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1)

第7章

【感覺寧寧今天心情很好】

寧宴直播時的語調都比平常輕快,和彈幕互動也很頻繁,甜得蟲心尖發顫。

“今天剛買了新設備,還準備了新的直播內容,過兩天就可以用上啦。”他的話語間難掩期待,帶著幾分孩子氣的得意。

【好耶】

【什麼新內容?】

寧宴勾起了彈幕的興頭,又賣關子不肯透露細節:“保密。”

好心情一直保持到下播。他關掉直播界面,抬頭看到窗外星光滿天。

白日裡是豔陽天,入夜後也是萬裡無雲的好天氣。夜晚的木南星萬籟俱寂,城市像是陷入沉睡,漫天繁星則蘇醒過來,在墨色綢緞般鋪陳開的夜空中閃著光。

穿越以來,寧宴還是頭一回注意到木南星的夜色。從前在地球上很難看到這樣的光景,寧宴在窗邊駐足片刻,用終端對著遠處的星河“哢嚓”拍下一張照片,隨後在白果的賬號首頁更新了一條動態。

@寧寧早睡早起:

大家晚安

[圖片]

直播剛結束,大部分觀眾還在線,一收到消息提醒紛紛趕過來。

【原來你知道白果可以發動態[感動]】

【寧寧晚安!】

【好漂亮】

寧宴回複了幾條評論,正打算收起終端去洗漱,卻注意到後台“陌生人消息”處多了一個小紅點。

u5yH462Tg:“星空會暴露地理坐標。”

寧宴看到消息發送者時難掩驚訝。

以亂碼老板的會員等級,彈幕會在直播間最上方標亮顯示,幾乎沒有被忽略的可能。但除了上房管馬甲時的那個“好”,寧宴從沒見對方發過彈幕。

不僅如此,群聊裡也沒有他的動靜。白天寧宴翻聊天記錄時,還看到有蟲猜測榜一的身份,無奈信息實在太少。最後有蟲幽幽問了一句“你們是忘了他也在這個群裡嗎”,這個話題才打住。

總之是一個非常高冷神秘的形象。

剛才直播時沒看到亂碼老板進入直播間的係統提醒,寧宴還以為他今晚不來了,沒想到忽然收到對方的私聊。

聊天框又多出一條消息。

u5yH462Tg:“遮一下吧。”

寧宴趕緊回複:“好!”

他把原圖編輯了,在星空部分添加一個軟件自帶的特效模糊掉原本的圖案。

把動態上的照片替換掉後,寧宴又給亂碼老板發信息:“已經改掉啦。”

大概是寧宴這次貿然發照片險些暴露隱私的行為顯得十分缺心眼,一向寡言少語的榜一又回複:“也有部分喪心病狂的雌蟲,你注意保護自己。”

寧宴看到這句話呼吸都停了一拍,差點以為對方識破了自己的雄蟲身份,慢半拍意識到身上還披著一層亞雌馬甲。

畢竟在戰鬥力堪比活體機甲的軍雌看來,亞雌和雄蟲都挺弱的。

寧早睡早起:“我會多注意的,謝謝你提醒[送花]”

收到這條消息後,卡洛斯再沒有回複。短暫的交流就此終止。

他關掉終端上的白果軟件,眼前卻仍然浮現出一張清晰的星空圖。

S級軍雌強大的視力和記憶力,讓他僅僅是隨意的一瞥,就記住其上各種明暗不一的星光的總布局,甚至能把它們和腦海中的星係地圖對上號。

西北角能夠很清晰地辨認出伏安星座的形狀,說明拍攝者位於偏遠的第九星係。地標性的德爾姆星在天空的正中央,意味著拍攝者位於星係最南處。

第九星係總共就隻有那麼幾顆宜居星球。範圍縮小至南緣,排除掉幾顆用於開采的能源星,小主播所在星球的名字昭然若揭。

推演出這個答案,對於軍雌來說不過是一秒鐘的功夫。他甚至沒有任何想要挖掘對方隱私的念頭,但常年分析戰場地圖、追蹤敵軍坐標的大腦讓卡洛斯在看到那張星空圖的一瞬間,就條件反射一般做出了分析。

