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旁白自顧自地說完，便沒了動靜。任憑岑笙怎麼叫它，旁白都沒再出現。

伍龐被他支走了，屋內隻剩下岑笙一個人。這種老式居民樓明明極不隔音，他卻聽不到一絲聲響。

走廊裡沒有走動聲，樓內沒有鄰居的交談，就連平時吵得人心煩的蟲鳴都消失不見。

出租屋內死一般的沉寂，過於濃鬱的香氣，熏得人頭暈。昏暗的客廳內，似乎有一道若有若無的視線，一直黏在岑笙身上。

岑笙能清楚地聽見，自己急促緊張的喘息聲。

他記憶力很好，隻聽一次，就能準確記住旁白說的話。他一遍遍回憶聽到的內容，試圖弄懂它的意思。

15歲時，旁白開始在岑笙的腦海裡，講述懸疑偵探。它講得每一個故事，都和容冶的經曆完全吻合。

之前旁白隻會在事情結束後，冒出來做個總結，不會講還沒發生的事。

等等，這回旁白還說了什麼，扣除10點善值，獲得章節預告？

所以它剛剛講的章節段落，是他的未來？

他要死了，或者說，他即將遭遇致命危險？

岑笙突然覺得好荒謬，他知道殷荷小區很危險，來前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他不怕死在這，可他剛搬進來，還沒來得及和這裡的住戶接觸，危險怎麼會來得這麼快。

難道囚禁容冶的罪犯認出了他，知道他是容冶的助理？

岑笙揉揉臉，腦海中迅速浮現出一張張面孔。

那是他兩次進入殷荷小區，遇到過的住戶們。記憶裡每個住戶都表現得很正常，沒有人格外關注他。

旁白的話，讓岑笙更加不安。他做了幾個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再次握住門把手，旁白的聲音並沒有出現。

室友的臥室門上了鎖，岑笙撩開衣擺，摸出藏在腰帶上的細鐵絲。確定房門上再沒有其他布置，他熟練地撬開門鎖。

推開臥室門，血腥味和惡臭瞬間襲來。

是屍體腐爛的氣味。

岑笙呼吸停頓一瞬，心直接沉到穀底。他手腳冰冷，大腦一片空白。懵了兩秒，才快步進屋尋找屍臭的來源。

其實也不用翻找，不大的臥室內，到處都是蒼蠅。其中蒼蠅最多的地方，就是屍體所在的位置。

岑笙走到房間角落，站在落滿蒼蠅的收納箱前，身體止不住地發抖。

理智告訴他，身高188的容冶，就算被人拆成零件，也沒辦法塞進這種尺寸的收納箱裡。

可岑笙還是很緊張，他怕會看見愛人死不瞑目的頭顱。

手指顫抖地打開收納箱，揮手趕跑蒼蠅，岑笙終於看清了裡面散發惡臭的東西。

箱子裡，是一隻早已死去的公雞，和被鋸掉腦袋的黑狗。

不是他的男朋友。

岑笙頓時卸了力氣，他雙腿一軟，扶住窗台長長鬆了口氣。

自己到底在

胡思亂想什麼，容冶那種經驗豐富的大偵探，肯定不會死，他隻是被囚禁了。

他一定還活著，隻要他再努努力，再聰明些，就能把容冶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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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手擦掉嚇出來的眼淚，岑笙開始搜查室友的臥室。

書桌上放了很多玩具水槍，透過薄薄的塑料，隱約能看見水槍裡裝滿了粘稠的液體。

岑笙拆開玩具聞了聞，是血。

再聯想到收納箱裡放的動物屍體，岑笙眉頭微蹙。

室友殺了公雞和黑狗，估計是想用它們的血辟邪。她還在門上貼了黃符和八卦鏡，在客廳裡供奉神像。

室友覺得自己撞鬼了。

或者她真的撞鬼了！

室友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撞鬼和容冶失蹤，兩者之間存不存在聯係？

岑笙不怕殺人犯，即使凶手再變態再凶殘，他也敢提著甩棍衝上去。但他很怕鬼，看不了一點和鬼怪有關的影視劇。

404的整體氛圍，讓他渾身不舒服。

思索間，岑笙將室友的臥室整個翻找了一遍。除了牆上密密麻麻的黃符外，沒有其他特彆的東西。

將物品一一歸位，岑笙扭頭看向正對床鋪的大衣櫃。隻剩下那裡，還沒有調查。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兩下，是伍龐打來的電話。

“小笙啊，你怎麼還沒下來，要收拾的東西那麼多？需不需要我上去幫幫你？”

