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聽人說,四方頭那天一直到天黑才回來,滿身滿臉的大紅疙瘩,天氣正熱,蚊子也多,讓他好好的享受了一回。
轉天劇組正式開機,還特意舉行了一個儀式,隻不過應該敬神的三牲祭禮,就擺了一個豬頭,還是面捏的,一看就知道心不誠。
隨後劇組被分成了兩隊,一隊留在民俗園,一隊跟著孫術培去了壩上草原取景。
張楚這些天沒戲,每天不是待在招待所看劇本,就是去片場觀摩彆人如何表演。
大概是見他太過逍遙自在,黎平都看不下去了,又給他安排了新的差事。
劇組的動作指導因意外住院,新的武指還沒到,黎平乾脆讓張楚頂上。
他見識過張楚的功夫,給他們這個劇組做武指,算是大材小用了。
多了一份差事,也多了一份收入,張楚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隻是每天教那些零基礎的演員排練打戲,當真不輕鬆。
“會了嗎?”
“會了!”
演員說的信心滿滿,等真到拍戲的時候,還是打的稀裡嘩啦,讓人不忍直視。
咋好意思說自己會了的?
張楚隻能不停的降低難度,可即便如此,還是免不了出錯。
今天正拍著一場主角小團隊出宮,給柳青柳紅兩兄妹的會賓樓刷油漆的戲。
小燕子乾著活,突然玩性大發,拎著油漆桶上下亂飛。
趙巍被鋼絲吊在半空,眼瞅著這場戲就要拍完了,卻出了意外。
嘭!
嘩啦……
小燕子沒飛好,在空中翻轉的時候,腳勾住了吊著她的鋼絲,整個人在半空中直接大頭朝下,拽鋼絲的那兩個人也被這突發狀況嚇了一跳,手一鬆,小燕子瞬間栽了下來。
這要是摔瓷實了,輕則高位截癱,重則擺桌吃席。
片場其他人都傻了,幸虧張楚反應快,橫身撲了過去,在小燕子的腦袋要砸在桌角的一瞬間,將她攔腰抱住,順勢一翻,滾到了一邊。
其他人這時才反應過來,趕緊上前查看情況。
“怎麼樣?”
“傷著沒有?”
“先彆動,讓他們緩緩。”
黎平大喊一聲,何止了眾人的動作,不知道傷沒傷著骨頭,亂動的話,萬一加重傷勢可就麻煩了。
“趙巍,感覺怎麼樣?”
張楚一個大男人,皮糙肉厚的,身上又有功夫,肯定出不了大問題。
小燕子可就不一樣了。
女孩子身嬌肉貴,又是女一號,真要是傷著了,整個劇組都要停擺。
到時候,黎平作為導演,免不了要跟著吃掛落。
“沒……沒事!”
呆愣半晌,小燕子才有了反應,剛剛著地的時候,隻有肩膀被撞了一下有點疼。
“沒事就趕緊下去!”
在下面充當肉墊的張楚這會兒還趴著呢。
小燕子這才意識到自己正坐在張楚的身上,趕緊起身。
張楚順勢一個鯉魚打挺,活動了一下手腳,後背被桌角磕了一下,隱隱作痛,不過好在隻是硬傷,沒傷著骨頭。
“剛才誰拉的鋼絲,傻掰啊!誰特麼讓你們鬆手的。”
黎平見兩人都沒事,扯著脖子就罵開了。
“張楚,剛才……謝謝你!”
剛才要不是張楚的話,小燕子怕是已經涼了,情緒稍稍平複,趕緊找到張楚道謝。
“小事!”
張楚淡然一笑,開機以來這位可沒給過他一個好臉色。
也不光是張楚,除了主角團的那幾人,小燕子在片場基本上誰都不搭理。
這也並不稀奇,畢竟賀秀瓊都說了,《還珠格格》的第一部在寶島播出之後爆火。
人家自帶傲氣也實屬正常,既然如此,張楚也犯不上人家給個好臉,就上趕著迎合。
真特麼疼!
張楚找了個角落坐下,感覺後背一陣陣的脹痛,隻可惜沒帶著藥酒。
“你真沒事啊?”
張楚抬頭,見站在身側的人是範兵兵。
對這個姑娘的印象,張楚倒是很深。
無他,整個劇組的年輕姑娘雖然都很漂亮,但範兵兵其中最亮眼的。
平時劇組休息的時候,張楚也經常聽男演員們議論誰長得漂亮。
有人說是小燕子,有人說是林欣如,卻鮮少有提到範兵兵的。
偶爾提到,甚至還會覺得這姑娘生得土。
說起來,範兵兵確實不如另外幾個女演員會打扮,還胖了點。
但美人在骨不在皮。
張楚也是個花叢高手,一眼就能瞧得出來,這姑娘還沒長開呢。
那天在招待所見過一次之後,範兵兵便跟著孫術培那一組去了壩上。
今天怎麼又到了民俗園?
