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厄乘坐的人牲骨鳥受副本針對,裂解的速度最快，砸落到地面的速度也最快。從主神出現，強製掠奪,到兩道身影落進猩紅花叢中,隻在短短一刹之間。一直到一人一詭神在曼珠花叢中動手，其他隊員的人牲骨鳥都還在高空中歪歪斜斜地墜落。</p>

主神滿含進攻性和戲弄意味的話一落到衛厄耳邊。</p>

猩紅花叢裡，衛厄的神情徹底沉了下來。他雙手被按在頭頂，但天罡律的鎖鏈閃電般從他袖間，身裡湧出，蛇一樣纏繞向俯身的詭神。鎖鏈洞穿主神的身形,帶起一蓬暗紅的血霧,下一刻，索鏈蛇群回轉般,要將詭神釘在半空。</p>

沒理會洞穿身影的鏽紅鎖鏈，主神修長的手指順著青年被按在花叢中的潔白手肘往下一滑,蛇信一樣掠過。</p>

祂聲音暗啞而滿含不知名的欲|望：</p>

“下次再見，我的供品。”</p>

鎖鏈回鎖，主神直接憑空消失，化做無數散落的猩紅花瓣。</p>

細長蜷曲的曼珠沙華花絲紛紛揚揚，落在衛厄的發間頸間,花絲跟“神郎官”這尊詭神一樣，猩紅到仿佛由血凝成，浸滿著妖冶的侵略性。花絲落在身上,攜帶著的詭神殘餘氣息,也跟著一並侵染進身體。</p>

衛厄一擊落了個空，眉眼冷得幾乎要淬出冰來。</p>

他不是不能再以“供奉”強製將主神召喚出來打一場，但是……</p>

唇舌殘留的刺痛,還有齒根彌留的陰寒，被掠奪被侵占的感覺，讓衛厄起碼百萬年不想再將主神馭使出來。</p>

此時，高空的風聲傳來，漆黑的暗夜中，寸家馬幫連同其他隊員，正快速逼近地面。唐秦和宋月眉用她們的技能，製造出重重阻礙，竭儘全力地削減降落速度。但不論是唐秦的紙人還是宋月眉的飛天彩綢，都支撐沒多久，就被狂風急流撕碎。</p>

騾馬驚惶的嘶鳴，寸家馬幫漢子們的交錯呼喝，還有陳程他們急速的喊叫從高空中傳來，越逼越近。</p>

抵達十五猛邊緣的黑江是在深夜，山影環疊，惡江穿峽，直播間的觀眾不清每個隊員的身影，隻能到混亂的骷髏鳥群急速向下墜落。宋月眉和唐秦的剪紙彩綢碎片，在風中如星點一晃不見。</p>

以滇南群山的山石石質，這麼掉砸下去，全員非死不可。</p>

最先最早墜落的衛厄，是死是活，更是完全分不清楚。</p>

不管衛厄是死是活，這種局面，都沒辦法起什麼作用。</p>

眼見著玩家們和寸家馬幫的兄弟就要一起，墜砸進山石間，副本外，直播屏幕前的觀眾紛紛尖叫著，閉上眼，不敢那慘烈的一幕。</p>

就在此時，</p>

黑暗的山峰頂部，詭豔的紅花花叢簇綻放開，一道身形自花叢中閃出。</p>

模糊的直播視野一晃印出那人瘦削挺拔的身形，濃密的銀發。那道身影，聽著聲，朝半空中一抬雙臂，無數鏽紅的鐵索，在漆黑的暗夜裡，如無數條長蛇般自從地面衝天而起。是衛厄！</p>

鎖鏈衝天而起時，直播間前的無數人先是一喜，後同時掠過一個驚愕的念頭：</p>

——衛厄要做什麼？</p>

他是在“滇南山王”開場時，在人牲峽鐵索橫江，以一己之力，擋住了所有人牲船掉進旋渦沒錯。可當時的情形，與現在截然不同，就算衛神的鎖鏈，當時能夠攔下人牲竹筏，單憑他一個人，也接不住這麼多高空直墜的成員啊！</p>

