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被箭矢割開的瞬間,衛厄已經落在了索橋的儘頭。血從睫毛端飄落,擦過他白皙的面頰。他無視肩頭的劇痛,抓住釘在城牆壁上的鏽紅鐵索,傾斜著蹬在了城牆上。十二枚銀蝶刃在他指尖盤旋了一圈,射向不同方向。</p>
噗噗噗一連數聲悶響。</p>
十二枚銀蝶刃插|進十二名寨兵的脖頸,還有一名明兵在一枚銀蝶刃盤旋疾飛的中途,就被刀刃直接割開了脖頸。</p>
刺目的鮮血當空潑濺了開來。</p>
從寨樓上下來的士兵,前邊的被衛厄這一手直接清空,火把從他們手裡滾落,順著岩石掉進崩騰的黑江中。而後邊的幾名寨兵大吼大叫幾聲,揮舞著火把,向前湧來。這些寨兵似乎被土司以什麼特殊的方法訓練過,個個面帶銅獸具,悍不畏死。</p>
此時,先前殺掉十三名寨兵的銀蝶刃又盤旋著飛了回來。</p>
三級道具銀蝶刃,自帶的特殊技能是【蝴蝶回旋】。</p>
隻要道具沒有脫離擁有者太遠,就能在飛出後,旋轉巡回,就如蝴蝶盤飛一樣。唯一的缺點是,這個技能對擁有者的拋刃技巧和控刃能力要求非常高。</p>
但這個苛刻的要求在衛厄身上好像不存在似的。</p>
十二枚銀蝶刃隨他心意而動,盤旋飛回時,走的弧線各不相同。銀蝶刃身在半空碰撞,借著彼此碰撞的力道,清鳴著震開,射向不同的方向。</p>
下寨樓的剩餘幾名寨兵,咽喉處,同時多了一道見骨的割痕!</p>
“山主會……降……”</p>
銅獸面具與其他人略不相同十夫長模樣的寨兵,跪倒在地上,被割開的咽喉裡斷斷續續擠出含糊古怪的聲音。</p>
話還沒說完,十夫長身體就向前倒去,蜿蜒的血蛇,從屍體下邊往外流。</p>
早在寨兵含糊說話前,衛厄便在牆壁上借力一瞪,向上掠起。回旋的銀蝶刃,如同十二隻銀蝶,在搖曳暖黃的火光中,追隨他拔升向上。</p>
細長的銀刃雪光,挺拔勁瘦的身形,搖晃的影子投過古老的寨塔牆。</p>
年輕的銀發闖關者身上帶著一種罕見的、又冷寂又瘋的果決。不管是破箭雨闖寨塔,都帶著一種冷靜地有條不紊闖地獄的瘋狂氣質。二十幾名寨兵被他轉瞬擊殺的同時,寨塔頂上的士兵同時發聲呐喊著,將火把、箭雨,朝他扔過來。</p>
直播間的心臟早在衛厄一聲不響,毫無預兆地撲出時,就緊懸到了嗓子眼。</p>
此時見潑天箭雨和火光朝他落下,頓時緊張到幾乎不敢再。</p>
火光暈照出青年沾血的臉頰。衛厄微微側著首,於火星和箭雨中一晃穿過,落到了寨樓牆上。</p>
城牆上的寨兵朝他蜂擁而來。</p>
衛厄沒理會肩頭隱約麻痛的箭傷,鏽紅鐵索嘩啦收回,借著寨樓牆頭狹窄的空間優勢,側身單步跨出貼近一名寨兵。清瘦的身體與對方擦過的同時,衛厄手中的銀蝶刃割開了寨兵的咽喉。未等寨兵鮮血噴出,後者就被他順勢勾住藤甲一帶,當成擋箭牌推向左側襲來的另外一名敵人——噗呲一聲血肉被利器洞穿的悶響,寨兵的屍體被穿刺在長矛矛尖上。</p>
而敵甲重重中,衛厄的銀發起伏一晃,已經貼著敵人的間隙,側身滑了過去。</p>
肩頭的箭傷刺痛麻痹感越發強烈,並且在朝小臂蔓延。</p>
古滇南土司寨兵的箭雨箭矢上果然都淬了毒||藥。</p>
沒有再同敵人直接正面交手</p>
衛厄垂在身側的鏽紅鐵索在寨樓牆頭廊裡絆馬索般橫著抖開,</p>
寨塔牆頭幾名湧過來的敵人沒有料到腳下會突然出現索鏈,大叫著撲過來,然後被絆了個正著,同時向前倒去。一團人相絆在一起,寨塔牆後段的守衛出事情不對,大喊一聲,幾名寨兵抬起成桶的桐油,就要趕在衛厄過來前,從城牆上將油直接往下倒,連城牆帶索橋地直接點燃。</p>
