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神要是做好事,衛厄百分之兩百的不信。但要是說,詭神乾壞事一定自個上,並且專衝他來,那衛厄還是相信的。
震開“婁臨”的鉗製,衛厄立刻把注意移回到大煙墩鬼寨那邊。
“血魘珠”形成的血霧,性質和‘五婆靈寨’的庇護有些相像,都是讓詭怪忽略活人的存在。滾滾黑煙從大煙墩土匪窩的聚義堂深處湧出來,沒找到活人。剛剛還在的食物忽然失蹤了,黑煙在聚義廳裡打了個轉。
又往外湧了湧,似乎有些奇怪。
這隱藏在大煙墩‘鬼寨’後頭的東西,實力似乎不比當時襲擊了五婆門寨的詭低。
恐怖的壓迫感讓羅瀾舟他們額頭見了汗。
衛九易、衛十道快速幾枚小型的走地石獅子放出,滾落在地的小獅子繞著他們跑起來。仿佛和“血魘珠”的遮蔽技能形成了配合,羅瀾舟能夠感覺到,黑煙的壓迫感變低了許多。
“快找東西!”衛十道大喝。
五行六道的援手不是玩家,沒有面板提示,不知道“血魘珠”的遮蔽隻能持續45秒。可是,這種情況,長點腦子的就知道,跟在他們身邊的這些眼珠子,肯定撐不了太久。他們得找到鬼寨詭域的命門,才有可能離開寨子。
衛厄緊緊盯著他們的行動,忽然伸手抓住衛十道面前的一隻‘眼睛蟲’的虛影,
將眼睛蟲的影子往一個方向挪了挪。
——血霧出現,將羅瀾舟他們籠罩後,羅瀾舟他們的身邊也出現了一枚枚扭曲、虛幻的眼睛蟲。衛厄這是想嘗試看看,能不能從保德城這邊,移動他們身邊的眼睛蟲符號,給他們傳遞信息。
他原本不抱什麼希望,但沒想到,手指碰到血霧中的虛影時,
羅瀾舟他們那邊的‘眼睛蟲’,果然跟著動了動!
衛十道人精眼尖,眼前的‘眼睛蟲’一動,他立刻發現了異常,大喊一聲:“這邊走!”
衛九易、羅瀾舟他們沒有猶豫,跟著衛十道直接行動,往聚義廳的大屏風後頭跑了過去。
聚義廳是土匪頭子們商量要事的地方,聚義廳後頭就是土匪大把頭居住的地方。山寨裡‘轉角梁’和字房先生處理賬簿、文書的地方不會離那兒太遠。大煙墩外頭都是死人影子,如果寨子裡有什麼秘密,應該就在寨子這幾個最重要的地方。
聚義廳左右的入口,已經被掉下來的橫木給擋住了。
衛九易一腳將爛木頭給踹開。
眾人闖了進去。
聚義廳後頭,撲面而來的陰氣,剛一闖進去,一雙吊在半空中的腳,就險些撞了衛十道滿臉——一具土匪把頭模樣的屍體,掛在正入後堂的玄關上。這具屍體的肚子被撕開了,像是有人把手伸進裡頭找啊找。
衛十道罵了聲晦氣,抬手把死人推開。
聚義廳後頭,是隔開的好幾間土房子,炕上堆著亂七八糟的許多皮子。幾隻死老鼠的屍體橫在地上。
距離“血魘珠”的庇護
時間結束,隻剩下三十多秒的時間。事情緊急,羅瀾舟也顧不上什麼名聲不名聲的了,翻出了自己向來不想用的一個技能,“啪嗒”一下,安裝上了。技能剛一啟動,站在羅瀾舟身邊的五行六道援手,就往後退了一步。
隻見羅瀾舟整個的氣質形象,變得異常的……賊眉鼠眼。
【技能【竊賊的素養】已裝備。】
【玩家將獲得慣偷‘小六兒’的基礎素養,包括但不限於“上梁掀挖”、“踩高爬低”、“自動尋金”。技能負面效果:部分副本陣營角色,好感度下降10%。】
兩道係統提示在面板上彈出,羅瀾舟已經不受控製地從原地躥了出去,嗖嗖幾下子,滿屋子翻找起來。動作那叫一個兒的賊頭賊腦、賊眉鼠氣!五行六道的人做慣了江湖義士,手下意識就搭上了武器,差點條件反射先把他拿下了!
