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當然，如果飼養詭異需要什麼證書，我也可以去考出來。雖然我的年齡大了，可努努力多考幾次，總能考過的。”

老婆婆顯然是做了很多的功課，準備得很充足。

“……”

李延雪在電話的另一端沉默了一下。

這大概是考證解決不了的。

在開始這個工作前，勞書榕給他播放了好幾遍視頻資料，讓他對特管局的條規有了大致的了解。

飼養詭異的大多不是普通民眾，而是特管局的成員。

他們將詭異帶在身邊的目的也不是普普通通的養著，更多的是利用那個詭異的某種本源規則，快捷方便地完成自己的任務。

現有的一些科學手段能夠將遊走型詭異身上無時無刻散發著的汙染阻隔開來。

阻隔後，詭異就隻剩下了它本身的能力。

比如某種詭異的能力就是讓所有聽到自己聲音的生物陷入幻覺，而這裡的生物自然也包括其他的詭異。

做任務時，隻要特管局成員帶好隔音器，這個詭異將會成為一個很好的殺手鐧。

不過詭異終究是詭異，即便做了再多的防護措施，也不免出現差漏，傷害到它的伺養者。

一旦差漏發生，連訓練有素的專業人員都不一定能反應過來，更何況毫無抵抗力的普通人呢？

因此，普通人是絕對不被允許飼養詭異的。

他把飼養詭異的大致規則和老婆婆說了一遍，在聽完後，電話的那頭就沉默了，顯然是有些失望。

她不死心地問：“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想了想，李延雪這樣說道：“不然，等它被收容，我問問局裡能不能讓普通人進去探望？”

“……”老婆婆沒出聲，像是不怎麼滿意這個處理方法。

“小雪，打電話的是誰？”旁邊的同事離得近，隱隱聽到了他這邊的聲響。

李延雪小聲地回答：“是一個想養詭異的婆婆。”

同事皺眉，有些疑惑地看了眼李延雪屏幕上的號碼。

“錦市的？錦市哪來的詭異？”

作為A省特管局的大本營，錦市裡裡外外都被特管局隨時監管著，光是最精準的探查詭異的大型設備就有三台。

足夠找出整個錦市的詭異了。

在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還會有詭異藏在他們眼皮底下？

“算了，直接報上去，讓他們查查吧。”同事建議李延雪道。

“現在最重要的是確認詭異的存在。”

“至於對方的訴求，在控製住那個詭異，保證它無法威脅到普通人後，我們雙方可以慢慢溝通。”

他不推薦李延雪在普通人能不能養詭異上面浪費功夫。

電話打多了，他們就經常會遇見一些謊稱家裡出現詭異的無聊人士，想要遛著特管局玩。

上上周還有一群中二學生撒謊說自己被詭異汙染了，等特

管局的人帶著治療設施趕去，卻發現全程隻是一場真心話大冒險。

嘻嘻哈哈的樣子，怎麼看怎麼欠揍。

雖然在最後，他們以妨礙公務的名義，將那些人一一送到拘留所面壁去了，可仍然浪費了不少時間和人力資源。

這次的這個老婆婆看起來雖然不像是那種人，可說不定也隻是把什麼東西錯認成詭異了。

同事說得很老練，毫不愧對乾了三年的老員工的名頭。

“啊……好的。”

李延雪眨了眨眼，按照同事說的那樣做。

沒過多久，結果就出來了。

和同事猜測的差不多——

“每次都跑空，也真是夠了。”

負責去那邊工作人員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無奈地說：

“我就說錦市怎麼可能有詭異？果然，去那邊一看，什麼都沒有，檢測儀器半點不帶響的。”

“還好她家離得近，就在旁邊的商業街那兒，也沒有耽誤多少時間。”

對方三言兩語講了下那位陳婆婆的事。

“唉，那也是個可憐人，兩個兒子不是賭徒就是混子，壓根不會管她，她全靠社區給的補貼活著。”

“之前好歹有隻貓陪自己，可不久前貓也失蹤了，老人估計是受不了這個打擊，才出現了幻覺。”

說著，工作人員感歎了一句：“估計是把貓當成自己的親生孩子來養了，希望她的貓能早點回來吧！”

