購買物資 資金告罄(1 / 1)

經過席地而擺的小攤位,楚沁來到一條巷子中。

巷子叫水巷,未鋪青石板,隻有凹凸不平的泥磚,兩邊是木樓房,大多兩層,一層多是各種店鋪,她心心念念的供銷社就在其中。

這時候供銷社的全名其實是供銷合作社,面積不算大,她進門後左右觀察,發現裡頭隻有兩張長木架。

但木架明顯是剛打的,上面的商品還算齊全,估計是因為今天有大集所以供銷社抓緊進了貨。

此時趕集的人基本都來了,供銷社中人是最多的,即使不買,也是要看看的。

楚沁憑借矯捷的身姿以及出色的眼力,三下五除二就拿到自己想要的物品。

她目標很明確,第一是煤油。

來的路上從嬸子們嘴裡了解到煤油這種東西價格輕易不會浮動,什麼時候買都一樣。

那麼能早就早,冬日在家窩著可少不了煤油呢,家裡那些壓根不夠用。

“妹兒,煤油多少錢?”有嬸子瞧她買到了煤油於是問。

楚沁正緊緊貼著牆壁往外挪,同時死死地捂住胸口——她所有錢都藏在胸口部位衣服的裡側。

“七毛二!”她說。

“好嘞。”那嬸子嘀咕,“今年還往年貴兩分錢呢。”

確實貴,這個年代七毛二能買些什麼呢?

買40隻左右的雞蛋,買七八斤的大米。這還得是新米充裕的時候,若年景不好,購買力得大打折扣。

比如今年,楚沁在米鋪面前瞄一眼就曉得七毛二買不到七八斤的米了。

然而楚沁把煤油拿到手卻相當滿意,因為這時候市斤有16兩,值得一提的是她上輩子一市斤是10兩,莫名有種占便宜之感。

煤油買了兩市斤,這些夠她使用一整個冬天。

幾乎是每位來供銷社的人都得買煤油,趁著煤油架前熱鬨,楚沁擠去賣棉花的地方。

這裡同樣不清淨,但因為棉花是耐用品的原因並非所有人都得年年買。

“乾啥呢?”楚沁正選著棉花呢,耳畔忽然響起楚嬸兒的聲音。

楚嬸兒皺眉,小聲:“哪裡要這裡買,錢可省著點兒花。”

又問:“你這是要買多少?”

楚沁試探道:“十斤?”

“拉倒吧!”楚嬸兒給她翻個白眼,“你當買大白菜呢,你就問問這裡有沒十斤給你買。”

售貨員聽了笑道:“可沒呢妹兒,最多三斤,要不要?不要你讓讓,後邊還有人呢。到年底,哪有給你買十斤的這種美事。”

楚沁聽人勸,忙說:“那我不買了,我買丙級的面粉。”

“那得到隔壁啊。”售貨員答。

供銷社分兩邊,日用品一邊,糧食調料和肉菜蛋之類的在另一邊。

若是大些的地方,會專門開設好幾個糧油門市,他們這種鄉縣沒這必要,直接就和供銷社合而為一了。

“快些彆磨蹭,跟我去。”楚嬸兒道,楚沁把眼神從棉花布料上挪回來,跟著楚嬸兒擠到隔壁去。

楚嬸兒到門口還撇嘴嘮叨:“你這性子真耽誤事,要是限買,你這麼磨磨蹭蹭的哪有你的份。棉花你彆這裡買,等回村裡我帶你去買。”

