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透著墨黑,彆墅裡卻燈火通明。
何文漪摔上車門,氣勢洶洶地走進大門時,大廳裡隻有兩個傭人。
“王錚安人呢?”
女傭早被忠叔交代過,今天千萬不要惹到太太,連忙恭敬地答:“先生已經回房休息了。”
“他竟然還睡得著!”
何文漪走上樓梯,鞋跟敲擊地面的節奏慌亂又密集,行至中途時,她不耐地甩脫高跟鞋,提著長及腳踝的裙擺,一步兩個台階,跑去了王錚安在三樓的房間。
王錚安剛洗過澡,正靠在床頭翻看一份關於內地經濟形勢的分析報告。
被那情緒飽滿的腳步聲打斷思路,他隨手摘了眼鏡,聽對方連珠炮似的質問。
“Alex為什麼會被送去警署?一旦被八卦記者收到消息,肯定會對公司股價造成影響!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提前跟我通氣?”
王錚安聞到一股香水混合煙酒的氣味,不適地皺皺眉,“去警署前,阿忠給你打過數遍電話,一直沒人接聽。”
“……”何文漪質問道,“這點小事,咱們私下就能解決,為什麼要大動乾戈將人送到警署去?”
“你覺得組織策劃搶劫金店是小事,還是□□是小事?”
“Alex喊了你一十多年爸爸,你怎麼忍心把他送去監獄!”何文漪皺眉說:“他才22歲!要是因為這件事留下案底,一輩子都會背著汙點!”
越是有個那樣的親生父親,她越是希望兒子能有清白的背景。
“我要是真想把他送進去,就會等你打完通宵麻雀,明天下午清醒以後再通知你。”王錚安語氣平靜道,“沒想到你收到消息後,不去警署撈人,反而跑回家來。”
何文漪從包裡翻出一包女士香煙,“我去有什麼用!金店搶劫案是大熱門,今天還被林太拿到牌桌上講。警署門口一定有許多記者,我讓阿斌代我去了。你講實話,Alex到底會不會有事?”
王錚安按下她點煙的手,阻止她在自己房間吸煙,“宗盛的性格你是清楚的。證據不足時,他不會在警署認罪。”
Alex在慌亂間被他詐出了實話,可是當他冷靜下來之後,就會發現當下並沒有有力證據能證明他參與搶劫。
兩個劫匪是左傑安排的,即使被他的人收拾,也沒供出Alex的名字,到了警署就更不可能指認他。
人證物證都不足,自己若是不交出錄音,Alex一會兒就能回家了。
何文漪捏扁煙盒,望向他的眼裡帶著打量,“那你這樣大費周章地折騰一遭,為了什麼?”
“為了讓他知道我的底線。”王錚安重新戴上眼鏡,“他與左傑走得很近,又是年輕容易衝動的年紀,被我大伯稍一挑撥就跳進了圈套。要是這次不敲打他,他會膽子越來越大,到時不知會做出什麼蠢事。”
“他跟左傑聯係上了?什麼時候的事?”
“他們在缽蘭街見面,狗仔以為
他招妓,
拿著照片找我要錢時我才知道。”
何文漪:“……”
相比於被王錚安送去警署,
Alex與左傑搭上線,反而更讓她坐立難安。
她跟左傑年少相識,很俗套的富家千金愛上浪蕩不羈窮小子的故事。
為了反抗家裡給她安排的聯姻對象,她甚至還試圖跟左傑私奔過。
隻不過,她是家裡的獨生女,她父親直到晚年仍在致力於生兒子,家裡家外十幾個女人,也沒人能下出個蛋來。
她母親怕她扔下家業跟古惑仔跑了,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最終還是跟王家聯姻了。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她心裡惦記左傑,幾年後再相遇時,沒能經得住誘惑,又有了一段露水姻緣。
她心裡清楚,自己這樣的闊太,不適宜跟社團的人來往。
所以,即使給對方生了一個兒子,她也沒聲張。
尤其是,聽說左傑這些年在社團裡的地位越來越高後,她就更不會與對方聯係了。
“那兩個劫匪是左傑幫他安排的?”