衛厄身手雖然利落,但一鏽紅索鏈絆倒一群人後,被絆倒的人剛好阻住了他過來的路。</p>
眼桐油就要嘩啦倒下,火光中,兩道身影一晃——有衛厄這麼一乾脆利落地破箭雨斬敵殺人,許英許瑩已經貼著鐵索趕到了。兩人急行雨燕般,蹬著城牆,向上幾個縱身躥躍,就到了兩頭。</p>
桐油桶傾斜的時候,兩人一左一右,就像兩道輕煙般撲至,手中的刺客短刀一橫一劃。</p>
拉油桶的寨兵轉眼就被抹了脖子。</p>
油桶失去支撐,傾斜著就要往下倒,被許英許瑩眼疾腳快,一腳兩腳統統踢回砸在了寨塔牆頭的過道上。嘩啦嘩啦的油沿著狹窄的牆頭道流動,被火把撩到的瞬間,就躥起熊熊大火來。</p>
許英一邊將寨兵的屍體扔進牆頭道的火光裡,一邊冷笑:</p>
“——要燒,先把你們自己的寨塔給燒了。”</p>
許英放的這把火,效果絕佳。</p>
火勢一燒起來,前後緊逼的寨兵,立刻往後退了。另一邊的衛厄應對的局面跟著同時輕鬆起來。</p>
“你個蠢貨,不會等我們過來再放過嗎?”隻是,後續的高鶴陳程他們也到了,陳程節棍一點,在大火中躥上寨塔牆壁。一上牆頭,就被火苗撩了下頭發,頓時罵不絕口。</p>
許英翻了白眼,沒理他。</p>
和其他地方的寨樓不同,矗立在黑江儘頭的寨塔,朝江這面的城牆壘是用石頭建成的。火油雖然在燃燒,但在狹窄的牆頭道裡被活人的屍體橫七豎地一攔一擋,其實沒完全燒起來,隻局限在了橋頭這麼一段。</p>
火勢即阻攔了寨兵,又給後續趕到的成員打了掩護。</p>
幾個起落,其他人都過了索橋,登上了寨塔。</p>
血蝙蝠詭異歸詭異,還沒完全擺脫蝙蝠的習性,畏火。它們一路追到這裡,被寨塔牆頭的熊熊火光逼退,黑影在空中盤旋,翅膀震動的聲音彙合在一起,讓人毛骨悚然。</p>
聽到其他人趕到的聲音,衛厄向後撤了一下,落到一段清空了的,暫時沒有火燒過來的城牆頭。將黑阿婆兒子的屍身放下來,衛厄後背倚在牆頭石面,胸口微微起伏地喘息休息。他的臉在火光的印照下,格外的蒼白。</p>
一點血沾在睫毛上,瞧著有種隨時可能隨風破碎的脆弱感。</p>
很難想象,就是這麼個人,在剛剛殺人不眨眼地強奪下了黑江索橋儘頭的橋頭寨塔。</p>
硬抗著[詭神臨身]後的虛弱狀態渡江、殺人,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極大的負荷。隻是衛厄習慣了將自己的負面狀態壓製到最極致。</p>
兩條細長的鏽紅鐵索垂在袖間,衛厄聽見意識裡,主神隱約的嘲諷。</p>
風聲落到近前,從風聲上判斷,是一個人背著另外一個人——隊伍裡背著人的,隻有解元真。</p>
衛厄沒理會主神,轉頭,“”向解元真背著的黑阿婆,語調平淡地:“你兒子。”</p>
——被衛厄從索橋上解下來的剔腸屍,屍身穿著件破爛的蠟染寨服,肩上掛了幾根殘缺的骨鳥翅,脖頸處還有條糟爛的彩編繩。繩索底下綴掛著一個明顯是長輩親手做的庇佑福袋。衛厄一路帶著這具屍體,卻沒將它當做擋箭的事物。</p>
此時,屍身除了原先就有的“開腸破肚”外,倒也稱得上完好。</p>
屍身被放在寨塔牆頭,斜斜倚著,臉已經乾癟得難以辨認了。</p>
但黑阿婆一到這具猙獰恐怖的屍體,嘴唇立刻顫抖著甕動起來。</p>
她從解元真背上跌跌撞撞地滾下來,爬到剔腸屍身邊,抱住了冰涼陰寒的屍體。乾癟的嘴唇不住蠕動著,大滴大滴眼淚從深深凹陷的眼眶中滾出來:“阿圖,阿圖……娘來帶你回家了。娘的好阿圖。”</p>
黑阿婆撫摸著屍體枯草般的頭發,放聲大哭。</p>
【叮——咚!恭喜玩家完成黑阿婆隱藏支線!】</p>