“謝謝嬸兒,我曉得了,下次不會。”楚沁想說:自己這不是頭回見到這麼多的物資嗎。

楚嬸兒納悶且驚訝,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侄女兒突然文縐縐說謝謝,還真奇怪。

楚沁不曉得禮多人也奇怪,她隻關注到現在限買的風聲已經出現,大家趕集時似乎都比以往大氣許多。

於是楚沁丙級面粉買了十斤。

丙級是當地的說法,其實就是最差等的麩糠面粉,一斤才九分。

這在楚嬸兒看來也是貴得要命的,但想想楚沁自己單燒灶,家底單薄確實需要買這種丙級面粉,於是把想說出口的話又咽回去。

至少,她買得多,自家接濟她的可能性也小不是?到底是親叔侄,若看著楚沁斷糧,村裡的口水都能把她家淹了。

除麩糠面粉外,她還買了三斤普通面粉,普通面粉一毛七,價格不算漲多少。

至於地瓜乾,得去外頭鋪子上買。

“飯店旁邊李福來的地瓜乾成色不錯,價格還算地道,你要買上他那兒買去。”楚嬸兒介紹說,“你娘還和他沾親帶故,李福來他老娘是你娘遠了兩輩的表姑。”

這事兒楚沁倒完全不知道。

不過她琢磨一下就曉得了,楚姓在當地不是大姓,村中甚至唯有原主父親和原主叔叔是姓楚的,其他人皆不是。

——因為原主太爺爺當年逃荒遷移至此,到後隻剩原主爺爺一人,因此原主父親叔叔兩人娶的都是當地“大戶人家”的女兒。

特指家中人丁興旺的人家。

原主母親娘家就是靜水莊頂有名的大戶,她姓楊,村裡走兩步就有一步是本家,楊姓幾乎占據村裡百分之七八十的人口。

楚嬸兒呢?同樣如此,家裡兄弟五個,還不包括叔伯兄弟,楚小叔家能開荒好幾畝的地他們的功勞不小。

所以原主雖算父母雙亡的孤女,但因為村裡沾親帶故的不少,單是從靜水莊嫁來的幾個嬸子就是她娘的親戚,楚沁得了原主的遺澤也就沒受什麼欺負。

可這遠了好幾輩的親戚……還算親戚啊?

事實證明,這時候的血緣關係比她上輩子濃厚多了。

楚沁到李福來家去買地瓜乾,正巧人家老娘在旁邊坐著。老人家眼力還在,看見楚沁這張臉就曉得這是自己便宜侄女的閨女。

心裡感慨世事無常的同時,也實實在在的給楚沁打了折降了價,二十斤地瓜乾隻收她十五斤的錢呢。

“你娘也……當年結婚的時候我還喝過她的酒,哪裡曉得現在會這樣。要我說,當年就不該再嫁,她在娘家裡住著,難道那繼婆子還敢趕人?”

李姑婆邊納鞋底邊歎氣,惹得李福來在一邊尷尬至極。

人家小姑娘剛死了娘本來就難受,你非得提一嘴做什麼?

再說,你和人家繼姥姥關係不好,乾啥又好端端在人家小姑娘面前說這些?

楚沁即使不是原主,也不由得心頭一梗。要不是這位李姑婆確確實實給她免了五斤地瓜乾的錢,她還以為這是在拐著彎戳她心呢。

李福來忙笑,手下又給還沒綁好的麻袋塞了幾把地瓜乾,遞給楚沁:“你姑婆糊塗,昨兒讓她殺雞她殺了鴨,她的話千萬彆上心。”

楚沁隻能笑笑:“姑婆人好,我曉得。對了表叔,你曉得剪刀哪裡有麼,我剛才在供銷社沒瞧見。”

李福來探出頭,指著東邊:“你沿著這方向走,第一個小弄拐進去,那裡有做剪子的。聽說明年這家鋪也會並到供銷社去了,到時候買東西都方便。”

楚沁便又趕緊跑去買剪刀。

這位姑婆眼瞅有拉著她懷念往昔的架勢,此刻不逃何時逃。

買完剪刀,店鋪剛好有菜刀,她也就順手買了。

之後咬牙再買兩斤雞蛋和半斤的肉,以及一些必備種子,楚沁終於遺憾收手。

經過包子鋪,深吸幾口氣,肚子不出意外咕嚕咕嚕叫。

能咋辦呢?

“彆叫了”楚沁摸摸肚子歎氣,“包子是奢侈品呢。”

摸摸胸口那僅剩的三塊八毛六,她更歎氣了。

“那事兒,確實可以考慮考慮了。”她想起運輸隊,心裡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