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1 / 1)

還剩五分鐘,她就能跑進阿山的地盤。隻要充完錢,得到‘鬼新娘阿喜’的庇護,整個寡婦村再也沒人能傷得了她。

生路就在眼前,絕對不能讓一個廢物,壞了她的好事!

神婆咬咬牙,伸手入懷攥住一顆肉球。這是神仆賜給她的怪物,是她保命的底牌。

鬼王的實力雖然不如阿山,但對付一個普通人綽綽有餘。

“不許跑!我之前捅了你兩刀,你為什麼沒有死!連我都敢算計,老東西,你知道我爸爸是誰麼!”

叫嚷聲越來越近,神婆找準時機猛然轉身,將肉球狠狠砸在地上。

“啪——”

血霧升騰,一隻巨大的怪物在霧氣中緩緩浮現。神婆看不見富二代的表情,隻能聽見他的尖叫。

“你做了什麼!我叫我爸乾你了!”

村子一片混亂,村子全部被阿山殘殺。事到如今,她也沒什麼可顧忌的了。

神婆索性不再偽裝慈祥平和的老婦人,“怎麼叫的娘們兮兮的,現在知道怕了?看看是誰弄死誰!”

岑笙拎著《溫暖的世界》,警惕地看著血汙,聞言微微一愣。

娘們兮兮的?

他覺得哪裡不對勁,又說不清楚。血霧散去,將他的注意力重新吸引過去。

一個體型進兩米,由臍帶纏繞成的巨大肉球,出現在岑笙面前。它四周鑲嵌著一對對屍體,每對都是一男一女。

那些人被砍斷四肢和頭顱,脖頸上縫著嬰兒的頭顱。軀體向後彎曲,嬰兒頭碰在一起。圓圓看去。整個怪物遠遠看去,就像是一朵簡筆卡通畫。

躲在暗處觀察情況的容冶,猛然瞪大雙眼。

轉運?!

岑笙錯愕地望著怪物。

在陌生的世界,看見熟悉的鬼王,岑笙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怪物轉動頭顱,猩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男人,“咯咯咯,來跟轉運玩!”

“哥哥,等一下!”

岑笙穿書用的是本體,但小助手給他加了偽裝。除了容哥和小白,他在其他人眼中的模樣,都是炮灰黎蕭。

轉運認不出他,很正常。

按理來說,轉運應該正在殷荷小區值班,沒理由出現在寡婦村。

岑笙快速掏出手機,在備忘錄上打出他和轉運的專屬暗號,【ovo】

怪物冷淡地掃了眼屏幕,吐出長舌射向岑笙的右眼。

不認識兩麻袋小零食,這不是他們熟悉的轉運!

岑笙立刻閃身躲開。

轉運不會自然產生,它是白玉京人造出來的怪物。

長慶市確實和北方老城融合了,可岑笙穿越進的《我給狐仙當老大》,是完全獨立的世界,這裡不該有轉運怪物。

岑笙記憶力很好。他和轉運打過多次交道,清楚記得它的長相。怪物身上鑲嵌的每一具屍體,都和小區裡的轉運一模一樣。

這不是轉運2號機,這是轉運的等比複刻。

容冶不放心讓老婆,一個人對付鬼王。紅霧剛散去,就快步跑了過來。

岑笙壓低聲音,“哥哥,你還記不記得,之前鏡中世界為了騙我氪金,給我安排了一個老玩家回歸福利,展示一堆立繪讓我自選伴侶。名單末尾的立繪,就是雲房東和轉運!”

“先前我們在1號樓雲房東家裡,看見了六個雲衡。現在我們又在這本書的世界裡,看到了另一個轉運!”

將岑笙拽到身後,容冶一槍射向怪物其中一顆頭顱。

“看來鏡中遊戲,確實複製了轉運和雲衡。雲衡不知道自己有五個複製體,不確定轉運是否知情。”

岑笙掏出手機,“回去問問轉運本人,就清楚了!”

————

對付雲姐時,岑笙曾讓伍龐在遊戲中買了一條命,並將命變成他的模樣。哪怕沒有道具,命的實力也比不上岑笙。

伍龐為了保護家人,憑一己之力乾掉所有伍龐複製體。這也證明遊戲給出的複刻版,和正版之間存在很大差距。

怪物雖然和轉運一模一樣,氣勢也達到了鬼王級彆,但真正實力最多算是高級厲鬼。

小女鬼裴月都能和它鬥得不相上下,更彆提級彆更高的容冶。

容冶刻意屏蔽了兩人的聲音,神婆被轉運遮擋視線,又聽不見兩人的討論。

等了兩分多鐘,沒有聽見慘叫。神婆直覺不對,繞了一圈朝外看去。

富二代像是看見了珍惜物種,表情緊張又興奮。正舉著手機,圍著怪物錄像。

神婆氣得滿臉漲紅,“轉運!殺了那個滿身奢侈品的男人!”