驚惶的念頭劃過，副本裡的事況已經沒給任何人驚慌緊張的時間。</p>

人牲骨鳥抓著玩家和寸家馬幫們從空中朝地面落下，骷髏骨鳥下方的隊員和馬幫漢子們同時到了山頂先一步降落的衛厄，以及他袖間暴湧而出的鎖鏈。</p>

寸道興一聲：“衛小兄弟，躲開！”還沒說完，迎面而來的鏽紅鎖鏈，已經攜裹著淩厲的風聲，在半空中閃電般卷住了抓著寸道興的那隻骷髏骨鳥。嘩啦啦的鎖鏈聲在風中響成一片，鐵索縱橫交錯，卷繞過骨鳥的同時，已經暴射而出，射向了山崖石頂的高樹岩石。</p>

哢嚓——哢嚓！</p>

巨木承受衝擊，從內部發出斷裂的聲響不絕於耳。</p>

抓著玩家和寸家馬幫的人牲骨鳥沒受副本針對，破裂損壞的程度，遠輕於抓著衛厄的那隻。</p>

骷髏骨鳥殘缺的翅膀，被鎖鏈一扯，在半空中強行展開，最後滯空緩衝了一瞬。</p>

有了這麼一瞬的骨鳥滯空，隊員們和寸家馬幫的漢子們在近地幾十米的時候，降落速度大幅度削減，爾後才在骨鳥哢嚓的裂折聲中，繼續往下墜，砸進一張由鐵鏈編織起來的安全網裡——衛厄袖間湧出的那些鐵索，在這麼短的一刹間，已經勾連四周的高樹岩石，編織起了一張暗紅的巨網。</p>

縱橫交錯的鏽紅鐵索橫亙在山頂，也如同山峰頂部，驟然綻放開的一朵生命妖花。</p>

從鎖鏈出現，到編織成形，攔截住所有人，隻在一瞬之間。</p>

【啊啊啊啊啊啊衛神！！！！】</p>

【衛神天下第一——】</p>

【臥槽牛逼爆了】</p>

直播間觀眾的心臟就像乘坐跳樓機，在呼呼下墜到極點，猛然被勾掛住一樣。控製不住地在現實的屏幕前，發出尖叫——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那道清瘦病冷的身影，就成了奇跡一般的希望。</p>

古滇南的窮奇山峰頂部，鏽紅鐵索勾掛在樹木巨石上，巨網攔住了所有下墜的人和騾馬。</p>

臨時化解衝擊的樹木接一連三發出哢嚓哢嚓的折斷聲，掛在樹木上的鏽紅鐵索，隻持續了短短一瞬，堪堪將所有人攔下，就消失了。於千鈞一發之際，利用詭神之力與天罡律結合，製造出這麼張生存網的青年，身形一晃，半跪在地。</p>

“衛厄！怎麼樣？”解元真第一個跳下樹林，快步衝向碎石地面的青年。</p>

直到此時，詭話係統的直播間，終於從冰冷地帶著現實人類從高空俯視玩家墜亡的角度切走，轉回成玩家的近視角直播。</p>

衛厄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出現在暗色調的屏幕上。</p>

他微微垂著頭，瘦白的手按在地面，手指抓著殘餘的幾條鎖鏈。濃銀的銀發披散在肩頭，幾縷猩紅蜷曲的花瓣絲，綴掛在發間、衣上。</p>

馭使詭異的鎖鏈攔截緩衝所有人，對他的負荷明顯不比先前開啟[詭神臨身]狀態輕多少。此時，他慘白得像病重之人，細汗濡濕了肩頸處的銀發。解元真伸手，剛要替他把脈，就忽然頓住——</p>

那些曼珠沙華的花瓣，“消融”一般，化為不祥的暗紅光字，滲透進衛厄的肌膚。</p>

衛厄原本慘白病弱的臉色，升起一絲淡淡的血色。</p>

似乎那些猩紅的曼珠沙華花瓣，填補了他身體裡的力量，治愈了些傷勢。</p>

直播間鬆了口氣，高負荷帶來的傷勢減輕，衛厄的神情卻奇怪的比先前更加難，壓著的眉頭透出滿滿的低氣壓。</p>

衛厄一貫長於壓製自己的情緒，如果主神是再捅他一下，衛厄都未必（粉撲-兒文=！學)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但衛厄從來沒想到，會跟互相恨不得讓對方死得最難的主神發生這種接觸。方才在出刀的同時，不免有了一絲混雜厭惡的驚愕。</p>