“嗯。”
何文漪被氣得爆了句粗口,恨不得找左傑當面算賬。
千防萬防還是沒能防住Alex與他接觸。
她甚至不知道這兩人是如何相認的。
王錚安不打算在她跟老情人的恩怨上糾纏,在她稍稍冷靜後,溫聲道:“宗興和宗盛是同母兄弟,本來應該相互扶持,振興何氏家業。可是被我大伯這樣挑撥,再好的感情也會耗儘。”
“孩子們都大了,我的話都成了耳旁風。”
何文漪早就勸大兒子不要跟王家人走得太近,尤其是他那個爺爺。
但是王家老爺子高就高在,他明明白白地算計何家家業,卻也是全心全意地為孫子打算。
站在宗興的立場上看,他爺爺對他一片真心,考慮的全是他的利益。
那他為什麼要疏離自己的親爺爺?
王錚安正色道:“宗興已經三十歲了,我在他這個年紀時早已掌管何氏。我大伯之所以有機會挑撥他們兩兄弟,就是因為家產的分配還是未知數,我覺得你不如早做打算。”
何文漪挑眉問:“你什麼意思?”
“財產要如何分配,咱們是早有協議的,早分晚分都一樣。不如趁早把你那一部分財產分割出來,交給這兩兄弟各自經營。真正掌握了財富以後,他們就沒心思想旁門左道了。趁著我現在精力尚可,還能幫他們兄弟把把關。”
何文漪狐疑道:“你的意思是,讓宗興宗盛平分我的財產?那艾莉呢?”
“我的意思是,讓他們幫你管理經營何氏產業,沒有大紕漏的話,等你百年之後,就按照這個比例分配。”王錚安推了推眼鏡說,“艾莉的部分,我就替她做主了。你多給她分些房產珠寶吧,其他的還是交給她兩個哥哥經營。”
這個辦法能很好地緩解兩個兒子之間日益激化的矛盾。
何
文漪認可這個辦法,但是兩個兒子的能力是遠遠比不上王錚安的。
她當初就是怕對方做大以後中途跑路,才提議生一個有雙方血脈的孩子。
若是真的按照這個方案操作,財產分割以後,即使他們沒有離婚,王錚安賺的錢也跟她無關了。
“這個提議太突然了,我需要時間考慮。()”
;?()”
何文漪斜眼瞥向他,“聽說你找到了親生兒子?確定是你跟那個初戀一起生的嗎?竟然早早就開始幫他謀劃家產了。”
她的消息向來靈通,王錚安對此並不意外,搖搖頭說:“不是她生的,那是她姐姐的兒子。人家把孩子教養得很好,用一座金山去換,也不可能把兒子送給我。”
“真的不是?你沒去做親子鑒定確認一下嗎?”何文漪從沙發上起身說,“你要是想認回兒子,我是不會阻攔的。”
王錚安語氣篤定道:“不需要做鑒定確認。”
“那就算了。”何文漪覺得事情聊得差不多了,打算回房間等待Alex那邊的確認電話。
王錚安卻讓她稍等片刻,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抽出一個牛皮文件袋。
“這是你跟阿斌的照片,又被狗仔拍到了。王太太,麻煩你下次收斂一些,我不想再為太太收拾這種爛攤子。”
何文漪嘖了一聲,“這些小報記者,不去拍歌星影星的八卦,總盯著我做什麼?”
“當然是哪邊更賺錢,他們就盯哪邊。”
何文漪將照片和底片全部倒在桌面上,隨意翻了翻說,“這個狗仔把我拍的有點胖啊,不如上一個!你給了他多少錢?”
“一萬。”王錚安笑道,“狗仔還是上次那個,人家拿著你的錢,買了最新款的攝影設備,比以前那台更清晰,更還原。”
“……”何文漪收起臉上的所有表情,點評道,“一萬塊給多了。”
*
何氏還要想辦法消弭Alex參與金店搶劫案的後續影響,而狄思科這邊也正被搶劫案影響著。
郭美鳳同誌不允許他們出門逛街了。
“沒想到港島的治安環境這麼差!大白天的居然有人持槍搶劫!”
“媽,那是偶然事件。”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聽我的話,最近彆出門亂逛了!”郭美鳳在於童肚子上撫了撫說,“本來想帶你去醫院看看的,還是再等等吧。這裡治安可真不怎麼樣!”
“那我倆還想去海洋公園玩呢!”
狄思科覺得不能因為害怕就不讓人上街呀!
