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庭仰真的很難理解一些人。
自從他和祁知序的cp被網友磕起來以後,接下來的幾天,沈瑭遲整天臭著一張臉。
也不知道為什麼心情不好,要說有意見,也得是他這個被拉郎配的有意見才對。
他都不介意,沈瑭遲有什麼好介意的?
庭仰想了半天,估計他是為工作上的事煩心。
加上自己也需要看劇本,庭仰選擇貼心的不去打擾他。
誰知道這人這麼老些天過去,心情還是沒變好。
隻是從生氣,慢慢變成了……麻木?
唉,這人真難搞,還好他比較體貼。
雖然沈瑭遲周身的氣壓越來越低,但那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就這麼過了一段時間,庭仰突然接到消息,他被壓了很久的電視劇《逐星》終於要定檔了。
早些年市場環境放鬆,什麼都敢拍。
後來查得嚴了,才發現《逐星》有些片段踩雷,導演不舍得刪片段,隻能壓播出。
最近大環境放鬆,《逐星》終於全須全尾地過了審。
導演老淚橫流,連忙翻出八百年前創好的宣傳微博,把幾位主演都@了一遍。
庭仰在《逐星》裡飾演男二,對女主沈逐星愛而不得的單純年下弟弟方易。
男主負責談判場上殺伐果決,最後成為商業巨鱷。
女主負責努力拚搏搞事業,最後開創自己的服裝品牌。
男二負責吃醋修羅場叫姐姐,最後獨自傷心到蘇黎世求學。
工具人小方get。
當年庭仰演技不純熟,拍到後期蘇黎世的劇情時,劇組工作人員偶爾會有些疑惑。
“我怎麼感覺方易真的在一心求學?”
庭仰頗為心虛。
回家後狂讀言情,追熱門電視劇,這才明白深情男二該怎麼演。
那幾個月,他幾乎把片酬全充進軟件裡了。
榮升軟件的超級VIP用戶後,庭仰對感情戲的演繹突然開了竅。
之後的表演活像換了個人,騙了工作人員好大一波淚。
《逐星》被壓了四年,當初劇組裡的幾位主要演員都沒什麼人氣。
誰知道現在,這幾位主演一位比一位紅,這部劇也因此在四年後備受期待。
男主宋寒柏轉戰文藝片,拿了不少大獎,下一部戲還有衝柏林電影節的念頭。
女主一線大花,走的是明豔大美女的路線,不少活動圖都被網友稱為教科書級彆的美麗。
庭仰作為男二,雖然沒有他們這麼紅,事業卻也走上了正軌。
庭仰照例在微博上發了宣傳文案,和其他幾位主演互動了一下,心裡感慨非極必歐果然是真理。
原本還擔心拍攝期間的曝光度跟不上,但現在有《逐星》以及就差簽合同的綜藝《七宗罪惡》,曝光度根本不用擔心了。
《七宗罪惡》作為輕解密類綜藝,一直以高評分播出到了第四季。
場地大收視高,四個固定嘉賓和一個飛行嘉賓的配置,除了燒錢都挺好。
但是氪金收獲幸福。
一直氪金一直幸福。
庭仰坐在沙發上,盤算了下接下來的行程。
等會要去簽《七宗罪惡》的合同,本來說是合同直接郵寄到他家。
結果一看,居然是同區,寄快遞得繞著他家走三圈。
有這功夫,他散步都要到那了,還不如自己去。
思索間,沈瑭遲正好從房裡出來。
庭仰對上他複雜的目光,主動打招呼:“工作忙完啦?”
“嗯,玩遊戲嗎?”
沈瑭遲的聲音有氣無力。
庭仰搖搖頭,“不了,等會我要出去一趟。”
沈瑭遲看著庭仰無憂無慮的神情,心中後悔不已。
他究竟為什麼要和庭仰這個木頭置氣呢?
完全是單方面的自虐。
你就算生悶氣被氣死了,他也隻會震驚你為什麼得了急性病不告訴他。
“你是要去簽綜藝的合同嗎?我送你吧,我也接了這個綜藝。”
庭仰有些意外:“七宗罪惡?你也是固定嘉賓嗎?”
他接綜藝主要是看口碑,嘉賓是誰還真沒特意去打聽。
“不是。”
沈瑭遲似乎想到了什麼,語氣頗有些咬牙切齒。
“我是第一期的飛行嘉賓。”
他倒是想接一整季,但他提出這個想法的時候,固定嘉賓都找滿簽合同了。
就剩下一個庭仰還沒簽合同,他總不能把庭仰擠出去吧?
想起經紀人幫他打聽來的消息,沈瑭遲越想越氣。
祁知序怎麼就這麼陰魂不散呢?
好好一個編劇,沒事跑去參加什麼綜藝,生怕彆人不知道他動機不純嗎?
