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馬IF
假如小江是這個世界土著,並和應長川從小認識。
一點年齡操作:小江六歲,小應七歲。
(一)
宓府,雪霧彌漫。
前幾來來了一場倒春寒,剛剛入春的昭都又在一夜之間回到了冬天。
小院內的梨花樹已經發出了新的花芽。
還沒來得及綻放,又被墜在枝上碎雪蓋在薄薄的雪被之下。
這間小院內有一隻白色的小奶貓,此時它正趴在樹乾前用儘全身力氣磨爪子。
然而還沒磨兩下,它便被人提溜著後頸提了起來,並跟著發出一陣“喵”聲。
小貓虛空揮了兩下爪子,什麼也沒有抓到。
下一刻,便落到了背後人的懷中。
“公子,您千萬要當心啊!”侍女的聲音自背後傳了過來,“它脾氣可不好,一定彆被抓到了——”
說著她趕忙上前,想要把貓咪自對方的懷中接走。
“沒事。”被叫公子的人話音還沒落下,餘光忽然看到小院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幾道陌生的身影。
一男一女帶著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大的孩子出現在了院外。
“……這是?”應長川忍不住開口問。
明明已經入了春,但那小孩仍裹著一件純白色的狐裘,此時他正歪著腦袋順著門縫看向院內。
並在視線相對的那一刻默默向後退了半步,有些靦腆的向自己笑了一下。
乍一眼看去,簡直像極了懷裡的白貓。
停頓幾息,應長川方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姨母。
——不久前剛剛被封為“連儀公主”的宓家一小姐。
同樣穿著冬裝的連儀輕輕笑了一下,側身朝應長川介紹道:“這位是安南將軍和將軍夫人,還有江家小公子。”
身為侯府公子的應長川,在耳濡目染之下早將朝中文臣武將稔熟於心。
據他所知眼前這位安南將軍常駐蘭澤,似乎已經有多年沒有回過昭都了。
應長川輕輕點了點頭,終於鬆開了抱在懷中的小貓。
它立刻“喵”了一聲從應長川的懷裡跳了下來,一溜煙跑回了方才那棵大樹旁,繼續費力磨起了爪子。
但一向喜歡那隻貓的應長川,卻沒有再去抱它。
連儀公主忍不住有些無奈地笑道:“你就喜歡欺負它。”
不遠處的院門旁,江夫人輕輕鬆開了牽著江玉珣的那隻手,低頭朝他笑了一下:“爹娘現在要去見宓大人了,阿珣就在這裡和哥哥一起玩好不好?我們一會兒就來接你。”
“好,”江玉珣的話裡有淡淡的蘭澤郡口音聽上去格外柔軟,但語氣卻自帶將門之子的乾脆利落,“爹娘放心吧,我在這裡自己玩就好。”
“那就好,太陽雖然升起來了,但天氣依舊寒涼,你千萬不要脫掉狐裘,熱了的話就給身邊的人說。”
話音落下之後,江玉珣的父母又向他交代了兩句。
接著便終於與連儀公主一道,向宓家另一邊而去。
不等江玉珣向院內的人打招呼,應長川已經再次彎腰抱著那隻小貓來到了他的面前。
江玉珣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他下意識抬起手,想要從應長川懷中接過小貓。
意識到自己還沒得到主人的邀請,他又趕忙將手收了回來。
“你喜歡它嗎?”應長川笑著走到了比自己矮了小半頭的人身旁。
煙灰色的眼眸隨之輕輕眯起,露出了幾分江玉珣此前從未見過的光亮。
江玉珣立刻認真地點起了頭來:“喜歡。”
見應長川好像要將小貓交給自己,他的心中瞬間生出了幾分好感。
“那你們玩一會吧。”說著,應長川便雙手將小貓舉到了江玉珣的面前,看上去格外大方。
然而……就在江玉珣伸手去接的那一瞬,抱著貓的應長川忽然將手向上抬了一下。
江玉珣的指尖,就這樣自貓尾巴上蹭了過去。
江玉珣愣了一下,踮起腳尖繼續去夠。
然而這一次不等江玉珣碰到小貓尾巴,它竟然又被應長川放了下來。
……應長川是不是故意的?
