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青前這幾天,溫哲的戲開始多了起來,幾乎都是從早拍到晚,回到酒店倒頭就睡,也顧不上蔣涵。
而蔣涵那邊似乎正因為一場收購忙得不可開交,也沒時間搭理溫哲,這倒是讓溫哲感覺這些天格外地輕鬆。
而就在這天,他好不容易早收工幾個小時,就收到了蔣涵的電話,蔣涵聲音帶著些疲憊但卻很平穩,“溫哲,你回來給我做碗面吧,之前不是說要給我做的麼。”
溫哲無語片刻,沒想到剛下班就又要加班了,不過他很快整理好心情,“好,那我現在回去。”
掛了電話後,溫哲便換了衣服下樓,讓助理送他去蔣家彆墅。
今天的道路還算暢通,到的時候天還沒徹底暗下來,下車後,溫哲活動了一下身體,然後便進了彆墅。
門推開,正好看到坐在沙發上擺弄電腦的蔣涵,茶幾上放了茶水和幾塊甜點。
溫哲掃了一眼,隨即便看向蔣涵,而蔣涵已經抬頭看向他,他身上穿了一套棉質的家居服,整個人看上去比平時柔和了不少。
對視的瞬間,溫哲問,“吃過了麼?”
蔣涵看著他一怔,隨即想到之前那個下雨天,眉當即皺了起來,“叫你回來不就是給我做面的麼。”
溫哲立即了然,這是沒吃,“好,那我下廚去做。”
蔣涵看著他向廚房走去的身影,目光跟隨過去,眉越皺越深,隨即收了電腦向樓上走去。
溫哲聽到了樓梯間沉重的腳步聲,他向樓梯的方向看了一眼,蔣涵平時走路很輕的,現在好像在故意製造噪音。
他沒再關注,開始處理水池中的螃蟹,蟹黃面製作起來還是挺麻煩的,需要挑出螃蟹裡的蟹黃和蟹肉,往往前期處理就需要一個多小時。
不知道是自己做面比頂級大廚做得更符合蔣涵胃口,還是他就是很享受自己無微不至地順從體貼,蟹黃面是他經常要做給蔣涵吃的。
他一直低頭處理螃蟹,時間久了,脖子就有些酸痛,而就在轉了轉脖頸後,一雙溫熱的手放在了他脖頸上,嚇了溫哲一跳,他轉過去看了一眼,才發現是蔣延。
他太專注處理食材,都不知道蔣延什麼時候下來的,當即一笑,“做什麼?”
蔣延貼近他,按揉他的肩頸,“累了吧溫哲哥,我幫你按按。”
溫哲脖頸動了一下,“沒事。”
蔣延沒聽他的,繼續給他做著按摩,然後在他耳邊小聲嘟囔,“我哥也真是的,做這麼麻煩的東西每次都要麻煩你,太辛苦了。”
溫哲手上的動作仍繼續,他溫和地說,“還好。”
肩頸上按摩的手真的讓他肩頸鬆快了很多,後背因為青年的靠近也熱熱的,“對了,你馬上就要高考了吧。”
蔣延湊近溫哲的後頸,輕嗅著他身上暖烘烘的味道,“後天高考。”
溫哲詫異了一瞬,向後看了一眼,“這麼快啊,你不緊張麼?”
“還好吧,”說著,蔣延朝他眨了下眼,“溫哲哥,高考結束就是我的生日了,那可是十八歲成人禮,你一定要過來給我慶祝。”
溫哲笑意擴大,“當然,我一定會的。”
倆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著,不知不覺間,溫哲手上的螃蟹已經處理了大半。
而就在倆人都沒有察覺的時候,蔣涵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聲音陰沉,“你們在做什麼?”