【當前劇情角色“黑阿婆”已徹底轉化為好陣營,感激等級:生死相助——被懸掛在黑江索上的兒子,是黑阿婆一生永遠無法越過的心結。她恨自己癱瘓的雙腿爬不了山,渡不了河,帶不了她的兒子回家。】</p>
係統提示一閃劃過,夜幕下的橋頭寨塔,火光驅散著不斷逼近的血蝙蝠群。</p>
陳程高鶴他們正在截斷火勢,清掃寨塔牆頭的殘兵,並且放下索橋的鋪木。衛厄向解元真。</p>
“有解毒丹嗎?”衛厄平平地問。</p>
他面板上,赫然掛著個負面狀態:【滇苗寨毒】</p>
負面狀態疊負面狀態,不先將輕的負面狀態處理掉,後面的路也不用走了。</p>
直播間和解元真都被他這平淡的、仿佛隻是普通問一句“有水嗎”的語氣搞得頭發一裂:【?????什麼意思?箭矢上有毒?衛神一直在扛著中毒過寨橋殺人?】</p>
【不是,他怎麼這麼冷靜,跟沒事一樣啊】</p>
解元真手忙腳亂地翻出解毒丹遞給他。衛厄伸手要去接,一股冰冷的刺寒,忽然順著腕骨往上掠過。衛厄靛青袖口下的腕骨細微一顫,陰寒閃電般沁入傷口——就像有無形而可怖的存在,捏著他的手腕,將他的傷強行治好。</p>
詭神的氣息縈繞左右。</p>
衛厄:“…………”</p>
衛厄壓低眼睫,遮去眼底的不耐。</p>
遞出去的丹藥沒被接過去,解元真有些詫異。</p>
“不用了。”衛厄垂著手,後背抵著寨塔牆,卸去詭神力量侵蝕的異樣,“謝了。”</p>
血肉裡,詭物神像似乎越發冰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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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火燒著寨牆,核心一隊固然不是適應古滇南戰場的士兵,面對象群、箭雨會被壓製得很厲害。但一登上寨牆頭,狹窄的牆頭道限製了滇南寨兵的陣列行動,箭雨也在這種距離下也發揮不出用處,核心一隊單體戰力優勢立刻發揮了出來。</p>
清寨兵,奪哨塔。</p>
很快,整座橋頭寨塔落到了核心一隊手裡。</p>
高鶴和陳程配合著,將寨塔城牆上收掛著的索橋木板放下——原先,核心一隊還擔憂過,後續的寸家馬幫大部隊帶著騾馬難以過河。等過來一,才發現,黑江索橋的木板每天晚上都要被收起。</p>
為了方便,黑江寨塔的寨兵,用麻繩,將鋪在索橋面的木板編成固定的一長串。</p>
隻要扯著麻繩,就能將鋪橋木板成卷收起,掛在寨牆頭。</p>
等到天亮再直接放下去。</p>
索橋一邊高一邊低,被團成卷的木板,一被解開,立刻順著傾斜的索橋道,嘩啦嘩啦,往下鋪。對面的寸家馬幫漢子們隱約瞧見這邊的事情定了,立刻驅趕著騾馬,登橋過河。而橋頭這邊,黑阿婆將兒子找到後,對玩家的事越發儘心儘力。</p>
她用一種腥氣撲鼻的蠱毒,將黑江上的血蝙蝠和屍蝶,都吸引過來,為寸家馬幫人和騾馬的夜渡,提供了掩護。</p>
等到寸家馬幫逼近蝙蝠屍蝶叢飛的索橋頭,解元真再從橋這邊,炸開了幾道雷訣,完成最後的掩護和接應。人馬嘶鳴中,馬幫隊伍迅速登上黑江寨塔。嗚嗚的牛角號聲響從玩家渡河的第一刻起,就在夜幕裡傳開了。</p>
黑江這邊的寨塔連綿隱約,順著山勢往下分布,大概一共十三座。他們強奪下這座橋頭寨塔後,整個寨兵兵營從寂靜中蘇醒。</p>
火把光在夜幕中湧動。</p>
無數道模糊的影子在寨營中晃動。</p>
非常古怪的是,其他寨塔兵營裡的寨兵,並不急著過來攻擊。而是不斷的聚集,像是要將玩家圍困在這座索橋塔中。</p>
