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4 章(1 / 1)

林桐隻暈了十來秒,領口的扣子被人解開兩顆後,嗓子眼堵著的這口氣也就喘勻了。

聽著大家吵吵嚷嚷,為她找藥、叫救護車的聲音,林桐一點也不想動彈。

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她的預期,她心裡亂糟糟的,需要時間緩緩神。

可是,小兒子有禮被嚇得哇哇哭,這孩子的感冒剛好沒幾天,再哭下去又得反複咳嗽。

林桐隻好捂著胸口緩緩睜開了眼睛。

“大嫂,你怎麼樣?先送你去醫院看看吧?”鐘曉莎邊問邊用扇子給她扇風。

林桐暈倒時聽到了狄思科喊的那句話,便輕喘了兩口氣,揉著額角說:“可能是中暑了,不用去醫院,我涼快一陣就好了。”

“那就先進屋躺會兒吧,要是還不舒服,咱們立馬去醫院。”

彬彬安撫好弟弟,又把不安的妹妹交給二嬸,跟爸爸一起將人扶進了一樓的客房,而後滿眼擔憂地望向躺在床上的媽媽。

剛才大人們突然提起給錢的話題,然後媽媽就暈倒了,他總覺得事情不簡單。

“這是中暑的症狀,你之前不也中過暑麼,喝了藿香正氣水就沒事了。”狄思科摟上彬彬的肩膀,對大哥說,“哥,你陪嫂子待會兒吧,開飯的時候我來喊你們。”

說著就將一長串蘿卜頭趕出門,把空間留給了大哥夫妻。

大哥握上媳婦的手問:“你怎麼突然就暈倒了,把大家嚇了一跳,咱媽都要叫救護車了。”

林桐並不想搭話,偏頭望向窗外,但她胸脯一起一伏的,任誰都能看出她在生氣。

見狀,大哥歎氣說:“你也彆氣了,老三結婚的房子有了著落,那五千塊錢就不用給他了,咱們還能自己攢著。”

他覺得今天媳婦火氣大,除了天熱,還有眼熱的原因。

老二這套大彆墅,任誰看了都得在心裡羨慕一下的。

“我氣的是五千塊錢嗎?”林桐在床上拍了一下,壓抑著怒氣說,“我氣的是你們老狄家辦事不公平!”

“怎麼不公平了?”

“白給老三一套兩居室的樓房,你覺得這公平嗎?”

“老三乾了十來年的臨時工,最開始那幾年,還得每月往家裡交五塊錢,他沒存下什麼錢,靠他那點存款和工資根本買不起房子。現在老二老五出錢解決了問題,又沒用你的錢,有什麼公平不公平的!”

林桐語帶譏誚:“你的意思就是誰弱誰有理唄?他沒錢,老二老五就能拿錢貼補他,老太太就能把名下的房子轉給他!像咱們這樣靠自己努力的,反而什麼也得不到!”

老三年輕的時候拈花惹草,交了一打女朋友,長到三十歲時要收心結婚了,才發現沒錢沒房。

然後一大家子人就幫他張羅著湊錢買房。

他自己不用努力,就能把好處占儘了。

大哥收了臉上的笑,蹙眉問:“你還想得到什麼?當初家裡隻有我結了婚,養的孩子又多,

咱媽把全家唯一的房子給了我,

全家唯一的鐵飯碗也由我捧著,

這些年也不用咱們給老人養老,你還想要什麼?”

林桐抿著嘴不說話。

“至於老二老五出了四萬塊錢的事,你也不用眼紅。我們家一貫如此,爹沒得早,兄弟有事都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的,要不然這日子根本過不下去。”

林桐扯了扯唇角,“當初咱們結婚的時候,你這些弟弟誰出錢出力了?”

“你當年是挺著肚子進門的,沒辦婚禮。我那幾個弟弟,在你帶著佳佳,又挺著肚子的時候,把唯一的房子留給咱們住,就是出了大力了。你去彆人家打聽打聽,誰家分家的時候,會分得這麼心平氣和,房子說給就給了?”

“我弟弟妹妹有出息,自己有本事弄到房子,還能幫襯家裡,你就知足吧。你看隔壁老王家,為了一間房打成什麼樣了?那日子還能過嗎?”

