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樹村。
今日的高樹村很熱鬨, 倉庫裡的糧食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村民們把它們抬走。
即使寒風呼嘯雪花紛飛,也阻擋不了村民們激昂地熱情。
此刻曬穀場上站滿人, 人人頭頂雪白卻依舊不願離開, 就想在這裡守著。
因為今天不僅分糧,還分魚。
餓了將近一年的村民對糧食和肉的渴望深厚無比,哪裡會因為下雪而退縮呢。
韓隊長胳膊夾著厚厚的記分本匆匆趕到打穀場, 瞧著白雪皚皚的景色, 深深覺得等隊裡賬上有錢後就得建座禮堂。
“都彆聚在這裡, 去食堂吧。”他說道,“冷得要命,少說得分兩三小時呢,哪裡扛得住。”
行唄,隻要能分,去哪兒都行。
於是村民們又轉移去食堂,等楚沁騎著自行車回來,來到打穀場時隻覺得有點兒懵。
打穀場上清淨得很, 彆說人了, 連隻麻雀都沒有。
“你不是說你們村今天分糧嗎?”紀竟遙好奇問她。
他得知高樹村今天要分糧, 便想找楚沁私底下換些糧。
……倒也不是票多得用不完,是真的想換糧。
他能看得出來,誰缺糧楚沁都不缺。那小臉圓的, 氣色好的,不說十分飽, 每天三頓八分飽的飯是有的。
楚沁想了想:“分啊,大約在食堂。”
說著,又拐彎往食堂去。
快到食堂時楚沁忽然停下, 對他道:“我們分糧你這位外村人在有點不好,要不然你去我家門口等著?”
紀竟遙無所謂,看了看她家的那個山丘,推著車慢慢往山丘前行。
楚沁來到食堂,食堂中熱火朝天。
幾乎村裡所有人都聚集在食堂中,因為楚沁幫村裡催到魚的關係,她剛到就能分,不需要慢悠悠排隊。
“楚沁!你可算回來了。”
有人見到她便打招呼。
緊接著又有人道:“快去瞧瞧,你今年的工分又是第一,那分多的,比我家三個人加起來都多。”
圍在一起的人給她讓出條道來,楚沁笑笑走到桌子邊上。
桌子邊坐著韓隊長等人,他們正在算工分給村民分發糧食和分紅。
今年村裡人人都能分到糧,但是分紅卻少有人能拿。
“楚沁啊,你先等等,我先分完你徐老叔家裡的糧再給你分。”韓隊長抬頭看眼她說道。
“沒事,我不急。”
楚沁挪到金會計邊上,說道:“叔兒,我先對工分吧。”
“行,你自己對對。”金會計指了指記分本上關於她的那列數據。
今年楚沁總共拿了2080的工分,毫不意外地位居全村單人工分之最。
就如剛剛村裡人說的那般,楚沁的工分比有幾戶人家全家人加起來都多。
比如說胡家。
胡家兒子在靜水莊的村小裡上班,胡老頭又臥病在床。唯有身體虛弱的胡老大和胡家嫂子在賺工分,兩人加起來一天能有12工分就不錯了,所以一想到到楚沁那一袋袋能壘成小丘的糧食時心裡酸水直冒,眼睛都快紅出血來。
“數目對不對?”金會計問,有指著下一頁道,“這是分紅,這是稻穀數量,這是玉米的和地瓜的,你再核對一下。”
楚沁點點頭:“對的。”
說著繼續看,看完又點頭:“都對。”
既然都對,那就可以搬糧食了。
韓隊長騰出手,把楚沁分到的15塊8的分紅給她。
今年村裡沒賣多少樹,分紅自然不多。楚沁直接揣兜裡,想了想,這些事和家裡的存款加起來,她存款得有350了。
350元,足夠蓋套磚瓦房嗎?