江玉珣瞬間瞪大了眼睛。
怪不得連儀公主剛剛提醒自己,說自己的外甥有些不省心。
想到這裡,方才還一臉期待的江玉珣不由咬了咬唇。
他又向前走了一步,假裝又要去抱貓。
沒想江玉珣剛抬手,應長川便再次將它藏在了自己的背後。
我就知道!
和跟在應長川背後戰戰兢兢的侍從不同,江玉珣當即便放下手不陪他了:“你果然是想逗我,我可不會再和你玩了!”
說著便轉身想要離開小院。
應公子還從沒有見過這麼直白的人。
見江玉珣向自己生氣,他並不覺得被冒犯,反倒是跟著問了句:“那你要做什麼?”
下一刻,他的眼前忽然出現一片白霧。
身前隨之傳來一陣悶響。
應長川愣了幾息才意識——江玉珣將地上的細雪團成小球,朝著自己砸了過來。
末了終於笑著拍了拍手,一臉大仇得報地看向自己。
眼前的江家小公子穿的明明是一件白色的狐裘。
但應長川卻覺得雪地中的他格外耀眼。
小院裡突然安靜了下來。
下一刻應長川竟也一手抱著貓咪,一手抓了把細雪朝江玉珣而去。
對方也半點不退,就這樣和他你來我往地在這裡砸了起來。
“公子!您千萬要當心啊!”一旁的侍從瞬間瞪大了眼睛。
雖說靖侯本人……某些事情上離譜了一些。
但是靖侯府內向來規矩極多,公子什麼時候和人砸過雪球了?
侍從的腦袋一陣陣眩暈,他們
忍不住向後退了幾步,差一點便被嚇得栽倒在了這裡。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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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將軍不能離開昭都太久。
他此次回來除了述職以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天打完雪仗之後,連儀公主將應長川叫過去好好叮囑了一遍。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安南將軍之子從小身體不佳,蘭澤郡那邊戰火不息,也沒有什麼靠譜的大夫。
思來想去,安南將軍便想將自己的獨生子江玉珣寄養在昭都故人家中。
“……姨母是說,往後江公子都會住在宓府?”
連儀公主點頭說:“對,你以後有時間,也可以來找他一道玩。”
在連儀公主的印象中,應長川中似乎從不與同齡人打交道。
一方面是侯府家教甚嚴,另一方面是她總覺得……自己這個外甥似乎瞧不上那些與他一般大的小屁孩。
沒想話音落下之後,應長川竟然無比鄭重地點起了頭:“好,我知道了。”
應長川並不是在開玩笑。
往後的時日裡,他隔三差五便會出現在宓府內,來外祖家的頻率突然增多了幾分。
-
四月,草長鶯飛。
教書的先生剛走,江玉珣便將筆放在一旁,輕輕地打了個哈欠趴在了桌上。
自幼身體不好的他,似乎比一般人更容易困倦一點。
寬大的衣袖隨著他的動作自手腕上滑了下去,露出一片因常年不見光而變得格外白皙的皮膚。
“江公子正在屋內習字,請您……”門外小廝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應長川抬手打斷。
對方當即把後面的字全咽回了肚子裡,並和應長川一道向屋內看去。
……他口中“正在習字”的人,此時睡得正香。
應長川輕輕地笑了一下,放緩腳步走了進去。
跟在他背後的侍從正準備鬆一口氣……下一息卻見,應長川將硯台上的毛筆拿了起來,並小心翼翼地在江玉珣的手上描畫了兩筆。
一個歪歪扭扭的忍冬紋,就這樣出現在了江玉珣的手臂上。
墨水的涼意喚醒了方才睡下不久的人。
江玉珣疑惑地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向應長川。
不等他問“怎麼了?”,江玉珣餘光便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東西。
“應長川!”他狠狠地念了一下對方的名字,下一息便自桌案前站了起來。
侍從們看到——剛剛還一臉倦意的小江公子,忽然拿起一支筆,朝著對方揮舞了起來。
一時間,整間屋子都變得雞飛狗跳。
……
聽到消息的連儀公主第一時間趕到這裡,但還是來晚了一步。
不過一炷香時間,原本光鮮亮麗的江玉珣和應長川已像街道上的小叫花子般黑了臉。
再無一絲半點的“世家風采”。
江玉珣一邊狠狠地用布巾擦臉,一邊
小聲嘟嘟囔囔道:“……我被你帶壞了,之前可不會乾這樣的壞事。”
來昭都幾個月,他的蘭澤口音淡了幾分。
但傳到耳朵裡的話語,仍像初見時一般的柔軟。
應長川的臉頰上還留著幾道烏黑的指痕。
和不停地洗臉,想要將“恥辱的印記”洗掉的江玉珣不同,他似乎一點也不在意。
應長川不屑地說:“這哪裡算壞?”