聽到蔣涵的聲音溫哲手上一頓,身後蔣延的手也從他身上拿了下來,然後聽見蔣延說,“我在幫溫哲哥按摩啊,他一直低著頭處理螃蟹很累的。”
蔣涵走了過來,沒好氣地對蔣延說,“我要跟他說兩句話,你回樓上吧。”
蔣延沒直接應蔣涵,而是對溫哲說,“溫哲哥,那我先上樓咯,你要是肩膀酸的話告訴我,我再幫你按按。”
溫哲笑著點頭,“你快回房休息吧。”
話落,蔣延轉身就上了樓,蔣涵看著倆人互動和諧的一幕,周身氣壓都低了下去。
他走到溫哲旁邊,看到水池裡的螃蟹已經都處理得差不多了,隨即側頭看向他,溫哲做飯時的模樣安靜認真,透著幾分人夫感。
溫哲將手中最後一個螃蟹處理好,才側頭看蔣涵,對方正直直地看著他,“嗯?”
蔣涵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出來,他語氣中帶著幾分慍怒,“我之前跟你說過什麼,你是不是都忘了。”
溫哲手裡還拿著乘著蟹膏的碗,垂著眸思考,睫毛偶爾顫動一下,他想起來了,結合剛才的場景,蔣涵跟他說過,要他跟旁人豎立起邊界。
“記得。”溫哲淡淡地說。
“我還以為你都忘了。”蔣涵說。
溫哲心裡悶悶的,感覺蔣涵是越來越霸道了,但也不想再跟他激發出什麼矛盾,因為很累,“沒有。”
話落,溫哲便轉身去燒油,蔣涵在旁邊看著他,溫哲帶了圍裙,腰身被勾勒得細致,做飯的模樣也認真,就像為丈夫準備晚飯的妻子。
隻是明明溫哲此時很聽話,但就是感覺不對勁,磁場不對氣氛不對,但具體哪不對又說不上來,搞得他煩悶不已。
一碗蟹黃面,溫哲做了兩個小時,感覺比拍戲還累,他將熱騰騰的面端上了桌,放到了蔣涵面前,然後溫聲說,“趁熱吃吧。”
話落,溫哲扭動了下脖子,隨即打了個哈欠,他說,“我先上樓休息了,困了。”
蔣涵剛拿起筷子的手一頓,隨即便看到溫哲摘掉了圍裙,然後慢吞吞地向樓上走。
這一刻,蔣涵的面色徹底沉了下來,他腦海中不自覺地閃過以往吃蟹黃面的情景,不會特意記得那些事,但此時那些畫面跟現在形成了鮮明對比。
溫哲會坐在他的對面,在他吃進第一口面的時候期待地問他“好吃麼”,他會看著他一口一口地吃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直接將他丟在這裡,自己上樓去了。
溫哲回房後便洗了個澡,雖然這裡有最好的吸油煙機,但身上還是會被沾染一些味道,他不喜歡。
衝完澡出來後,他剛將頭發吹好,就聽到了敲門聲,“進來。”
來人是蔣延,溫哲看著他面上好像不是很高興的模樣,“怎麼了?”
蔣延到他跟前自然地拉起了他的手求安慰,“溫哲哥,馬上高考了我好緊張。”
溫哲笑話他,“之前不是說很有信心的麼,我可記得有人說高考不成問題啊。”
蔣延苦著一張臉,“溫哲哥,你就彆嘲笑我了。”
溫哲揉了揉他的頭發,“放心吧,以你的水平沒問題的。”
忽的,蔣延按了下溫哲的肩膀,然後說,“溫哲哥,你站好,我要拜學神。”
溫哲,“……你不至於吧。”
他高考確實不錯,上了一流大學,要不是家裡突生變故可能已經成為一個社畜了,但蔣延這樣的家世真的會這麼緊張高考?先不說他本身學習就不錯,就算高考失利,家裡肯定也會有很好的安排。
他不由地多看了幾眼眼前這個一臉認真的少年,他可能是比較要強吧……
眼見著蔣延繞著他走了兩圈,嘴裡還嘀嘀咕咕的,最終拉起了他的兩隻手,分彆在手背上虔誠地落下一吻,驚得溫哲的手下意識縮了一瞬,不過看著蔣延像是真拿他當信仰一樣,他又穩穩地配合起他。
直到蔣延將他擁抱住,這個稍感迷信的拜學神儀式才算結束。
蔣延緊緊地擁著懷中的人,深吸一口氣,“吸一吸學神的氣息。”
溫哲拍了拍蔣延的後背,柔聲說,“好了……”
蔣延抱著懷中的人戀戀不舍,而就在他要慢慢鬆開的時候,忽然聽到臥室門把手扭動的聲音。
溫哲心中一驚,看著面前的蔣延下意識將他推開,蔣延詫異地看著溫哲,而溫哲面上浮現出一抹尷尬,然後朝他使了下眼色,示意沒事剛才是他反應過度了。
本來沒什麼的,結果蔣涵夾在中間就讓人神經緊繃,他做出這種激動的反應,反而感覺他對蔣延好像有什麼似的。
蔣延的神色有些受傷,但溫哲也顧不上他,門已經打開,蔣涵出現在門口,他看到倆人後也是一怔,隨即面色陰沉下來,“蔣延,你在這裡做什麼?”
