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有些一頭霧水,衛厄答應擔任隊長後,解元真還是鬆了口氣,將報名表和隊長登記表格一並給了衛厄。
作為未來的隊長,衛厄有小隊的起名權。
解元真剛想給他說龍門基地對專員隊名的一些限製,衛厄手裡的就已經唰唰唰填好了。等解元真收回去一,一張清俊秀氣的臉頓時顯得格外哭笑不得。
"這隊名衛厄你確定?"
衛厄"啪嗒"一聲,將蓋一合,長眉略微一揚:"確定。怎麼不確定?"
解元真的臉色更糾結了。
唐秦見解元真拿著紙糾結成這個樣子,好奇心起,湊過來一,當場就笑噴,立刻舉手表示自己是隊員自己沒意見。解元真隻好無奈地將表格收起來:"好吧,反正不違規,審批那邊肯給過就行。"
文件整理完畢,解元真向衛厄和唐秦。
"其他隊員他們請假了,今天應該是見不著了。唐秦你們女專員的宿舍區在東區,貧道已經拜托人在電梯口等你了。衛厄你s級專員宿舍那邊我帶你過去?"
衛厄無可無不可地點頭。
s級專員住處在基地側翼。
明面上不能交代衛厄提交的"活人禁地"的信息,控製局在其他方面都竭力做出了補償。龍門基地分配給衛厄這位空降s級特殊專員的宿舍堪稱豪華。
幾乎占了側翼樓的單獨一層。
不僅有客廳、臥室、房、休息室甚至連調酒吧台都有。
衛厄隨手拉開銀色冰箱,還能到裡頭已經提前放滿了食物,旁邊還有一張打印的提示,告知專員如果宿舍有什麼短缺,可在內務網進行反饋,後勤部會立刻派人送來。
也不知道是所有s級專員都這待遇,還是對他的特彆補償。
要是s級都這待遇,衛厄覺得公共休息室那群人他不爽也正常。
他當年剛進無限空間的時候,還沒湊到兌換休息處的獨立生存點,隻能在默認休息室--長寬高都和棺材差不多的鬼地方待,那些有高級套房的資深者就特彆不順眼。
略微轉了一圈,熟悉了下環境,解元真發來通知說,內務部已經將他的隊長權限開通了,讓他登錄基地內網一下。濃密的銀發垂散在臉測,衛厄將用來檢查有無監聽器的監測叼在嘴裡,點開了解元真發來的鏈接。
輸入身份卡賬號和密碼後,一閃,龍門基地樸實無華的內網界面出現在眼前。
衛厄將頁面一拉,草草掃過了一堆完全不感興的隊長福利。最後視線定格在了【隊員日常訓練安排表】上。他眼皮不眨,直接輸入:
隊名:護衛隊。
小隊口號:聽隊長的話。
他一輸入完畢,頁面便彈出提示框。
--確認後不可更改,是否確認?
衛厄咬著監測慢悠悠地點了確認。
幾乎是同一秒,衛厄這邊的更就發到了其他隊員手裡。
挨了一通打的陳程、高鶴等人:""
衛厄我艸你大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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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隊頁面彈出本周日程表。
"周一日程:拖地。"
"周二日程:拖地。以貓過不沾毛,人過不留印為標準。周三,拖地。"
"拖地,拖地。又是拖地。"
"--媽的!什麼鬼玩意啊!!!"
訓練室裡,染著一頭藍綠鸚鵡毛的陳程心態炸了,爆發出一聲慘叫。
"貓過不沾毛,你特麼倒是找隻不掉毛的貓過來給我啊?