想到靖侯府裡日常發生的事,他忽然覺得江玉珣這話說的屬實是有些“孤陋寡聞”。
剛才還在嘟囔的江玉珣忽然抬起頭:“那什麼才算?”
那雙黑亮的眼睛裡,少見地出現了幾分名為“崇拜”的情緒。
他臉上的墨痕還未洗淨,原本就很是明亮的眼瞳,在此襯托下變得更加乾淨。
應長川上前去揉了揉江玉珣的腦袋,接著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這個……小孩不要問。”
江玉珣:“!!!”
什麼小孩!你不也就比我大一歲嗎?
(三)
或許是昭都乾燥,沒有蘭澤郡的“煙瘴之氣”。
又或許是京城的大夫水平的確好於蘭澤。
江玉珣回昭都之後,身體比從前好了許多。
原本隔三差五就會發燒的他,已經有很久沒再生過病了。
這年夏,宓府內外裹滿了紅綢。
連儀公主出發去折柔的時間終於到了。
府內眾人忙忙碌碌,將江玉珣和應長川都忘到了一邊。
兩人並肩坐在小院的門檻上,靜靜地看著府中人來人往。
連儀公主走前將自己的貓送給了應長川,它好像猜到了將要發生什麼似的,罕見安靜地窩在了應長川的懷中,不再像從前那樣掙紮。
過了一會,江玉珣終於忍不住轉身朝應長川問:“你說連儀姨母離開昭都後,還會回來嗎?”
——在宓府待久了的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開始跟著應長川一道喚連儀公主為“姨母”。
話說至此,語調也變得有些沮喪。
應長川輕輕點頭:“還會的。”
他的語氣格外平靜,似乎並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問題。
自羽陽宮來的宮女和太監擠滿了不大的宓府,小院外喧鬨不休,宓府似乎從沒有這樣熱鬨過。
這段時間應長川總是變著法地想要江玉珣叫自己“哥哥”,但是比他小一歲,覺得兩人並沒有什麼明顯年紀差彆的江玉珣卻從來都不肯就範。
直到這一刻……他忽然從應長川的身上看到了幾分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成熟。
“為什麼還能回來?”方才那句話問出口後,江玉珣便想了起來,“不是說古往今來,和親公主沒有能回到故土的嗎?”
