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6 章 懸河詭渡(1 / 1)

詭話第一boss 吾九殿 8352 字 6個月前

姓衛的供品一天天的,也說不出半句好話了。

馬鞭鞭柄在手裡轉了一圈,原本要說話的詭神突然將鞭柄往手心一敲?_[(,徑自抬眼,似笑非笑看向擋在前頭的肥胖富商:“我們五爺說的話,沒聽見嗎?”

打算應對詭神的衛厄:“?”

擋在前頭的肥胖富商:“?”

“你、你小子說什麼?”肥胖富商傻眼了會,一張肥胖如二師兄的臉噌地漲紅,整個人跟架在火上冒油一樣破口大罵,“知道老子是誰嗎,敢跟老子這麼囂張?彆以為你們胡家有倆個子——哎!”

肥胖富商的臭罵轉為“砰”的一聲悶響和半截兒慘叫。

長靴勁裝的詭神慢騰騰地將鞭子收回來。在不遠處,肥胖富商被一鞭子砸在大香樓的牆上,正貼著牆緩緩往下滑。眾目睽睽之下,詭神將鞭子纏在手腕上,側身向衛少,依舊是那氣死不償命的調調:“五爺請。”

衛厄對詭神的警惕稍微減輕了些。

雖然不知道詭神今天是犯什麼病,沒有在剛才給他找麻煩。但既然詭神現在肯配合,衛厄就敢接著。

銀發垂在肩側,衛厄半句話也沒說,維持著“胡五爺”睚眥必報的氣場,冷冷地往前走去。

他穿著的深黑長衫在燭火中,仿佛能夠吸收周圍的光線,整個人看起來又冷又沉悶。跟深宅大院裡關了幾十年的神經病差不多。

【叮咚;玩家“衛厄”扮演身份“胡五爺”香會懷疑值下降15%】

【提示:“胡五爺”是個哪怕在供香會貪婪分子裡也獨樹一幟的野心家,虐待狂。所有人都毫不猶豫的相信,“胡五爺”會以最血腥的手段,駁斥那些挑釁他的人。】

【恭喜玩家衛厄以‘比胡五爺更胡五爺’特性達成不可思議的成就[畫犬類虎]!】

機械的係統提示出來,直播間突然卡頓了一瞬。

就連衛厄的腳步都稍微緩了緩。

他壓榨詭神把肥胖富商直接攆開,一是為了臨機應變,把先前自己見到香樓裡的“香主”像的失態給遮掩過去。二是出來擋路的這個人,衛厄不認識。昨天晚上熬夜在胡家五爺書房裡翻各種賬本信件,沒翻到任何和這副本角色相關的信息。和對方多說,衛厄怕自己露餡。

沒想到……這胡家五爺,原來這麼心胸狹窄,不是東西。

衛厄那乾脆刻薄的處理,居然誤打誤撞,成了“胡五爺”可能會做的事。

“…………”

唇線微微壓了壓,衛厄單手背在身後,念頭一轉,迅速地對眼前的“供香會會審”有了一些把握。

主意一定,衛厄的眼神馬上有了變化。

沒有理會左右掃視自己的目光,衛厄自顧自大踏步走進了大香樓內部。

他那張兩頰瘦削,皮膚蒼白的臉上掛著陰陰的神色,要笑不笑看向香樓會堂中的其他人:“諸位來得挺早啊?”

胡家五爺以往在供香會裡頭,似乎就不是什麼讓人

願意接近的好角色。此時,換了衛厄來扮演,廳堂裡的其他人隻覺得“胡五爺”的語氣比平時更讓人後脖頸子發毛,更不陰不陽,壓著火氣。

原本,胡家在供香會滿城風雨時,打殺了一支巡邏隊,這事兒極為古怪。

可現在,胡家五爺親身一到大香樓,對上他那心胸狹隘的陰鬱目光,香樓裡的眾人又突然覺得有點“正常”了。

——彆人可能會顧忌點會內的盤問,胡五爺可不會顧忌。

這胡虎山,因為小時候排行老五,被家裡輕視,外頭的人也不把他這個老五當回事,就敢在串通供香會後弄死所有血親兄弟。據說連屍骨,都是他親手一塊塊剁了,塞在胡家不知道哪個旮旯角。

那他這種自尊心過旺的人,弄死一兩隊沒打招呼就闖進胡家搜查的巡邏隊,再正常不過。

誰知道那支巡邏隊的頭兒“崔四”是不是說了什麼戳胡五爺心窩子的話。

大家都知道,以前沒人把胡家老五當回事。這胡老五得勢後,最聽不得的,就是彆人喊他“老五”。一律兒隻能畢恭畢敬,尊稱他一聲“五爺”。誰要是喊了他一聲胡老五,胡五,輕則當場翻臉,重則背後下刀子。

