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臥室拉著窗簾，房間裡也沒開燈。好在監控的夜視能力優秀，岑笙還能看清屋內的大致情況。

老式衣櫃晃動兩下便沒了動靜，臥室裡安安靜靜，再沒半點異常。仿佛剛剛的一切，隻是他的幻覺。

岑笙回放了幾遍監控，確定不是自己眼花，室友的衣櫃確實動了。

他手指繼續按動手機屏幕，敷衍那個偽裝成王警官的鬼東西，眼睛緊盯著監控畫面。

他怎麼越看越覺得，衣櫃之所以晃動，是因為櫃子裡有什麼東西，正在輕輕推動櫃門。

岑笙想起出下午在衣櫃裡，看見的那個孕婦圖片。

女人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會從畫中走出來。即便是照片，也沒有這麼強的真實感。

畫中的女人，似乎擁有靈魂。

岑笙腦海中逐漸浮現出一幅畫面。

黑夜降臨，印在衣櫃木板上的女人活了過來。她緩慢轉動頭顱，臉上的表情從白天時的驚恐，轉變為猙獰。

蒼白的雙手從畫中伸出，抓住老舊發黴的木板，一點點從畫裡掙脫出來。女人抓撓推搡著櫃門，想要爬出櫃子。

岑笙被自己的腦補，弄得渾身發毛。忍不住將身上的武器全都拿出來，擺在床上來來回回數了幾遍，給自己壯膽。

他有甩棍和小鐵錘，還有旁白送他的《溫暖的世界》

恐懼來源於火力不足，他有這麼多防身的東西，沒什麼可怕的。

心裡有了底，岑笙恢複冷靜。

看著一層層纏繞在衣櫃上的鐵鏈，和死死鎖住鐵鏈的老式掛鎖，岑笙困惑地推了推眼鏡。

這個衣櫃肯定有問題，不然小潔也不會這麼怕它。隻是她明知道櫃子裡有個鬼，為什麼既不扔掉衣櫃，也不搬出404。

難不成這棟樓裡的禁忌，不僅僅是夜間不能在樓道裡發出聲音。

還有不能丟棄樓內的物品，以及晚上必須回到自己的房間？

這就解釋得通，為什麼室友在取完驅邪用的公雞血和黑狗血後，沒有扔掉它們的屍體，反而任由屍體在自己的臥室裡腐爛變質。

連屍體都不能扔出房間，那平時居民們都是怎麼處理日常垃圾的？

殷荷小區到底怎麼回事，規矩怎麼這麼多。要是違反了那些規則，會有什麼後果？

岑笙又想起剛剛門外那個長得像花一樣的東西。

它到底是什麼？

如果他當時沒及時關上門，他會死麼？

————

客廳裡嘈雜的聲音，打斷岑笙的思緒。他將監控畫面切回客廳，五個女孩已經換完衣服，正坐在沙發上吃西瓜。

她們剛剛不是在換睡衣，反倒換了幾件不合身的，明顯不屬於自己的衣服。

室友小潔翻出幾盒鴨貨和龍蝦尾，女孩們說說笑笑，各自拿了手套，開始吃小龍蝦。

幾個閨蜜許久未見，聚在一起吃夜宵聊八卦，這一幕看著很和諧。

如果她們臉色沒那麼蒼白，肌肉不那麼緊繃，畫面看上去會更和諧。

岑笙一眼就能看出，這五個人彼此之間十分陌生，估計是第一次見面。

但她們一直在努力尋找話題，極力表現得很熟絡，像是多年好友。

明明緊張焦慮，卻要強裝輕鬆。明明陌生，卻要假裝熟悉。

心中浮現出一個猜想，岑笙切換監控畫面，看向擺放在客廳中間的通明顯聖娘娘像。

看清神像的瞬間，岑笙呼吸停頓一瞬。

本該正對防盜門的娘娘像，不知何時調轉了方向。它面朝的方向，正是客廳裡的沙發！

小潔很害怕衣櫃，她特意鎖上了衣櫃門，說明她覺得裡面的東西會傷害她。

有東西在衣櫃裡，從裡往外推門。蕭潔潔的防禦措施有用，鐵鏈和掛鎖確實困住了什麼怪物。

404房間裡，至少有兩個鬼。小潔臥室裡一個，岑笙臥室裡一個。

現在疑似邪神神像又活了，還自己轉過身，監視客廳裡的人。

人生第一次經曆靈異事件，就一口氣撞見兩隻鬼一個邪神，外加一朵花。

岑笙連著吃了幾塊巧克力，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沒心思再給假的王警官閒聊，隨便敷衍幾句，就不再搭理他。

五個女人的交談聲，通過耳機傳遞過來。

她們的話題從明星八卦，聊到熱播的電視劇，再到近期頻發的失蹤和自殺事件，都是岑笙已經知道的信息。

他正想再去看看臥室裡的衣櫃，耳機裡忽然響起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

一直坐在角落裡安靜吃蝦的短發女孩，終於開口說話了。

“我們真的要在客廳裡，這麼熬到0點麼？”她往後縮了縮，聲音裡帶著哭腔，“神像轉身了，它在看我們……”