對其他人來說不夠。蓋間足矣,蓋套太勉強。但楚沁有瓦片有水泥還有部分的磚頭啊,完全足夠。
接下來就是裝糧食。
村裡今年稍微大方點,竟然給了麻袋,倒是免去楚沁回家拿麻袋的事。
至於板車,先用楚嬸兒家的,楚嬸兒一家還沒輪到呢。
楚嬸兒和楚小叔過來幫忙搬糧食,小唐稱重,稱完把糧食交給三人,楚沁三人再把糧食搬上板車。
“稻穀286斤。”小唐低聲道,讓楚沁來看看刻度重量,楚沁點點頭。
又說:“地瓜316斤。”
楚沁繼續看,重量足了便再點頭。
“玉米162,黃豆28,花生25……”
說著,一袋袋糧食搬到了板車上,把板車位置占滿大半。
最後就是魚了,因為楚沁在那天抓賊時有功勞,加上今天催了東湖的送魚,所以她分的要比彆人多些,足足有兩條大魚,加起來得有四斤多呢。
楚沁欣喜萬分,把魚放在板車頭,對楚嬸兒道:“嬸兒那我就先回去了,我等會兒把車還回來。”
“你一個人推得動嗎,我喊你叔幫你。”楚嬸兒問她。
楚沁擺擺手:“沒事,我可以。”
說著她一咬牙,推動板車,慢慢推出食堂往家走去。
雪路難行,楚沁踩在雪中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萬物凋零,鐵籬笆也不例外,沒了鐵籬笆葉子的遮擋紀竟遙早就看到她了。
他跑下山,幫忙一同推。
紀竟遙歎道:“難怪你不願意去機械廠工作,你在村裡一個人就能賺這些糧食,去機械廠是賺不到的。”
楚沁得意:“那是自然,你們拿死工資,和我不一樣。”
兩人用力把板車推到山坡上,楚沁推出一身汗,開門,邀請紀竟遙進來。
她因為這幾日有外出,把家裡出格的東西全收起來了,包括那兩片偷偷開墾的地都給壘平了。加上樹葉凋零,屋後的果樹瞧著跟要枯死似的,也就放心讓紀竟遙進家門。
紀竟遙觀察她的院子和堂屋,心中訝然。
楚沁家很整齊,東西多卻不亂。
院裡都鋪了青石板,竟然還蓋了座帶火塘的亭子。
由此可以看出她是個很愛乾淨,又十分善於自娛自樂和愛好享受的人。
而堂屋呢?
雖是黃泥木頭房,牆壁卻乾淨非常,屋頂和屋子角落並沒有看到蜘蛛網。
堂屋裡就一張不算大的方形飯桌,飯桌邊就隻有兩把椅子。
進門正對的地方是案桌,案桌上擺著座小香爐,香爐前的牆壁上並沒有貼當地慣來常貼的觀音畫像,貼的竟然是一張財神爺畫像。
……
這讓紀竟遙不知說什麼為好,原來楚沁竟然還信這個。
他又看看兩邊,進門左手邊的角落放著張鋪了兔毛墊子的竹椅,旁邊就是關著的門。右手邊也有扇門,半掩些,看來是廚房。
“你先坐吧,你要多少糧食?”
楚沁把爐子升起來,然後給他從保溫壺裡倒杯熱水。
“25斤的稻穀和50斤的地瓜。”紀竟遙想想說道,“如果你覺得太多可以再少些。”
說完又問楚沁:“你想要鵝肉嗎?我給你三張工業票再給你兩隻十斤左右的鵝。”
楚沁倒水的手一頓,疑惑:“你有鵝?那你換糧食可方便了,為啥找我換。”
紀竟遙心裡有自己也沒理清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隻道:“我在樂水沒多少熟人,而鵝……在廠裡不太方便和人換。至於縣城,這種天氣去縣城麻煩得緊。”
楚沁不解:“你不是樂水的嗎?”
紀竟遙說:“我家自我這代才是樂水本地人。”
楚沁聽懂了,敢情紀家是後面搬來的,和楚家差不多。這種人家,一個不小心就很容易和村裡人本地人鬨矛盾。
她隱約有聽說過紀家就這位廠長一人,也就是說長輩全沒唄。
楚沁點點頭:“你願意用鵝自然好。對了,是生的還是死的?”
“死的,哪裡有生的。”紀竟遙無奈,“難不成你還想養生鵝?”