大哥沒什麼大誌向,不會做生意,也沒有當官的本事,去廠領導家送個禮,在門外站了半晚上都不好意思進門。

他就想過這種老婆孩子熱炕頭,小富即安的生活。

林桐抱臂說:“我沒不知足,但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你家就是辦事不公平。”

聞言,大哥露出一言難儘的神色,耿直地問:“你是不是嫉妒老三啊?”

“……”林桐臉上表情一僵,而後索性點頭承認,“對啊,我就是嫉妒,嫉妒犯法嗎?”

她不僅嫉妒,還憋屈,而且越想越憋屈。

憑什麼老三什麼也不做就能白得一套兩居室啊?

她以為狄家兄弟和老太太,頂多給他貼補四五千塊錢,或是借他一兩萬買個一居室。

誰知老二老五居然一下子拿出四萬塊,還換了老太太手裡的兩居室。

這性質能一樣嗎?

“那要不咱們跟老三換換?讓他去住四合院的兩間屋子,咱家搬去住樓房的兩居室?反正咱們跟老三是一樣的,都沒花自己的錢就住上房子了。”

“你要是覺得不公平,那就把老五的電子琴還回去吧,這是人家中央台發給全國第二名的獎品,一台進口電子琴價值好幾千塊,在當年也值小半套房了。當時是以暫時借用的名義拿回來的,但你一直讓佳佳用著,佳佳用完有禮用,老五不提,咱們就一直霸占著。”

林桐:“……”

“還有明星學校的鋼琴培訓班也彆去了,老五媳婦辦個學校,隻有兩個免費上課名額,沒給嘟嘟,也沒給她娘家親侄子,隻給了咱家佳佳和有禮。你算算吧,一節鋼琴課25塊錢,佳佳和有禮天天去上課,一個月給咱們省了1500塊的課時費,一年就能省下一萬八,這就是一套房錢了。你自己也說了,每天學琴,跟一個禮拜學一次,效果不一樣。”

工薪階層的人家,誰家能一下子給三個孩子培養特長?反正他們那個四合院裡,隻有佳佳和有禮每天去上特長班,回家還能練鋼琴,院兒裡不知有多少孩子羨慕呢。

被他這樣提醒,林桐因為

房子而失去的理智,終於回籠了。

“我已經是奔四十的人了,沒臉讓老二和老五也一人給咱分兩萬,你要是還鑽牛角尖,以後就關起門來過日子,少跟我弟弟妹妹接觸吧。”

林桐嘟噥:“我就是心裡過不去這個坎兒,人家都住那麼大的房子。”

院兒裡的快嘴嬸一家已經搬進樓房了,老五住著兩進院子,老二買了大彆墅,眼瞅著老三也要住兩居室了。

身邊的人都在向上發展,隻有自家還蝸居在那兩間小屋子裡。

大哥拍了拍她的肩膀說:“聽說很多單位都要房改,沒準兒哪天就能輪到我們廠了。我最近多出去接點私活,給咱家多攢點錢。要是能趕上房改,咱就跟老二幾個商量商量,把房子的錢補給他們,到時候咱也能住乾淨的樓房了。”

大哥在客房裡勉強將媳婦哄好了,而郭美鳳卻攥著一把青菜種子站在窗外怔怔出神。

於童在心裡歎口氣,接過她肩上的鋤頭,將人帶離了窗邊,笑著說:“我看您還是彆給二哥種菜了,這一片地正挨著客房窗戶,施肥什麼的會有氣味,不如讓二嫂種點花呢。”

郭美鳳點點頭,忍不住跟兒媳婦感歎:“天底下隻有享不了的福,沒有遭不了的罪。沒錢的時候,這幾兄弟擠在一塊兒,什麼苦日子都能過,如今有錢了,反而各有各的心思了。”

“您應該高興啊,有好日子誰想過苦日子呢!”於童挎上婆婆的手臂走出大門,去彆墅區裡散步。

郭美鳳嘖了一聲說:“今天失策了呀,就防著這幾個臭小子窩裡鬥呢,我買房都是偷偷摸摸買的,當時我高興了好幾天,還去吃了頓啃的雞兒慶祝呢。今天一時沒忍住,竟然露底了!”