怪物咆哮地滾向岑笙,容冶甩手給了神婆兩槍,才迎上怪物。

幾條肉眼難以看清的血線,隨著子彈鑽入神婆體內。他慘叫一聲摔倒在地,無論怎麼掙紮,雙.腿都使不上力氣。

“怎麼可能?我不是不死之身麼?腿怎麼動不了!”

神婆用力揉搓著膝蓋,“你個賤.人,對我做了什麼!”

沒人回答他的話,富二代被怪物攆得上躥下跳,還不忘了舉著手機錄像。像使喚下人一樣,命令警察保護他。

儘職儘責的警察,被他氣得直咬牙,還是將保護人民的生命安全,放在了第一位。擋在作死富二代身前,舉槍迎擊怪物。

他表達抗議和不滿的方式,是時不時瞪富二代幾眼,對方再瞪回去。

明明是互相敵視,卻看著gay裡gay氣,特彆像眉目傳情。

最讓神婆不能理解的是,警察隻有一把小手.槍,卻能無限連發。

怪物都被他密集的火力打成了篩子,他那把手.槍裡,居然還能射出子彈!

神仆交給他的底牌,就這麼簡單的,被一個普通警察死死壓製住。

神婆連雙.腿都顧不上了,呆愣在原地,腦袋嗡嗡作響。

富二代輕輕踢了警察一腳,傲慢地道:“

你還不錯,回去我就讓我爸找你們局長,給你升職加薪!”

走開!??[”

折騰完警察,二世祖跑過來折騰他,一腳將他踹倒。

“我還以為你多能耐,原來就弄出這麼一個玩意。你剛才是不是罵我來的,老子也是你能罵的?”

“我可是全程錄像的,爸爸,哥哥,就是這個老東西想害我!要是我今天沒能活著回去,你們就找她算賬!”

富二代一邊用精裝書,扇他的臉。一邊將手機懟到他面前,一臉得意地嘲笑。

為了成仙長生,神婆這些年遭受再多的侮辱,都會裝出一副溫和包容的老婦人模樣。可他這一生,從未遇到過像黎蕭這麼惡心的人!

在富二代踩住他的臉,擦拭鞋底的血汙時,憤怒徹底衝垮理智。神婆咆哮一聲,瘋狂往外拋灑圓球。

“去死!就是你壞我好事,去死去死!!!”

警察忙著對付轉運怪物,現在沒人護得住這個小畜牲!

小球落在地上,變成一隻隻慘白的嬰兒。二世祖抄起手中的《機車入門指南》,像砸地鼠一樣拍打著嬰兒。

那些被神婆給予厚望的鬼嬰,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砸得灰飛煙滅。

神婆怔怔地看著這一幕,“不、不可能,鬼嬰比普通厲鬼還要強大,它們打得過迎親隊伍,怎麼可能打不過你?”

“不對,你不是黎蕭,一個紈絝子弟不該有這種本事。村民都說狐妖進村,偷走了嫁衣女,你其實是狐妖假扮的!”

黎蕭嫌棄地看著他,晃晃手中的書,“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有人看了我的八字,說我今年運氣不好。我爸就花重金,請一位大師給我的書開了光。”

“什麼?”

“你連開光都沒聽過?可真是又窮又沒見識。你就算知道也沒什麼用,像你們這些存款隻有一兩百萬的窮鬼,也請不起大師。”

簡單的幾句話,卻像刀子深深刺進神婆的心裡。

他舍棄原本年輕健康的男性身體,變成一個醜陋的老女人。在厲鬼橫行的村子裡苦熬多年,才勉強攢夠二百萬。

所有的努力和隱忍,在這一瞬間,全部成了笑話!

趁著富二代正搖頭晃腦得意吹噓,神婆猛地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盒子,將裡面肉乎乎的白色蟲子,朝著富二代扔去。

“我本來是個很善良的普通人,就是你們把我逼成這樣的!為什麼我費儘心思才能得到的一切,你卻得來的這麼輕鬆!你……”

富二代手腕上的金屬手環,忽然散發出光芒。自動在他面前,豎起一道藍色的能量盾牌。

神婆丟出去的蟲子,被盾牌擋在外面。黎蕭搶走他的木盒,將白蟲子塞進去。

“這是我的戰利品。”

看著男人小人得誌的嘴臉,神婆隻覺得眼前的世界,都開始旋轉。

“這明明是神仆才有的東西,我求了那麼久,他們都不肯給我,為什麼你可以擁有!”