郭美鳳語氣堅決道:“我找人算過了,你們這個月得遠離水邊,海洋公園就不要去了!”
狄思科和於童:“::::::”
“媽,您已經離開北京這麼久了,您找誰算的呀?”
“喬太太帶我去黃大仙祠燒過香,還給我介紹了銅鑼灣那邊的一個算命師傅。算得還挺準的,反正你倆
() 這個月不要去有水的地方。”
狄思科暗道,港島是個島,周圍全是海水,他們怎麼可能遠離水?
然而,郭美鳳態度堅決,除了片場和娛樂公司,果真不允許他們到處閒逛了。
於童將她新買的男款戒指幫狄思科戴上,拍拍胸口說:“幸虧我聰明,提早把戒指買了。”
“你什麼時候買的啊?”狄思科問。
“搶劫案的第一天。”於童很有生活智慧地說,“前一天剛發生搶劫案,警方和店家肯定得提高警惕呀,我覺得那會兒應該挺安全的。”
“你自己去的啊?”
“不然呢!”於童摸著肚子得意道,“我進門的時候,金店的店員聽出我的白話不標準,就不想招待我。等我把支票本拿出來以後,一下子圍上來三個店員為我服務,其中一個還會說國語呢!”
“……”狄思科比個大拇指,“還是於老板牛啊!”
有錢真好。
小兩口被封印在了家裡,不被允許上街亂逛。
直到他接到王生秘書打來的一通電話,才算是有了出門遊玩的借口。
王生對於上次的爽約非常抱歉,所以打算再次邀請狄思科面談。
這次的見面地點不在辦公室,而是在跑馬地的賽馬場。
“王生的一匹賽馬將在那天參加比賽,他邀請我帶著太太一起去觀看賽馬。”狄思科理由很充分地說,“賽馬場裡可沒有水,這回可以出門了吧?”
“看賽馬是不是還要買彩票賭馬呀?”郭美鳳試圖阻止,“賭博可是犯法的。”
“賭馬在這邊是合法娛樂,是人家當地人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
賭馬和打麻將,一個馬文化,一個雀文化,被戲稱為港島當地的禽獸文化。
人家是合法的。
“王生的秘書說,王生是賽馬會的會員,可以邀請我們進去觀賽。”狄思科攛掇道,“媽,要不您也跟我們一起去吧,咱難得來一趟港島,總要見識見識人家的馬文化嘛。”
郭美鳳婉拒:“我才不去呢!你要是想去,就帶著童童去吧!”
夫妻倆立馬笑逐顏開。
總算可以出門啦!
*
王生的秘書特意提醒過,去會員區觀賽需要穿正式著裝。
所以,小兩口是穿著西裝和套裙來到賽馬場的。
他們抵達的時候,賽場內剛好在跑第一場,這會兒可以對第一場比賽進行下注。
距離與王生約定好的時間,還有半個鐘頭,狄思科望著下注窗口前擠滿的人,問:“媳婦,你要不要先試試手氣?”
於童被面前人山人海的景象弄得有點懵,周圍全是拿著報紙研究馬經的。
“連馬都沒見到,怎麼下注呀?”
“這裡的大多數人都見不到馬,即使見到了,咱也不會相馬,”狄思科笑道,“全憑運氣唄,咱媽不是給你一百塊錢,讓你幫忙下注嗎,你就用這個試試手。”
他倆買了一份馬經,
提前在家惡補了兩天。
不過,
看馬經上的信息,跟現場體驗還是有所不同的。
於童瞄了一眼手表說:“快到約定時間了,咱們速戰速決。”
他倆大概知道下注規則,但是望著第一場比賽參賽馬匹的名字,以及後面的賠率,一時不知該選哪匹馬才好。
馬經上看的內容,早被他們忘到了腦後。
賽馬的名字都起得挺威風,“銀色王冠”,“世界和平”,“必定贏”……
於童從頭看到尾,轉眸建議道:“要不咱們買八號吧?”
“八號叫蒂蒂TITI。”
“對啊,我覺得跟咱狄嘀嘀還挺像的。”於童摸著自己的肚子,自豪道,“咱狄嘀嘀是媽媽的好寶寶,肯定能讓媽媽贏錢!”
狄思科覺得蒂蒂和狄嘀嘀還是有一定區彆的。
主要是,這個蒂蒂的賠率太高了!