於童不禁莞爾:“那您怎麼突然就露底了?其實四萬塊錢也能買套小一點的兩居室了。”

三個兒媳裡,郭美鳳跟於童相處得最久,也最合得來,她倒是不怕跟於童說私房話。

“我就是不想看著老三吃啞巴虧,咱家那套老房子值兩三萬呢,結果他們才給老三四千塊錢。哪怕給個五千六千我也不說什麼了,這不是一著急就露底了嘛!完蛋了,現在大家都知道我要有四萬塊錢了!”

“有錢還不好!您看那《紅樓夢》裡的史太君手裡有錢,兒孫們就得哄著她。”於童提議道,“您還是彆把房子轉給三哥了,拿了那四萬塊錢您又沒有花錢的地方,最後估計還得投資買房。而且房產轉手還要交房產稅和契稅,不如讓三哥自己去買,要是錢不夠用,您私下貼補他一點就是了。”

郭美鳳有點動心,“那我就要出爾反爾了呀?”

“就算您出爾反爾,大家也不敢說什麼。”

“那我就不把房子賣給他了,反正已經有了錢,讓他自己找房子去。”郭美鳳再次悔不當初,“失策啊失策,當時怎麼就衝動暴露了呢?”

*

郭美鳳本就後悔自己衝動行事,狄思科這個促狹鬼還總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喬遷宴結束以後,動不動

就將狄嘀嘀和狄嘀嗒塞到她房間裡,

然後用全家人都能聽到的音量說:“奶奶是富婆啦,

你倆現在就得學著孝順奶奶了,回頭讓奶奶給你們買車車開。”

郭美鳳在他背上拍了一下,“你能不能教點好的?他們奶奶自己還開小土豆呢,給他們買什麼車車?”

“《可喜可賀》播了幾個月,您已經是全國聞名的富婆了,”狄思科笑道,“您都要上春晚演富婆了,還說您沒錢!”

提起上春晚,郭美鳳立馬來了精神,財產暴露的失誤都不算什麼了。

“還不一定能上呢!陳慶山有兩個本子,最終哪個本子能上,得看導演組的選擇。”

因著《可喜可賀》這部喜劇的票房確實挺可喜可賀的,於童打算讓他們借著電影的熱度,繼續老少配合作一次,上春晚演個小品。

不過,郭美鳳剛剛有點名氣,為了確保陳慶山的節目必過,於童又給他和去年的春晚搭檔準備了本子。

所以郭美鳳能否上春晚,全靠發揮和運氣。

除了陳慶山和郭美鳳,於童旗下的金雪茜和秦勉也有爭取上春晚的打算。

大家都這麼重視春晚,不由讓狄思科也將目光放在了春晚這個舞台上。

時間剛進入九月,他就跟曾廠長提了讚助93年春晚的想法。

曾浩田被他這個大膽的提議惹得一愣,隔了幾秒問:“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狄思科總不能說是從自家媳婦身上得到的靈感,就一本正經地說:“我也是無意中看到了一篇報道,才有了這個思路。內地有一家鐘表企業,85年時,每年隻有45萬隻的產量,但是到了91年就能達到年產200萬隻了。”

曾浩田問:“你的意思是,這家鐘表企業讚助春晚了?”

“對,從84年到91年,一共讚助了七屆,”狄思科停頓片刻說,“咱們做日化的對這兩百萬的年產沒什麼概念,但是他們隻讚助了三年,就成為全國唯一一個年產過百萬的鐘表企業了。”

而且84、85年那會兒,全國的電視普及率並不高,隻有少數家庭能買得起電視看得上春晚。

像他們老狄家,到了87年才看上了電視,電視機票還是他在經貿部參加比賽獲得的獎品。

在電視普及率並不高的情況下,仍能讓這家企業的產量成為全行業第一,足可見春晚廣告的厲害了。

春晚對曾浩田來說,是個看得見摸不著的東西,他從沒想過自己廠裡的產品可以出現在春晚的舞台上。

他心裡有點興奮,背著手在辦公室裡悶頭轉了幾圈,“人家鐘表企業讚助,可以說‘XX鐘表為您報時’,咱們搞日化的,這廣告要怎麼打呢?”

狄思科也不知道日化產品要怎麼在春晚的舞台上打廣告,但他有花錢的經驗,於是很豪氣地說:“隻要錢到位,導演組會自己安排的。”

曾浩田問:“讚助春晚,大概需要多少錢?”