沈瑭遲渾身上下的低氣壓,哪怕都已經坐到了車上,也還是沒有消減半分。
偏偏庭仰毫無察覺,拿著手機找等會吃午飯的店。
他苦惱地問:“阿瑭,我們等下吃什麼呢?這家泰餐好像不錯,可是這個旋轉小火鍋口碑也很好……火鍋還是算了,你不能吃火鍋。”
看著庭仰這副死也不開竅的木頭腦袋樣,沈瑭遲沉默半晌,突然就釋懷了。
笑死。
再給這人兩百年他也進化不出一點浪漫細胞,隻會進化成旋轉小火鍋。
祁知序再怎麼做也沒用。
等庭仰開竅,得下輩子了。
想到這,沈瑭遲周身的氣息一下就緩和了,哪怕說自己要搬走的事也心情很好。
“阿仰,我月末有排練,這周開始就搬出去住了。”
庭仰莫名其妙看他一眼。
心裡暗暗想,這人怎麼一會高興一會板著臉的,看起來已經被工作逼瘋了。
果然這世界上沒有人能適應工作。
人活著,天天工作,哪有不發瘋的。
這個念頭一直持續到簽完合同出來。
吃飯的時候,庭仰沒忍住說出了聲。
沈瑭遲臉色當即變得非常精彩,報複性地把庭仰最愛吃的剝殼龍蝦肉全吃完了。
庭仰滿臉痛苦,悔不當初。
*
兩周時間一晃而過。
到了拍定妝照那天,庭仰的小助理終於到位了。
是個話不太多的女生,叫小菀。
小菀戴著細金絲框眼鏡,穿著簡單的灰色羽絨服,頭發梳成馬尾,給人一種清爽乾練的感覺。
庭仰在化妝室的沙發椅上坐下,見小菀要出去和張寧簡彙報工作事宜,連忙叫住了她。
他給小菀轉了一筆錢,讓她順路去幫自己買一杯豆乳米麻薯,外帶一份章魚小丸子。
“都要大份,芝士不分裝,半糖去冰……對了對了,還要加厚芋泥和血糯米。章魚小丸子淋照燒醬,一定要木魚花,他們家有時候會忘記撒。”
庭仰頓了頓,心虛的感覺盈滿心臟。
“這些你順便買一下,就不用告訴簡哥了……也彆點外賣,簡哥會查外賣軟件。”
本來隻打算在門口打個電話,現在卻必須得跑老遠帶東西的小菀表情木木的。
老板,順便是這麼用的嗎?
庭仰打開與小菀的聊天框,發了個紅包過去。
小菀點開紅包,表情瞬間變得活力四射。
“謝謝老板的跑路費,我馬上去買。”
誰能拒絕物品價值二十倍的跑路費呢。
打工人的宿命,為了工資罷了。
《劈晝》請的造型師庭仰還挺熟的。
是之前合作過很多次的周越昌,在圈內很有名。
合作的次數多了,慢慢兩人熟了起來,也算半個好友了。
兩人相處也就隨意許多。
在造型師第四次夾帶私貨捏他臉時,庭仰忍不住開口。
“周哥,你把我臉掐紅了還怎麼掃腮紅啊?”
“沒事,我就輕輕捏一下,不會紅的……哎呀還真紅了,臉怪嫩啊。”
庭仰被後者的厚臉皮震驚到了:“?”
“行了行了,騙你的。”
周越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怎麼敢把你臉捏紅,彆愁眉苦臉的了,來,笑一個——”
語氣活像在逛花樓,庭仰更鬱悶了。
“叩叩。”
敲門聲適時響起。
兩人望去,隻見祁知序靠在門框上,指節曲起敲著門。
他語氣淡淡的,眸光卻帶著一點微不可察的冷意。
“周越昌,你要讓誰笑一個?”
周越昌活像被命運扼住了脖子,猛得乾咳幾下。
“咳咳咳——沒什麼,我在和庭老師討論腮紅。”
庭仰用真誠的目光看向周越昌。
周哥,你撒謊的技術真是純熟啊。
“來,庭老師,你覺得是這個顏色偏暗,啞光質地的暗粉紅好看,還是那個顏色稍暖,顯得人沉穩低調的香檳玫瑰色好看?”
庭仰聽他劈裡啪啦說了一大堆,也聽不懂。
“就那個紅色的吧。”
周越昌不滿,繼續做河神狀,一手舉一個腮紅。
“你是要這個……”
祁知序又敲了下門。
“周越昌,我提醒你一下,這裡的場地出租是按小時算的,你再這樣,接下來的錢你出。”
周越昌訕訕閉嘴了,倒不是缺這點錢,隻是不想得罪祁知序而已。
庭仰看著說不出話的周越昌,心裡不由對祁知序肅然起敬。
“周哥,你一天到晚為非作歹,也有今天啊。”
周越昌家裡很有背景,來當造型師屬於是靠玩票暴富,天賦高得令人發指。
見他橫行霸道慣了,還是頭一回見他吃癟,挺新奇的。
祁知序往前走了幾步,在庭仰面前站定,仔細端詳著他的臉。
隨後他用手指點著庭仰臉上的一處,看向周越昌。
“庭仰的臉都被你掐紅了,你這個化妝師怎麼當的?”
周越昌瞪著視力5.2的雙眼,無論怎麼看,庭仰的臉上都是白白淨淨,半點紅印也看不見。
庭仰雖然視線被擋著,沒法從鏡子裡看自己的臉有沒有紅,但是祁知序既然這麼說,那肯定是紅了。
於是他在一旁義正辭嚴道:“就是就是,把我臉都捏紅了。”
周越昌看著兩人一唱一和的模樣,疑心自己被找茬了,不由悲從中來。
祁知序,你不是人。
你這個畜生彆以為我沒看到,剛剛你裝模作樣地趁機捏了把庭仰的臉!
要說捏紅,也是你捏的!
祁知序面色坦然地收回手,心滿意足。
臨走前還用警告的眼神掃了他一眼,周越昌敢怒不敢言。
庭仰笑得前仰後翻,祁知序走後他還用胳膊懟懟周越昌,語氣幸災樂禍。
“周哥,第一次見你被懟誒。”
周越昌瞥他一眼,佯裝生氣。
“好啊你,現在都敢看我熱鬨了是吧?”
你還高興,我看以後有的你哭了。
誰不知道祁知序嘴最毒。
庭仰聞言,立馬坐直身子假裝無事發生。
最後反倒是周越昌先開口,“你和祁知序之前認識啊?”
“對啊,他是我鄰居。”
周越昌手上動作不停,眼神裡卻流露出一絲玩味。
鄰居?
真的是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