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裡啪啦!
鞭炮聲突然響起,正安穩睡著的張楚瞬間被驚醒,掀開被子,一躍而起,伸手就要去拿掛在床頭的繡春刀。
結果手過去卻抓了一個空,借著微弱的亮光,張楚看清了自己身處何地,頓時長出了一口氣。
剛剛做了一個夢,在夢裡他又回到了從前,一身血汙的面對著蜂擁而至的建虜八旗兵,正廝殺間,就見一張熟悉的臉,正對著他獰笑,手上還端著一柄三眼銃。
是鼇拜!
不像電影裡長得跟個鬆獅似的,張楚見過的鼇拜細眉長眼,若不是那碩大的鼻子,甚至稱得上是位美男子。
藥繩燃儘,恰好這時候鞭炮聲響起。
叮……當!
又是一聲炸響,平時市區內不允許燃放煙花爆竹,因為是春節的緣故,暫時解禁,憋了一年的老百姓將家裡的存貨都拿了出來,比賽一樣,要在今天好好的過把癮。
平複下情緒,挑開窗簾,天還沒亮,院子裡又被鋪上了一層。
被驚醒之後,張楚也睡不著了,打開燈,披上件衣服,倚靠在床頭,拿起了劇本。
前天,張楚又接到了陸豐的電話,《小李飛刀》這部戲的開機時間已經定下來了,就在正月的最後一天。
還有一個月的時間,足夠張楚用來準備了。
鞭炮聲響逐漸加劇,越來越多的家庭參與了進來,淩晨四點的京城,突然就變得熱鬨了。
“起嗎?”
手機響了一下,張婧初發來的短信,這麼大的動靜,她也被吵醒了。
“太早了,等會兒吧!”
張楚撥通了張婧初的號碼,短信這玩意注定是與他無緣了,那歪七扭八的拚音字母,給他再多的時間也學不會。
“可是我記得有人說過,大年三十這天,誰家的鞭炮放得越早,來年的財運就越旺。”
還有這說法?
張楚以前從來不過春節,自然不知道。
“要不咱們也起吧?”
張婧初又勸了一句。
“行吧!”
放下手機,把衣服從暖氣片上拿下來,一件一件的套在身上,暖烘烘的。
想起以前為了刺探軍情,爬冰臥雪的日子,真的是好幸福好幸福的嘞。
等張楚出來的時候,張婧初已經準備好了,昨天買的鞭炮散開,鋪在了院子正當中。
“一家一半,誰都彆吃虧!”
張婧初難得顯露出孩子氣的一面。
地面上還留著她丈量距離時的腳印,鞭炮擺放的位置,倒是真的很公道。
啪!
點上一根煙,這會兒雪已經停了。
張婧初見狀,趕緊躲到了回廊下面,被凍得瑟瑟發抖,卻還是不願意回屋。
放鞭炮光聽聲音有什麼意思,就是要親眼看著火光迸現的那一幕。
要不然的話,平時錄上一段,也省的有些專家說燃放煙花爆竹汙染環境了。
“快點吧,太冷了!”
知道冷還非得起來瞎折騰。
幸虧張楚的視力絕佳,不然的話,這黑燈瞎火的,連鞭炮的引信都看不見。
呲……
隻片刻,還沒等張楚躲開,鞭炮就已經炸響了。
劈裡啪啦的一通,滿院子的紙屑,空氣中還散發著一股子硫磺的味道。
“再來一掛!”
張婧初還覺得不過癮,又散開一掛更長的鞭炮,按照留下的痕跡,將鞭炮鋪開了。
“來年財運都旺旺的!”
沒看出來,這姑娘還信這些。
如果放幾掛鞭炮就能招來財運,張楚以前也就不用為了錢殺人了。
呲……
兩掛鞭炮過後,院子正當中硝煙彌漫,倆人相距不過十餘米,現在都看不見對方了。
“回吧!”
張婧初被凍得夠嗆,這會兒腦子清醒了一點,也感覺自己方才的行為很傻缺。
這麼冷的天,不守著暖和的被窩,非得出來挨凍受罪,還被嗆得眼淚都流下來了。
“要不把院子掃了吧?”
張楚睡不著了,看著滿院子的狼藉,覺得非常礙眼。
他原本不算是個精利人,可自打和張婧初做了鄰居,大概是受她的影響,也漸漸變得愛乾淨了。
總不能讓人家一個大姑娘隔三岔五的給他這個單身漢收拾屋子吧!
能自己動手的時候,還是不要麻煩人家。
“不行,今天落下的一切都是財,可不能動,一旦動了,財運就沒了!”
張楚現在嚴重懷疑張婧初那麼熱衷過春節的真實目的,恐怕就是想趁著春節期間各種老禮,通過各種方式給自己招財運。
“行吧!快回屋,外面太冷了!”
