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1 / 1)

第一次接觸祭壇時,岑笙就有一個疑惑。

白玉京將全部精力,都放在生產和培育鬼怪上。他們哪來的本事,製作出那麼多祭壇?

總部位於北方老城的永生科技,科技還沒發展到那種程度。祭壇隻能是迷霧世界的人類聯盟,或者上等世界的永生科技提供的。

那又有了一個新的問題。

如果迷霧世界和上等世界,能製作出祭壇,他們肯定比白玉京更了解祭壇的作用。

祭壇能吸收儲存詛咒和負面能量,他們為什麼不自己布置?反而將事關生存的大事,交到白玉京手上?

距離8月8日越來越近,在岑笙關閉雞鳴神像中的2號祭壇,偷走阿山體內的1號祭壇後,白玉京並沒有加強《絕望滋生》世界的防禦力量。

這有兩種可能。

一、白玉京足夠自信,認為沒有人能同時看到現實和幻想,找到4號祭壇。

二、白玉京實在騰不出人手,隻能暫時放棄4號祭壇,重點防守《殷荷鬼話》和《異界降臨1》

前者是他們的厲鬼生產基地,後者是整個計劃的核心。

容冶指尖輕撫著裂縫,嘴角勾起嘲諷的淺笑,“管理白玉京的先知,不像是個狂妄自大的人。直到現在,還沒派人過來,他們恐怕真的拿不出更多人手。”

岑笙無聲地鬆了口氣。

他們接觸過的幾本,應該就是白玉京目前掌握的所有世界了。

既然如此,祭壇又是從哪來的?

岑笙轉頭看向容冶。

鬼男人搖搖頭,“我更想知道藏在你身上的秘密。”

岑笙是奶奶從枯井中撿出來的。

戴著防毒面具的男人,將小嬰兒交代老人手上。隻來得及留下幾句話,就被怪物重新拽回井中。

他問的第一個問題,“這是哪年?這是哪?”

之後又說,“世界融合,人類已經沒有未來了。”

岑笙輕輕揉搓著眉心,“正常人從井裡鑽出來,會問這是哪年?”

挎包裡響起小白的嘟囔聲,“正常人不會從井裡鑽出來。”

容冶抽了挎包一下,小白嘿嘿笑著躲到一邊。

岑笙腰間的小黃鴨,布穀布穀地叫了幾聲。兩人戒備地看向四周,沒再進行之前的話題。一個猜測,卻悄然在心頭升起。

為什麼白玉京的首領自稱先知,能預測世界的大體走向,卻猜不到岑笙的行動。

像係統一樣神奇的小助手,和能連接各個世界的聖父模擬器,為什麼會綁定岑笙。

有沒有一種可能,世界其實早就會毀滅了。隻不過未來的人類,尋找到了改變命運的辦法。

一部分未來的人回到過去,想改寫人類的結局。

白玉京、永生科技、兩個嬰兒,都和未來世界有著密切的聯係。

那8月8日異界降臨,到底是故事的轉折,還是末日的起點?

打開聖父模擬器,岑笙無視主頁堆積的曆史消息,看向正在裝死的小助手。

‘你還要隱瞞到什麼時候?剛剛的一切已經證明,我確實是善神,你為什麼還要把我培養成聖父?我為了淨化詛咒,差點親手殺了我的丈夫,這還不夠符合你們的標準?’

小光球閃爍兩下,但沒有回答。

岑笙沉默一瞬,‘護送嬰兒逃難的軍人,懷裡有兩個嬰兒,他隻交給我奶奶一個。另一個嬰兒,是不是上等世界的岑笙?’

【我不知道,先生。】

‘我記得在奶奶的日記裡,軍人看見她後,很詫異地問了一句,‘這裡不是第三局?坐標明明就在這’’

岑笙頓了頓,審視地盯著小球,‘兩個嬰兒分彆代表善神凶神,白玉京一直想把我培育成凶神,但我其實是善神。’

‘小音,你們有沒有可能和白玉京一樣,搞錯了人?你該綁定的不是我,而是另一個岑笙。’

小助手快速閃爍,閃成了舞廳裡的氣氛燈球。

岑笙等了兩三分鐘,才得到回複,【我查過了,岑先生,模擬器沒綁定錯。】

‘那為什麼是我?’