--無毛貓是吧。貓有無毛貓,你人過去還想不留印子,你是阿飄啊還是會水上飛。"
慘叫聲裡,高鶴肩膀上搭著條毛巾,面無表情經過,連個正眼都沒給陳程。
陳程這鸚鵡毛的小雜鳥鬼哭鬼叫不是一天兩天了。
起了個惡心人的"護衛隊"隊名後,衛厄每天早上的帶隊工作,就是在鴉雀無聲、死寂一片的氛圍裡走進公共休息室,雷打不動地從冰箱裡拎走一聽飲料。然後單手拎著易拉罐,單手拎著護撒刀在眾人麻木的注視下,走到休息室一角。
那裡立了塊白板,上面用磁鐵板吸滿了全員的名字
銀發黑製服的衛大隊長,就拎護撒刀站在白板前。
一邊沒什麼表情地喝他的飲料,
一邊在一眾隊員或"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或略帶一些戰意的注視下,打量上邊的名字。
咻,一飛刀飛過去。
飛插一個名字出來單方面暴打。
心情好,挑一兩個,心情不好,挑七個。至於衛厄心情好和不好的比例陳程就沒見過他心情好的時候。均攤下來,人人每天都要挨一頓訓練。訓練完了,再隨便把人丟去搞衛生。
高鶴他們幾個好勝心強,並且同樣練武,揍著揍著,居然習以為常。
其他戰鬥不算強項的隊員被折騰得生不如死。
陳程打家裡有錢起,就沒怎麼用過腦子,硬生生被衛厄折騰得想出了個抗爭的法子--慫恿其他隊員,黑進各小隊隊長向基地提交日常日程的內部網頁,去收集資料,向上檢舉衛厄的日常訓練違規造假。
要知道,龍門基地對核心隊的日程盯得很緊,力求一個合理適度,解元真以前安排正常的訓練表都經常被打回來。
衛厄這種單方面痛揍隊,完全不科學、完全不正常的日程,怎麼可能通過基地龜毛至極的審核?
他不是虛報日程是什麼。
結果,千辛萬苦黑進基地內網。
卻見衛厄提交的訓練日程安排,赫然是兩個萬古不變的項目:"提高隊員抗壓能力""增強隊員自我管理意識"。
具體項目是什麼,時間安排是什麼,統統沒寫。
這麼離譜一個日常日程彙報,得到的卻是基地主任大力肯定的批複一一科學、合理、催人上進。核心隊一隊隊風出現優良轉化,考慮全基地小隊一起深入學習。
陳程:""
高鶴:""
科學合理、催人上進?
我們天天被揍得鼻青臉腫,基地主任你是瞎了嗎?
這麼離譜的日程表都能通過,衛厄這個空降s級來頭一定大不一般。陳程他們徹底死了跟基地反映的心。老老實實接受"訓練",每天被衛隊長揍得哭爹喊娘。
衛厄揍他們是純武力值暴揍,沒用過什麼道具。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沒人覺得衛厄剛通關三星副本,會什麼道具都沒有。既然他沒用,那就連陳程這個智障在後面的訓練裡都沒率先用過道具。舊隊員都咬著牙,鉚足勁頭,想要在真功夫上把面子找回來。
身手一時半會趕不上,至少衛厄身上的殺氣總能脫敏適應吧?
可越嘗試,高鶴他們就越心悸。
衛厄平時沒怎麼搭理過他們,打架也不廢話。一動手,不管被"訓練"多少次,高鶴他們都還是會有那種毛骨悚然的戰栗感。好像眼前站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柄無鞘的血腥刀刃。
而每次打完,他們就會雷打不動地被丟去搞衛生。
眼下,瞅著手機上的本周日程安排,陳程瞬間回憶起這段時間的血淚,暴躁地坐起身:"啊啊啊啊--天天就是拖地拖地,他換一個不行嗎?他是有潔癖還是有毛病,我拖地拖得現在地板的花紋都想吐。"
"我勸你彆。"默默翻冰箱的許英眼神死地轉過頭,"你就不怕他乾脆讓你去洗廁所。你是想對著地板吐,還是想對著廁所吐?"
陳程:""
那還是對著地板吧。
陳程暴躁地抓著頭發,一瞥見高鶴站在窗戶邊。他拖拉著腳步跟過去,往下一瞅,忍不道:"好奇怪,基地裡的人越來越多了。"
高峰默默點頭。
就像許英說的,最近基地的氣氛有些古怪。
衛厄來的那天,一架飛機同時從瓊州而來。自那以後,就不斷有迷彩飛機,秘密軍用車,嚴加守護地進入基地。有些時候,專員甚至會到,軍車一到基地,旁邊的醫療部就推著帶吸氧器的輪椅衝上去了。
--什麼人年邁重病,不好好休養,還到基地來?
沒等其他人到窗邊,所有人的手機裡,一個催命般的特殊鈴聲響起。瞬間,大家的臉色全變了。一摸手機,置頂聊天框,隻有乾脆利落一行字:大堂開會,三十秒。
沒人給他置頂過,但這言簡意賅不是人的氣質,一就知道是衛厄。
眾人頓時"臥槽"出聲。
大堂開會,那是要正裝的。
"衛厄你多給一分鐘會死啊?!"