“可不嗎,鵝也下蛋啊。”
楚沁將碗放他面前,直接解板車上的袋子把新糧給他。
既然人家大方,她也不能摳摳搜搜的給人家舊糧。
她稱完稻穀和地瓜,又送了些白菜和蘿卜給他。
紀竟遙起身道:“明日這時候我把鵝給你送來。”
楚沁點點頭:“行,你方便就行,我都不急。”
她無所謂,反正是鵝肉。
不過鵝肉該咋吃?楚沁想了想,用土豆和香菇乾一同燉?
再在鍋邊呼些玉米餅!
楚沁咽咽口水,有點想把“我都不急”這幾個字收回來。
紀竟遙沒久待,把工業票給她後便拎著兩麻袋離開。
楚沁等他走後把板車給還了,回家後興致勃勃地整理糧食。
這是一年中最幸福的時刻。
家裡糧食是真正的滿倉了,即使剛剛賣了一部分。楚沁看著地窖成就感滿滿,於是今晚大手筆地燜了羊肉蘿卜做了紅燒魚。
這是收獲的日子,得吃點好的。
又炒了盤脆嫩嫩的薺菜,煮了碗綠油油的冬葵湯。
看著桌上四道菜,楚沁眼睛笑成月牙。
另一邊,紀竟遙帶著糧食回家,他家裡原先就空蕩蕩,現在更像個雪洞。
因為要搬家的緣故,這段時間家裡的東西陸陸續續都搬到廠裡。
他也沒什麼不舍。
這是老家沒錯,隻是這家裡承載更多的是他不算歡快的記憶。
他坐在屋裡,喝著熱水,看著屋外紛飛的雪花,慢慢把心裡那些奇離古怪的情緒理清。
自己似乎是有點喜歡楚沁了,紀竟遙這般想。
紀竟遙對此有些好奇,有些不解,但更多的是釋然。
他確實有點喜歡人家。
但有何問題嗎?
沒有。
楚沁是個很優秀的姑娘,她身上所擁有的韌勁兒超乎常人。
在她身上你能感受到澎湃的生命力,隻要和她多接觸的人就沒有不喜歡她的。
紀竟遙又歎氣。
自己當初拒絕太早了,以至於現在蘭姨再沒來問過他。
但話又說回來,楚沁不是個能任由彆人安排的人,即使安排她的人是她的小姨。
紀竟遙便又分外慶幸,他們倆真要是相親認識,楚沁能看到他就覺得煩。
他要是敢多往她身邊湊,她能跟教訓金老二似的教訓他。
——
歲月如流,冬日一日一日過去。
這段時間來雪就沒停過,這幾日更是隱隱有往暴雪方向發現的趨勢。
“這兩年多災多難的,今年莫不是雪災?”
村裡有人這般猜測。
其實這種猜測不是沒有道理,今年的雪就跟夏天的雨似的,仿佛不把未來幾年的雪給透支下了都不罷休。
楚沁那份糧管局的臨時工作已經完成,報酬頗為豐厚,使得楚沁開始期待明年幫糧管局繼續運糧。
她的報酬有什麼?