不過厭惡和驚愕稍微壓製一些後，回憶起主神抽取情緒的舉動，衛厄冷靜了點。</p>

——主神是在試探天罡律的限製。</p>

祂越過係統，直接“收取”供奉。而天罡律沒有反應。</p>

【天罡律】加持修訂過的血供品供奉關係，在“供品”背棄詭神前，詭神不得傷害供品的生命。但是沒規定，供奉物的收取，隻能由供品單方面進行。他抓住了主神話語裡的漏洞，主神也抓住天罡律的這個缺漏——凡有供奉，神必降臨。那反過來，詭神降臨，又提供了幫助，那祂就有權利自行收取供奉。</p>

如果祂的確是降臨了，並且給予了幫助。</p>

那祂收取供奉的方式，隻要沒對“供品”造成生命威脅，就不會觸發天罡律的鎮壓限製。</p>

殘餘花瓣化作的詭神之力浸染進身體，唇齒間，被侵占的感覺尚且強烈無比。</p>

意識到這一點後，衛厄：“…………”</p>

沒找到解決方法前，衛厄直接將供奉詭神這項能力打進了冷宮。</p>

許是衛厄臉色實在太過難，解元真憂慮地喊了他一聲。</p>

衛厄沒說話，撐著膝蓋站了起來。</p>

解元真還有些擔心，但其他人已經落地，見衛厄暫時無事，隻能壓下焦慮，回轉去其他人的情況。</p>

衛厄的兩次攔截削減降速來得及時，再有宋月眉和唐秦的配合，其他人全踉蹌落在古黑江這邊的崇山木林間。眾人勉強算是有驚無險，其他人一落地，就四下去左右的人情況如何。</p>

唯獨黑阿婆一落地，忽然慘叫一聲，向前撲出，爬在了鋒利的岩石上。</p>

黑阿婆落地的位置在陡峰的前側，離其他人有些距離。</p>

聽到她嘶啞悲痛的慘叫，眾人紛紛穿過折斷倒塌的樹林，趕到黑阿婆身邊。匍一趕出，古黑江湍急奔湧的水汽迎面而來，眾人駭然地停下腳步——</p>

黑江是條“惡江”，從窮奇兩山中穿過，兩畔都是陡然如削的絕險山崖。江水浩浩蕩蕩，從狹長的水道間穿拍而過。黑水拍搭崖壁江石，發出古老而沉悶的隆隆聲，在暗夜裡回響，就像一條惡龍橫斷在大地上。</p>

水聲過大，以至於淹沒了兩畔人馬的動靜，隻剩下江水恐怖的咆哮。</p>

人馬行到此處，所有去路都被阻住。</p>

惡江急旋，然而放下江的筏子都會被撞到懸崖峭壁上粉身碎骨。</p>

唯一的生路，是一條蕩悠悠，橫過惡江的鐵索橫橋。</p>

黑阿婆降落的地方，剛好到那條凶險萬分的黑江索橋。</p>

此時，循著黑阿婆嘶嚎的方向去，就能到——對面黑江索橋上，掛著一具具腐爛發黑的屍體！屍體拖著長長的腸子，明顯是活著的時候，被生生剖開肚腹，剔出腸子的。索橋儘頭，則是幾座隱約燃燒著熊熊火光的寨塔。</p>

【叮——咚！】機械的係統音驟然響起，【恭喜“人牲們”觸發主線逃生劇情：夜渡黑江！】</p>

【描述：黑江盤臥在十五猛邊界，是十五猛應對其他土司進攻的天然防護，也是扼製土司掌控下的寨民逃跑的鬼門關！土司在這裡設置下了重重的阻攔，已經有無數逃亡的人牲寨民，成了鐵索上的剔腸屍】</p>

【你們會是第一批逃出鬼門關的人牲，還是下一批索上的剔腸屍？】</p>

【任務：夜渡黑江，逃出十五猛！】</p>

係統任務刷出來的瞬間，玩家們就到，對面掛滿腐爛黑屍的索橋，一群成千上萬的蝙蝠，忽然從掛在黑江索橋上的屍體群中飛了起來。密集的振翅聲彙聚在峽穀之間，黑潮在半空折轉，又俯衝向下，撲向那些懸掛的索屍。</p>

那些蝙蝠在折轉間，無數雙細小的暗紅眼睛在黑暗中閃縮。</p>

直播間徹底明白了，十五猛土司怎麼會無所謂地將索橋橫在此處，沒有收起——因為，那些密集的屍體和被屍體吸引過來的蝙蝠，就是人牲們橫渡索橋關的最大阻礙。除此之外，等到玩家渡過索橋，索橋後的寨塔也已經準備就緒。</p>