獨贏的賠率是45,跑前三名的賠率是7.2。
也就是說,他們下注10塊錢押蒂蒂跑第一名,若是真的贏了,可以得到450塊的獎金。
押它跑前三名的話,能得到72塊的獎金。
彆人的獨贏賠率都是個位數,蒂蒂的賠率是倒數第一,倒數第一那個更誇張,140的獨贏賠率。
狄思科見她態度挺堅決,琢磨著先買十塊錢的也行,重在參與嘛。
然而,他媳婦卻拿了兩張五百塊的港幣出來。
“媳婦,一千是不是有點多呀?”
相當於兩千多塊人民幣呢!
於童卻對狄嘀嘀的運氣迷之相信,“咱們狄嘀嘀吉星高照,跟著狄嘀嘀買,穩贏!”
“……”狄思科極力相勸,“媳婦,你理智一點啊!”
於童冷靜道:“我很理智!一千塊而已,快點吧,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一起買?相信狄嘀嘀保準沒錯!”
狄思科被媳婦成功洗腦,掏出了一百塊遞給她。
“咱們狄嘀嘀的面子隻值一百塊啊?”
“投注自由,不帶道德綁架的,”狄思科哼哼道,“再說,我的錢都在你那裡保管呢,我隻有這一百塊。這是我目前的全部身家了。”
“那我借你一千塊怎麼樣?”於童催促道,“快點決定啊,帶你發財都趕不上趟!”
狄思科並不想借錢下注。
萬一全輸了,他接下來將近半年的時間都沒有零花錢。
他心裡糾結著,翻開馬經查看了一下蒂蒂的信息。
蒂蒂還是新手,目前隻參賽過兩次,成績都處於中遊,並不是很突出。
所以賠率會相對高一些。
狄思科對蒂蒂和狄嘀嘀這兩個小新手的運氣都不怎麼信任。
但他很迷信他媳婦的財運。
粉紅大亨的投資眼光不是吹的,基本上沒什麼敗績。
因此,狄思科狠狠心,決定被童姐帶飛,陪她玩一票大的。
他將自己那一百塊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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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杜金金下注五十塊,一共2150塊,買“蒂蒂TITI”獨贏。
“走吧,跟王生約好的時間到了。”
狄思科握著那張價值兩千多塊的小紙片,帶著媳婦前往會員觀賽區,與王生等人彙合。
王錚安的賽馬要在第五場才能出場,這會兒正跟其他會員站在一起,討論他那匹名叫常勝將軍的小馬。
見他握著一張彩券進來,不由驚訝地問:“你們已經下注了?”
狄思科無奈笑道:“以為您跟王小姐還要晚些才能到,我們在外面看了會兒熱鬨,正巧見到第一場有匹賽馬的名字叫蒂蒂。這不就順手下注了嘛!”
艾莉好奇地問:“蒂蒂這個名字有什麼特殊含義嗎?”
會員觀賽區的大部分貴賓都是島內名流,狄思科隻在商行周年慶上見過幾位,其他人都不怎麼認識。
他們夫妻是生面孔,正需要一個契機與大家結識。
於是,狄思科便聲情並茂地描述了,他們從那場轟動全港的金店搶劫案平安脫身的經過。
“我太太自從懷孕以來,身體一直很好的,隻孕吐了不到一個禮拜,就沒有其他反應了。那天要不是狄嘀嘀鬨得厲害,我們也不會從金店離開。所以,我們相信狄嘀嘀可以給媽媽帶來好運,就買了蒂蒂這匹馬。”
周圍賓客們不知狄嘀嘀是哪幾個字,以為這孩子跟小馬同名,就是叫蒂蒂的。
便也理解了這對夫妻購買全場賠率倒數第一賽馬的原因。
其他人也就是聽個熱鬨,王錚安聽了以後卻當了真,招手將特助阿峰喊來。
“幫我買第一場的八號蒂蒂。”
“老板,買一千塊嗎?”
王生向來小賭怡情,除了自己的馬,從沒對彆人的馬下注超過一千塊。
“這小家夥的運氣不錯,買一萬吧。”
艾莉聞言也湊趣說:“那幫我也買一千塊。”
於童瞅瞅傻樂嗬的一狗子,真想扒開他的腦袋瓜看看,他到底是咋想的。
乾嘛要宣傳她家狄嘀嘀呀!