她這話一出口，其他女人立刻像躲瘟神一樣，齊齊從她身邊挪開。

輕鬆熱鬨的假象瞬間消失，她們看看短發女孩，又看看不遠處的神像，表情逐漸變得驚恐。

短發女孩茫然地坐在原處，身體不住地發抖，“剛剛那些話不可以說麼？小潔，是你說有辦法解決我們身上的麻煩，我才來參加今天的聚會的。待在鬨鬼的房子裡，還要穿著死人的衣服……”

“竇莉！夠了閉嘴，你想死彆連累我們！”

蕭潔潔還沒說話，叫季萌的矮個子女孩，冷著臉摘掉一次性手套，“娘娘轉身了而已，用得著一驚一乍的！你供奉娘娘那麼久，娘娘顯靈你應該開心才是，怕什麼怕！”

“可是……”

“沒有可是，今天我們聚在一起，是來求娘娘保佑賜福的！娘娘要你做什麼，你做什麼就是了，娘娘還能害你？”

季萌說著不怕，嘴唇卻在輕微顫抖。

岑笙觀察著幾人的表現，她們不像是通明顯聖娘娘的信徒，也不像被娘娘脅迫。

她們不怎麼怕娘娘，直到神像轉身，才開始感到不安

。

真正讓她們害怕的，是蕭潔潔臥室裡的東西。

眼見竇莉和季萌要吵起來了，蕭潔潔連忙站出來安撫。

“小莉，你彆急。之前不是說好了，扮演死者是儀式的一部分。”

蕭潔潔聲音壓得很低，監控離得遠，聽不清她的話。岑笙湊到屏幕前，眯起眼睛觀察她的口型。

“我們穿著死者生前的衣服，身上貼著他們的八字。隻要扮演好那些死者，在那東西眼裡，我們就是死人。鬼隻找活人，不會管死人。我們絕對絕對不會有事，小莉你彆怕。”

竇莉的膽子，比其他人小得多，靠在蕭潔潔懷裡不停抹眼淚。

“是不是隻要熬過今天，我們就再也不會被鬼纏上了？”

蕭潔潔堅定地點點頭，“是，熬過今天就沒事了。”

“我覺得他應該已經意識到什麼了。”

“沒關係，我們這邊有五個人，我室友隻有一個。就算他發現異常想逃跑，我們也能控製住他！”

客廳裡，幾個女孩互相安慰抱團取暖。臥室內，岑笙看著監控默然無語。

她們五個全都在扮演死者，那他不就成了404號房間裡，唯一的活人了。

他之前猜的沒錯，新房客果然是她們計劃裡的一環。

岑笙剛剛去窗口看過，窗外一片漆黑，沒有一絲光亮。這不正常，他被困在了404裡。

在她們心中，小潔臥室裡的鬼東西，比通明顯聖娘娘像還要恐怖。

岑笙不想坐以待斃，既然她們要害他，那他也沒必要繼續想著保護她們。

念頭剛剛升起，旁白再次冒了出來。

【得知幾個女人想要害死自己，岑笙對她們很失望。但作為一名善良正直的偵探助理，他思索再三，還是決定儘自己所能幫助幾個人。讓她們迷途知返，幫她們渡過難關。】

岑笙：……

不，他沒有。

【當前的聖父扮演度：3】

【評價：一個比較熱心友善的路人】

【當聖父扮演度達到10時，可完成支線任務，並獲得特殊獎勵——蕭潔潔的秘密。】

【每個人心裡，都藏著不可言說的往事，你想不想知道她的秘密？

秘密？和容冶有關的？

岑笙收回剛剛的話，他不和室友生氣了。

他跟各種罪犯鬥了五年多，被人聯合謀害這種小事，又不是第一次遇到，他完全有能力處理。

更何況岑笙內心深處，也沒給五個女孩判死刑。目前來看，她們害他隻是為了自保。

就算她們真的犯了錯，也該由法律來懲罰她們。

不過聖父扮演度是什麼？需要他在那些人面前假裝聖父？

怎麼裝好人？他不會，沒學過。

五個人，數量實在太多。他說話她們不一定聽，遇到危險受到驚嚇，也有可能亂跑。

這屋子也就七十多平，人一亂，顯得特彆擠。跑都費勁，更彆提和鬼打架。

不如他弄清情況後，找個機會把她們打暈，綁起來扔進臥室，自己出去想辦法解決厲鬼？

也不行，404號房間裡的鬼不止一個。她們喪失反抗能力，可能被其他地方冒出來的鬼弄死。

岑笙邊思考，邊四處打量。

眼下最要緊的，是他絕不能當404裡唯一的活人。隻有活著，他才有機會扮演聖父、完成任務。

問題是，他被困在了404，該去哪找齊扮演死人的東西？

目光在房間內一一掃過，最終落在自己的手機上。

臥室裡的鬼東西，一直在假扮王警官和岑笙聊天。從假王警官說話的習慣，岑笙可以確定他是個男鬼。

他既然是鬼，肯定也是死人。他的身份，是不是可以拿來借用一下？

深吸口氣給自己壯了壯膽，岑笙試探地發出消息，【哥，在忙麼？】

【真不好意思，我想麻煩你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