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們真的從廁所出來了？”
直到坐到椅子上，邱哲還有些難以置信。
李延雪遲疑：“那你……還要回去嗎？”他不是剛上完廁所嗎？
“回去個屁！”邱哲就恍了一會神，立馬站起來，對著李延雪說，“我們趕緊離開這個火鍋店。”
趁著這隻詭異突如其來的善心，他們得快點跑出這個領域。
“誒，可是還沒吃完啊？”
“出去了還可以再回來嘛，咱們就短暫地出去一下，我有點急事。”
邱哲嘴裡說得很溜，心想他的急事就是跑出去聯係特管局。
這個區域型詭異的本體就在火鍋店，否則裡面就不會是現在這樣的布局了。
之前的火鍋事件是一隻遊走型詭異，特管局為此調查了這裡所有的火鍋店，而他們現在進入的這個，大概是在解除封鎖後新形成的。
邱哲咬牙切齒地想，這條破街顯然和詭異有不解的緣分，這都連續兩起詭異事件了，下次他絕對要繞著這裡走！
李延雪看對方焦急的語氣，正想點頭，突然，他表情一滯。
他又在周圍看到了那種奇怪的紅色絮狀物。
幾乎在同一時刻。
“客人，請不要離開火鍋店。”
背後，嘶啞的聲音傳來，邱哲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邱哲下意識轉頭。那是一名穿著紅色襯衫的服務員，嘴角微笑著勾起，眼裡卻帶著一望無際的黑暗。
與他對視時，他甚至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要被吸進去了。
“之前的那位先生呢？”旁邊，李延雪皺了皺眉。
這名服務員帶給他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在聽到對方的聲音和模糊的那一抹紅色時，他下意識產生了難受和抗拒的感覺。
而且……哪有不讓顧客離開的服務員啊？和剛剛的黑襯衫員工比起來差遠了。
“他的工作結束了，”紅衣員工這麼說著，嘴邊浮現出一絲惡意，“下午該輪到我工作了。”
“你並沒有權利限製顧客的人身自由。”李延雪抿了抿唇，覺得他要麼是一個新員工，要麼就是員工培訓沒有學好。
邱哲剛和這玩意兒對視上，就簌地一下躥到了李延雪那邊，現在正心驚膽戰地聽著他說話。
令他詫異的是，對方在李延雪說完後，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後爽快地認錯：“真抱歉，是我考慮不周了。”
他思考的時候，就像是機器接觸不良了一樣，身體閃了閃，帶著種奇異的凝滯感。
“既然如此，客人，請離開吧。”
他慢慢往後退，直到從兩人的視野中消失不見。
誒？居然完全不生氣？
“那我們走吧？”李延雪提醒發愣的邱哲道。
“哦哦！”
邱哲趕緊站了起來，往大門的方向走了幾步。
“邱哲，等一下。”
隨後
，他聽到李延雪在後面疑惑地說：“你為什麼要往前台那邊走？”
“……這不是大門嗎？”
問完這句話，邱哲就恍然地一握拳頭，意識到剛剛的服務員為什麼這麼容易放過他們了。
區域型詭異有一定的精神乾擾能力，能製造一係列的類似於“鬼打牆”、“幻覺”事件。
揮散了精神乾擾後，他看向前台的方向，那裡有一塊類似於鋼板的東西，似乎像鏡子那樣，會映出人的全身。
聯想到廁所巨大的鏡子和之前發生的事，邱哲突然意識到這個詭異的規則了——隻要用手觸碰到全身的鏡像，就會解除詭異的限製，成為對方的口糧。
這個規則條件較為苛刻，所以它最高也隻可能是C級。
邱哲鬆了一口氣，C級剛好是第一階段的詭異分界點。
C級及以下的區域型詭異隻要摸透了它們的規則位置，就基本傷害不到自己。
而C級以上則會有一定的領域控製權，詭異會將規則以隨意變化的形式放在各種地方，一不留神就會踩進陷阱當中。
李延雪這時候也發覺不對勁了，他拉住邱哲，說：“我給你帶路。”
在他眼中的大門是很顯眼的亮白色，邱哲根本不可能會對它視而不見。
李延雪帶著邱哲走到了門口，在觸碰到門內和門外的分界線時，一層柔軟卻堅韌的透明膜將兩人阻擋住了。
邱哲像是認出來了什麼，不信邪地摸了摸，確定他們無法離開這裡。
如果仔細觀察這一片透明薄膜，就會發現上面遍布著極細的紅血絲一樣的東西，仿佛人類組織一樣跳動著。
