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1 / 1)

可惡啊!

上輩子和謝驚塵關係親近的時候應該趁機問他‘bking究竟是如何煉成的’!

……但尹蘿更覺得大概率是渾然天成的。

#如果能重來,我也要做bking#

“俠士想讓我說什麼?難道要我承認自己沒做過的事嗎?”

婦人聲淚俱下,瑟瑟發抖的表現可稱負屈銜冤。

尹蘿沒有露出動搖的神色。

她信任他的判斷。

謝驚塵餘光收回,信手撥琴,琴音凝成實質的光刃急速飛出,快得容不得思考猶豫。

婦人慌忙躲開。

謝驚塵指尖懸於琴上:

“你不是想死嗎?”

居高臨下,又面無表情。

這句話可以被視作挑釁,暗含隱秘的倨傲。

按照尹蘿對謝驚塵的一定了解來說,其實他隻是在單純地發問……

婦人真的要尋死,聽見謝驚塵說“或有一死”,為何要數度辯駁?如果說是為了名譽,心如死灰的人連命都不要,還在乎什麼名譽?

關鍵時刻,她的潛意識是不想死的。

就謝驚塵曾經幾次全力出手的狀態,這種距離下,普通人不可能完全躲開他的招式。

他這一下根本沒殺心。

尹蘿發覺謝驚塵朝自己又看了一眼。

嗯?

是在暗示嗎?想讓她說點什麼?

尹蘿想了想:

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她單手掩面,低聲抽噎,配合著肩膀的輕微抖動:“我們留下不是為了討你的茶水,是擔心你的安危,沒想到你卻……我不相信人心都是如此,或許你有什麼苦衷,可是與你夫君有關?”

眼淚是沒怎麼有的,但哭泣的動靜排場絕對要到位。

謝驚塵握著她的手僵了一下,指節微微收攏,又鬆開。

尹蘿哭得頗為委屈,聲音裡都滿是泣音的難過:

“我見過了娘子傷心欲絕的模樣,絕不相信娘子會拿深愛的夫君來做害人的事。妖最擅蠱惑人心,你是否被妖蒙騙?與其聽信妖所說的話,不如告知正道修士……或許會有解決辦法。”

尹蘿這番話倒並非無的放矢地亂說一通:

首先婦人是人,茶水有妖氣,肯定是和妖有聯係;而上吊的理由有那麼多,沒必要非編個夫君死了的話茬,這部分應當是真的。婦人方才去倒茶就能看出她對這間屋子的熟悉,屋子也有常年居住的痕跡,說明她原本就居住在此,不是特意為了做一出戲臨時被安置過來的。

聯係一下看過的那麼多文藝作品,合理推測嘛。

婦人愣愣地看著尹蘿,眼淚還掛在臉上。

尹蘿適時收斂假哭,輕聲細語地問:

“你知曉鬼患嗎?”

“鬼……患?”

“逝去魂靈若不得安息、受邪祟侵襲,便

會釀成鬼患。”

尹蘿歎息著柔聲道,“要是身後寧靜都要被攪擾,何苦哉?”

婦人怔鬆片刻,驀地嚎啕大哭起來。

心防破碎,套話好時機!

尹蘿腳步一動,先被拉住了。

謝驚塵遞了張帕子給她。

好周到!

尹蘿半蹲在婦人身前,拍了拍她的背,撿了幾句通用不出錯的話安撫她。

謝驚塵身形投落的陰影跟過來,正好將尹蘿籠罩在下。

看見她將帕子給了婦人,目光一頓。

婦人斷斷續續地講述著:

她的夫君確實因病而死,救她的那遭落下了病根。她整理夫君遺物,在書頁中翻出一封信,是夫君年幼相識的青梅竹馬所寫。信上說若非當年將她認成自己、救錯了人,他們本該有的婚事也不會不了了之,致使最終錯過遺憾終生;是天意弄人,與他約定來生。

婦人各處搜尋打聽,住得久的街坊鄰裡都知道,夫君與那位青梅竹馬一同長大,感情甚好,也不乏有人打趣地說起兩家結親的事。可這位青梅竹馬兩年前就搬離去了外地,種種疑問不能直接求證,就這麼不上不下地哽在心口。

前些日子一位看不清長相的人告訴她,有辦法能讓她和自己逝去的夫君說幾句話。她聽信那人的要求,等著尹蘿模樣的人到來,往水裡放一滴東西讓尹蘿喝下去就成了,說是這東西可以讓他心心念念的人——也就是尹蘿回心轉意。

尹蘿:“……”

拿戀愛腦的說法去騙戀愛腦是吧?

“對不起,我不該將你牽扯進來……”

婦人壓抑著哭聲,“對不起,我知道自己魔怔了……對不起……”

尹蘿嘴張開,又閉上了,確認道:“你是想和自己的夫君對話?”