那些立在黑江另一頭的寨塔，與人牲峽的箭塔完全不同。</p>

影綽的火光中，寨塔暈染不祥的影子——誰也不知道，那些寨塔裡還有什麼在等待著玩家。</p>

索橋，寨塔，峭壁。</p>

三如障礙一把天門刀，生生截斷了四星副本“滇南山王”通關的道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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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統彈出提示前，衛厄是第一個發現不對勁的。</p>

他還處於爨僰巴蛇隱藏劇情帶來的十一小時目盲狀態，同解元真他們走出來，完全是憑借著聲音判斷。隻是他行動起來和平時沒任何區彆，以至於其他人、連同直播間沒一個人發現。</p>

暫時目盲的狀態下，衛厄對聲音特彆敏感，</p>

夜渡黑江任務刷出來的時候，衛厄率先聽到了密集的鱗翅扇動著。緊隨著，直播間的觀眾跟隨他抬首的動作，見了異常——</p>

一路追逐玩家的密集屍蝶叢，從空中彙聚盤旋，落了下來。與在“骨燒鎮”不同，數以萬計的深褐色屍蝶，密密麻麻的，落滿了玩家周圍的樹木、地面——不知道是不是直播間的錯覺，這些屍蝶好像……好像在……等玩家逃出十五猛。</p>

屍蝶的複眼是古怪的血紅色。</p>

數以萬計的屍蝶落在周圍，一雙雙深紅的蝶蛾類複眼在死寂中盯著玩家。</p>

幾乎所有人都有一種毛骨悚然之感。</p>

這些屍蝶不像對玩家抱有善意，卻又古怪地沒有發起攻擊。忍著被無數隻屍蝶包圍的悚然，唐秦解元真他們向趴在石地上的黑阿婆。黑阿婆下半身癱瘓，她爬在地面，還在嘶啞淒厲地哭著，不斷朝那些掛在索橋上的屍體伸出乾癟枯瘦的手爪。</p>

直播間沉寂了一刹，有彈幕道：</p>

【……寸家幫的馬鍋頭說過，黑阿婆的兒子是“人牲”，在差點逃出十五猛的時候，死了。不會那些掛著的屍體裡，就有一具是黑阿婆的兒子吧？】</p>

從黑阿婆的反應來，這個猜測是沒跑了。</p>

黑阿婆崩潰，玩家有些束手無策，好在用不著玩家安慰。與黑阿婆熟識的寸道興，寸易已經將阿婆拉了起來。壓著聲，跟阿婆許諾，一會兒一定會將她兒子的屍身奪回來。</p>

【要將黑阿婆的屍身奪回來，這、這得是從索橋上走吧】</p>

【索橋上掛了那麼多屍體，從索橋上走，安全嗎？】</p>

【……鐵定不安全的！對面好幾個寨塔，你玩家爬到中心，對面給你咻咻咻來一片箭雨，直接就可以送你到底下的黑江裡沉湯圓去】</p>

【艸，隻差這麼一線了，怎麼會過不去啊】</p>

直播間議論紛紛，橫亙在玩家眼前的黑江成了完成“逃離十五猛”任務的最後天塹。按照寸道興寸易他們的說法，以前黑江是不用從索橋上過去的，在上邊一些的地方，有個叫“糯紮”的渡口。從那裡，可以劃竹筏子過江。</p>

但自從十五猛土司祭祀“山王”後，黑江的水就暴湧而上，將原本普通寨民可以劃船而過的糯紮渡給淹了。</p>

再往後，往來十五猛的商隊、馬隊要過江，就隻能從土司把控的黑江索橋走。</p>

聽了寸道興寸易的話，核心一隊的成員臉色都不是很好。既然土司設了這麼座懸索橋，那擺明了是篤定沒有人牲能夠從索橋上經過。借著樹林的遮蔽，高鶴他們觀察了一下索橋的位置和情況。</p>

索橋兩端，應該都是固定在垂直的崖壁上，但一邊高，一邊低。</p>

江對岸的這頭低，江那頭固定在寨塔前的高。</p>

白天的時候，索橋中間應該鋪設有木板，傾斜的橋雖然險惡，但通過沒什麼難度。但在夜晚，橋上的木板被統一收走，隻剩光滑冰冷的索鏈。有人想偷渡，不僅要面對蕩悠恐怖的橫江鐵條，還要克服索鏈傾斜帶來的危險。</p>