蔣延如實回答,“我馬上高考了來求安慰啊,這你也要管麼。”
蔣涵面沉如水,頰邊更是緊繃,“出去。”
房間氣氛驟然緊繃,蔣延並不怕他,但也明白,溫哲現在還是蔣涵的情人。
出去前,蔣延朝溫哲擺擺手,“我的成人禮見溫哲哥。”
說完,蔣延就出去了,房間內陷入寂靜,氣氛並沒有輕鬆,反而氣壓更低了。
蔣涵靜靜地看著溫哲,一時間誰也沒說話,最終,還是蔣涵打破了沉默,“沒什麼想跟我說的麼。”
溫哲看著他,剛才的事還是讓他挺心虛的,還好沒讓他看到他跟蔣延抱在一起,不然毫不懷疑,蔣涵肯定會當場暴怒。
“蔣延高考前緊張,就過來找我讓我安慰安慰他。”溫哲溫聲解釋。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蔣涵面上就浮現出了嘲諷,“他還緊張?還需要安慰?”
溫哲皺起了眉,不知道這有什麼好嘲諷的,緊接著他就聽蔣涵說,“我現在真有些懷疑了,我弟弟對你是不是彆有意圖。”
“沒有哪個親哥哥會這麼想自己弟弟的。”溫哲說。
蔣涵冷哼了一聲,“那你還真小看了他。”
話落,倆人再次陷入沉默,蔣涵看著溫哲,心中越發煩躁,他想問的根本不是這個。
“還有彆的想說麼?”蔣涵又開口。
溫哲垂著眸,他沉默了片刻,最終妥協道,“我跟你弟弟真沒什麼。”
蔣涵的臉徹底黑了個透徹,“我不是問你這個,溫哲,你最近不對勁。”
溫哲眨了下眼,聲音有些發悶,“怎麼不對勁了。”
“是不是因為手串的事。”蔣涵問,他看著薄唇緊抿的人,難得耐心地解釋,“我都說了那是不小心丟了的,教練想看還給我的時候被我隨手放車裡了,等我再回去找的時候車翻了個底朝天……”
聽著蔣涵的解釋,場景好像又重現了一般,溫哲感覺不斷有冷風往胸腔裡吹似的,不過已經好多了,已經沒有之前那麼疼了……
漸漸的,溫哲面上浮現出笑意,他說,“沒關係,丟了就丟了。”
蔣涵看向溫哲,因為他的打斷與他那無所謂的態度,心口有團氣不上不下地卡在胸口,但他還是問,“那是因為什麼?”
“沒事了,已經不重要了。”溫哲說,本來他已經將這件事放下了,何必又提起來呢。
蔣涵面上一頓,他看著如此平淡態度的溫哲,拒絕交流的模樣,忽感胸腔中的火越燒越旺,感覺再說什麼都是多餘。
“好!沒事最好!”蔣涵怒極反笑,“我也就是隨口一問。”
話落,蔣涵便摔門而出,回到房間後他的火氣也沒平息下來,反而第一次生起一股焦慮感,好像有什麼正在失去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