好在衛十道連咳好幾聲,趕緊把眾人的理智咳了回來。
羅瀾舟也不是第一次在副本裡裝備這個技能,自然知道這個技能天殺坑爹的地方。
這小六兒的“竊賊的素養”,可慣常害他被友軍誤傷了!
他不想節外生枝,以最快的速度在幾間屋子裡來回穿梭了幾遍,很快,在倒計時卡在18秒的時候,叫了一聲“找到了!”五行六道的援手急切地跟進去,隻見羅瀾舟從一張土炕的泥石裡,扯出一口不大的匣子。
匣子一掀開,裡頭擺著一匣黃澄澄的金子,一封燒糊了的信。
與此同時,衛十道眼尖,打這似乎是土匪賬房的地方,扯出了半本的線裝冊子。
【恭喜玩家“衛厄”協助同陣營人物獲得鬼寨物品:一匣黃金、帶有灰燼的殘信、大煙墩的花名冊!】
機械的係統提示音在保德城魏家院子這邊,大煙墩鬼寨裡的羅瀾舟、衛九易、衛十道他們找到此行要找的東西。“血魘珠”遮掩效果所剩無幾,不敢再有半秒耽擱,如同腳底踩風火輪一樣,從聚義廳中逃了出來。
剛一下大煙墩,就聽到背後的鬼寨陰風四起,傳來一陣陣砰砰砰木柵欄砸撞聲。
衛九易喝了聲:“甭回頭!”
自己起手,兩枚巨大的鎮路石敢當,落在了通向大煙墩鬼寨的路口,一前一後,算是臨時將這條路封了封。免得後頭再有人誤闖了大煙墩。
————
一個時辰後,衛九易、羅瀾舟他們趕在天黑前,回到了魏家小院。羅瀾舟氣喘籲籲地將從聚義廳翻出來的東西,往衛厄房間的桌子上一放。衛厄沒去看那一匣子黃金,反而借來魏家老太的夾燭鑷,夾起了一小片殘信的碎片。
羅瀾舟不傻。
殘信的灰燼上一般會留下些字跡,如果有會痕跡鑒定的人,說不定能從灰燼中再多看出點信息。
但灰燼這種東西,平穩放著的時候還好,拿著一跑,路上保準把成塊的紙灰徹底抖成粉末,再厲害的痕跡鑒定能人過來都沒轍。於是,他借著把箱子蓋合上的機會,先一步將“殘信”收進了物品欄。
直到回到魏家小院,把匣子放到桌上,才重新把信件從物品欄中取出,放回匣中。
衛厄夾起沒燒乾淨的碎片,看了看。
又打亮了火折子,照著匣子上的灰燼,羅瀾舟伸長脖子,勉強也瞧出了幾個字:
“……金三十兩,事成再付三十兩。”
羅瀾舟瞧得滿頭霧水,衛厄已經扔下鑷子,去翻他拿回來的那本“大煙墩的花名冊”了。土匪入夥,是要在山頭的名冊上畫花按押的。這本冊子上,記著一個個土裡土氣的名字。
名字旁邊還得用小字寫上,原本是哪村哪裡人,什麼時候上山入夥的,再旁邊按著一個個血淋淋的血手印。
【劉大麻子】、【王狗】、【胡七虎】……
花名冊上,土匪的名字按照上山順序,從前往後寫,衛厄一掃,就瞧到了幾個熟悉的名字。
都是他前頭碰到“二姐兒”的時候,地官印閃出的名字。
對上了,殺了“二姐兒”的土匪,和大煙墩的這幫土匪果然是同一夥的。
“大煙墩的倀詭和賣湯老頭的這件事有關嗎?”羅瀾舟問。
衛厄搖搖頭:“應該沒關係。”
羅瀾舟想了想,覺得也是。
懸河副本有個困難的地方,黃河兩側的詭怪太多了,幾乎處處都在鬨詭禍。係統文本觸發“膽小鬼的選擇”時,彈出的文本說的是,說的是“慘事引來了徘徊在黃河邊的大詭”。這說明大詭出現時,鬼寨已經初步形成,賣湯老頭和孫女也都死了。
“後頭不要再去鬼寨,虎花兒應該不在那裡。”衛厄站起身,說道。
正在想事的羅瀾舟詫異道:“為什麼?”
