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南山王(骨生花、曼珠沙華...)(1 / 1)

詭話第一boss 吾九殿 10525 字 3個月前

冰涼刺骨的手伸過來的瞬間,衛厄的手指按在護撒刀的刀柄上,隻要那雙手稍有異動,立刻抽刀。</p>

黑蒙模糊中,乾草床鋪邊的滇苗阿郎伸手蒙著衛厄的眼。</p>

滇苗阿郎的手非常冷,沒一絲活人氣。他蒙住衛厄的眼睛後,那些慘白成排“手拉手”的人形就停止了前進,仿佛迷失了鎖定的目標一般。漆黑的屋子裡,牆面的苗刀刀鳴又漸漸清晰起來。</p>

衛厄手指搭在刀柄上,於晴明夢中感知那些東西成排站在門口。</p>

過了一會兒,在苗刀刀鳴中,僵直扭曲地退了出去。</p>

衛厄的手指卻沒從護撒刀刀柄上移開。</p>

滇苗阿郎的手沒從他眼上移開。</p>

·</p>

扭曲的夢籠罩整個木竹寨樓,</p>

直播間投不出的詭異裡,寨樓通廊的牆面投出僵直的影子,一雙雙僵直點地的腳,不斷移動著,從一個廂房到一個廂房。如同排成排手拉手的人牆在移動。人牆的影子投到解元真和三名普通玩家歇息的廂房面。</p>

玩家在骨婆樓就寢後,“滇南山王”的直播間右上角,出現了一個骷髏狀的標記,旁邊是一個不顯眼的小字:?/1。直播間裡黑漆漆一片,觀眾不到任何東西,彈幕隨之減少了許多,骷髏標記的出現非常隱蔽,甚至沒人察覺。</p>

【這是怎麼回事】</p>

【屏幕又黑了,難道又是什麼黑暗必殺的劇情?】</p>

【啊啊啊限定黑暗的關卡死亡率最高,衛厄他們不會出現傷亡吧】</p>

【骨燒鎮、骨婆樓,不一定是無光關卡,夢境或者意識關卡,直播間照樣是黑的】</p>

【意識關卡更恐怖了,千萬千萬不要有事】</p>

羅榮秉在廂房靠牆角的裡邊睡著。</p>

他是匹配到衛厄、解元真他們這核心一隊的那四個普通玩家之一。</p>

運氣不錯,在逃出人牲湖的時候,沒有被“人牲骨”抓到,後邊接連兩次死局,也托衛厄一力破局的光,驚險地跟著衛厄他們這些精英玩家逃了出來。</p>

真要論面板數據、道具和副本經驗,羅榮秉比人有三急的黃義行還不如。</p>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遭了哪門瘟的道道,被匹配到詭話遊戲裡。從第一次進本開始,他就全程緊繃著神經,恨爹媽少給他兩分運氣,恨為什麼不是彆人被抓緊進副本。為了活命,羅榮秉在第一次進副本的時候,就在逃跑,驚慌失措地將一個二三十歲的姑娘絆倒,給自己爭取時間。</p>

——他也不想害人的啊。</p>

可那娘們比他還年輕,面對詭怪,總死得比他慢一點吧。</p>

羅榮秉和鬼面“張遠”那種加入“會社”,為了通關什麼都敢乾的高級非官方玩家不同。他還是怕自己自私貪生怕死的一面被所有人都瞧見,都知道,甚至被人尋仇上門。在副本裡,羅榮秉不敢做得太過。</p>

可有時候,總會有意無意的,沒辦法那麼一下。</p>

每次副本匹配,同時開的直播間那麼多,他又不是知名的星秀玩家,而且沒匹配到過種子直播間。觀他副本的人少得可憐,靠著這種手腳,再加上一點運氣,羅榮秉竟然“安分守己”打幾次匹配裡活了下來。</p>

可萬萬沒想到,就因為這麼幾次成功的副本存活,他居然被抽中匹配到了前所未有的四星副本。</p>

按道理說,沒死在人牲湖也沒受傷,還跟到了解元真衛厄這種頂尖玩家,絕對是最大的運氣。</p>

但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p>

控製局的精英隊有一個最大的特點——不管性情再怎麼暴躁有缺陷,那在副本裡都是按規矩守規矩來的。跟羅榮秉這種貨色完全不是一路人。他們是精英專員,對那些自私自利,下手陰損隻為自己求生的玩家有天然的排斥。</p>