“至少要準備八百到一千萬吧。”

曾浩田:“……”

廠裡這兩年賺得不少,但花的也多。

牙膏和洗發水的市場需求大,他們又引進了兩條牙膏生產線,以及一條洗發水生產線。

陸續還清之前欠下的各方債務。

各項研發投入和持續的廣告宣傳,也需要大量支出。

現在讓廠裡拿出一千萬現金,還真沒那麼容易。

他沒有一口否決這個提議,但也沒當場應承,“狄廠長,你容我再想想。”

狄思科沒想著曾廠長會立馬同意,事實上,對方沒有反對就已經很讓他意外了。

像他這個年紀的領導,一般都不怎麼接受新玩法。

曾浩田最開始也想反對來著,畢竟這個突然的提議對一個去年還面臨倒閉的日化廠來說,實在有點異想天開。

可是,他仔細想了想,廠裡的牙膏和洗發水已經在中央台打出了廣告,要是再讚助個春晚,似乎也不是多麼不可企及的事情。

“吃飯就吃飯,你又琢磨什麼呢?”陳淑蘭在飯桌上輕敲了兩下。

曾浩田跟妻子算是無話不談的,偶爾也會說說工作上的事,聞言便說:“小狄廠長說了一個提議,想要讚助明年的春節聯歡晚會,至少要花上千萬,我暫時還拿不定主意。”

“你們廠不是剛緩過一點勁兒嗎,好不容易攢下了一些家底,可彆再嘚瑟沒了。去年差點被綁走的事,你忘啦?”

想到當初老曾在病中好險沒被外地法院的人帶走,陳淑蘭至今還心有餘悸呢!

“那已經是老黃曆了,我們廠賺了錢以後就把從前的欠賬全部還清了,人家法院還抓我做什麼!”

“那可說不準,這市場經濟的變數這麼大,今年暢銷的產品,明年就可能滯銷了。誰知你們廠能紅火多久啊!”

“所以,我們才需要在電視上持續投放廣告嘛,這兩個月牙膏和洗發水的銷量比較平穩,但是日化行業,不進步就等於倒退。銷量必須一直增長,一直開拓銷路,才可能在激烈競爭中生存下來。”

陳淑蘭不愛聽這些,揮手說:“得得得,你彆給我講那套生意經了,回你們廠裡講去!官不大操的心都快趕上市長了,你可當心著點吧,彆再累出腦溢血了。”

“……”曾浩田低聲說,“我也不全是為了廠裡,到明年初,我就在日化廠乾滿三年了。”

陳淑蘭挑著土豆絲裡的蔥花,起初還沒聽懂他這句沒頭沒腦的話。

隔了快一分鐘,才回過味兒似的問:“領導要把你從日化廠調走啊?”

曾浩田搖搖頭,“沒有。”

但他就快五十了,乾滿這一屆以後,如果不能升職,那就隻能在日化廠再乾一屆,然後被平調去其他單位,或退居二線,到時候就不知會在哪裡退休了。

要是能借著讚助春晚的機會,為廠裡的產品打出名氣,提高產值,無論對廠裡還是對他本人的發展都有很大益處。

問題的關鍵就是這個廣告費太他娘的貴了!

曾浩田考慮了幾天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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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春晚的廣告招商什麼時候進行?”

“還沒聽到確切消息呢,估計得十月以後吧。”

“咱們可以讚助春晚,但是價格方面能不能再談一談?一千萬也太多了。”

狄思科頷首:“到時候再看吧,讚助費從哪裡出,您有打算嗎?”

“十月份不是有秋季廣交會麼,之前咱們沒有拿得出手的產品,已經好幾年沒參加廣交會了。今年倒是可以去試試,先簽點外貿訂單填補讚助費的窟窿。”

就是外貿訂單的回款比較慢,到時候未必能趕得上春晚這趟快車。

曾浩田歎氣說:“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再想辦法從其他地方摳點錢。咱們折騰這麼一大圈,不知能不能乾得過人家鐘表企業。”

狄思科笑道:“三轉一響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是時候讓其他產品坐莊了。”