羅瀾舟雖然也不想再去鬼寨,可衛厄怎麼確定的,虎花兒不在那裡。
衛厄隻丟下三個字:“二姐兒。”
羅瀾舟琢磨了兩秒,恍然——他們之前,一直在琢磨,賣湯老頭和“二姐兒”的交集在哪裡。這一趟鬼寨之行,這一點現在可以告破了。
大煙墩的土匪全死了,死亡方式,應該是被變成詭的賣湯老頭,從背後問“有沒有看到他的孫女兒”,然後把手抓進肚子裡,找“虎花兒”的殘肢。賣湯老頭在“大煙墩”找不到他的孫女兒,可能繼續一路追著和大煙墩同夥的土匪,追到了黃河的廢棄河道。
也許,那邊的那一部分大煙墩土匪,逃命逃餓了,剛好在分屍煮食‘二姐兒’。
被賣湯老頭撞上後,這部分土匪當場死了,二姐兒大仇得報,可能是賣湯老頭當時見到‘二姐兒’和他孫女差不多大,做了什麼事,二姐兒感念賣湯老頭的恩情,便一路爬到了賣湯老頭背上。幫助穩定賣湯老頭的情況。
把有可能發生的事捋了捋後,羅瀾舟忍不住吸了口氣,覺得還有一些地方還沒搞清楚。
首先就是——賣湯老頭死後,是怎麼又變成這個樣子的?
他找孫女兒,找不到。
他的腦袋是怎麼被縫回去的?他又是怎麼會了那一手古
怪的給鬼煮湯的手藝?
羅瀾舟正頭疼著呢,衛厄已經拿起那殘破的花名冊,出了屋子,直接奔院子去了。羅瀾舟痛苦地齜牙,服了這一隊隊長辦事從不打商量的習慣,無可奈何地跟了出去。羅瀾舟原本以為,衛厄帶上花名冊,是想去西邊的屋子問賣湯老頭。
誰知道,一出屋門,就看見,衛厄拎著土匪的花名冊,到了‘二姐兒’面前,把花名冊往隻剩半個身子的‘二姐兒’眼前一放,乾脆利落一個字:“圈。”
羅瀾舟:“???”
一本花名冊放在面前,巨巨巨討厭的壞人陰冷地等著。
“二姐兒”:“……”
“二姐兒”氣得頭發都張開了!它看著像識字的樣子嗎?
陰冷、惡毒的大少爺眼皮一垂,眼皮底睨來的視線,格外拉仇恨:“字不認得,血也不認得?”
王小丫眼巴巴:“二姐兒。二妹妹。”
‘二姐兒’:“……”
利用王小丫姐姐來指使它乾活,怎麼有這麼卑鄙無恥的人類。
‘二姐兒’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王小丫一眼,不情不願地從王小丫懷裡爬下來,用隻有半截的身體爬到花名冊前,伸出沾滿血的青白小手,按了上去。
大煙墩鬼寨觸發的【膽小鬼的選擇】表明,賣湯老頭死後報仇,找孫女連帶弄死土匪寨子的時候,是有人利用其他土匪當“替死鬼”,從大煙墩逃了出去。這個土匪的名字肯定在花名冊裡。入夥的土匪,都在花名冊自己名字旁邊,留了血手印。
假設這個土匪兩年過去,現在還活著。‘二姐兒’和大煙墩的土匪寨有奪命之仇,應該能從名冊上的血手印裡感知到自己的仇家。
隨著‘二姐兒’將手按在花名冊上,它原本就全黑沒有眼白的眼睛,突然變得更加恐怖。
陰森森的黑霧從眼裡湧出來,
一股讓人感覺如墜冰窟的陰氣從‘二姐兒’的身體裡擴散出來。它的喉嚨裡忽然發出了‘咯咯咯’的怪響,屍身被撕咬過的地方,開始向外湧出鮮血。羅瀾舟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打了個激靈。
他不由得慶幸,衛厄沒有直接把花名冊帶去給賣湯老頭看——‘二姐兒’的情況,比賣湯老頭穩定很多,這幾天和王小丫這個小蘿卜頭接觸久了,變得更加具備理智活性。它碰到這個花名冊都有失控的跡象。
換做直接拿去讓賣湯老頭看,恐怕胡蠍女的紙人皮,都控製不住他的血。
碰到花名冊的時候,‘二姐兒’漆黑的眼裡閃過無數破碎的畫面,強烈的、模糊的恨意湧了出來——
‘二姐兒’一手抓住花名冊上的一個血手印,一手直直抬起,死死指向城外的一個方向!
