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隊長今晚通知的是巡邏的事兒。
這事其實村裡人都曉得了, 具體怎麼安排的韓隊長在白天時也都已經透露出去。
韓隊長道:“秦江是巡邏隊的大隊長,村口和村尾這兩處地方安排18人,有秦江、秦海、鄭先鋒, 韓勝利……陳寶貴,劉百川。”
楚沁微微驚訝, 看來百川叔這幾個月來身體是養好了。
這組人中大多都是膽大心細知變通,而且還勇猛的,韓隊長安排得很好。
人群中嗡嗡嗡的,村民們多數在找被選中的人說話,還有和旁邊人悄悄指點這些人能力咋樣, 是否信得過。
楚嬸兒來遲了,匆匆從人群中擠到楚沁身邊,問她:“韓隊長說啥呢。”
楚沁正全神貫注想事兒呢,被楚嬸兒這般一驚差點抖了抖,忙道:“韓隊長在說村口和我家旁邊那條小路口的巡邏人選。”
說完, 把名單重複一遍。
楚嬸兒驚訝:“有18人呐, 隊長這回可真夠舍得的。”
楚沁攤攤手:“沒辦法, 不舍得的話, 萬一出事兒咋辦。”
她早晨去靜水莊時可聽說了, 東湖那邊據說短短一周的時間又遭了兩回賊。
一回是災民偷的, 據說當時就被發現了,結果人家滑不溜秋直接扔下一半的東西跑了。
更狡猾的是沒有露臉,也沒有跑回他們的聚集地。
被偷的人家能咋辦?隻能吃這個悶虧。畢竟你沒證據,總不能把那連片的木棚全都搜一邊對吧。
而且烏漆麻黑的, 搜也沒辦法搜。
等到第二天天亮,黃花菜都涼了。
第二回是附近大隊的人偷的,或許是前幾日被偷過一回警惕性還蠻高的原因, 再加上那人沒經驗且餓得腿軟,這回直接當場抓住。
隻是抓住後也沒辦法,送到公安局,人公安局和農場也沒糧啊,現在更有部分人是故意犯罪就想吃公家飯呢,所以公安局也隻能教訓一二再放賊離開。
楚嬸兒也懂這道理,又想說啥時,站在桌上的隊長繼續說話。
他道:“這18人會分成兩大組,每組9人,村裡會配備九把口哨,若遇到事兒了就吹口哨。”
沒等大家反應過來,他繼續道:“至於咱們村裡夜晚的巡邏就從這個月的月底開始,每家每戶都得出一人,巡邏大隊長同樣是秦江。至於怎麼搭班的,到時候我會把巡邏的人寫在後頭的黑板上,哦,會提前一天公布。有事想換班的記得即使找人替班,否則排到你了你卻不去,得扣工分的。”
這話更引得大家熱議。
雖然大家早都知曉了,但現在幾乎過半村裡人聚集在一起,就是忍不住討論討論這與所有人家都息息相關的事兒。
隻是凡事都有例外,幾乎一家子都病弱的胡家跳出來。
胡嬸兒大聲道:“隊長啊,我家咋辦啊?我家老爺子躺床上,起床都得人扶著。我家那口子乾半天活喘半天氣,讓他去巡邏我反正是無所謂,就是怕他會影響村裡啊。”
楚嬸兒對胡家不爽,韓隊長還沒說話,她就扯著嗓子對喊:“那你兒子去唄,我敲他身體這兩年還算硬朗。”
胡嬸兒嚇一跳,急急忙忙道:“我兒子身體還弱著呢,哪裡能乾這事兒,不行不行。”
她早就曉得了,這屬於義務工作,沒有給工分的,更可怕的是乾不好還得扣工分。
這……胡嬸兒思來想去,自己家病的病弱的弱,哪裡能去乾呢。
她話音剛落,人群中也不曉得是誰忽然出聲說道:“那你去嘛,楚沁她家隻有她一個,比你家還不如,她也是要去的。”
大夥頓時把目光看向楚沁,楚沁神態自若地點了點頭:“我有去。”
韓隊長掃眼人群,在經過躲在胡嬸兒身後的胡老大時頓了頓,說道:“楚沁家就她一人她也得去的。同時知青院算一戶,你們內部也得安排人出來巡邏。”
說完,看了眼知青院幾人站著的方向。
知青院五人點點頭,表示認同。
他們五人算一戶,已經很不錯了。