要是誰敢攀扯到他不該掌控胡家,那就徹頭徹底完了。

胡五爺那比紙還薄的自尊心,那比針尖還小的心眼,足夠給你記成血海深仇,非叫你連死都算是舒坦。

衛“五爺”踩著火燭光進來,也沒看二樓往上的香主像,一雙眼隻極為不快地盯著堂廳裡的人。

先前對他有所懷疑的人這會兒忍不住琢磨起“崔四”在胡家到底說了什麼。

胡家五爺昨兒弄死巡邏隊居然還不算完事,今天過來又滿身火氣。

莫不是那巡邏隊的崔四,蠢到戳他五爺不該掌家的心窩眼了?要真是那樣,怪不得胡老五發飆宰人。

【叮咚;供香會香頭“陳斯成”對玩家衛厄扮演角色懷疑值下降】

【叮咚;供香會香頭“劉勞”對玩家衛厄扮演角色懷疑值下降】

一係列係統提示在耳邊不斷彈出,衛厄已經到了堂廳的正中心。先前被詭神一鞭子抽飛的肥胖富商這會兒已經在幾個奴仆的攙扶下爬了起來,又怕又怒地看著這邊。賓客裡,有位似乎和肥胖富商有些交情的供香會管事從人群中擠著想要過來。

旁邊的一中年士紳及時一擋,朝胡五爺拱手:

“哈哈哈,胡兄今天氣性不好啊?”

士紳本是想圓個場子,彆那麼僵著。沒想到,他話剛出,胡五爺蛇盯老鼠的視線就挪到他臉上了。

“氣性不好?我胡虎山修身養性多年,還是頭一遭遇到把我胡家臉皮往下扯的事,天大氣性今兒都得來掰扯掰扯。”姓胡的老五唇線微微一扯,說出來的話陰陽怪調得跟有人昨兒往他胡家大門潑糞一樣。

四周的人剛要打圓場。

沒等旁人再開口,衛厄面色一變,比先前沉了數倍。

“我胡家對香會儘職儘責,可不知道這

荒唐的會審是從哪來的。見我胡家沒有兄弟幫襯,來刁難我?”

胡五爺的話一出,在場的賓客險些嘔出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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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兄弟幫襯?你家沒兄弟幫襯,那不都是你胡老五自己親手弄出來的嗎?

大香樓裡的人被噎得臉皮發緊,一人忍不住從桌後轉出來,笑道:“胡家五爺說的哪家子話,大家都是香會的人,哪裡有什麼審不審的。這就是昨兒巡邏會兄弟們辛辛苦苦替我們太原日夜巡街。卻一點吱聲都沒有,落了個慘死的下場!請五爺過來說道說道,有什麼事值得對會裡的兄弟下這種狠手?莫不是……五爺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來了。直播間觀眾心提了起來。

舊時的盤問不會太明白,不會在事情沒敲定前,給會裡有身份的人太沒臉。

因此,雖然觸發的關卡是“供香會會審”,可實際上,不會真的把被盤問的胡家五爺關進審訊室裡。眼下的大香樓賓客堂廳,其實就是已經開始的會審。

胡五爺隻帶了個下仆入會,而大堂周圍的回廊裡暗影閃動。

如果真的被盤問出些端倪,用不著正中的那座香主像出手,那些矗立在回廊裡的低頭人影,就夠將“胡家五爺”拿下了。

客氣的話裡藏著刀子,從那人開口起,四周的賓客眼中就閃動著細微裡的光。大香樓裡的人似乎分成了幾種,一種是像衛厄這樣,衣著華貴,帶著管事下人的太原大戶,供香會香頭。一種是外地服飾的貴客,還有一種是隱沒在人群裡的“供香會”打手們。

“見不得人的事?”衛厄不緊不慢地扯了下袖口。

下一秒,他扮演的胡五爺忽然將面色一翻,一腳踹翻就在近前的一張桌子。

“人人都有貪心,就我胡家做什麼都見不得?”胡五爺的聲音陡尖銳起來,那張刻薄白皙的臉掠過一絲偏執狠毒的瘋色,臉部蒼白的肌肉像是因為怒火繃緊了。病態的眼裡跳動著火花。

“我胡家入供香會、拜香主,出力出財,二月供香會齋粥救外頭那群窮死鬼的難民,粥米一時運不到,是我胡家從左近莊子調過來!大好善民,全拱讓給會內,我胡家胡五說一個什麼?”