衛厄朝‘二姐兒’按住的血手印旁邊看去,對應的名字是個舊社會很常見的鄉下名字:“李三壯”。
李三壯,太原興縣某村人,三年前和其兄一起,上山入夥。
緊挨著李三壯的名字,就是他兄長的名字:李大壯。
指出這個逃脫的仇人的名字後,‘二姐兒’身上鬼霧翻湧,明顯是見到仇人後,怨氣過重,厲詭要失控的前兆。衛厄垂著手,長衫袖中,手一翻,【地官印】出現在掌心裡。既然是他讓‘二姐兒’辨認的死活,那‘二姐兒’有什麼異常,就由他負責。
誰知道,王小丫搶先一步。
王小丫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二姐兒’渾身冒著滲人的黑氣,她卻跟沒看見似的,一把將‘二姐兒’抄起來,抱在懷裡,跟哄五樓門寨的小妹妹一樣熟練地拍著‘二姐兒’的後背:“不怕不怕,婆婆的娃娃借你。”
她又哄又拍,還把娃娃塞到二姐兒懷裡。
不知道是王小丫的哄起了作用,還是五樓門寨婆婆們的娃娃起了作用。
‘二姐兒’身上的黑氣居然真的消了下去。
它怒氣衝衝地朝衛厄瞪了一眼,衛厄面板上頓時彈出【縛詭‘二姐兒’對玩家衛厄好感度下降】的提示。
衛厄見怪不怪地收起了地官印。
他在小孩子這裡的親和度本來就不高,被小孩子類型的怪物記恨上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似乎真的討厭透了衛厄這個黑心大少,‘二姐兒’被王小丫抱起後,硬扯著王小丫的衣領,往西邊廂房的屋子指。意思是想回去了。王小丫瞅瞅衛厄大哥哥,說了聲“我帶二妹妹先回去”,才煞有介事地往那邊走。
五樓門寨的小蘿卜頭們跟著一串兒,小雞仔似的,往西邊的屋子去。
這時,外出打探消息的解元真、王悍匪也回來了。解元真一回來,便打了個手勢,示意大家到一塊兒說話。
他還真打聽到了點消息——
賣湯老頭帶孫女兒在身邊,保德城居然真的有人對這對老少有點印象!
——————
解元真、陳程等人都趕在天黑前,回到了保德城裡頭。保德城外頭,靠黃河的東門營亮著點點燈火。
東門營是保德城駐兵、練兵的軍營寨,洪汛河防時,這裡也會住一些河工河兵。方便他們到黃河邊上乾活。眼下,保德城段黃河漂屍,一些撈屍的短工,晚上就歇息在了營寨子裡。
這年頭,世道邪門。
營寨的四門也都掛著震懾詭怪的符籙畫像。
和被強征的保德城百姓不一樣,睡東門營的撈屍短工,都是些要錢不要命的漢子——他們負責撈那些最惡心、最古怪的屍體。保德城裡的士紳大族,也怕他們撈出那些屍體,會引不乾淨的東西盯上他們。放他們晚上進城睡覺,就會把盯上他們的東西,也放進城裡頭。
因此,專門在外頭圈了東門營這麼一片地方,不準他們晚上入城。
撈屍的扛幫短工也不在乎,因為東門營包早晚兩頓飯,不用給錢。
天黑後,不能再撈屍。這群扛幫的漢子,就在東門營裡呼嚕睡得一個比一個沉。撈屍已經撈了幾天,也沒見得發生啥害人性命的事。大家都放心了不少。
……你,看到俺的孫女了嗎?
……你、看到俺的孫女了嗎?
你看到了嗎?!