岑笙轉轉充能手

環,將盾牌收回來。

結合進村之後聽到的信息,岑笙很快縷清寡婦村的大致情況。

白玉京自稱神的仆人,將村民玩弄於股掌之中。指揮村民抓住阿山阿喜,把阿喜製作成力量轉化的媒介,將阿山變成儲存力量的容器。

神婆信了白玉京的鬼話,真將對方當成神仆,一心一意為他們做事。抓捕外來者,控製村子,定期舉辦儀式。

暫時沒有信息,能直接指出神婆到底想要什麼。

但依照岑笙對白玉京的了解,他們多半會許下兩個承諾。

一、飛升成仙,長生不老。

二、享不儘的富貴榮華。

所以岑笙剛才,特意仗著黎少爺的身份,從金錢上刺激神婆。

效果顯著,幾句話將神婆說到破防。

作為鬼村的管理者,神婆的意誌力比岑笙想的更加強大,底牌也更多。

眼神茫然幾秒,老人再次恢複冷靜。

他絕望地閉上眼睛,“是我為了一己私欲走錯了路,你要殺我,我也沒話說。但我是村子的核心,這裡不能沒有我。”

黎蕭狠狠扇了他一巴掌,“還敢威脅本少爺!就算今天活活扇死你個老東西,都沒人敢找老子算賬!還以為這村子有多牛逼,我進來這麼久,不還活的好好的?”

這具老年女性的身體,實在太過衰老脆弱,力氣和反應速度都比不上年輕人。

神婆原本打算先認慫賣慘,交代一些不疼不癢的信息。拖延時間,尋找機會。

他有一隻哨子,可以直接召喚出井中的怪物,和敵人同歸於儘。如果不是實在沒了退路,他也不會用這一招。

神婆已經將哨子攥在手裡,隻要富二代走神,他立刻吹哨。

有轉運、警察和黎蕭,吸引怪物注意力,他還有生還的可能。

可惜神婆低估了黎蕭的惡劣,劇本沒有按照他預想的發展。

二世祖抄著精裝書,不停地抽打他的臉,“我一直以為我已經夠壞了,沒想到你比我還壞。把人做成桌布,你可真惡心。我打死你,也是給祖上積德。”

“看見我的手環了麼?我花壓歲錢買的,幾千萬的玩意,你不服氣就去掙錢買啊。最瞧不起你們這種,又窮又不努力還仇富的窮鬼。但凡你工作認真點,也不至於連一千萬都賺不到。”

“瞪我做什麼?彆人隻是又懶又窮,你還要加個壞。你們躲著乾嘛,快出來看熱鬨!”

幾條小巷裡,湧出一群家具和受害者。他們怕被轉運和警察誤傷,站在旁邊遠遠的圍觀。

小白攙扶著逐漸蘇醒的孟享,暗中給岑笙比了個大拇指。

真賤。

岑笙臉頰發燙,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不喜歡說那些羞恥的話,他的性格和黎少爺差彆太大,已經快演不下去了。