有兩張分彆六市斤和八市斤的全國糧票。
讓楚沁歡喜的不僅僅是因為它們是全國糧票,更因為它們到後年這時候才會過期。
也就是說,楚沁可以把這兩張糧票高質量地用出去。
再有就是兩斤的豬肉,雖說大多是瘦肉,位置不算好,但不缺油水的楚沁更愛瘦肉。
還有兩斤羊肉,這是早就給她的。
另外就是不到半斤的香菇乾,一罐黃桃罐頭和二兩的花生油。
其中除羊肉和票外,彆的都是糧管局的過年福利。
楚沁當時看得心裡嘖嘖稱奇,糧管局不虧是全縣最適合打工賺錢的地方,即使是荒年還能有如此福利。
雖說跑車累得慌,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能得到這些東西楚沁很是滿意。
楚沁這會兒正在家裡把乾香菇放到地窖的乾貨罐子裡去,順便再拿些紅糖出來。
她準備在今日做些紅糖年糕。
明兒是紀竟遙搬家,楚沁去問過楚嬸兒,她說人家搬家是要送禮的,當地多送年糕。
啥意思?年年糕,年年高的意思。
當然,你要是有錢的話,送米送魚送油也都行。
楚沁想了想,那還是送年糕吧。
也不單單因為送禮,最重要的是她也想吃紅糖年糕。
從前楚嬸兒送了塊紅糖年糕給她,不管是蒸還是炸味道都很不錯,除了粘牙外沒彆的缺點。
紅糖年糕的做法很簡單,年糕就是糯米粉製作而成的,而紅糖年糕則是在糯米粉的基礎上加入紅糖。
不過她沒糯米粉,但有糯米啊。
糯米來自於大表哥,大表哥當時給的糯米楚沁動都沒動,就等著年底這時候做呢。
楚沁清理出石磨,把糯米淘洗好後混合著水磨成糯米漿。
而後紅糖隔水蒸化,接著回屋裡把她夏日時儲藏的粽子葉拿出來,泡泡水放在圓形的簸箕上,最後把紅糖與糯米漿混合倒入簸箕中上鍋蒸,蒸上30來分鐘便行了。
她先揪一小塊嘗了嘗,嗯,甜度剛好,楚沁滿意地點了點頭。
對於楚沁這種有把子力氣的人來說製作紅糖年糕並不算難,不到半天的時間就做完。
做完後趁熱吃,因為這玩意兒冷了就得變硬,變硬可難吃了。
不過變硬能存放得久些,楚沁便把剩餘的年糕放在窗口依靠溫度冰凍,等冰凍完後切成合適的大小,疊著放到櫥櫃裡就行。
看著冷下來後暗紅的年糕,聞了聞那股香甜味兒,楚沁隻覺得甜到心裡去。
翌日。
這日又是暴雪天,楚沁每天需要清理三回的屋頂。
院裡的雪已經堆滿門口的坡了,坡上那些灌木被壓塌,從山丘下看著,楚沁家就跟被雪牆包圍住似的。
清晨起來,楚沁坐在床上,看著還有炭火在燃燒的壁爐,她便深深覺得自己做壁爐特彆的有先見之明。
瞧瞧現在,屋外是大雪紛飛寒風呼嘯,屋內卻暖活得緊。
楚沁穿著單薄的衣服在屋裡走動,順手給壁爐添兩根柴火。
那木炭果然耐用,楚沁放一桶在臥室裡,現在隻淺淺用了一層,還不到六分之一的量。
楚嬸兒還說多虧了她給的木炭,今年冬天確實冷得出奇。
更有錢奶奶偷偷來她家,用根銀鐲子找她換磚頭。
換磚頭乾啥呢?
老人家受不住冷呢。
錢奶奶說:“按理來說,隻我老婆子的話冷就冷點,就算冷死了也沒事,活到這歲數每活一天都是賺的了。但家裡孫兒小,我要是沒了他們倆日子咋過呢,所以還得對自個兒好些。”
楚沁聽得頗為感動,她再是鐵石心腸,對老人和小孩也有份善念。
這是末世那18年的生活帶給她的影響,末世後小孩最珍貴,無論城裡人再怎麼奢靡,聯邦再怎麼腐敗,但在小孩身上投資的資源總是最高的。
於是楚沁接下銀鐲子,把磚塊和水泥搬去給錢奶奶,順手幫她把壁爐給砌了,據說現在錢奶奶一家也不出門烤火了,日日待在家裡烤壁爐。
許是看壁爐好用,接下來村裡又有幾個人也開始蓋。
直到現在,村裡幾乎三分之一的人家都有壁爐,惹得今年村裡聚在一起烤火說話的人都少了許多。
楚沁裹著棉大衣匆匆去堂屋門口刷個牙,刷完後就是清理屋頂和清掃積雪。
這個流程她現在就是閉著眼睛都會,清理完就做飯吃。
大冬天的,當然是吃熱乎點的東西。
楚沁做了酸湯水餃,又吃四個薺菜包子。
這包子裡隻放了一點點的肥肉,除了提供油香外幾乎吃不出來。
但就是這點肉提供的油香似的薺菜香味兒更為濃厚,綠色的油汁浸著暄軟的面皮,吃時隻覺得滿口清香。
包子味道是淡的,酸湯水餃味道是濃的,濃淡搭配,吃完後整個人由內而外散發出一股滿足感。
“舒坦!”