許英許瑩罵了聲艸,下意識向解元真:“副隊,怎麼辦?”</p>
“衝出去。”解元真眉頭緊鎖,了眼正在不斷過索橋的馬幫漢子。</p>
面對寨兵,隻要封鎖沒完全形成,有道具和增強的玩家避開正面戰場,衝出去,可能性還算高。但後續的馬幫隊伍要闖出去,就沒那麼簡單了。他們人數太多,必不可免地要和寨兵正面撞上。</p>
而玩家一旦過了寨關,就不可能再回頭接應馬幫。</p>
感覺到解元真來的視線。</p>
寸道興、寸易朝他們打了個手勢,表示讓他們動手。解元真壓了壓心底的愧疚,向自己的隊。這時,繞著寨牆檢查環境的許英忽然大叫一聲,手中的刺客短刀急飛出去。短刀刺了個空,被許英收回在手間,直播間沒瞧見四下裡還有什麼漏網的寨兵,許英卻持刀警惕地環顧四周。</p>
其他人聽到許英的聲音,即刻趕了過來。</p>
“怎麼回事?”唐秦搶先問道。</p>
許英一邊環顧四周,一邊神經緊繃:“我感覺……有、有東西!”</p>
說話間,他又是猛地轉身,一刀朝背後揮出一刀。</p>
也就在此時,趕過來的眾人瞳孔齊齊一縮,而直播間的觀眾一股涼氣直躥上腦門——隻見,許英後背,不知什麼時候,貼附了一張黑紙剪的紙人,而紙人正朝他們陰陰笑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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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一隊的成員,對剪紙並不算陌生,畢竟隊伍裡就有個獲得了“柳派剪紙傳承”的唐秦。平時,唐秦也沒少用她的能力。但眼下出現在眾人面前的這黑紙剪的紙人,實在是太邪了。</p>
紙人剪得很粗糙,但口鼻眼,全都微微傾斜著,要笑不笑,透出一股子陰惻惻的寒氣。</p>
它貼附在許英背上,被人發現後也不驚慌,反而繼續朝玩家陰陰笑著。</p>
陳程他們頭皮後頸寒氣直冒,許英察覺不對,要再次回身,被解元真喝住。解元真手指在七星劍上一劃,一抹金光飛出,落到許英背上。“茲啦”一聲,那黑紙剪的紙人扭曲著燒了起來。</p>
但就在紙人燃燒時,紙人的口鼻忽然動了起來,一道陰森森的聲音,從紙人口中發出:</p>
“寸家兄弟,人牲齊全,久等您了。”</p>
一聽到自己背後有這麼鬼氣森森的聲音,許英嗷了一嗓子,後脖頸頓時就發麻了。而寸道興寸易,連同衛厄的臉色,都齊齊地變了。</p>
這聲音,分明就是那個古怪的、有些跛腳的黃衣師公的。</p>
紙人還沒燃儘,衛厄搶步上前,銀蝶刀朝火燒起的紙人挑去。銀蝶刃一落,那紙人忽地四分五裂,散成一片黑煙。</p>
其他人沒見過黃衣師公,隻覺得這紙人口中的聲音鬼氣森森,心中都有些不好的預感。</p>
解元真向唐秦問她能否瞧出這黑紙紙人的底細。</p>
唐秦搖頭道:“不行,這些紙人不是剪紙派的東西,我不出它們的剪紙譜。”</p>
“——是黃衣道的玩意。”寸道興、寸易一見這些黑紙剪的紙人,臉色就十分難。他們寸家幫被黃衣師公找上門來的時候,就曾經在對方的腰間,見過一摞黑紙剪成的小人紙馬,沒想到這些東西,會在即將逃出黑江的臨門一腳出現。</p>
解元真手一翻,羅盤出現在掌中,試圖以羅盤占卜出對方的位置。</p>
然而羅盤指針轉動,始終沒停下來。</p>
這意味著,對方此時此刻,並不在滇南!</p>
那黃衣師公,隻是留了這麼一記詭譎莫名的後手在這裡,並且似乎就是衝著寸家馬幫來的。</p>