*

一把手和二把手合謀了讚助春晚的大計,當然不能瞞著班子裡的其他同誌,接下來的工作還需要其他人配合呢。

有人想對斥巨資在春晚打廣告的提議表示反對,但春晚的具體讚助金額還未披露,現在跳出來反對也是做無用功。

所以,廠領導班子最近都比較忙碌,開足馬力搞生產。

逸絲洗發水的產品太單一了,要想從春晚廣告中獲得最大利益,就得儘快將剛研發的兩款洗發水和兩款護發素投產,爭取在春節前正式上市。

廠子裡在大搞生產,而市裡和區裡卻會議不斷,曾浩田這陣子基本沒怎麼在單位坐班,幾乎天天在外面開會。

有些會議他沒時間去,廠裡又必須派人出席,就要由幾個副廠長出面。

狄思科今天來市裡參加的就是安全生產專項行動協調會。

台上的領導正在講話,狄思科就感覺自己身邊坐了一個人,側頭一看是搪瓷廠的徐廠長。

“你怎麼剛來?這會都快開完了。”

“剛從區裡過來的,”徐廠長抹了把汗說,“能趕上就不錯了。”

“今天區裡開什麼會?”日化廠和搪瓷廠是同一個區的,沒聽說區裡開會啊。

“彆提了,”徐廠長一臉晦氣地說,“我們廠被定為房改試點單位了。”

“那是好事啊,讓企業房改,區裡總得出點錢吧?”

有區裡幫忙協調,出錢出力,總比企業自己單打獨鬥強。

徐廠長揮手說:“好什麼呀!房子的話題是能輕易沾邊兒的嗎?廠裡有那麼多住房條件差和沒分到房子的職工,要是我這會兒回廠裡提出房改的話題,職工肯定立馬炸廟!”

沒人主動提這件事時,還能稀裡糊塗地混下去,一旦廠裡提起了房改話題,這就跟開閘泄洪似的,根本堵不住!

要是企業效益好還行,但是搪瓷算是夕陽產業了,一年不如一年,搪瓷廠哪有錢給職工搞房改?

狄思科向他打聽:“區裡想讓企業怎麼改啊?”

() 徐廠長掰著手指頭數:“提高公房租金,出售公房舊房,集資建新房或者合資建新房,反正就是要解決職工的住房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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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定一平米是五毛五,漲了跟沒漲一樣,要是二十米的住房,職工每個月才交11塊錢,就算再加上三塊錢的衛生費,總共也不超過15塊。改來改去都一樣,這點錢還不夠房子的維修費呢!”

搪瓷廠那點家底是蓋不起新房的,所以他們廠的房改就隻能在老房子上做文章。

狄思科聽他介紹了房改二三事,回到廠裡以後,就讓錢運旺去後勤查查日化廠自有房屋的維修和管理費用支出。

這些自有房屋基本就是職工住房了。

結果不查不要緊,一查嚇一跳。

日化廠每年能收到15萬左右的房租,但是因為房齡太高了,廠裡每年花費的維修和管理費用竟然高達60萬!

這就是廠裡賠本補貼職工啊。

而且狄思科對這60萬的支出在心裡打了一個問號,他很懷疑這60萬花費的合理性。

他將關於房改和自有房屋的資料整理好,考慮了兩天後再次找上了曾廠長。

曾浩田剛從市裡開會回來,還沒來得及吃午飯,三兩口解決了一個面包,就問他找來有什麼事。

“咱們區最近正在幾個試點企業間搞房改,您聽說了吧?”

曾浩田頷首:“有所耳聞,幾個試點廠長的日子都不好過,職工都要鬨翻天了。”

“我這兩天查了一下咱們廠自有房屋的情況,連年入不敷出,”狄思科將自己查到的資料放在他桌面上,“我覺得咱們廠可以主動加入房改試點的隊伍。”

曾浩田:“……”

你是太平日子過夠了嗎?非得去捅這個馬蜂窩?

“我看咱們不用像其他廠那樣給職工漲房租了,漲得那點房租根本堵不住維修和管理費用的窟窿。與其給職工漲房租,鬨得怨聲載道,不如采取自願原則,將這些老房子賣給職工個人。”

“……”

“房子歸個人所有以後,就是職工自己的房子了,職工們高興,廠裡也能省下不少麻煩。”狄思科笑吟吟地說,“最重要的是,拿到職工買房的這筆錢以後,咱們還能把春晚的讚助費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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