羅榮秉唯恐被解元真他們這些控製局的精英知道自己曾經做過什麼,一路上神經緊繃。</p>

神經緊繃得太過,在逃離人牲湖,進入“礦硐詭狹道”的時候,礦道坑牆上的乾屍剛一將手搭在他肩膀上,他就條件反射著大叫揮刀,將那具乾屍砍成了碎片。</p>

乾屍剛一被砍成碎片,係統提示音響起,羅榮秉就知道自己闖禍了。</p>

完了。</p>

他礙事了,衛厄他們這些頂尖專員一定不會容忍他。</p>

他們表面沒說話,隻不過是副本壓力太急,又是超星玩家被直播間無數人注視一舉一動。但四星副本這麼恐怖,衛厄、高鶴陳程他們遲早會想辦法搞掉他這個拖後腿礙事的。他完了,完了!</p>

一路驚恐帶驚嚇,羅榮秉幾乎是魂不守舍地跟著眾人進了陰森森的骨婆樓。</p>

進廂房的時候,他不小心碰到了廂房牆角的黑陶壇子。</p>

害怕被其他人拋棄,或者被戒備著提前“控製”起來——在其他副本裡,玩家碰到古怪的東西,被隊提前下狠手的可是屢見不鮮。羅榮秉本能的悄悄將這件事隱瞞了下來……反正提示隻是說,不能碰壞骨婆樓裡的東西,他又沒碰壞,隻是不小心碰到了,不是嗎?</p>

羅榮秉這麼自我安慰著,在分房間時,強占了先機,搶著跟解元真解道長擠一個廂房。</p>

讓黃義行那個煞排去了陳程他們的廂房。</p>

誰都知道,解元真解道長最是有責任感。</p>

而唐秦、宋月眉和陳程,兩個娘們,一個跋扈的富二代毛頭小子,晚上真出事怎麼罩得住?</p>

至於羅榮秉自己碰到黑陶壇子的事,羅榮秉是壓根就沒想過告訴解道長。</p>

就算碰到黑陶壇子會出事,</p>

反正解元真是天師府的道士,道士救人那就是理所應當的!</p>

再說,又不一定會出事,乾什麼提前說出來招人忌憚?</p>

羅榮秉一點也不心虛的將自己的事情隱瞞了下來,在整理好廂房後,提前睡在了挨著牆的牆角。這樣子,晚上就算有什麼東西進來,那也是外頭的三個人先遭殃。</p>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的謀劃有效,這一晚上,起初還覺得寨樓地板又潮又濕,一股黴味。後面漸漸的,居然就睡得沉了起來。</p>

沉沉睡間,一股陰寒貼地而來。</p>

羅榮秉忽然醒了過來——不對,他根本沒醒過來,他的眼皮依舊跟被膠水粘了一樣,沉甸甸蓋在眼珠子上邊。</p>

可他就是到了……到了有東西站在門口。</p>

白慘的,成排的站在那裡,僵直直地向前傾著,好像在……在找屋子裡的人!</p>

“”到、感覺到那些東西的瞬間,刺骨的寒意瞬間沿著羅榮秉的脊梁骨往上躥。他瘋狂地想要調出自己的玩家面板,係統卻像消失了一樣,半點反應都沒有。並且,上一秒,那些白慘的人形還在門口。</p>

下一秒,它們就成排“手拉手”的在屋子裡靠近牆角這邊。</p>

恐怖的危機感陡然升起,羅榮秉僵硬著想去抓睡前放在身邊的刀,手指卻和眼皮一樣,被膠水死死黏住了。</p>

……沒關係沒關係,他的眼睛是閉著的,這些鬼東西隻要不睜開眼就沒事!</p>

羅榮秉的心跳怦怦怦快得幾乎爆炸。</p>

他越想警告自己不要去注意那些靠近的東西,閉著的眼皮裡,那白慘成排的人形就離他越來越近——為什麼為什麼他明明沒睜眼了,怎麼還會到那些東西?黑漆漆的屋子裡,成排的慘白人形逼近、逼近。</p>