江玉珣從小身體不好,因此安南將軍並沒有教他武藝、軍事。
年紀尚小的他雖還不太懂當今局勢,但也是了解常識的。
應長川緩緩笑了起來,他轉身看向江玉珣,並一臉認真地說:“隻要滅了折柔,她就能回來了。”
“要怎麼才能滅了折柔?”江玉珣好奇地朝他看去。
他隱約聽父親與同僚說過朝堂混亂軍隊無力的事情,並知道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應長川一點點收緊懷抱,小貓跟著輕輕地掙紮了一下。
他終於鬆開手,輕聲在江玉珣耳畔說:“等我領兵北上你就知道了。”
此時的應長川在旁人眼中還是個半大孩子。
孩子的話向來是不作數的。
更彆說如今天下人已經默認自己在折柔面前,隻有被動挨打的分……
但江玉珣卻忽然攥緊了手心,同時看向應長川的眼睛,無比認真地點頭:“好!那你一定要快啊,要在小雪變老之前把它的前主人接回來。”
他似乎完全不覺得這話從應長川口中說出有什麼不對。
江玉珣說的的“小雪”就是連儀公主留下的這隻白貓。
它像是聽懂了江玉珣在說什麼似的跟著“喵”了一聲。
同時和他一道眨著眼睛看向應長川。
……坐在門檻上的應長川不由愣了一下,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信任”。
(四)
將小雪的主人接回昭都的約定,讓江玉珣和應長川的心情好了起來。
他們終於離開小院,跟在侍從的後面四處湊起了熱鬨。
連儀是以公主之位和親,出嫁的陣仗因此格外大。
江玉珣的身體雖然好了一些,但隨他一起來昭都的侍從,仍在嚴格控製他的飲食。
今天宓府忙起來後,終於沒人再有功夫管他吃喝了。
不過半個時辰,江玉珣便用糕點塞滿了肚子。
此前從來沒有參加過婚禮的他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原來成親有這麼多好吃的?”
他忘記壓低聲音,開口便逗得周圍不認識的大人跟著笑了起來。
“江小公子也想成親啦?”
“哈哈哈哈成親好處可不止這個!”
接著不知是誰又打趣起了一旁的應長川:“應公子呢?再過幾年您也可以成親了!”
“哈哈哈應公子可想成親?想好要娶誰了嗎?”
這都是什麼和什麼啊!
嘴裡還有糕點沒咽下的江玉珣被嚇得咳了起來。
從沒被開過這種玩笑的他,趕忙拽著不知道正發呆想什麼的應長川一道離開了正廳。
等到笑聲消失在背後,江玉珣這才長舒一口氣。
——忙著逃跑的他完全沒注意到自己身邊的人,突然變得意味深長的目光。
-
柔軟的柳枝被風吹到了宓府的回廊內。
帶來一陣一陣的暖意,吹得人直犯困。
江玉珣氣喘籲籲地剛坐下,從今天早上起便不知跑到哪裡去的小雪突然“喵”一聲竄到了他的懷裡。
並在這裡蹭來蹭去,看上去格外熱情。
相比起總是欺負它的應長川,小雪明顯更喜歡江玉珣一點。
沒過多長時間,江玉珣身上那件外衫便沾滿了白色的貓毛,看上去著實有些好笑。
江玉珣正想摸它兩把,忽然發現回到另一邊的應長川不知道什麼時候朝自己看了過來。
“怎麼了?”江玉珣疑惑地問,撫摸貓背的動作都因此慢了下來。
應長川看著江玉珣的眼睛,莫名其妙地問了他一句:“阿珣想要成親嗎?”
“啊?”
應長川怎麼也問我這個問題……
江玉珣愣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反問了一句:“我和誰成親啊?”
那張還帶著嬰兒肥的臉上寫滿了疑惑。
聽到他的回答之後,方才還一臉嚴肅的應長川突然笑了起來:“那正好。”
小雪眨著漂亮的綠眼睛,隨江玉珣一道看向應長川,似乎也因為他這句話而陷入了疑惑之中。
應長川緩緩蹲下身,他一邊撓貓咪的下巴,一邊認真地對江玉珣說:“我不知道,阿珣也不知道,那不如我們兩個成親好了?”
他的聲音略帶稚氣,語氣卻格外認真。
江玉珣雖然還不太懂成親的意思,但臉還是忽然泛起了紅。
他正準備拒絕應長川這莫名其妙的邀請。
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對方突然補充道:“阿珣不是喜歡小雪嗎?等我們成親以後,它也是你的了。”
江玉珣:“……!”
有道理啊!
他低頭看了一眼小雪,皺了皺鼻子格外嚴肅地說:“那我,那我考慮一下啊。”
“好。”應長川也煞有其事地跟著點頭。
夏風吹得柳枝飄搖,江玉珣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原則也在與這柳枝一樣隨著風瞎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