【過於強烈的保護欲,能將孩子逼上絕路。失去法律和理智的約束,勇敢正義反而會被有心者利用。自由會引發混亂,寬容會縱容罪惡。】

【就像您說的那樣,在變成善神後,您連您的愛人,都想徹底淨化。如果沒有小白、竇以寧和容冶攔著,你會殺死醫院裡所有人。因為他們身上,都攜帶詛咒,都需要淨化。】

【岑先生,你覺得這樣的善神,和凶神有區彆麼?】

岑笙思考半晌。

‘我覺得你在PUA我。’

【?】

‘但我會配合你的工作,畢竟我們關係這麼親密。你和我綁定在一起,是我永遠的朋友。’

摸摸挎包裡碎裂的4號祭壇,岑笙望向小光球,語氣比神化狀態還要溫柔。

‘我想自由轉化形態,你肯定有辦法,讓我隨時變成善神。’

‘謝謝,辛苦你了,我親愛的摯友。’

【??】

————

黃鴨媽媽連著布穀幾聲,地縫都沒有擴大的趨勢。隻有濃霧和鮟鱇魚的小燈籠,時不時從縫隙裡冒出來。

地縫隻是貼圖,真正連接怪物巢穴的,是小鎮自帶的通道。

4號祭壇關閉,通道依舊存在。

在白玉京插手前,《絕望滋生》就和《異界降臨1》連在了一起。

容冶凝神看向四周,“布穀鳥鐘能感應到小鎮的變化,地縫沒變動,那變化的到底是……”

男人聲音一頓,岑笙狐疑地轉過身。

病人醫生全部撤離,負18層隻剩七隻怪物的屍體。

等等!

岑笙眯起眼睛,勉強看清霧氣中的景象,“色.欲、暴食、貪婪,怎麼隻有它們三個了?”

回答他的,

是小黃鴨滑稽的布穀聲。

仿佛有一道看不見的切割機,正迅速朝著兩人逼近。

色.欲消失不見,暴食肥碩臃腫的身體,瞬間變成兩半。切面光滑平整,和岑笙養父母身上的一一模一樣。

小鎮開始驅逐外來者了!

地下醫院沒有窗戶,一條筆直的走廊直通電梯,兩側都是封閉的病房。

兩人在走廊最深處,容冶是鬼,可以直接從地下穿到地面。岑笙是人,他隻能坐電梯上去。

“布穀布穀——”

似乎感應到了入侵者的位置,切割機推進速度越來越快。眨眼的工夫,走廊裡再也見不到一具怪物的屍體。

岑笙從挎包裡掏出厲鬼的嫁衣,活人穿上厲鬼服,能獲得鬼怪穿越障礙的能力。

先前岑笙被困在養父母家裡時,就是靠著這件衣服,強行穿過了防盜門。

容冶仰頭看向屋頂,“距離地面五六十米,衣服撐得住麼?”

岑笙沒吭聲,他心裡也沒底。

萬一鑽到一半,厲鬼服失效。最好的情況,是他被迫卡在某個樓層,需要更換新的厲鬼服。最壞的結果,是卡在土地裡被活埋。

容冶不想冒險,他攥住岑笙的手,隨時準備帶著他朝上飛。

“4號祭壇已經摧毀,你的任務完成了。我們是不是可以,直接回到北方老城?”

“不行,還要毀掉白玉京在這裡的布置。具體是什麼,要去問鎮長。”

岑笙掏出小石頭,朝著前方砸去。

道具停在半空,撞到一道無形的屏障。

“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岑笙眯起眼睛,“我想在屏障上,開個門。”

容冶臉色一沉,“你真是瘋了!萬一屏障後面還有其他危險,你怎麼辦!”

“比被活埋了強,賭一把試試。”

“有我在,你擔心什麼。就算厲鬼服真的中途失效,我也能及時把你送到其他樓層。”

血線將男人捆成粽子,厲鬼化成血霧朝著上方衝去。

“布穀,布穀!”

小黃鴨不時發出預警,岑笙扒開血繭,外面的景象不停變化。

17、16、15……

容冶速度越來越快,岑笙隻能看見一道道模糊的光影。

下方隱隱傳來怪物的怒吼,鮟鱇魚支出的小燈籠,被切成了兩半。

容冶向旁邊躲了一下,儘量遠離屏障。

岑笙小聲道:“實在不行,就試試我的方案,你帶著小白他們,先走唔!”

一團格外粗壯的血線,捅進岑笙嘴裡。

血繭外,傳來男人低沉的笑聲,“嘴巴這麼閒?那就好好幫我淨化汙穢!”