事就這麼說定,胡嬸兒急頭白臉的還想再說什麼,奈何韓隊長不理她。
其他人更不可能認同她的話了,畢竟除錢家婆子外,家家戶戶都得安排人,憑啥就你家不去,慣的你。
錢家的話,大家還能接受。因為那錢家實在沒有壯勞力,一個六十多的老太太拉扯著7歲孫子和6歲孫女,平常都得村裡接濟才能活下去,哪裡還能來巡邏呢。
天越發黑了,散會,人們摩肩擦踵的離開打穀場。
楚嬸兒慢慢往外走,拉著楚沁道:“等到你你巡邏時你千萬注意點,彆傻乎乎的啥事兒都往最前頭衝,彆人咋乾你就咋乾曉得不。”
楚沁點頭:“我曉得,我不傻。”
楚嬸兒蠻愁的,她覺得楚沁明明挺聰明的一人,但有時候就是有股傻勁兒。
她歎道:“你家就你一個,你還是能乾的,躲又躲不過。咱們村也就錢家不需要巡邏了,當年錢婆子兩個兒子一同沒了,翻完年兩個媳婦一個病走了一個難產走了,留下這一對孫兒也是可憐。”
楚沁一怔,忽地想起村裡確實有這麼一戶人家。
錢家奶奶深居淺出,就是錢家兩孩子都很少在村裡完,宅家程度和楚沁不相上下。
原主記憶裡,錢家兄弟是上山采藥時兄弟倆一同摔下山崖而去世的,當時錢老大的媳婦生病,錢老大聽個偏方,就讓弟弟陪著他上山采藥,誰能想得到會發生這事兒。
藥沒回來,人也沒回來。
楚沁歎息,這世上苦的人各有各的苦法,慘的人各有各的慘法。
隻是她剛感慨完錢家,散會後的韓隊長就找上她。
“啥?您讓我幫錢家挖陷阱?”黑暗中楚沁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為啥非得我呢。”
韓隊長:“也不白喊你幫忙,你不是想要燒些缸和碗勺嗎,你列個單子來我幫你拿到燒窯廠裡去燒。”
楚沁立刻站直,忙不迭表示:“隊長你大可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笑話,幫忙挖個陷阱就能得這些東西,楚沁心裡美滋滋,眼睛都忍不住透出喜意來。
韓隊長繼續道:“你可得挖仔細了,最好對照著你家那種挖法挖,錢家可是一家子的孤老幼小,不能出事兒的。”
楚沁“哎呀”兩聲:“我曉得,我做事兒隊長您難道還不放心嗎,我肯定認真挖。”
她眼睛轉轉,說著話,心裡開始琢磨著自己要燒些啥東西,要燒多少……
心裡算盤劈裡啪啦響,片刻後就決定了。
其實韓隊長這也算是給楚沁的補償,畢竟她家就她一人,卻也得出門巡邏,相對來說楚沁有丁點吃虧。
再者,韓隊長還有件事兒想跟楚沁商量。
他頓了頓,問道:“你家那狗能不能借村裡使一陣子,管狗飯。”
楚沁:“……”
雖說管狗飯算大方的了,但她楚沁差那碗狗飯嗎?
楚沁忙搖頭:“不行啊,我家小白膽子其實很小,它就耳朵靈敏點,現在被我慣得都不太敢咬人了,很是乖順。”
這是真的,這死狗板正不過來。
從前還能露出狗牙嚇嚇人,至少當初來她家偷東西的賊就被嚇到。
隻是現在,除了搖尾巴還是搖尾巴,楚沁年初時特意訓過狗,雖然有些成效,但到底也沒把它的血性訓出來。
索性她本來也就是養來看家的,幾年來又處出深厚的感情來,其他方面漸漸的也就無所謂了。
這樣啊,韓隊長眉頭微皺,他確實沒聽說過楚沁家的狗會衝著彆人凶叫的事兒。
“不過,”楚沁忽然道,疑惑問,“隊長您為啥不給村裡養條狗呢,要是糧食稍稍寬裕,養兩條都不帶多的,最好是養獵犬,有攻擊性的那種,我家這條不行。”
韓隊長歎道:“狗哪裡有那麼好養。哪裡有合適的良種犬可以抱養,抱養回來又誰來給狗訓練。要不……”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楚沁:“要不你來幫忙訓狗?”