這麼說起來顯得十分變態,還帶有幾分賊喊捉賊的嫌疑,尤其是面對擬雄主播這種稍顯敏感的身份。卡洛斯也真是想到了這一點,才主動私信提醒亞雌主播注意保護隱私。

對方果然涉世不深,被提醒後雖然聽話地遮掉了關鍵信息,但言語間依然懵懵懂懂的模樣,似乎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卡洛斯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他多管閒事。畢竟很少有蟲能夠像帝國上將這樣,對偏遠星係的每一個星座、乃至暗淡的能源星都如數家珍。

今天小主播愉快的情緒透過聲音和語言,傳達得淋漓儘致。卡洛斯在這樣的背景音下處理軍務,原本低沉的心情都被拂去了一層陰霾。

大戰結束後,展現在帝國民眾眼前的是被開拓的疆土和光輝無匹的勝利,但作為第三軍領袖,卡洛斯不僅是領導軍隊浴血奮戰、摘取戰果的將軍,還承擔著勝利後留下來擦拭鮮血、包紮傷口的責任。

光腦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傷亡撫恤名單和精神力暴動退役列表,長長的文件仿佛拉不到儘頭。

卡洛斯一晃神,仿佛看到在不遠的將來,自己的名字也將列於其中。

無數熟悉或是不熟悉的姓名織就一張密不通風的網,將卡洛斯沉沉地籠在其中,而小主播溫柔的嗓音在這片黑沉凝滯的空氣中揚起一陣清風。

不足以吹散藩籬,但至少讓他得以喘息片刻,緩過一口氣。

風是自由的,卡洛斯不願攪擾,更無意探尋風的來處。

**

次日寧宴在線上預約好隔音裝修上門的時間。

兩位工蟲扛著材料上門來的時候,寧宴故技重施偽裝成亞雌的聲線,和他們簡單確認了細節。隨後工蟲們在小房間貼隔音材料,寧宴在客廳抱著光腦在星網上查找精神力相關信息,為寫台本搜集資料,順便監工。

“這個牆角的插座要怎麼處理?”

藍發工蟲探出頭詢問。

寧宴見狀站起身,走進房間去看。

等他們溝通完畢,一抬頭,發覺房間裡隻剩下他們倆,另一隻金發工蟲不知去哪了。

“另一隻蟲呢?”

藍發工蟲也面露茫然,寧宴走到客廳,正撞上那隻金發工蟲從他的臥室裡走出來。

臥室?!

寧宴的眉頭立刻皺起,冷聲問:“你進這間房做什麼?”

那工蟲口罩上露出的一雙眼中透露出慌張,步調急匆匆的,飛快瞥一眼寧宴就低下頭:“我想借用一下洗手間,沒想到走錯了。”

寧宴狐疑地上下打量著他,不太能接受這個說辭。他懷疑這工蟲是想趁機偷東西,於是快步走進臥室檢查。

他現在算是家徒四壁,最值錢的東西大概隻有手腕上的終端和放在客廳沙發上的光腦。臥室裡一張床一張桌子,桌上散落著各種無處安放的助眠道具,整個狹小的空間一覽無餘。

各種物品都沒有被翻動的痕跡,寧宴也想不到自己這小破屋能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轉了一圈又走出來。

那隻藍發工蟲正壓著聲音斥責金發工蟲,一見寧宴走出來,趕緊陪著笑解釋:“他是實習工,頭一回接外活不懂規矩。回頭我再教訓他幾句,您千萬不要介意。”

寧宴淡淡地看著對方。他平日裡總是笑語溫言待人,冷不丁放下臉來,精致面孔失去了笑容的修飾,由內而外透出冰冷的漠然。

“就算是想要借用洗手間,也得詢問一聲。哪裡有工蟲隨便進雇主房間的道理?”

藍發工蟲又拉著實習工連聲道歉。寧宴心裡還有些疙瘩,但也沒法抓著那點錯處不放。

更何況隔音牆紙才貼到一半,寧宴這麼些年孤身漂泊在外,也知道最基本的人情世故,萬一把對方逼急了撕破臉亂貼一通,又是平白多生事端。

寧宴心中默念幾聲“退一步海闊天空”,擺擺手表示不再追究,示意他們繼續去工作。

整個房間都用隔音材料貼滿之後,關上門,空氣安靜得落針可聞,連心跳都顯得清晰,仿佛一頭紮進了鬆軟的雪地裡。

兩蟲臨走前還在道歉,懇求不要給差評。寧宴本就不是咄咄逼人的性格,見隔音裝修的效果不錯,原先的不滿也消散許多,當面給了五星好評,把工蟲送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