一種不祥的預感壓在眾人心頭,解元真當機立斷,大喝一聲:“走!”</p>
不管對方有什麼招數,眼下,逃出十五猛就近在咫尺,先走再說,隻要闖出十五猛的兵營地界線,主線就算完成!四星副本就算通關。伴隨著解元真的一聲落下,所有人再不停留,直接從寨塔城牆頭往下衝,迎著對面的火光,向外突襲。</p>
一行人裡,唯獨雙目暫時失明的衛厄,始終在聽著周圍的一切動靜。</p>
若有若無的陰寒彌漫在整個黑江江畔的寨兵寨塔,近在咫尺的生路儘頭,還有什麼布置在等待著玩家。然而,即使是衛厄,也暫時難以判定出,到底是什麼在等著他們。</p>
如果衛厄眼睛能夠見,就會發現,整個寨營,充斥著淡淡的、汙濁的五彩斕光。</p>
那些光斕像油汙一樣,在整個寨營裡彌漫,隨著玩家的逼近,越來越濃重。然而,所有人,唯獨隻有衛厄能夠到,此時他卻是暫時目盲的。</p>
前襲的進程出乎意料的順利。</p>
順利到令人不安的地步。</p>
其他幾座寨營裡的寨兵,雖然舉著火把,影影綽綽,卻跟失了智一樣。明明有“人牲”和馬幫眾人在面前強闖寨關,卻隻舉著火把,在寨樓上站著,一動不動。既不開弓拉弦,也不下寨追捕。</p>
起初,直播間的觀眾因為突圍的順利還格外興奮,但很快的,強烈的不安就湧了上來。</p>
順利,太順利了。四星副本一路高壓壓迫到這裡,臨到最後,怎麼可能這麼簡單讓玩家闖過去?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邪。這麼古怪的“大放寨關”背後肯定有問題。</p>
【不知道為什麼,我好不安,怎麼沒一個寨兵射箭阻攔?雖然阻擊肯定不好,但沒有半個寨兵阻擋,也太奇怪了。】</p>
【副本良心發現?】</p>
【不……不可能吧】</p>
隨著隊員和寸家馬幫的漢子越來越逼近寨營的出口,越來越大的不安和恐懼,在直播間裡滋生。而從一座座火光寨塔中穿過的隊員們,同樣神色緊繃,唇線抿直。解元真、高鶴、許英許瑩他們無不緊緊攥著武器。</p>
黑江寨營的出口,是一條盤在兩山之間的古道。按照寸家馬幫的說法,隻要過了古道,就是出了十五猛的地界。</p>
距離已近,哪怕再古怪,也要搏上一搏。</p>
就在隊員們與馬幫漢子們闖出寨營的瞬間,咚咚咚的鼓聲,忽然在背後的寨營裡炸響。刺目的火光在背後直衝上夜空,將活人們的回路燒斷。舉著火把站在寨塔中的寨兵,則在一瞬間,像被抽乾了所有生命力,直接乾癟成一具具枯骨。</p>
轟隆轟隆——滾石落木從高空往下落,係統提示在所有人耳邊陡然炸響:【山王三震封滇南。】</p>
早於落石一步,始終聽著一切聲響的衛厄抬手,</p>
鏽紅鎖鏈從他的袖子中嘩啦閃出,如兩道赤練紅蛇般攔住所有人的去路。</p>
眾人隻差一瞬,就要進入大山的石道——地動山搖,逃出十五猛的生路在所有人面前合攏。盤旋的屍蝶,如潮水般掠過活人的身邊,它們躥飛向上,發出末日降臨前的嘲諷。</p>
前後路俱斷。人牲齊全,齊全的不僅是千辛萬苦趕到的玩家和寸家幫——整個寨塔所有寨兵都是一場大的人牲獻祭。玩家與寸家幫一路趕到這裡,是從骨燒鎮的人牲祭祀場,逃到了另外一個人牲祭祀場。山王注定要醒,這是一趟無望的逃奔。</p>
現實直播間,詭話係統緩緩刷出一行提示:</p>
【四星副本,滇南山王,進度95】</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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