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長發,高鼻薄唇的血紅囍服男子身體前傾,壓合著衛厄的身形。
核心一隊的老隊員大腦當場宕機了。
衛厄,衛大隊長什麼樣的人?
核心一隊不,護衛隊的小組隊員除解元真唐秦外,閉眼就能說出一大堆形容詞:冷血無情、殘酷可怕、獨||裁暴君、隊中大魔王、不可攀登的高峰。冷不丁到有人壓著衛魔頭,還是這麼私密的姿勢。
一行人傻杵在原地,那邊,囍袍的男子似乎無視所有人,"他"側著臉,唇瓣貼磨衛厄的耳廓,仿佛是咬著牙,極陰冷,極私密地說了什麼。
後者的臉色早在被壓在石壁上時就冷了下來。
山崖的昏暗陰影裡,衛厄的護撒刀刀光一閃,血紅囍服的長發男子,橫空攥住他的腕骨。將他的手背往冰冷的石面壓去,但與此同時,衛厄的左手一抬,手肘直接撞在了"他"面頰上。
前者出手毫不留情,後者卻也沒躲的意思。
衛厄雙手一抬,先前出現過的鏽紅鐵鎖再次浮出,
片刻間,兩人已於石壁上打了起來。
直到此時,傻杵在原地的眾人才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可剛回過神,就被這一言不合直接打出手的場面給再次弄懵了。
唐秦驚得連魔都震驚的口頭禪都蹦出來了。
而那邊打起來的兩個人,深青近黑的滇苗寨服,跟血紅森豔的囍袍時不時混疊在一起。兩人之間煞氣淩厲,都沒有留手的意思,卻自又有一種說不清的糾纏。
擺明對彼此非常熟悉。
“這、這怎麼整?”
唐秦瞠目結舌上前兩步,又因為那邊古怪的氣氛莫名退後兩步:"這這什麼關係啊?"
她話音剛落。
就到陳程這個鸚鵡腦袋富二代"哢嚓"一下,手動把自己掉下來下巴合上,"臥槽"一聲轉身就走。邊走邊瘋狂叨叨:"我沒見我沒見,我什麼都沒見"邊叨叨,邊忍不住鬼鬼祟祟,摸出面鏡子往後偷瞄。
高鶴等其他隊員猛然醒悟一般。
立刻跟著轉身表態。
活像唯恐晚了一步,回頭就會被衛厄殺人滅口。
唐秦:"
唐秦:""
這都什麼神經病隊啊!平時被衛厄揍傻了吧。
好在一行人裡,總算還有解元真個靠譜的。
雖說這位年輕的、傳統的天師府道士一開始十分可憐地在原地站了半天,一臉的"我是誰,我在哪,這是什麼"的迷茫表情。但最後到底還是頑強地硬氣頭皮過去勸架:"現在在四星副本,有什麼事,出去再說?"
解元真開口,那囍服男子側首,昏暗中,一雙狹長的銀瞳陰冷地掃了他一眼。
解元真沒反應過來,
腳步已經下意識後退,七星劍本能側轉,做出了應對致命威脅的姿態。
後邊的唐秦沒清發生什麼,隻是見解元真過來勸架了,就硬著頭皮跟上。解元真冷不丁後退,差點撞到她。唐秦急聲問怎麼了,就要轉過解元真情況。
解元真回過神,定了定心思,道:"沒什麼。"
他並不是那種會冒然將人往壞處揣測的人。
既然紅袍男子與衛厄認識,剛剛又確實幫了眾人。解元真就沒往其餘方向想,隻覺得衛厄認識的這個人,恐怕格外不簡單。
此時,另一邊的衛厄察覺到自己引起了眾人的關注。
他如今是主神的容器,
短暫的交手中,就已經感覺出了主神的情況。
似乎在他吞食了那枚紫黑色的藥丹後,主神就擁有了繞開鏽紅鐵索的束縛,製造獨立的"分體"出現在外界的能力。"詭話"app到底隻是個低維度位面剛形成的遊戲,沒辦法製止袖。
隻能在衛厄進入副本後,強行將主神的這個"分體"分割出來。
冷戾的面容在昏暗一晃,衛厄在極近的距離,低寒威脅:"不想這具分|i身毀了,就給我老實點。"
被強行收容在他身體裡,衛厄就不信主神不在意眼下這個能繞開封印的分體。
否則那天逼他吞食怪異丹藥做什麼?