“索鏈上塗了油脂。”隊裡的許英許瑩是刺客，身法輕盈，此時已經下崖摸了一遍，又攀崖回來了，臉色不是很好地同眾人說道。頓了一下，許瑩補充道，“是屍油。”</p>

直播間：“……”</p>

【……】</p>

【6】</p>

【光收走索橋木板還不夠，還塗了屍油，這是生怕玩家不死啊】</p>

【索鏈塗油，還是傾斜的……這爬著，蝙蝠群隨便一衝，就得滾底下怒江裡去吧】</p>

知道“逃離十五猛”的最後一關不好過，但不好過到這種程度，明顯還是超出了玩家的預料。許英許瑩的消息一帶回來，眾人的心情都沉了沉。此時，漆黑的天幕壓在所有人頭頂，山王已經兩震，背後逃來的方向，古滇南大山一座座黑沉得仿佛一張張詭異的、盯著玩家的巨臉。</p>

莫名的緊迫感壓在所有人心頭，</p>

許英許瑩會水，提出要不從河裡淌遊潛過去，解元真沉思稍許，搖頭否決了。</p>

【為什麼不□□河走啊，潛過去比過索橋容易多了，還不用遇上那些索橋上的屍體】直播間有人不解地問道。問題剛出，其他同樣揪心的人紛紛回答：</p>

【滇南副本剛開場的時候，河水就升起那麼多“人牲骨”架子，十成十的有問題】</p>

【十五猛土司又不是蠢，隻派寨兵守索橋，肯定是拿捏準了活人不能從河裡過去】</p>

解元真一否決從下江遊過去的辦法，核心一隊的其他人也想起了當日祭祀時，人牲峽江水的恐怖。橫渡索橋是避不開了，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派一小支隊伍過去，儘量不引起大騷動地渡過索橋，控製住對面的寨塔。</p>

先鋒的小隊占領最前邊的寨塔，後邊幾座寨塔的寨兵，肯定會進行撲殺攻擊。</p>

第一支過去的小隊必須爭取到一定的時間，讓後續的大部隊人馬，快速鋪木過橋。等到後續馬幫人手抵達，人員增多，再借助人勢，從寨塔衝出去。就此逃出十五猛，通關四星副本。</p>

辦法擬定，直播間的觀眾稍微放下些心來。</p>

唯獨親身站在黑江畔的核心一隊沒人輕鬆得起來。</p>

解元真同他們商定的辦法，還有一層隱藏的含義——他們畢竟是要通關副本的，副本主線是“逃出十五猛”，玩家一旦渡過黑江，有機會衝出寨塔，就必須以最快速度，衝出寨塔封鎖線，完成主線！</p>

至於之後，副本劇情角色，能不能順利全部渡過……</p>

副本都結束了，劇情角色的終局如何，就不是玩家該關心的了。</p>

如果換做平時，副本角色的結局如何，沒人會去考慮。</p>

但眼下，商量定這個辦法後，核心一隊成員的心情卻蒙上了一層說不出的灰霧。有種背叛了並肩隊的負罪感。</p>

寸道興他們沒察覺出玩家愧疚。聽了解元真的話後，寸道興眯縫著眼，費力瞧著對岸的寨塔，半天道：“索鏈上塗屍油，一個是要防人過去，一個是要召喚那些血蝙蝠……阿婆應該有辦法對付那些血蝙蝠。”</p>

提到阿婆，眾人敲向隊伍間的黑阿婆。她已經不再嘶聲哭了，隻呆呆地，直愣愣地盯著對面索橋上的剔腸屍，乾枯的手繃出蚯蚓一樣的老人筋脈。像是已經就此成了具行屍走肉，聽不到周圍的聲音了。</p>

高鶴陳程他們面面相覷，不知道如同這受刺激的黑阿婆溝通。</p>

宋月眉蹙了蹙眉，剛要上前，勸解阿婆，衛厄從後側走了上來。</p>

他手腕間貼合著十一柄銀蝶刃，到山崖下崖的石頭邊，一邊往手上纏防滑的布條，一邊平平地問：“哪個？”</p>

直播間和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愣。</p>

黑阿婆僵怔地轉動眼珠，直勾勾盯著他。衛厄頭也沒回，隻冷漠地問：</p>

“你兒子，第幾根鐵索，第幾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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