在他看來,現在村裡並不差養狗的糧,養兩條當然行,年尾和明年年頭這陣子剛好能派上用場。就算哪天村裡斷糧了,在他看來狗也算是儲備糧。
楚沁萬萬沒想到韓隊長會是這樣想的,隻是狗在她手上過一遍,再想吃是不可能的。
她仔細思考片刻,點點頭:“您要是抱回來我就訓。”
誰訓的跟誰親,還不要自己出糧養。這又是一筆合算生意,楚沁心裡再添一層高興。
兩人說完話,便在岔路口分開。
楚沁往自家方向走去,快到家時忽然想起鐵器的事兒又沒問,她懊惱地拍了拍額頭。
這導致第二日傍晚韓隊長再次來收鐵時,楚沁憋氣憋得差點心梗。
天色暗沉,楚沁回到家時想起飯還沒吃,就又匆匆去食堂打飯。
食堂裡也隻剩她一人沒打了,秀華嬸子等人在整理衛生。
秀華嬸子:“呦!楚沁你咋這麼晚?”
楚沁不好意思笑笑道:“我在家削竹篾條兒呢,削著削著就給忘了。”
秀華心說,那肯定是因為你私底下有開小灶補貼自己,隻有家裡沒有做飯的人才會惦記著食堂的飯呢。
她也不為難楚沁,直接給她打了飯菜。
食堂飯菜都有定額的,該打多少就打多少,就算想給誰多打點兒,也隻能多打勺湯。
而且食堂工作的嬸兒們都有著一雙利眼,誰這頓打過飯菜誰這頓沒打過飯菜,一看就曉得,從她們手裡可扣不出第二頓飯來。
因嬸子們認真工作的態度,這導致楚沁無論來得再晚都有她一份飯菜吃。
打完飯回家吃。
吃完飯後天已經完全黑了,黑得看不清五米外的東西。
到了該洗洗澡準備睡覺的時候,但她竹片還沒削完,楚沁定下心,坐在板凳上繼續削。
這一削就削到夜晚九點整。
在鄉下,這算是深夜。
村子已經完全寂靜下來,河對岸的黃家也聽不見聲音了,前不久黃家夫妻在吵架,楚沁聽得津津有味。
她閉著微微酸澀的眼睛,直著身仰著頭,慢慢扭動她的脖子,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啊,真舒服。”
扭完脖子,站起身伸伸懶腰的楚沁眯著眼發出一聲舒服的喟歎。
合適粗細的竹條堆積在一起,足足占據好一片地,頗為壯觀。
楚沁也不想再搬來搬去的了,再伸個懶腰後就去拎水洗澡。
洗澡很快,洗衣服也很快。
楚沁手腳麻利,九點半時就躺在了床上,然後點開係統面板。
兔子沒來得急殺,隻是楚沁還是想試試今日的手氣。
她目前能抽一回周抽一回月抽,因為有月抽在,楚沁還搓搓手,把手搓熱後再點,以表示對月抽的尊重。
楚沁平躺在床上,先小小來個周抽。
周抽盲盒機裡的盲盒在滾動,片刻後從掉落在出口,楚沁點擊領取。
是啥呢?
楚沁微微驚訝,竟然是一把匕首!
看到匕首的那一刻楚沁就想到匕首的一二三種用法招式,眼眸都亮幾分了。
但,楚沁忽然眼神一凝,這是不是就說明係統覺得危險快要來臨,否則它怎麼會滾落出匕首盲盒。
她覺得她的猜測很有可能,惹得她心裡擔憂再次升起。
不過現在不是想那麼多的時候,楚沁覺得周抽獎勵還行,再搓搓手,連匕首都沒來得及領取就趁熱打鐵點擊月抽。
[恭喜玩家,過的“海枯石爛不可能,十年八年不是夢”的糧倉×1!]
楚沁大驚。
她猛地坐起身:“啊?!”
有buff加成的糧倉,她多久沒抽到buff類產品啦!
看到介紹就曉得,這糧倉絕對有延長保質期的功能。糧食保質期問題,是楚沁的一塊頑固心病,也算得上是楚沁當下最該解決的問題之一。
畢竟誰曉得這天會咋樣呢,現在是天氣乾燥,並不代表這兩三年都是會天氣乾燥。
如今楚沁不怕糧食不夠吃,就怕糧食在儲存的過程中變質了。
如今有這個後楚沁心裡終於安定下來,看著面板上的這行字,楚沁咧開嘴巴,“哈哈哈”大笑幾聲,露出燦爛的微笑。
抽到好東西,楚沁向來是迫不及待給用上的。
畢竟早用一天就早安心一天,楚沁帶上手電筒,趿拉著拖鞋往後院去。
打開地窖門,鈴鐺的聲音響起。
鈴鐺還真是好用啊,這是她在公社找人打的,掛在地窖門裡側,地窖門稍微一動就能聽到動靜。
她踩著梯子下地窖,打開手電筒,地窖忽地就亮堂起來。
楚沁有點為難,新糧倉多大她還不曉得,但依照她對係統的了解,係統摳門歸摳門,但給出的東西絕對不算low,特彆是月抽有buff增益的東西。所以說糧倉她不確定大不大,但肯定不會小到哪裡去。
那麼,放哪兒是個問題。
楚沁思考一會兒,又登登爬上去,跑回堂屋去,把空間背包騰出兩個來。
騰出來後再次來到地窖,將其中一個糧倉打開,把這個糧倉中的稻穀全部收到空間去,緊接著再把糧倉收進去。
楚沁拍拍手,滿意了。
空出空位,把新糧倉放出來。
“謔!”