“……我隻想問他一句話。”

婦人垂著腦袋。

“什麼話?”

“他病得快喝不進水的時候,說想吃城南那家的糕餅。”

婦人似哭似笑,一面抹著眼淚,可怎麼也止不住,越抹眼淚卻掉得越多,“我知道他快死了,不敢離開他身邊,就拿了家裡餘下的棗泥餅給他。”

“他沒有吃。”

“就那麼抱著念想死去了。”

“我想、我想問他……沒吃到那家糕餅,會不、會不會……恨我……”

-

尹蘿站在院中,輕輕地出了一口氣。

投落的影子蔓延到身側。

謝驚塵抬手,遞了一塊手帕過來。

“?”

尹蘿呆了一下。

為什麼又給手帕?

謝驚塵目光自她面上掠過。

尹蘿遲疑地接過,想起剛才她為了逼真確實擠了幾滴眼淚出來,淚水的痕跡都乾了,潦草地擦了擦:“多謝。”

謝驚塵並未言語。

尹蘿捏著手帕玩,半是出神:

這件事最

大的疑點當然是她為什麼會被盯上。她臉上帶著易容,而且這還是從上次鎮子那裡就換了新一套裝扮,難道是逃出來的匪賊糾集惡勢力來報複了?

但是妖……她腦海裡浮現出某隻狐狸精禍國殃民的臉。

血誓不複存在,況且這都重開了。

婦人名叫岑惜,詢問他們修士能否有好的辦法。

硬要說能把死人召回……就是召靈了。

且不說現在的蕭負雪有沒有學會這項技能。

召靈本身也是有風險的。

要是把岑惜放在這裡,整件事到這裡就算是徹底結束了,不如帶回客棧暫且觀察,也免得幕後的妖神不知鬼不覺把人殺了。蕭負雪修眾生道又有陰陽眼,說不準會有彆的法子。

“人心難測,不可輕信旁人。”

謝驚塵淡淡道,聲若寒冰曳擊,清冽泠泠。

尹蘿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她剛才表現堪稱完美,套話技術立地上升一個檔次,唯一就是岑惜說完話後她靠近——要不是謝驚塵在,她也不會和這人靠太近。

但這句話本身是沒什麼問題的:

“謝公子所言甚是。”

謝驚塵看著她將那張手帕攥在掌心裡。

旁人哭,她就跟著哭。

那總歸是對她下手的人,戒心不足。

獨自出門,回到客棧才發覺她根本未歸。

謝驚塵找到她時,先聽到的是她的呼喊。

……

“謝公子同葉姑娘在一起,帶回了一個婦人。”

暗衛回稟道,“公子吩咐不許暴露,屬下沒有跟得太近。”

蕭玄舟看著窗前的桂花,輕微地應了一聲。

暗衛思索稍許,補充道:

“葉姑娘並未受傷。”

蕭玄舟接住落花,垂落眼睫覆住淡色瞳孔,語氣靜謐安寧,一如既往難以揣摩:“辛苦你了。”

樓下大堂不一會兒傳來動靜。

尹蘿最先走進來。

眼眶緋紅,唇瓣鮮妍泛腫。

蕭玄舟下樓的動作微滯。

謝驚塵緊隨其後,後面跟著一位略弓著背的婦人。

尹蘿看見蕭玄舟,主動打了個招呼:

現成的腦力不用白不用。

正好把事拋給蕭玄舟,就算有遺漏和疑點他也一定能看出來。

“葉姑娘原來出門了。”

蕭玄舟妥帖地回禮,“這位是……?”

尹蘿將事情大概說了一遍,見蕭玄舟安安靜靜地聽著,細微神色隨講述變化,朝岑惜禮貌得體地打量過一眼,就知道這事扔給他是穩了。

她走了很多路,又折騰一通,見機開溜回房。

成功泡澡的瞬間,靈魂都升華了。

那名蕭玄舟派來的女子還沒走,拿著赤炎丹等候,替她更快地烘乾頭發。

被照顧得太面面俱到,還是洗完澡後全身心放鬆的時刻。

宛如在尹家日常層面舒服的小姐生活。

尹蘿感覺自己要被腐蝕了,頑強地自力更生:“赤炎丹造價不菲,還是不要再用了。”

女子道:“是公子吩咐的。姑娘風寒未愈,秋涼更需慎重,入夜之後屋子裡都放著赤炎丹呢。”

“……嗯?”