以囍袍神郎官形象出現的主神森然地盯了身前的銀發青年一會。
稍許,一人一詭物冷冷分開。
山澗的水紋波光印在衛厄面上。衛厄單手拎著護撒刀,略微垂著眼睫。
要殺主神的分體,不是沒辦法做到。可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如今身處四星副本,為了殺一個分體,上來就付出那樣的代價不劃算。他需要一個時機一個不影響副本又能弄死主神分體的時機。
儘管沒有轉頭,衛厄照舊能清晰感覺到詭物的殺意牢牢鎖定在自己身上。
他心知肚明--
主神弄出這具分體,也是想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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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陰的山影覆在惡澗險灘邊,陳程他們面色一個比一個嚴肅正經,衛厄冷漠地掃了他們一眼,便將視線移開了。陳程等人頓時如蒙大赦。
如蒙大赦歸如蒙大赦。
一絲怪異還是劃過眾人心底--進副本後,玩家拿的身份是"滇南人牲",所以清一色滇南寨民的服飾:深青近黑的蠟染窄領寬袖上衣,同色鑲邊闊褲。竹筏上醒來的人,都這打扮。
唯獨漆黑長發的男子一身詭豔紅袍。
"他"上岸,詭豔的紅衣得清晰,分明是件血紅的囍袍。
瞧著並不像是滇南一帶的服飾。
一開始,大家還以為,對方可能是玩家這邊的協助劇情人物。可劇情人物不應該認識"玩家"--不是副本裡,有關係的認識,紅袍男子明顯是直接認識"衛厄"這個人。那他就不可能是劇情人物了。
難道是有特殊道具的玩家?
沒人察覺,詭豔紅袍男子一出現,自己的意識就莫名輕微模糊了下。
這模糊非常細微、扭曲,一瞬就消失了。
仿佛有什麼本能的指引存在,所有玩家都潛意識地不讓自己發現"他"的怪異之處。衛厄過來前,臨時充當"斥候"的許英許螢已經帶回了前邊的情況--
"礦洞?!"
半柱香後,一行人站在了一處黑糊糊的山腳礦洞前。
一到這些礦洞礦坑,衛厄頓時明白為什麼玩家這些"人牲"會在前邊祭祀了。
滇南產銀、銅,由於地處偏遠,土司作為土皇帝,開采銀銅礦,並不像其他郡縣的州官那樣受朝廷嚴格限製。自然想怎麼采就怎麼采,采礦向來都有祭拜山神的規矩--祭祀地點,向來也不會離開礦地太遠。
女巫唱的那古怪歌謠,瞬間在衛厄腦海中掠過:
"大王笑、大王叫,大王統銅樵;"
"虎頭金、豬頭銀,虎金要請掌山銀。"
前一句好理解,後一句的前個字,如果當祭祀儀式,也好理解。但"掌山銀"是什麼?為什麼要得"虎金",竟然是必須先請出"掌山銀"?金、銀、銅,難道不是虎金更高一重嗎?