伍龐的大嗓門和街道上嘈雜的人聲，稍微驅散404號房中，過於壓抑沉悶的氣氛。

岑笙緊繃的身體，逐漸放鬆下來。他也不急著掛電話，歪頭夾著手機，邊撬衣櫃門上的鎖，邊和伍龐聊天。

“沒事不用，我很快收拾完，隻差幾件衣服。胖哥，嫂子今天上班麼，你婚禮我都沒來得及參加，不如這回請你和嫂子一起吃飯，把你女兒也帶上，我還沒見過玲玲。”

“小慧前天帶玲玲回娘家了，下周才回來，就咱倆吃得了。這附近沒什麼好吃的店，要不我們去看個電影唱個K，熬到晚上去喝酒擼串？”

“吃串可以，我今年體檢，醫生讓我戒酒。”

室友過於注重個人隱私，連衣櫃都用鐵鏈栓了起來，還在上面掛了個老式鎖頭。

幾句話的工夫，岑笙就撬開了生鏽的掛鎖。

拉開衣櫃門的瞬間，他正對上一張女人的臉，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

岑笙打了個激靈，手機險些掉在地上。

————

室友的臥室裡拉著窗簾，燈也打不開。房間內光線昏暗，透過衣服之間的空隙，隱隱能看見衣櫃裡面，站著一個長發女人。

她漆黑空洞的雙眸，正直直地望著岑笙。

岑笙仔細看了看女人的眼睛，這不是個真人。

他拿著甩棍挑開遮擋的衣物，露出印在櫃子木板上的圖案。

圖上的女人和真人等大，她黑發披散，穿著一件孕婦

裝。表情驚恐，似乎看到了極為恐怖的畫面。

不知道到底用了什麼材料，女人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會從畫裡走出來。

合租室友為什麼要在衣櫃上，印一個孕婦的圖案。還用掛鎖鐵鏈，將衣櫃鎖上？

岑笙環顧四周，蹙眉看著貼滿臥室的黃符。

他改變想法了。

室友不像是能威脅到容冶的人，她應該隻是個知情者。而且她撞鬼了，每天都活在恐懼裡，生活一團糟。

雖然岑笙現在也不好過，隨時會有生命危險。可他還是覺得，那個女孩有些可憐。

如果能確定她不是壞人，對他和容冶也構不成威脅，他願意儘自己所能幫幫她。

岑笙撿起手機，找借口掛斷了伍龐的電話。拍下櫃子裡的孕婦照片，準備回去查查她的信息。

清理完痕跡，他回到自己的臥室，在行李箱裡找出從偵探所帶出來的工具。在每個房間裡，都藏了幾枚針孔攝像頭。

這些東西學校不會教，都是他從容冶那學來的。

想到失蹤的愛人，岑笙手上動作一頓，眼眶有些發酸。

他們在一起生活整整五年，同吃同住，隻差睡同一張床。

朋友們經常開玩笑，說他們天天黏在一起，彆人都擠不進去，不如乾脆結婚算了。

容冶是想和他結婚的，他失蹤的前幾天，還去定製了求婚戒指。

岑笙揉揉眉心，強迫自己繼續專注眼前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404內的氣氛太過壓抑，弄得他有些神經衰弱。安裝監控時，他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一直在盯著他看。

他找不出視線的準確來源，這隻是他多年培養出的直覺。

岑笙懷疑房東或者室友，先一步在客廳裡安裝過監控。忙完手上的事，他特意仔細檢查了一遍，沒發現任何異常。

他遲疑地轉過頭，看向正對著大門的神像，隻剩那裡還沒查過。

客廳裡的布置，透著強烈的宗教感。岑笙有點怕那尊神像，含了塊巧克力壓壓驚，才敢上手摸。

在指尖觸碰到神像的一瞬，岑笙雙眼猛地睜大。

旁白音又出現了。

【檢測‘岑笙’觸碰到特殊物品——通明顯聖娘娘像】

【恭喜‘岑笙’成功開啟《殷荷鬼話》劇情故事——404血案】

【深夜的404號房，驚恐的尖叫從零點一直持續到天亮，熱情友好的鄰居們告訴前來調查的警察，他們昨晚拿著菜刀斧頭撞開房門，404房間裡空無一人。可淒厲的慘叫聲，仍在樓道內回蕩。】

【恭喜‘岑笙’解鎖新手任務】

【作為一名善良正直的偵探助理，你決定調查404血案背後的故事，阻止血案發生，幫助可憐無助的受害者。】

【任務獎勵：聖父模擬器、1對1智能語音助手】

【是否接取新手任務：是/yes】

岑笙：……？

他認識旁白十二年，第一次知道它不僅會說有聲書，還會講冷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