怨毒淒厲的聲音在後背響起,一雙冰冷枯瘦的手,朝著肚子裡就抓了過來。
東門營裡,一個撈屍的扛幫漢子猛地坐起身,他四下裡一看,看到白日裡眼熟的幾名同幫腳夫都在不遠處蓋著破棉被呼嚕呼嚕睡著。營地柵門上,懸著的幾個燈籠,也在正常地亮著。漢子長出了一口氣。
他背後汗津津的,滿身的寒意。漢子下意識往自己的後背上摸了摸,沒摸到有任何東西,這才稍稍安心下來。他驚魂未定地擦著額頭上的汗水,一邊疑神疑鬼地四處張望,心裡想著,莫不是那個死老頭子,又來找他的麻煩?不可能——不可能!
那個老頭子不可能回來找他們找孫女,那個老不死的賤骨頭,窮棒子已經被弄死了!
他們親眼瞧見的。
再說了!賣湯老頭死,也不是他們動的手啊!
是他自己弄死自己的!
冤有頭債有主,死老頭子怎麼敢找他們報複?
不是那個死老頭子,難道是大煙墩的兄弟們?他的親兄弟來找他報仇了?這個倒有可能,山寨裡人那麼多,少死一個兩個,誰知道?賣湯老頭殺了那麼大一波的人,早該解氣了。肯定是他那些寨子裡的兄弟不甘心,盯上他了
都是兄弟的,咋個連替他去死也不願意!
這個白日裡偽裝成普通扛幫漢子的李三壯思來想去,還是總感覺有什麼東西盯上了自己,陰嗖嗖的。他越躺越不踏實,忍不住又翻身起來,往營門外瞄了一眼。
這一瞄可不打緊,直接把李三壯嚇了個三魂出竅,七魄飛散。
東門營的木柵欄外邊——黑漆漆的黑暗裡,有一張、一張白森森的鬼臉!
那張鬼臉,一閃就消失了。
李三壯一晃間見了那白森森的臉,隻覺得越想越像大煙墩裡死去的土匪兄弟。他嚇得不得了,不敢再在原地睡,趕緊套了破外衣,從地上爬了起來。往營子裡頭走。睡他旁邊的扛幫兄弟被他的動靜吵醒,迷迷糊糊地問了聲“乾啥”。
李三壯含糊了聲,俺去尿尿,糊弄了過去。
到了東門營子中間,這裡也睡了不少人。正中間還有堆大的火,讓李三壯安心了不少。他背過身,偷偷拆開一張黃澄澄的符紙,把其他扛幫“兄弟?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們的頭發包進去。準備一遇到啥怪事,就故技重施地把東門營裡的扛幫漢子們推出去替他送死。
扛幫是下腳行,讓人瞧不起,為了不受欺負,扛幫的幫派裡頭就格外的團結。李三壯平時憨厚老實,沒少和其他扛幫的腳夫一口一個“兄弟”的喊。為的就是這時候,冤死鬼上門的時候,能給自己增加點活路。
平日裡喊你們那麼多聲大哥,這會兒兄弟有難,不能不幫是吧?
四下裡陰森森的感覺越來越重,跟兩年前那死老頭在寨子裡找他孫女兒一個樣,李三壯的臉色不由得越發猙獰。
他把大哥們的頭發往符紙裡裹,就要咬破舌尖,把自己的血吐上去。
營門上貼了護營的紙神像,那些東西要進來,沒那麼容易。他把事兒搗鼓好,來得及。李三壯這麼想著,忽然,嘀嗒、嘀嗒。李三壯舌尖還沒咬破,先一步有血,掉到了他手裡的黃符紙上。
血,哪來的血?
李三壯一懵,下意識順著血跡看去——他的肩膀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兩隻青白的、布著牙印的小手!
啊啊啊啊——李三壯剛要慘叫出聲。
另外一隻,更長、更冷白的手已經從旁側裡伸過來,把一節木頭快、準、狠地塞進了他嘴裡,堵住了他的聲音。
下一刻,有人在背後,狠狠敲了他後腦勺一記。李三壯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李三壯發現自己面朝下,趴在一堆火前面。一個人,一個穿深黑長衫,帶著兩個手下的人,站在面前——不,可能不止兩個手下。還其他人在背後,結結實實地踩著他的肩膀,把他死死踩在地上。
踩著他的走狗問:“魏少,咋問?”
李三壯正在驚恐地回憶,自己得罪過什麼叫魏少的人物,就聽到那個穿著深黑長衫的“魏少”回答了。
一開口,就是十足十的陰間風味——
“剁了手跟腳,把舌頭留著。能說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