這點尹蘿並不知曉。

隨著轉回頭的動作,放在花幾上的一束桂花躍入眼簾。

配著細口短頸的花瓶,仍然是好看的,不過隻有這麼一枝放在裡面。

“是二公子送的。”

女子表情有些奇怪,解釋道。

尹蘿“噢”了聲點點頭,剛才的談話蕭負雪不在,說是去城外了,可能是去探查。

他還真的把這枝桂花養護起來了。

不知道蕭玄舟是怎麼說的,竟然能讓執著要辦法的岑惜先去歇息,尹蘿再出來場子都散了,蕭玄舟同掌櫃在說話,看見她了,還能溫聲囑咐一句,叫她放心去安睡。

“…………”

蕭玄舟在這方面是真靠得住啊。

要是當他不會被背叛的盟友,算是一輩子高枕無憂了,還是什麼事都不用操心的那種。

尹蘿出於人道主義,禮尚往來地回複:“蕭公子也莫要太過操勞了。”

蕭玄舟露出一抹淡笑:“好。”

尹蘿回到房間,放鬆地來回滾了兩圈。

然後愜意地……翻來覆去睡不著。

怎麼會這麼精神呢?

尹蘿滿腹不解地從床上坐起來,靜坐一會兒,確認自己真的睡不著,索性去院中練劍了。

這麼短的時間內,她不能說疏星劍法是否契合自身,練習起來卻是沒有遲滯感的。

她借著廊下的一盞燈和院中月色,琢磨劍譜上的那幾句心法。基礎劍招她沒問題,全息遊戲模式加上先前學過——話說那次蕭玄舟也是給她送了劍譜。但玩遊戲當然是靠面板莽過去的,對這種心法類就有點……

“姑娘還沒睡?”

蕭玄舟走過來,手中是他的流雲劍。

尹蘿驚異道:“你……蕭公子竟然也沒睡麼?”

這都幾點了。

勞模啊!

蕭玄舟看一眼她手中‘劍譜’,自玉佩中拿出件鬥篷:“領悟劍法,不急於一時。為此廢寢,以至病軀難養,便是本末倒置了。”

尹蘿本想拒絕,聽見那個“病軀”還是披上了鬥篷。

她其實不冷,待在院中到底是露天透風,可多裹一件竟隱約覺得燥熱。

“是有哪裡不通嗎?”

蕭玄舟微微俯身,看著她手中被風掀起邊角的紙張。

月色如練,灑在他露出一小截的手腕、飄搖的衣袖、如雲霧墜落的發間。

近距離下這些如數映照在尹蘿眼中。

還有一點很難說清的、比起香味更淡的清雅氣息,就像是她曾經在尹家書閣終聞到的,蕭玄舟卻說自己不曾

用香。這好聞的味道確實是他身上的。

不知為何會在此時記起的細枝末節被無端引發,重疊在眼前的種種景象中。

尹蘿擰著眉心,道:“心法,我不太懂。”

蕭玄舟了然地笑了,在她身旁坐下,輕聲絮語地字句拆開講給她聽。

月色不曾被驚擾,衣角被風揚起又降下,糾纏在一處。

……好熱。

“你以這句,再試一劍。”

蕭玄舟指導她。

尹蘿依言出劍。

“不是這樣。”

蕭玄舟的態度仍然和煦,耐心地調整著她的劍勢,“再試一次。”

尹蘿持劍的手一抖,有些無力。

蕭玄舟靜了靜,握住她的劍柄處,沒有碰到她的手,徐徐引導她出了這一劍。

輕飄飄的劍,出劍時卻能衍生劍勢。

“劍是有很多變化的。”

蕭玄舟的吐息不可避免離得更近,“但最終都是在你手中,不要懼怕它。”

……更熱了。

尹蘿這一劍無法專心練好。

“沒事的。”

蕭玄舟比她更先安撫她,縱容她顯而易見的錯誤,眉眼柔和若春水,全無半點不耐,近乎有求必應的回應著她的每個字眼……好像對他做什麼都可以。

他一次次帶著她試,小臂微弱地碰撞,貼近又分開,有限的劍柄距離偶有掌緣與指尖相觸。

尹蘿生出眩暈,向前半寸。

鬆開劍柄,握住他的手腕製止。

蕭玄舟順服地停下。

他們的距離很近。

眉睫之內,氣息的交融已然突破了某個界限。

尹蘿怔然地望著他,受蠱惑般靠近。

他沒有躲開,將她的散發撥弄到耳後。

如一個虛無的輕撫。

唇瓣柔軟相接,短暫的靜默後,似是試探,溫吞地侵入,一如他並不顯山露水的性子。握劍的手在背脊輕撫,唇瓣被反複地含吮廝磨,在某一刻驟然化為洶湧,深入地探求纏綿,不容她退卻的情|潮傾覆著淹沒。

“嘭——!!”

窗戶與牆壁發出猛烈的撞擊聲在夜間無比清晰。

“哈。”

一聲短促的冷笑逸散在空中。

裴懷慎望著窗下這對“璧人”,被月光映照的臉上隻餘下尖銳的冰冷,茶色眼中滿是駭人凝固的怒意:

“當我死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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