張楚說了一句,隨後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火星之後,這才回了屋。
連衣服都顧不上脫,直接上了床,將被子裹得緊緊的。
今天出奇的冷,就連張楚也有些扛不住了。
暖氣的溫度漸漸上來了,屋裡越來越暖和,人也變得懶洋洋的,不知不覺的又睡了過去。
天光大亮的時候,張楚被電話鈴聲吵醒,外面的鞭炮聲還沒消停下來。
“八點了,起床吃早飯。”
“好!”
張楚應了一聲,又在床上賴了一會兒,安逸的生活真的能消磨人,以前的他無論是在宮中值宿,還是被派出去公乾,從來沒起得這麼晚。
穿戴好出了屋,張婧初在廚房裡忙活著。
房東見兩人平時做飯不方便,就把正房旁邊那間當做耳房的鑰匙給了他們。
至於原本住在正房的老太太,張楚一直到現在都沒見著人。
“去早點鋪子買點就行了,何必這麼麻煩!”
張婧初正忙著,連頭都沒抬:“你忘了今天過年,誰家的早點鋪子還營業,早就關門回家過年去了。”
現在的小商販還有休息的日子?
果真是太平盛世了。
早飯很簡單,張婧初炒了兩個菜,又蒸了一碗雞蛋羹,聽她說,雞蛋羹又叫雞蛋糕,大年三十早上吃,寓意步步登高。
這講究還真是不少。
吃過早飯,張楚又指點著張婧初打了兩套拳,學了一段時間,倒也似模似樣的。
然後兩人便各自回屋,繼續研究劇本。
叮!
手機聲響,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發來的短信。
“師父,在乾什麼?”
範兵兵!
稱呼他“師父”的,也就隻有那丫頭了。
大概是沒得到回複,範兵兵接著又發過來一條,隻有一個“?”,一條短信一毛錢,這丫頭怕不是錢多了燒的吧?
“猜猜我是誰?”
張楚還是沒回,這是在質疑一個資深錦衣衛的心思縝密程度。
範兵兵此刻正在租住的地方,懶洋洋的躺在床上,伸直了兩條腿搭在牆上,等了半晌也沒等到張楚回的短信。
心裡鬱悶,卻又忍不住發了一條過去。
“劇組放假了。”
本來劇組沒有放假的計劃,可張蛈鱗和周潔有事請假離開,少了皇帝和爾康,宮內和宮外的戲都沒法拍了,賀秀瓊乾脆給全組人放了三天假,讓大家踏踏實實的回家過個年。
範兵兵的老家在青島,來來回回的折騰著麻煩,乾脆就不回家了,誰知道今天一大早,父母直接從青島趕過來,敲開了她家的門。
這會兒範兵兵的父母正在外面收拾屋子呢,一個年輕的姑娘,生活還不能完全自理,自然也就彆指望她能把家裡收拾得多乾淨。
這次張楚直接打了過來。
“喂!師父!想不到是我吧?”
範兵兵開心的笑著。
“我新買的手機,花了七千多呢!”
這對範兵兵來說,可是一筆不小的花費,因為年紀小,賺到的每一筆片酬全都被老媽給收繳了,每個月定期的給她打生活費。
這個手機是父母送她的新年禮物,剛拿到手,就第一時間將張楚的手機號碼存了進去。
“你回山東了?”
“沒有,劇組就放三天假,我嫌來回折騰著太麻煩,就沒回去,不過我爸媽來了,陪我一起過年!”
門外,聽到屋裡的動靜,正在拖地的範媽悄悄的湊到了門口,耳朵貼在了門上。
範爸見狀,皺眉道:“你這是乾什麼呢?”
噓……
範媽甩過去一個警告的眼神,指了指屋裡,一陣笑聲響起,精準的觸動了她的某根神經。
“怎麼了?”
範爸也湊到了跟前,小聲問道。
“有情況!”
範兵兵哪裡知道,她這會兒已經處在了父母的監控之下,還在絮絮叨叨的和張楚說著,張楚離組之後發生的一些事。
“新來的武指根本不行,黎導在片場發了好幾次火,秀瓊姐也不滿意,孫導現在每天都是滿頭包!”
“蘇友朋前段時間傷著了,拍一場騎馬的戲,結果上馬的時候沒拽住韁繩,直接被甩了下來,還好後面有人,不然的話,估計得進醫院了。”
“師父!你現在忙什麼呢?也不說回來看看我……我們,李奶奶和我念叨了好幾次,還說你是個沒良心的!”
就是沒良心!
有她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徒弟,當師父的一點兒都不上心。
“在忙著看劇本,最近接了一部戲!”
接新戲了?
範兵兵一怔,連忙問道:“什麼戲啊?”
“小李飛刀!”
範兵兵聞言,表情變得更加古怪了,強忍著笑:“好了,師父,不跟你聊了,咱們……下次再見!”
呃?
聽著範兵兵說完這句話,緊跟著手機裡就傳來了盲音。
下次再見?
什麼意思?
“張楚!要不要一起出去逛街?”
屋外又響起的張婧初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