岑笙知道,容冶遠沒有他表現得那樣鎮定。

不然他也不會像個海膽一樣,一邊支出一堆血線,確定屏障的位置。一邊反複檢查岑笙的衣服,生怕他出半點意外。

這一瞬間,

岑笙緊繃的神經,忽然放鬆下來。

他閉上雙眼?[(,將自己的生死,完全交給容冶。

周圍的一切聲音,都離他遠去。

岑笙不再關注小黃鴨的預警,含住口中的血線,開始思考該如何離開這個世界。

不知過了多久,血繭終於散開。

厲鬼重新化成人型,一手撐著黑傘,一手摟住岑笙。

四目相對,男人像隻開屏的花孔雀,得意地揚揚下巴,“我都說了,我能帶你出來。”

岑笙故意用崇拜的眼神望著他,仰頭吻了吻他的唇角,“你是拯救我的神明,這麼誇你,你會不會開心?”

容冶勾勾嘴角似乎想笑,又立刻壓了回去。主頁的立繪臉上,浮現出兩團紅暈。

“你從哪學來的,真油膩,我不喜歡。給你個機會,你重新組織語言。”

————

高銘明從未想過,小鎮還隱藏著這麼多秘密。

聽完鎮長的講述,他突然覺得眼前的老人,真的很偉大。用三千多萬人吸收詛咒,也是無奈之舉。

首領親信的冷笑聲,打斷高銘明的感慨。

“彆裝得這麼無辜,你見過哪家醫院,會在地下建18層?病人在街上裸.奔發瘋,為什麼沒人報警?怎麼輪得到你一個老東西,帶人下去查看情況?短短幾句話,到處都是漏洞。”

男人能在幾千萬個流浪漢裡脫穎而出,成為反抗軍首領最信任的親信,確實有他的本事。

他命令隊員將鎮長捆住,“小鎮發生那麼嚴重的地震,為什麼沒有出現多少傷亡,國家也沒派人支援。這又不是什麼偏遠地區,你一個鎮長,怎麼像個土皇帝一樣,將其他部門都壓得死死的。”

“那什麼白玉京和永生科技插手前,這座小鎮就不正常。你早知道醫院下面有問題,特意建了地下18層,故意把病人關進去。”

高銘明錯愕地看著他,忍不住開口:“可他確實……”

“他現在儘全力保護小鎮,不代表他之前沒乾過壞事。人又不是路邊的石頭,永遠一個樣。”

親信把鎮長弄暈,在辦公室地毯式搜查,將所有可疑物品打包帶走。

他嫌棄地看了高銘明一眼,“真不知道你們幾個蠢貨,是怎麼得到首領喜愛的。”

“看我做什麼,首領計劃如果出了問題,都是你們的錯。”

男人一口一個首領,語氣酸溜溜的,高銘明懷疑他是首領的小迷弟。

————

迷迷糊糊睜開雙眼,竇以寧腦海中浮現出零散的記憶片段。

她是一名警察,前段時間潛入怪異的小鎮,尋找失蹤記者厲子均。在調查過程中,她發現小鎮還隱藏著另一個世界。

被迷霧籠罩的醫院、瘋癲的病人、七隻畸形怪物,以及地面裂縫後,藏著的巨大生物。

竇以寧坐起身,警惕地看向四周。

手.槍裡的子彈早已用光,警服上殘留著斑駁的血跡。

她隱約記得,自己在地下醫院和怪物生死搏鬥。最後在厲子均的幫助下,僥幸逃了出來。

“傷口還疼麼?”

房門打開,年輕記者坐到床邊,遞給她一杯熱茶。

“以寧,我們很幸運,反抗軍首領及時趕到醫院,將我們救了出去。在你昏迷期間,首領和我達成合作。我們抓住鎮長,從他口中弄清了一切。”

竇以寧和厲子均是多年好友,她總覺得眼前的男人,有些古怪。

長相、眼神、語氣,都和過去一樣溫柔。但似乎比她記憶中的厲子均,要強勢許多。

男人打開相機,調出最近的錄像。

“情況不容樂觀,我們來得太遲了。現在小鎮已經完全脫離原本的世界,我們無法向國家尋求幫助,外界的人一旦誤入小鎮,再也無法離開。”

“詛咒對鎮民造成的影響,是不可逆的。三千多萬名流浪漢,沒辦法再變回普通人。好消息是,隻要定期回到地面生活,流浪漢就不會完全變成怪物。”

厲子均的眼底,多出一抹紅光,竇以寧忍不住注視他的雙眸。

“鎮長不值得信任,我希望你能接管小鎮。和反抗軍首領聯手,在詛咒之上,建立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