岑笙的話,吸引了大半的仇恨,沒有幾個人看神婆。可神婆卻覺得,每個人都在嘲笑他。

笑他的醜陋

、貧窮、弱小,笑他是個老女人。

臉頰高高腫起,羞恥如同火焰灼熱著他的靈魂。神婆眼神變化,恨意和絕望不斷交替。

黎蕭炫耀一般,在他面前晃動手環時。神婆隻覺得自己體內,有什麼東西破碎了。

雙眼失去光彩,他呆呆地躺在地上,任由富二代毆打欺淩,如同失去靈魂。

即使神婆犯下再多的惡,他的外表也是一個佝僂的老人,是長期刻在人們心中的弱勢群體。

受害者毆打他,需要克服道德心理上的障礙。一旁的警察,更不可能嚴厲審訊老人。

可暴打老太太這件事,放在黎蕭身上,卻是那麼的合理。

黎少爺酒後駕車拖行學生,導致中學生毀容。指揮家養的大型犬,嚇唬過路的孕婦。常駐酒吧,看上誰就上誰。

所有受害者都覺得,以黎蕭的性子,絕不會輕易放過神婆。

他們沒有以暴製暴,不用有任何心理負擔。積攢在心中的仇恨,在這一刻,全部通過黎蕭的雙手宣泄而出。

————

村子被詛咒籠罩,村民都被‘理智邊緣’侵蝕成了怪物,神婆也不例外。

通過對話,岑笙看出神婆,其實一直處於亢奮癲狂的狀態。他滿腦子隻有報複和逃生,不可能理智交流。

岑笙用《溫暖的世界》抽了他半天,才將他抽得正常了些。

血絲散去,神婆雙眼恢複清明。

岑笙掃了眼四周的受害者,這群人其實也不清醒,一會挨個敲腦袋。

神婆的心理防線被完全擊碎,容冶稍微使用精神攻擊,他就交代了一切。

“這幅醜陋的身體是我搶來的,我原本是個英俊年輕的男人,根本不是什麼老女人。如果不是隻有至陰的女子,才能掌管村子主持儀式,我也不會做一個女人。”

受害者重新被驅趕回巷子裡,神婆的呢喃聲本就不大,容冶又加了屏蔽。隻有他和岑笙,能聽見老人的話。

岑笙越聽越古怪。

偽裝成神婆的男人,真正在意的居然不是變老,而是變成女性?

“我本名其實叫光宗,也是娘娘村的人。上面有三個姐姐,招娣、盼弟和立婷。”

起名的邏輯很奇怪,容冶好奇地問:“為什麼三姐沒叫來弟?”

“因為招和盼都沒用,我家人想著換個思路。婷拆開是女亭,亭和停一個音。加了個立,等於女孩立刻停下。然後,就有了我。”

容冶:?

岑笙:……

婷還能這麼用?

“家人都喜歡我,他們用姐姐,供我上學念書。我不負眾望上了長慶市大學,成為娘娘村最優秀的大學生。可進了大學,我才發現我有多麼普通。我又窮又平凡,室友都瞧不起我。”

“他們吃喝玩樂,我去兼職打工。處處看人臉色。他們明知道我沒錢,卻還在我面前顯擺遊戲本。三個人在寢室聯機打遊戲,沒人和我交朋友。”

“我家

獻祭了三個女人,才有了今天的我。可三條人命加起來,還沒有一張銀行卡重。”

神婆自嘲地笑了笑,“畢業後,我找了一份月薪八千的工作。是不是已經很好了?可寢室聚餐,每一個室友都比我優秀。”

“我以為我的人生,就要這麼平凡下去。直到有一天,村子裡進來一群人。他們自稱來上等世界,是神的仆人。但我早就發現,他們還有個名字叫白玉京。”

容冶冷笑一聲,“挺精明,知道找人背鍋,給對家潑臟水。”

岑笙點點頭。

他學會了。

男人繼續喃喃自語,“他們發現村裡怨氣很重,幾乎每一個女性體內,都堆積著大量的陰氣。強烈的怨恨和絕望,早已將這個看似溫馨平靜的村子,變成厲鬼的溫床。”

“轟——稍微添一把火,就能把這個村子徹底變成鬼村。為了淨化村子,他們尋找至陽至陰的男女,命令村民抓住私奔的阿山阿喜,想用他們儲存村中的怨氣。”

“但阿喜打破了儀式,她為了保護阿山,破壞整個流程!阿山也中途逃跑去找阿喜,沒有擔負起作為容器的責任,是他們毀了村子!”

“神仆們沒辦法,隻好找到神婆。讓她不斷舉行儀式淨化村子中的陰氣,並許諾給她長生和財富。為什麼一個老女人能得到這些,而我不能?我明明是村子裡最優秀的。”

岑笙:…

享受著特權,但不知感恩。看不起比自己無助的,又看不慣比自己優秀的,認為世界永遠虧欠自己。

岑笙當偵探這些年,多少見過類似的人,聽到上一句都能接出下一句。

他不想聽男人的抱怨,催促他快些進入下一個環節。

男人失神地望著天空。

“他們原本打算將阿喜做成樹,但阿喜一直在反抗。一些搬進來的新人,和嫁進來的小媳婦,也要阻止儀式。一邊偷走阿喜阿山一邊報警求助,神婆作為被神仆選中的人,居然沒有阻攔,還給他們指出一條出村的小路。”

“那幫人差一點就逃了,幸好我也知道那條路。我意識到這是一個機遇,於是我給神仆出了個主意,並借機申請取代神婆,幫助上等世界淨化村子。”

“我帶領村民抓回來了逃跑的人,將阿喜做成桌布,阿山做成怪物。至於那些背叛村子的人,被做成了樹,也就是如今的‘鬼新娘阿喜’”

“神仆很欣賞我的才能,他們將我和神婆融為一體。我終於有機會脫離平凡,隻要我飛升成仙,隻要我有了錢。就再也沒有人,敢瞧不起我!所有人,都要仰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