“好啊,十三香頭裡,我胡家最有錢財,出財出力的是我,太原出事,第一個來盤問也是我胡家。”

“連個正兒八經的會內搜查貼都沒有,一隊的巡街雜碎,就敢闖到我胡家,張口藏賊,閉口串通重罪犯!——覺得我胡老五出身不佳,就得靠這種跟外頭勾連的手段才能在香會裡攀登?”

衛厄發火發得毫無預兆,桌子椅子被他踹得稀爛,偏生他人白且手,臉部骨骼感極為鮮明。這麼猛地一發作,那張攻擊性極強的臉,驟然顯出又狠又跋扈的憤怒來。

先前第一個開口盤問他的供香會香頭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他娘的,胡老五原本在太原就是個神經病,今天怎麼還能更神經一點?

儘管有幾分怵頭,供香會香頭還是記得這幾天太原的變化,強笑著道:“胡五爺莫要生氣,

隻是,這幾天確實有外來的囚犯潛入太原,香會在即,這也是為了香主大會。巡邏隊受命查找囚犯線索,崔四一隊死得突兀,不由得我們不多點心。”

“香會裡,崔四一隊,原本是巡察內外城門的。他們突然提前進內城,怕不是得了什麼消息才去的胡家。”

堂廳裡又一香頭說話。這香頭說話時,直播間眾人的心不由得懸了懸——到底是在太原和供香會同謀的一撥人,供香會的“香頭們”嗅覺敏銳,沒那麼好打發。任何一絲異常,都會觸動他們的警覺。

直播間暗暗為衛厄捏了把汗。

——如果說,衛厄進城,取代胡家,殺人滅口,這一連串行動中,有哪個環節最有可能出錯,那就是“崔四”這支巡邏隊進內城這裡。

誰也不知道,崔四帶衛厄他們三人進內城,是不是和平常的巡邏時間不一致。

從後頭這個人的話來看,似乎真的出問題了。

然而,衛厄的臉色半點變化都沒有,更沒有為潛藏的危險動搖半秒。

“多心?那確實挺多心。”胡五爺就像是怒極反笑。

“香主宏願,香會大德在即。胡家根基淺薄,礙了誰在香會上出頭露面的機會,想除掉我胡家,大可不用這麼藏著掖著的辦法。姓崔的是哪裡門路找的消息,我不知道。但昨兒,是誰派崔四去檢我胡家的,今天就給我胡五站出來。

“十三香頭裡,就我胡家,是我一個人支撐,根基淺,腳跟薄,讓人瞧不起,專門拿我開刀,想占我胡家在香會的是不?做夢。”

早在“胡五爺”嗬斥派崔四搜檢胡家的人站出來的時候,直播間裡的人就全噴了。

誰派崔四去胡家搜檢的,那不就是現在正在堂廳裡大發雷霆的“胡五爺”你自己嗎?!

直到此時,直播間裡的分析組終於知道衛厄是怎麼打算的。

——他是要利用後頭“太原香會”即將開始,和香主大願的重要性,

把假胡五爺滅口巡邏隊,蓋章成“真胡五爺疑心病發作,鏟除香會裡的異己”,捍衛胡家太原香會席位”。

前幾天,香主公開發布宏願,剛好為他今天的行為,奠定了基礎……人人都要擠著參加今年的香主大會。胡家五爺重視自家在香會裡的地位再正常不過。而如此一來,崔四一隊巡邏隊奇怪地去往胡家,就被扭曲成了“香會裡的人對胡家不滿,想要借刀殺人。”

幾句嚴厲的嗬斥一過,“胡五爺”的語氣一轉,變得陰沉。

“要檢我胡家也成……覺得我胡家有嫌疑,今天就去檢,十三香頭家裡,統統檢,統統搜,今天就搜,現在就去搜。誰家不搜誰家不查。那就是心裡有鬼,那就是單單針對我胡家。”

火光照著“胡五爺”的身,大香樓的人齊齊一噎。

衛厄看所有人的眼神,就像帶著刀子。

唯獨後頭的詭神摸著馬鞭鞭柄,唇角微抽,要笑又不好笑。在場的,也就詭神能猜出衛厄衛五爺打的什麼盤算了。

詭神保準——這家夥看起來像怒氣極盛,實則比誰都冷靜。

昨晚他們待在同一個屋子,衛厄翻的資料雖然多。

可賬房裡的大多都是賬本,以胡家的財務為主。涉及太原各家具體往來的信息不多,真要是和供香會這些人多攀談,自己圓不住場子。想要把“供香會會審”過過去,隻能劍走偏鋒——直接來邪的。

不僅要清洗掉胡家五爺身上的嫌疑,通過“供香會會審”。

還要儘可能多地得罪整個香樓裡的人,讓這次大香樓商談裡,其他人都不願意和“胡五爺”搭話。

——搶先發瘋,一杆子把全供香會的人打下水就是個再好不過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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