他們是親爹媽,可以為此買單,萬一其他人跟風買了蒂蒂卻賠了,那不是得罪人嘛!
一狗子這次來賽馬會的主要目的,可是拉關係談生意的。
狄思科衝她安撫一笑,用眼神示意她彆擔心。
賠就賠了唄,他才不怕得罪人,又不是他逼著人家下注的。
第一場比賽即將開始,會員觀賽區這邊,不少人都聽說王錚安頭一次破例,下注了一萬塊。
都想看看這匹八號蒂蒂是何等良駒。
所以,比賽開始的提示剛剛響起,便有許多人拿著望遠鏡站到了窗邊。
蒂蒂的起跑有點慢,被落在了後面,處於倒
() 數一三的位置。
於童怕自己情緒太激動會影響孩子,
隻看了前半段,
就將望遠鏡交給狄思科,去沙發上坐等消息了。
不過,蒂蒂的速度明顯比彆的賽馬快許多,跑到中段時,已經能排在第五六名了。
狄思科和艾莉都下注一千塊,而且都是全情投入型的選手,望著蒂蒂一個個超過前面的賽馬,這倆人激動得手舞足蹈,幾乎要喊破喉嚨。
相比於年輕人,下注一萬塊的王生就淡定多了。
全程都舉著望遠鏡,安靜觀察賽場上的情況,直到最後衝刺階段才下意識握緊了拳頭。
蒂蒂衝進了前三名。
這個名次已經超出很多人的預料了。
畢竟這隻是它第三次參賽,能衝進前三就已經很讓人驚喜了。
然而,狄思科和於童買的是獨贏呀!
隻要不是第一名,那兩千塊就算打水漂了。
狄思科緊張得屏住呼吸,親眼目睹那匹栗色戰馬衝過終點後,立馬回身往休息區跑。
“媳婦!!!媳婦!!!九萬塊!咱們狄嘀嘀是小財神啊!”
他當著所有人的面,在於童臉蛋上啵啵啵了好幾口,又隔著裙裝在她的肚皮上輕啄數下。
“好啦好啦!”於童拉著激動的傻爸爸坐到身邊,欣喜地問,“蒂蒂真的贏啦?”
“贏了贏了!”艾莉剛贏了錢,也是滿臉興奮,“蒂蒂最後的步伐特彆輕快,嗖一下就衝過終點了!”
狄思科驕傲道:“跟著我太太買,保準沒錯的!我太太特彆有財運!”
“哪位太太特彆有財運呀?”一位中年女士剛進門就聽見了狄思科的這句話,笑著說,“我就喜歡跟有財運的人打交道,是不是真的這麼準呀!”
狄思科不認識這位女士,卻認得跟在她身後的一男一女。
都是當紅歌星,狄思科還翻唱過其中一位的粵語歌。
他與兩人點點頭,便笑著說:“我太太經商以來,從沒賠過,您說她財運怎麼樣?”
他這樣招搖地宣傳於童的財運是有原因的。
港人既迷信又務實,許多商號和酒店都供著財神。
連寶萊這樣的外國企業,來了港島以後,都入鄉隨俗地供起了財神。
燒香拜神,迷信相術風水非常普遍,算是一種通俗文化。
自帶財運的人往往會得到合作夥伴的青睞。
於童剛在賽馬場上意外得到九萬塊的獎金,在此時宣傳她的財運正合時宜。
像是為了佐證他的話一般,王錚安提著望遠鏡走過來說:“狄太太確實很有財運,我剛賺了四十五萬。”
他為狄思科一人介紹了這位劉女士的身份,對方是某個唱片公司的副總,最近正在跟廣州的唱片公司合作向內地輸送港島歌手的唱片。
“劉總,小狄先生在內地也是非常有名的歌手,粵語歌和英文歌都唱得很好。最近正巧來港工作,”王錚安似乎與對方非常熟稔,笑著建議,“你要不要請小狄先生在港島出一張唱片?我聽說內地非常流行出口轉內銷,銷量應該是不錯的。”
狄思科:“……”
他看好何氏的銷售渠道,今天來赴約是打算代表東輕集團談合作的。
可是他的客戶,卻想讓他去唱歌……
狄思科與媳婦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而後便在心裡打定了主意。
有毛就不算禿。
隻要能賺錢,再出一張唱片也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