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1 / 1)

溫斯特果然忙碌非常,那日短暫的見面之後,每當寧宴望向隔壁,隻能看到一片熄滅的燈火。

同時,星網上關於溫斯特的新聞卻層出不窮。為了議會席位,他在與各議員及其背後勢力進行交涉和博弈的同時,還頻頻在公開場合露面,發表演說。

在此事上,卡洛斯算是溫斯特的盟友,少不了為之奔走。

“第七星係?”從軍雌口中得知他不日又要率部出征的消息,寧宴很輕地一蹙眉,“這麼遠嗎?”

和第八星係一樣,第七星係地處偏遠,受到帝都星各勢力的關注與爭奪較少。相較於魚龍混雜、灰色地帶難以計量的第八星係,雖然第七星係管控鬆散,但不至於失序。

目前,上議院中,對於雄蟲參政持反對的議員主要分為兩類。

一是以哈雷爾直係為首的大貴族。如果溫斯特能夠順利進入上議院,將對於他們的利益造成最直接的威脅。而利益永遠是政治博弈中永恒的動因,根本性的對立衝突之下,這部分議員的立場幾乎不可能動搖。

二是代表著各大星係的老雌蟲。除了作為議員,這些蟲還有著星係總長或是大區執政官的身份,而能夠坐到這個位置的蟲,無一例外都在繁亂龐雜的政壇中摸爬滾打了百年之久。他們目睹了三代蟲帝的更迭,不僅資曆深厚,所持有的觀念也極為頑固守舊。面對著雄蟲參政這個帝國乃至蟲族曆史上都聞所未聞的事件,不需要貴族們多言,這批老雌蟲們自然會旗幟鮮明地投出反對票。

觀念上的東西根深蒂固,最難以動搖。但如果面臨著直接利益的對衝,這些在政治場上淫浸百年的老滑頭還不至於瞎了眼,恐怕不得不捏著鼻子做出對自身有利的選擇。

而在各勢力保持平衡、相互掣肘的前提下,蟲帝並不會直接乾預軍部將領合理的出征請求。因此,集權程度低的第七星係,便成了卡洛斯以武力動搖的最佳目標。

不必將整個星係的勢力收入囊中,隻需要長驅直入,駐兵於幾個重要中樞星球,就足以威脅上議院代表著第七星係的幾名議員。

這一行為流氓至極,但奉行叢林法則、崇尚殺伐與掠奪的蟲族可不存在什麼“人道主義”。

寧宴聽完卡洛斯輕描淡寫的解釋後,一時有些震驚。

“寧寧?”卡洛斯發覺雄蟲面色複雜,頓時生出一絲不安,“您覺得不合適嗎?”

寧宴趕緊擺手:“我不了解這些,不會對你的計劃指手畫腳。”

單單是溫斯特涉政一事,已經讓上議院的老雌蟲開展了不知多少次長篇累牘的演講,進行批駁與攻訐。而對於寧宴來說,遭到顛覆的是不是某個觀念,而是整個世界觀。

他當然不會狂妄自大地試圖以外來者的觀念去衡量現世,隻能儘力去接受和適應。穿越以來,雖然已經逐漸融入蟲族,但還是時不時會被蟲族不同於人類的價值觀震驚一下。

聞言,卡洛斯眸中若有所思的神色一晃而過,沒有糾結於這一話題,轉而

道:“此行不會太久,我會在下個月之前回到帝都星。”

他們剛結束一場約會,此刻正坐在一家帝都星商圈頂層的高空夜景餐廳內。用過晚餐的桌面已經被服務蟲收拾過,寧宴面前擺了一個小蛋糕。

他這會兒吃得很飽,隻是在聊天的間隙用小銀勺間或挖一點奶油。

卡洛斯看著雄蟲一邊聽自己說話,一邊小口抿奶油的模樣,總感覺對面是一隻舔爪子的小貓。

隻隔了一張餐桌的距離,但卡洛斯尤覺得太遠,忍不住起身與雄蟲坐在一側。

“寧寧,?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輕喚一聲,握住寧宴的一隻手,繼而問,“我不在的時候,您會等著我嗎?”

現在雄蟲向他開放的親密接觸權限僅是牽手。卡洛斯不敢做其他動作,於是一有機會就摸小手。

寧宴已經習慣了,任由軍雌拉住左手,右手依然輕輕刮著奶油,將原本的裱花攪得亂七八糟,口中隨意應道:“我又不往外跑,肯定在帝都星等著啊。”

“不是這個意思,”卡洛斯又挨近了些,“我還沒有追到您呢,在此期間,如果有其他雌蟲示好,您不要理他們,可以嗎?”

他不細說還好,一細說,寧宴把銀勺“噗呲”一下戳進蛋糕胚,唰的將手從卡洛斯掌心抽出來,整隻蟲往座位內側一挪,明顯是被這句話惹惱了。

卡洛斯:!

卡洛斯趕緊補救:“寧寧,我說錯話了。”

寧宴不高興地瞪他:“錯在哪了?”

卡洛斯觀察著他的表情,小心地開口:“我不該試圖乾涉您的社交。”

寧宴哼一聲。

有覺悟,但不多。

卡洛斯心中惴惴不安,忍不住又往寧宴身側靠了靠,將被拉遠的距離縮短:“那您告訴我,是哪裡錯了,好不好?”