楚沁瞪大眼睛,她果然沒猜錯。
係統出品的糧倉稱不上特彆大,但也足有原來糧倉的1.5倍大!
而且刻度線同樣有標,甚至還配有一個竹子做的舀米罐,一舀就是一斤。
楚沁拿著手電筒湊近看看,木頭摸著就光滑得很,看著還烏亮烏亮的,聞起來有股淡淡的木香,特彆好聞。
她又站遠點認真瞧瞧,發現另外一個糧倉在它面前就顯得有點磕磣。
嗯,要是能再抽中一個就好!
裡外都看完了,楚沁把空間裡的稻穀放入其中。
因為有空餘,楚沁就又把另一個糧倉裡的稻穀也移過來。
這個糧倉裡裝著部分稻穀和多數的玉米,即使把稻穀移過去,還是沒能裝滿新糧倉。
這般好的東西當然不能浪費。最後,楚沁塞了袋小麥進去,把配套蓋子蓋上,竟然剛剛好裝滿。
“真好。”
楚沁感慨,嘴角帶著笑離開地窖。
她重新把堂屋裡的肉收到空間中,掀開被子躺床上閉眼睡覺。
又是一夜好夢。
—
歲月如流,時間過得飛快。
轉眼間,1959年的七月已經差不多結束,收獲的八月即將來臨。
首先是稻穀,忙活半年,這算是最後一哆嗦了,怎麼的也得撐住。
話說這將近一個月來,村裡和公社甚至縣裡都發生許多事兒。
首先是村裡,和楚沁相關的就是她幫錢家挖了陷阱。
錢家其實離她家不算遠,下坡過河,經過河對岸黃家門口,徑直往前走。再經過一處田埂,繞過兩戶人家,往一個緩坡上走去,沒走幾步路就到達錢家。
估算一下,從她家到錢家也就兩分鐘的路程,在她家院裡還能直接看到錢家呢。
錢家住得也挺偏僻的,楚沁和錢奶奶交流一番後就開始觀察錢家及錢家周圍。
看完,楚沁皺眉。
錢家倒是有點難辦,果然,這便宜是一點都不好占啊。
楚沁畫了布局圖,足足思考兩晚上,選定最佳位置後才動手開挖。
期間還得考慮錢家兩孩子會不會不小心掉到坑裡去,惹得楚沁挖的那幾天還幫忙帶娃,簡直是耳提面命,又是叮囑又是嚇唬,反正使出108種手段來,提點兩孩子千萬不能靠近。
還好錢家的大娃和大妞不是個死強,非得和大人作對反著來的孩子,倒是懂事得緊。
反正屹今為止,聽錢奶奶說兩人就沒靠近過,這使得楚沁放心許多。
沒辦法,她做的那幾個陷阱摔下去是必受傷的。
在給錢家挖陷阱的同時,楚沁也給自家後院種上鐵籬笆。
一個月下來,後院一圈的鐵籬笆生長得極為旺盛。再讓它長半年,想必就能在院子外圍形成一圈銅牆鐵壁。
村裡的第二件事就是收鐵。
嗯,單就這一個月,鐵收了兩回。
第一回是在開會的第二天,楚沁權衡過後,一咬牙把家裡的鋤頭交了一把,心裡疼得直流血啊。
沒辦法,必須要交的,韓隊長打了楚沁一個措手不及。
哎!還好家裡的鋤頭有兩把。
而第二回呢,楚沁交的是鐵網,因為鐵網重量不夠,還多添了些鐵釘去。
韓隊長歎氣說:“你家算是不錯的了,你不曉得,好些人家交的是鍋,唉!”