楚沁喝著溫熱的牛奶,眯著眼睛道。
冬日早晨幸福感真是十足啊。
吃完飯,在家裡拾掇一會兒東西。
她潔癖大約是越來越嚴重了,不僅如此,還伴隨著強迫症。
比如說做完飯必須得先把鍋洗了廚房清理了才會去吃飯。
再比如說灶爐邊的柴火量下降到一定程度時她就必須要補充。
嗯,她還必須把底下的柴火收拾出來,將那裡清理清理,再將新搬來的柴火放下面,原來的柴火放上面繼續使用。
再比如說,現在貓冬期間,家裡日日都得清理一遍。
房間得掃,桌子櫥櫃得擦,一天不做都難受得慌。
索性這也算剛好鍛煉身體了。即使貓兩三個月的冬,她依舊是那力能扛鼎滿身肌肉,一拳能打翻兩男人的女人!
今天把家裡收拾完,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便帶著幾塊年糕與兩個蘋果出發去機械廠。
楚沁這回還是騎著自行車去的。
那雪深的,騎著自行車可不方便了,天曉得她是費了多大的勁兒。
路上,迎風騎著車時,楚沁攏攏圍巾和拉拉帽子歎聲氣。
哎,大冷天的,後悔了。她總覺得自己和紀廠長也沒熟到能去吃搬家飯的地步吧。
莫不是紀竟遙當地朋友少,就他們這種由工業票引出的交易關係也能被他重視?嘖嘖,那他人緣可見一斑。
騎了四十來分鐘,終於到機械廠。
機械廠明顯比從前熱鬨許多,靠近大門的道路上都時不時有人走動。
楚沁來到宿舍樓下,通過宿舍區的大爺得知了紀竟遙家的位置。
正準備去呢,就瞧見紀竟遙站在邊上,似是還沒看到她。
楚沁悄聲兒走過去,幽幽出聲:“你這兵當的,莫不是渾水摸魚糊弄過去的吧?”
要不然她這麼大一人怎麼就沒看到?
紀竟遙嚇一大跳,猛地回神道:“怎麼可能。”
楚沁目露懷疑,也沒說什麼,把手裡的籃子掂了掂:“送你的搬家禮。”
不等他說話就又道:“我還沒看過這種單人居住的樓房呢,快些帶我上去瞧瞧吧,看看這鴿子籠是咋住人的,不得憋出火來?”
紀竟遙:“……”
怎麼聽她口氣,自己像是很慘的樣子。
紀竟遙笑了笑,接過籃子帶楚沁上去。
“紀廠長,這是?”
宿舍已經住上不少人了,樓梯一路爬一路都有人問。
“朋友。”紀竟遙簡明意駭。
楚沁總覺得有點怪怪的,這些人看她眼神古古怪怪的。
“為啥這樣看我?”楚沁偷偷問。
紀竟遙驚訝:“你不曉得嗎,你在我們廠裡可有名了。”
楚沁恍然:“因為開車的事?”
紀竟遙點點頭:“廠裡好些司機都沒你開得老練,他們也算是丟了大臉。”
楚沁瞬間挺直腰板,看來她穿越後不管到哪兒都很容易闖出名氣啊。
紀竟遙家在三樓,這是不高不低的樓層。
不僅如此,他家還在最邊上,距離公共廁所最遠。
這時候的公共廁所不僅僅承擔上廁所的功能,還承擔洗漱的作用。
可見靠近廁所附近的房子每天早上會有多吵,換成楚沁這種起床氣重的,非得把自己折磨得精神衰弱不可。
楚沁還沒到他家呢,一眼就瞧出來了:“你家好像比彆人家大。”
他家在拐角處,這棟樓是L型,他家就是處於“一”的位置。
而且那裡有兩戶人家,他家還是靠邊上。
兩戶人家平分那個區域,肉眼可見面積比同樓層其他人大。
紀竟遙點點頭:“我家大約有75個平方,做出兩室一廳來。”
楚沁瞪眼:“這麼小!”
比她想象的還小,不得憋死!
她皺皺眉,自己往後可不住這種屋子,都沒她家院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