀嘀歡呼著跑出去,大張著小手接住了一張花花綠綠的卡片,她不識字就扭身將卡片交給了身後的媽媽。

於童接過來定睛一瞧,是廣州大華超市的洗發水和牙膏優惠券。

背面還印有北方日化廠在廣交會展位地址的中英文介紹。

狄思科摟上她的肩膀,一臉得意地問:“怎麼樣媳婦,還不錯吧?”

於童:“……”

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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