家裡也沒其他鐵了,實在沒辦法就隻能交鐵鍋,因為大鍋飯嘛,沒了鍋也沒到要生要死的地步。
楚沁面無表情,哼了哼:“您再來幾回,我怕是也得交鍋了。”
韓隊長忙道:“那不能,咱們大隊今年的鐵量任務已經完成。”
楚沁鬆口氣,這才放心。
第三件事是村裡巡邏的事兒。
岔路口那裡是和靜水莊的人一起盯著的,而小路那兒則是由村裡單獨盯著。
彆說,這陣子還真勸走三波前來討糧食的人群,就算勸不走也沒讓他們進村。
外頭局勢是越來越亂了,楚沁壓根就不敢去公社和縣城,她怪擔心楊大姨的。
畢竟楊大姨的樂水鄉四通八達,整個縣城好幾條道路交彙點就在樂水鄉,危險程度直接拉滿啊。
楚沁憂心忡忡,想著找個空閒時候去問問楊小舅,就是不曉得楊小舅這陣子出沒出去。
不過楚沁就算沒出高樹村,卻也能時不時聽到外界的消息。
首先是公社,據說公社好幾個大隊已經斷糧了,走到吃榆樹皮的那一步,甚至都開始挖地裡沒成熟的糧食吃!
吃沒成熟的糧食,才真真是自尋死路啊。那些人邊吃邊哭的,但不吃又能咋辦呢。
經常有人來高樹村借糧,但這時候誰又敢借。
為此,高樹村和其他村爆發了幾場衝突,最近一場就是和流裡村的。
流裡村一些歪心眼的人和其他幾個村子的刺頭們糾結在一起,他們一不做二不休,想直接衝進去到田裡去挖莊稼。
他們想著法不責眾,搶到就跑,都是同個公社的,說不準村裡還有自己的親戚,難不成自己還真能被打死嗎?
當他們衝進岔路口的那刻,秦江等人哨子已經吹響。當時在地裡忙活的人舉鋤頭的舉鋤頭,提鐮刀的提鐮刀,皆往村外跑。
而流裡村那些人也很快,他們就想搶村口那片田的糧食,很快就到了村口。
兩波人差點打出人命來,楚沁當時正在老遠的地方哼哧哼哧收辣椒呢。
當她拎著鋤頭一路衝到村口時,看到有兩人坐在樹乾邊上,都捂著額頭,額頭上紅紅的血嘩啦啦的流。
楚沁瞪大眼睛,那叫一個怕!
打出血後雙方才停止下來,兩方都不想鬨出人命。本來就是為掙命的,哪裡想丟命呢。
最後咋樣?楚沁不曉得,聽說是兩邊的大隊領導協商解決。
但高樹村守住了糧食,這是肯定的。
—
這日,天空難得飄著幾片烏雲。
又是一場會。
楚沁站在打穀場上,抬頭望著天,不知怎的她有些擔憂。
“大家都做好準備。”
韓隊長短短一個月整個人萎頓許多,頭發沒理胡子沒理,有些邋遢,但好在身體還算硬朗,再撐幾個月沒啥問題。
他繼續道:“因為秋收要來了,咱們大隊是難得地裡還有一大波糧食等待收割的大隊。七月份咱們所遇到的這些事兒,往後三天兩頭就有一趟,大家心裡都要有數。”
和秋收後的衝突相比,秋收前的幾場必定是小打小鬨。
因為秋收代表著糧食,代表著高樹村防禦大概率會鬆動幾分,因為村裡必須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收割糧食上。
“隊長你怕啥!他們來一個咱們乾一個,來一隊咱們乾一隊,來一群咱們乾一群!我就不信了,都到最後關頭了咱們還能守不住糧。”
有人咬牙切齒道。
真真是氣狠了,不帶這樣的。
又有人說:“要不咱們去找公社說說,總不能天天花時間在這些事兒上。快餓死的人是不會跟你講道理的,到時候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還有人獻策:“聽隔壁靜水莊的說,他們用棍子打斷一個來偷挖莊稼的人的手,還說下回就直接砍手。是真的砍手,不能心軟,要不咱們也試試?”
打穀場上討論得熱火朝天,各人有各人的說法。
隻是蠻乾並不合適,衝突永遠不可能隻有一方受傷。
找公社也沒法解決問題,公社現在都自顧不暇,光是穩定公社就要廢大力氣了,更何況公社還得到處去找救濟糧。
而跟著靜水莊狠下心來……
村民們著重討論這一條,楚沁沒有參與,她時不時看眼天空。
燕子飛低,在低空中盤旋。
楚沁閉了閉眼,手指微動。
她摒棄一切外界喧鬨聲,將自己和人群隔離,感受空氣。
重,空氣有點悶又有點重。
忽然,她睜開眼——
“都先彆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