“我剛才看你磕了一下,瞧著挺重的。”
範兵兵說著,還拉了把椅子坐在了張楚身旁。
見張楚不說話,依然自顧自的說著。
“黎導說,你會真功夫,我以前還不信呢,沒想到你這麼厲害。”
這年頭會花架子的多,但真功夫有幾個拿的出手的。
剛剛小燕子摔下來的時候,彆人都嚇傻了,唯獨張楚的反應最快,感覺人就像是被發射出去一樣。
唰!
下一秒就已經護住了小燕子。
“你……能不能教教我啊?”
聽到這話,張楚終於有了反應,不是他裝高冷,實在是剛才磕的那一下子不輕,落地之前,後背先撞在了桌角,接著又是後背先著地。
剛剛不覺得,休息了片刻,這會兒是鑽心的疼。
“你想學功夫?”
“對啊,對啊!”
範兵兵忽閃著兩隻大眼睛,滿臉興奮的模樣。
“我要是也會功夫,以後戲路子就寬了,機會也能更多。”
張楚聞言笑了,這姑娘還真實誠。
“你今天多大了?”
“你要乾嘛?”
範兵兵變臉倒是挺快,瞬間挺直了腰板,拉開和張楚之間的距離,表情帶著戒備。
警惕性還挺高。
“習武講究的是童子功,一般過了16歲,身子骨就長成了,便是要學,也很難有所成。”
範兵兵聞言,知道自己是誤會了,不免有些尷尬。
“我又沒想著去行俠仗義,隻要夠用就行。”
張楚明白範兵兵說的“夠用”是什麼意思,就像他現在每天做的事,隻要拍下來好看就行。
“男子漢大丈夫,教不教的,給句痛快話。”
嗬嗬!
這姑娘當真有趣。
“習武可是很苦的,你當真要學?”
苦不苦,張楚是親身經曆過的,那時候他才5歲,還是個稚子,就被他母親逼著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天,渾身上下的筋骨都被反反複複打熬了幾個來回,才換來這一身的好功夫。
若是一時興起,堅持不了兩三天就叫苦不迭,還是趁早熄了這個心思。
範兵兵有些不爽:“瞧不起誰呢?就問你教不教?大不了,你教我功夫,我教你表演,咱們等價交換。”
彆看她和張楚沒什麼接觸,但劇組來了一個新人,大家私下裡少不了會議論兩句。
之前範兵兵便聽穆豐賓說過,張楚就是個野路子,沒學過表演,之前也沒演過戲。
不得不說,那個四方頭為了給好哥們出氣,還真沒少調查張楚。
這也並不奇怪,演藝圈裡的人和事都太複雜,要是摸不清一個人的底細,誰敢輕易下手得罪。
範兵兵和四方頭是同學,受了那家夥的影響,原本對張楚的印象不怎麼樣,覺得這就是個靠著走後門進來的。
不過剛剛親眼目睹了張楚救人,印象立刻180度大轉彎。
能不顧自身安危,關鍵時刻出手救人,怎麼著也不是個壞人。
要是讓張楚知道範兵兵心中所想,怕是要被笑死。
剛才那情形,如果當真是兩個隻能活一個,他絕對會心安理得的看著小燕子摔成肉醬。
出手救人是因為有把握,倘若當真有危險,袖手旁觀也是理所應當。
至於背上的傷,那是因為這具身體照比以前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行不行的給句話!”
範兵兵皺著眉,顯然對張楚這麼不爽利,非常不滿。
“你教我演戲?”
“怎麼了?瞧不起我?我好歹學了幾年的表演,怎麼著也比你強。”
這倒是實話。
讓張楚殺個人簡單,對著攝像機鏡頭耍上一套拳腳功夫也容易,可這表演……
通過這幾天的觀察,張楚也明白了,演戲可不是他想的那麼簡單。
台詞都背下來了,可演戲不僅僅是會說話就行。
“行!”
見張楚答應,範兵兵這才笑了。
“那就說定了,咱們……什麼時候開始教?”
言罷,還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坐在椅子上都不老實,伸伸胳膊,動動腿的。
“今日就算了,明天開始,每天早上五點半,招待所門口,我教你。”
還要等到明天啊?
範兵兵想討價還價,但是見張楚不為所動也隻能作罷。
“行吧,那我……先教你怎麼演戲。”
說著,範兵兵又換了一副表情,瞧著一本正經的還挺像那麼回事。
“表演其實很簡單,按照我的理解,首先要學會情緒控製,比如……這場戲需要你哭……”
說到一半,突然停了,倆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張楚,表情漸漸變得委屈,眼圈泛紅,瞧著還水盈盈的。
“你……”
臥槽!
一滴淚珠突然滑落,接著連上了串,沒一會兒,鼻涕眼淚一大把。
人才啊!
“咋樣,咋樣,我是不是挺厲害的。”
範兵兵胡亂抹了一把,臉上還帶著得意。
嗬嗬!
張楚想笑卻笑不出來,如果這就是表演的話,他覺得還是不學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