寧宴繼續往裡躲:“你總是揣測我和其他雌蟲的關係,我討厭這樣。”

從直播間裡的觀眾,到隔壁部門僅是泛泛之交的軍雌研究員,甚至還有根本不存在於現實中的“假想敵”……不論是分手前還是分手後,卡洛斯該有的不該有的醋意都大得很。

誠然,吃醋是對方在乎自己的信號,但寧宴卻認為這還是一種不信任的表現。

“在你眼裡,我是一隻三心二意的蟲嗎?就算我一開始遇到的雌蟲不是你,隻要做出了選擇,我就不會再看其他蟲了。”

雄蟲做出的假設讓卡洛斯心頭一緊,他不敢細想,急忙先認錯:“您這麼耀眼,有無數雌蟲願意為您效勞。我總是擔心過多,並非懷疑您……對不起。”

“我能夠養活自己,也能雇軍雌保鏢。”寧宴彆過臉,悶聲道,“沒有雌蟲的‘效勞’,我一個蟲也過得很好,不是非要雌君不可,更不會再依附於任何一個雌蟲。”

聞言,卡洛斯忽而意識到,之前他不止一次惹得寧宴生氣,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他定了定神,壓下慌亂感,低聲哄道:“我知道您完全能夠自立,不需要雌蟲的庇護和照顧。”

寧宴已經躲進座位最內側。他把話說得強硬,卻委委屈屈地在角落縮成一小團,聽卡洛斯這麼說,才抿著唇,慢吞吞地抬起眼睫。

卡洛斯靠近了些,輕歎一聲。

“是我離不開您。”

彼此間的距離再一次縮短。寧宴的後背抵著玻璃牆面,感覺到絲絲涼意,面前軍雌的氣息卻如有實質般將他包圍,帶著熟悉的味道。

“是我無法承受失去您的滋味。”

雖然是一個自上而下將雄蟲籠住的姿態,卡洛斯的話音卻滿是不安,一雙赤色眼瞳中壓抑著翻湧的情緒。

“所以,寧寧……到了現在,您還願意選擇我嗎?”

話音落下,寧宴沒有立刻回答。他們一同陷入安靜之中。對視片刻後,寧宴終於開口:“卡洛斯,既然最初救下我的是你,一同經曆了這麼多的也是你……”

他並不善於將太過直白的話宣之於口,於是停頓片刻,在軍雌越發灼熱的目光中,將後半句話說完。

“……如果我想要有一個伴侶,那也隻會是你。”

卡洛斯眼底神色劇震。分明雄蟲說的不是什麼出格的話,但他卻覺得,自己的翅翼都要控製不住地從肩胛處抽伸而出了。

他剛被扇了一個“不需要雌君”的巴掌,還沒完全嘗儘疼痛感,轉頭卻被喂了一顆“隻會是你”的甜棗。

有許多話蜂擁至嘴邊,但卡洛斯最終隻能吐出詞不達意的一句:“我可以抱您嗎?”

寧宴望著他,沒有拒絕。

卡洛斯於是傾身,攬住他的後背,隨後緩緩收緊雙臂。

臂彎間雄蟲的身體溫熱柔軟,卡洛斯呼出一口氣,啞聲喚他:“寧寧……”

“嗯,”寧宴應了一聲,片刻後,忽地仰起臉望著他,“卡洛斯,你記住我剛才說的話了嗎?”

被叫到名字的軍雌急忙道:“記住了。”

寧宴滿意地低下頭,腦袋輕輕靠在卡洛斯的胸口:“所以不要擔心其他雌蟲,你要做的是改掉身上的毛病。知道自己有什麼問題嗎?”

身為帝國上將和一軍長官,多的是需要卡洛斯教訓和審問的蟲。他不知說過多少次這樣的話,卻還是第一次成為被提問的角色。

雄蟲溫言軟語的,卡洛斯的心情卻不比那些遭到逼問的蟲來得輕鬆,萬分謹慎地回答:“過分關注您身邊的雌蟲,不夠信任您。”

寧宴點點頭,卡洛斯能夠感受到雄蟲的腦袋在自己胸口蹭了蹭,沒等他鬆口氣,隻聽:“還有呢?”

“占有欲太重。”

“嗯……”

“行事偏激,會嚇到您。”

卡洛斯將自己裡裡外外檢討了一番,說到“忍不住想欺負您”的時候,寧宴終於喊停。

“差不多了。”

他的面頰有點發熱,暗自慶幸,好在從卡洛斯的角度看不見:“總之,你意識到這些就好。”

卡洛斯卻注意到了他紅紅的耳根,心中細細密密的癢意又漫了上來,他得寸進尺地捏一下白玉似的耳垂,試探著問:“最後那個,萬一我控製不住怎麼辦?”

“……那就是你要考慮的問題了。”寧宴嘟囔一聲,發覺軍雌在偷摸占便宜,抬手去推他。

“好,我知道了。”卡洛斯急忙將手安安分分地搭回雄蟲的後腰,輕聲道,“我不亂動。寧寧,再讓我抱一會兒吧。”

寧宴也並非真的惱了,象征性地推了兩把,便安安靜靜地倚在軍雌的胸膛。

卡洛斯長舒一口氣,又攬緊了些,微微低頭,下巴抵住寧宴的發心,將雄蟲整個兒摟進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