感慨完，他就離開了，匆匆忙忙的樣子，顯然是還有其他地方要跑。

幻覺？

李延雪回憶了一下那位陳婆婆在電話裡的表現，條理邏輯都在線，似乎也不像是有什麼精神問題。

或許真的是蘭蘭失蹤帶來的打擊太大了吧？

沒有多想，他就繼續工作了。

他負責的區域大多是錦市這塊地方，有特管局這座大佛坐鎮。

因此，和詭異相關的事件，這麼多天也就出現了今天這一次。

大多數人還是不能承受妨礙公務被送去拘留所的代價的。

送走了一個奇奇怪怪問“加入特管局是不是就能拯救世界”的人，李延雪終於下班了。

接聽電話確實十分簡單，但實在是過於枯燥。

幸好明天就是雙休，他可以在家裡好好地見證一下外面世界的豐富多彩。

俗稱，玩手機。

戚危在離開前，給了李延雪一個他自行設置過的手機，並一點點地告訴李延雪在什麼位置有哪些功能。

李延雪做不到很精細的操作，可刷刷視頻聽聽歌還是可以的。

在槐樹村從來沒有這樣的娛樂方式，首次見識到了碎片化的李延雪瞬間驚為天人。

成功進化成為一個網癮患者。

他慢悠悠地打卡下班，走出門，朝著家商業街那邊走去。

先去吃個晚飯，戚危不在，今晚可以試試燒烤！

——

街道上，燒烤的味道格外濃鬱，攤主大嗓門地吆喝著，引得一大堆還沒吃晚飯的行人駐足停留。

這裡面就有一個李延雪。

“十串羊肉串是吧，要加辣嗎？”

“稍微放一點。”聽到攤主的問題，他回答道。

雖然他現在隻認得去餛飩店的路線，但要想在看不見路的情況下，找到一個燒烤攤，其實非常簡單。

順著香味走，絕對不會認錯！

“好了！有點燙，慢點吃哈。”

攤主也看出了李延雪的情況，把包了紙的那一端小心地遞到了李延雪的掌心。

“謝謝。”

李延雪護著這幾串燒烤從人群裡鑽出來。

他點的並不多，隻打算買一些來嘗嘗味道，並不是正餐。

除了午飯在工作的地方吃以外，剩下的兩餐都被戚危很貼心地解決了。

他定了一家味道不錯的飯館，每天定時送餐到家門口，不用讓李延雪自己出去覓食。

小口地嘗了嘗烤串的味道，包裹著調料的肉香就在嘴裡迸裂開來，口感麻辣鮮香。

就是李延雪不怎麼會吃辣，很快就辣得有些受不了，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開始思考要不要回家倒杯水再吃。

算了，緩一會再吃。

燒烤隻有在熱騰騰的時候才最香！

突然，李延雪的耳朵豎起來了。

他好像聽到了很輕微的貓叫聲？就在西北方向的不遠處。

貓叫聲有些虛弱，像是餓了很久。

是流浪貓嗎？

李延雪皺了皺眉，拿出口袋裡的一包紅薯乾。

紅薯乾是白天上班的時候，一名同事熱情地塞給他的。

沒想到現在還能派上這種用場。

順著聲音走過去，叫聲很快變得清晰了起來。

李延雪在腦海中構思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然後發現這裡應該是住宅區。

像是發現了有人到來，他感覺到的貓咪所在的地方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輕盈的腳步聲朝著他靠近。

“喵～”

很快，輕輕的一聲貓叫在他的腳邊響起，還帶著一些撒嬌和親昵。

李延雪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把手中的包裝拆開，蹲下身把紅薯乾遞給對方。

貓咪沒有任何見到陌生人的警惕，開開心心地吃起了紅薯乾。

李延雪還能感覺到自己的指尖被貓咪柔軟的舌頭不小心舔了一下。

紅薯乾很快就被吃完了，看起來確實是餓了很久。

一小包紅薯乾顯然吃不飽，李延雪有些發愁，他的身上已經沒有其他貓可以吃的食物了。

話說夜市會有貓糧嗎？

不然，去夜市買一些水果？

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很快，旁邊就出現了一道急急忙忙的年邁的聲音。

“跑去哪了呀？”

嗯?

李延雪莫名覺得有些耳熟，一時半會卻又想不起來。

對方看起來真的很著急，跑得氣喘籲籲的，低聲呼道：“蘭蘭！快回家吧，外面危險！”

聽到這個名字，李延雪恍然大悟。

這道聲音突然和白天電話裡的聲音對上了。

陳婆婆？

手邊的貓咪像是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抬起頭來，嫩嫩地叫了一聲：“喵？”

李延雪這才反應過來，這隻貓咪難道就是同事說的那隻失蹤的貓？

可它不是還好好的在這嗎？

馬上，陳婆婆疑惑的聲音就出現在了他的耳邊。

“你是？”

李延雪站在巷道中間喂貓，很容易就能發現他的存在。

生怕被當成貓販子，李延雪趕緊回答：“您是它的主人吧？我剛剛聽到它的叫聲，走過來看看。”

明明陳婆婆已經找來了，貓咪卻還賴在他的身邊不走。

當著主人的面拐走了對方的貓，李延雪有些尷尬地解釋：“我看它好像餓了，就擅自喂了些紅薯乾。”

他解釋完後，那邊的聲音遲遲沒有傳來。

李延雪不禁有些疑惑。

正想說什麼，卻聽到對方帶著些顫抖地問：

“孩子……你能看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