衛厄懷疑"銀硤"能開啟隱藏支線,多半就和這個有關係。
許英原本隻是領著眾人過來情況。
沒想到,眾人剛稍微離礦坑礦道近了一點,冰冷的係統提示音就響了:
【主線劇情:"礦洞詭狹道"已觸發!】
【--礦鎬鏘鏘響,不見白銀做鎏金。】
【恭喜玩家發現第一段逃生通道一一破布裸|l身,暗無天日的漆黑礦道,是滇南土司製下,"砂丁"【1】的一生!山震之前,他們血汗挖出的礦道,是你們縮短逃生路途的一段捷徑。唯一的問題是你們敢進嗎?】
【任務:穿過礦道】
【限時:12時辰】
【提示:小心,不要迷路!】
係統任務一彈出,陳程的"操"字就出了口。
這回連解元真都沒提醒他注意語言。
面前這些礦坑礦洞,全都是土法開掘的礦坑礦道--滇南土司開礦完全不在意礦奴礦丁的死活,礦洞礦道不少地方已經淤積出了半道的黑水,水中隱約透出白骨。想來是死在礦洞裡的礦奴屍骸。
更往深處,黑咕隆咚,根本不清楚有什麼。
要進到這種鬼地方,還要一路穿出去,那簡直就是要進十層地獄去走上一趟。
嘀嗒。礦坑洞窟口的淤水往下掉,打在一小灘礦井淤水面露出的骷髏頭骨頂。
核心隊的專員玩家還好,雖然面色難,猶自能夠保持鎮定。四個隨機匹配到普通玩家,人卻已經快癱了。先前被"人牲骨"抓到小腿骨的玩家哆哆嗦嗦地建議:"要不我們往、往下遊走吧?"
他的話剛說出口,解元真這個一貫的老好人,就深吸一口氣,嚴肅地搖頭。
"不能往下遊走,'山吼'就是從那邊來的。"
一聽"山吼",那玩家臉更白了,兩眼一翻,幾乎要當場暈死過去。
衛厄甩手,點亮一疊火折子,礦坑道的洞裡扔出。他手勁奇佳,火折子落得遠,黑暗裡騰起一團橘黃色光亮。火光微微晃動,卻不是由外向裡晃動,而是由裡向外晃動,來坑道裡還有氣在流通。
"走。"他扼要命令。
衛厄生得冷,銀發暗紅血瞳,副本一開場就又是攔江,又是闖箭塔殺人放火。一就是行動果決,不容辯駁的。
幾名普通玩家面對解元真還能哆嗦拖延幾句,他一開口,瞬間老實閉嘴了。當下不管眾人樂不樂意,都硬著頭皮往礦道裡頭走了。
古滇南時的礦道遠不如後世,但為了運輸銀銅的礦車進出,主礦道容三四個人進出還是綽綽有餘。礦道裡有疹人的風在流動,砂丁的屍骨嵌在洞壁。眾人各自舉著火把,走得神經緊繃。
隨著眾人漸漸走深,空氣中的陰詭之氣越來越重。
差不多快進礦洞一個時辰的時候,冰冷機械的係統提示音忽然在所有人耳邊響起:
【警告:"人牲"玩家在【十萬大山】停留時間超過一個時辰,山王咒印已誕生!】
衛厄一直押後走在隊伍的後邊,
係統提示音響起時,
昏暗中,深青近黑的蠟染窄領貼著衛厄的脖頸。窄領半合處,原本沒有任何東西的肌膚,忽然由內向外,滲透出深黑的詭異紋路。
--就像某種對"人牲"打上的烙印。
一直冷冷盯著衛厄的主神面色瞬間陰了下來。
他毫無預兆地抬手,按住青年那一截的脖頸,將他往自己的方向一拉。
衛厄剛聽到係統提示,人就被袖拽了過去。護撒刀本能滑出衣袖,還沒揮出,就被陰寒的手攥住。緊接著,主神冷硬的指骨就按住了衛厄的頸-一銀發青年冷白皮,一身皮子在幽暗裡簡直白到能如細雪反光。
深黑詭異的烙印在後頸雪色的皮|肉裡浮現,格外醒目。
"你現在就想死?"衛厄被他突然鉗在懷裡,鏽紅的鎖鏈立時浮現在手指間。
主神完全無視他的殺意,指腹重重碾上他頸後的那一小塊皮l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