“它們”踮著腳,僵直挺挺的向他俯身。</p>

“啊啊啊啊——”</p>

歇斯底裡的慘叫在羅榮秉的咽喉裡發出。</p>

然而,整個屋子,整個直播間依舊寂靜如死。</p>

直播間的觀眾沒到黑暗中有任何的變化,牆角的羅榮秉隻是身體輕微地抽了下。直播間右上角的骷髏標誌一閃,轉變成亮起來的血紅微黑狀態【燒骨:1/1】。牆面上,排成排手拉手的僵直足影,又多了一雙。</p>

玩家面板,二行猩紅的字樣閃爍了一下,各補出的一句:</p>

【禁忌一:骨婆樓過夜,不要瞧見它們】</p>

【提示:它們踮著腳,它們靜悄悄,它們成排找啊找,他成為它們的它。】</p>

·</p>

次日清晨,一聲尖叫吵醒了二三層廂房的所有人。幾乎所有人都湧進了解元真他們的廂房裡。</p>

“怎麼……臥槽!”</p>

陳程半句詢問的話剛出,就一拐拐成了震驚的“臥槽”。</p>

隻見,廂房滲出黑水的牆角,躺著一具……一具“屍囊”。除了“屍囊”,眾人居然找不出詞來形容這個玩家的屍首,他全身軟綿綿的,像個沒骨頭的人皮肉囊一樣,“灘”在地面,竟然在解元真守夜的情況下,死了。</p>

死得還無比淒慘,全身的骨頭在沒有任何傷口的情況下,不翼而飛。</p>

解元真半蹲在地上,手肘搭在膝頭,神色沉鬱,隱約顯出幾分自責。旁邊的高鶴蹲下來檢查了下屍體,確認是真的半塊骨頭都沒留下。人皮屍囊在高鶴手間就跟被薄膜裹著的爛肉一樣,輕微晃動。</p>

“嘔——”</p>

見高鶴翻動軟綿綿的人皮屍囊的樣子,承受能力差點的黃義行和直播間的一些觀眾已經開始吐了。</p>

衛厄打三樓下來,陳程他們已經將大半個廂房擠滿了。</p>

沒上前,衛厄靛青的蠟染滇苗褲腳略微晃動。</p>

他立在人群外,掠過人縫的間隙往裡頭掃了眼,隱約瞥見淤灘著的“屍囊”袋子,立刻將視線投向了擺放在廂房牆角的那些陶壇子。</p>

與晚上不同,白日一升,這些陶壇子,似乎瞬間陷入沉寂,沒再發出半點聲響。</p>

宋月眉反應快,此時早已經含珠涕淚,格外惶恐似的,轉向寸易:“寸家兄弟,這是……這是怎麼回事?”</p>

寸易擠在人群外圍,抓著腦袋,同樣是手足無措地抓著腦袋。他四下裡張望,一眼瞥見和衛厄一道兒下來的滇苗阿郎。立刻擠出來,問道:“阿郎,咋回事,怎麼寨樓裡突然死人了?”</p>

滇苗阿郎沒回答,隻打了個手勢:</p>

【阿婆要見你們】</p>

打完手勢,瘦高的滇苗阿郎自顧自踩著寨樓樓梯往上走。</p>

大家面面相覷——黑阿婆,要見他們。</p>

他們還沒和黑阿婆講上話,而滇苗阿郎昨晚到現在,全程跟他們在一起。黑阿婆是怎麼知道他們的,又怎麼願意見他們的?</p>

沒等眾人往深裡思考,衛厄已經徑直起身,繼滇苗阿郎之後,踩上了陡而寨的樓梯。</p>

衛厄做事,那是一貫的不打招呼,更不帶解釋。</p>

解元真、唐秦他們是已經習慣了。</p>

同高鶴等人互相望了一眼,最終還是跟了上前。剛上幾級台階,一束陽光打斜刺裡照將進樓,原來,三樓通四樓的竹梯拐角處,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窗戶。此刻,寨子裡雞鳴重重,光亮漸起。</p>

直到此刻,大家終於清了骨燒鎮的樣子——</p>

叢叢血紅豔麗的曼珠沙華,簇綻湧在墨綠的竹寨樓間,吊詭濃豔到令人不安的地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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