“完蛋了，”他抓狂，終於徹底搞懂了剛剛的詭異化身有恃無恐的原因，“怎麼這麼倒黴，正好遇上一個在升段的詭異啊！”
在C級升B級、A級升S級時，區域型詭異會封閉自己的領域，直到升級成功。
現在他和李延雪這兩個大怨種就恰好湊上了這個時候。
難怪詭異不怎麼理會他們兩個人類！原來是在忙著給自己升級，他倆感情就是個儲備糧？
李延雪也把手放了上去，但和邱哲不一樣的是，他總覺得自己好像能夠吸收它。
並且，這層薄膜似乎沒有對方說得那樣堅不可摧？
隻是，他剛想嘗試用些力氣時，身後就傳來了紅衣服務員的聲音：“客人，你們在乾什麼。”
“這裡不是大門，請跟著我走。”
詭異顯然是察覺到了兩名人類在出口逗留，無法離開自己的領域。
因此，沒什麼智商的詭異開始肆無忌憚起來，連剛剛那種低劣的幻覺式偽裝都不願意做了。
隻見紅衣員工身上，屬於人類的大多數特征已經徹底剝落，臉頰裂開，皮膚掀起，像是紙糊的外觀終於報廢。
除了勉勉強強的一個人形和紅色的襯衫，完全沒有了人類的模樣。
邱哲即使看過那麼多的詭異，依舊被對方的樣子嚇
了一大跳。事實證明，詭異永遠都不可能見習慣，因為它們永遠醜得各式各樣。
想到這，他就帶著一種羨慕的目光，看了眼旁邊臉色沒什麼變化的李延雪，有時候看不見，說不定也不是一件壞事？
紅衣員工在說完那句話後，做出像廁所的黑衣人偶那樣的請的動作，明明兩者差不多，可邱哲的第六感卻開始強烈地預警，腦仁一抽一抽的痛。
以他多年的經驗，如果跟上紅衣員工，百分百涼涼。
“客人，你們不跟上來嗎？”紅衣員工冷冰冰地說。
他的眼裡充斥著瘋狂和怨毒，仿佛隻要看到他們露出一絲不情願的表情，他就會徹底拋開偽裝，大開殺戒。
規則中和鏡子相關的詭異都很難纏，比如現在這隻，等它升階完畢，隨時可以發瘋地將任何東西變成鏡面。
人類需要無時無刻注意自己觸碰的任何東西。
李延雪是第一次遇到區域型詭異，或許是因為看不到，或許還有其他什麼原因，他有種莫名的預感：對方傷害不了自己。
甚至，在對方帶來了不好的感覺的同時，還帶給他一種怪異的饑餓感。
這種念頭十分強烈，於是，李延雪握緊了手中戚危離開時留給他的東西，主動走了出來。
旁邊的邱哲瞪大了眼睛想要阻止他，他暗戳戳在背後打了一個“我有辦法”的手勢。
李延雪說道：“我……”我跟你走。
“不，這是我的顧客。”沒等他說完，不遠處，傳來了一道更陰冷嘶啞的聲音。
幾人都向著聲音的源頭望去。
隻見從黑暗深處走出來一隻穿著黑襯衫的人偶，對方不是邱哲在洗手間遇到的那副樣子，而是像沒有五官的塑料模特。
李延雪眼睛一亮：“是你！”
這是最開始給他提供服務的那名員工！
他們聽不見的地方，詭異本體精神分裂似的低喃著：“我的。”“明明是我的。”“那是我的。”“不，是我的。”
兩名服務員已經開始打起來了，詭異之間可沒有任何規則的約束，更彆說這還是同一個詭異了。
邱哲拉著還在狀況外的李延雪趕緊退到角落裡，省得被殃及池魚。
“好家夥！”他嘖了一聲，眼神放在火鍋店中心的兩個詭異化身上，不願意挪開半分，
“沒想到有一天，我居然會見到詭異自體分裂爭搶人類的情景。這得是多想要這個人類啊！”
想的都出現雙重人格了。
他哪裡見識過這種陣仗，恨不得掏出手機拍攝下來。
嘿，作為被詭異爭搶的當事人之一，他絕對可以吹這件事到一百歲！
而他旁邊的李延雪，像是發現了什麼，突然朝著一個地方徑直走去。
邱哲蒙圈了：“哎，怎麼了怎麼了？”
李延雪順著紅衣員工身上出現的紅色絮狀物，一路看向廚房的位置。“我好像看到了什麼東西……我過去看看。”
這種時不時就會突然出現在他眼前的物質，總讓他難以忘懷。
等走到廚房，裡面的紅色更加濃鬱，幾乎占滿了他的整個視野。
他的視力並沒有完全恢複，而紅色的源頭似乎是一個極小的東西。於是他伸出手，將那件東西拿了起來。
“試管？這哪裡撿來的試管？”
身後，不放心李延雪一個人，選擇跟了上來的邱哲奇怪道。
李延雪憑借著直覺，摸索到地上的試管塞，將它封閉了起來。
驀地，隻聽到周圍轟隆一聲響，火鍋店突然劇烈搖晃了起來。
邱哲：“？？？”
他瞅瞅李延雪手上的東西，又瞅瞅幾欲倒塌的牆壁，心裡隻剩下一個想法：這也太巧了吧？
草！這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