多給一秒不會死,會少很多樂子。
衛厄手肘垂搭在會議椅的椅背上,懶散地高鶴陳程一行人面目猙獰,邊扣紐扣邊衝進來。手裡有一下沒一下的轉著手機--活人禁地出來時,主神吞噬了傀儡絲後陷入了一段沉寂狀態。然而衛厄血肉裡融嵌的詭物神像就隱隱約約陰寒了不少。
衛厄有種不祥的預感,不能讓主神將那天吞噬的傀儡絲徹底消化。
否則他的實力恐怕要往上恢複不少。
但主神與他共存一體,哪怕略微沉寂,必要時刻,還是能不計代價,通過侵蝕在他體內的詭氣控製他,衛厄沒辦法直接詢問控製局有什麼增強收容的辦法。隻能自己試著從基地的藏裡找辦法。做了許多嘗試都沒什麼用處。
嘗試無用,一暴躁起來,
衛厄就乾脆拎刀去隔壁的訓練室拎幾個人出來練手。
除此之外,衛厄沒怎麼在基地出現過。
今天接到通知開會,還是衛厄第一次在其他隊面前出現。四周隱約投來不少好奇的目光。但沒哪個不長眼的敢來挑釁衛厄這空降s級特殊專員--沒到陳程、高鶴、許英他們幾個出了名的刺頭上氣不接下氣趕到衛厄身邊鷓鴣一樣,老老實實地坐下嗎?
高鶴他們這些人實力強歸強,性格出名的糟心,否則也不會被扔到脾氣最好的解元真手底下。
誰見過他們有朝一日會準點過來開會?
不過,直接上前挑釁不敢,四下裡的議論卻少不了。
衛厄隱約聽到些關於自己的話茬子。
衛厄懶得搭理,他身邊染鸚鵡頭的陳程已經陰沉著臉,朝那幾個嘴碎的家夥瞪過去--他都被衛厄收拾成這個樣子,這些人說衛厄,四舍五入等於在說他了!
陳程陳大少爺一生要強,絕不受這種委屈。
"這是做什麼?有消息嗎?"唐秦無視鸚鵡腦袋,悄聲問衛厄。
衛厄略微搖頭。
他打量著整個會議大堂,堂內燈光肅然,基地主任、各部部長全都出現了。大堂前邊,不斷有工作人員小聲地迅速交談什麼,一張非常傳統的紅案長香桌擺在講台正中間。左右則是傳統的老式木椅子。整個布置透出一種異乎尋常的基調。
香桌上,甚至供了一個大香爐!
雖然"詭話"是民俗副本遊戲,可平日裡,基地是不怎麼出現這些東西的。
隨著一位工作人員將香爐位置調整好,大堂前側的紅幕布一掀,一位穿著深黑唐裝、略顯富胖的老人抱著一個瓷壇子,一步步走了出來。
那唐裝微胖的老人一出來,玩家裡立時有人低低吸氣。
"竟然是他。"
染著藍綠鸚鵡毛的陳程運氣差,被隊員排擠到衛厄身邊,一直安靜得跟鷓鴣似的,現在卻壓不住驚呼。
衛厄正審視著唐裝老人,聞言將視線瞥了過去。
他視線一過來,陳程條件反射猛一縮脖子。
等意識過來衛厄不是要揍他,陳程趕緊壓低聲道:"那是唐羅啊!船王唐羅。"
衛厄難得沒用垃圾的眼神他,陳程順溜地將後面的接下去。
"他是中洲東南的--船王!本名其實不姓唐,姓羅,原名叫什麼已經沒人記得了。都說他半是江湖半是官道,"陳程一邊著台上的唐裝老人,一邊小心地跟衛大隊長衛大閻王解釋,"管它是瑪來西亞、還是東西加坡,隻要是個海島,就都有他牽頭的商會。當年他是赫赫有名的海上響馬,燒過洋貨,搶過鏢,拿販賣人口的水賊人頭堆過前線的戰壘,閩粵一帶的蛇頭都怵他七分。"
陳程一提"中洲東南船王",衛厄有了些模糊的印象。
他不記得唐羅這名字,卻記得柳老師在講閩地海陸文明史的時候,提到過"東南船王"這個稱號。
"他是閩商?"衛厄問。
打"被揍--打掃--再次被揍"的循環來,陳程第一次被衛厄問話,當下甚至有些受寵若驚,連連點頭:"祖籍應該是閩商,"
"去到了東南一帶,因為常被誤認國籍,就一生隻穿唐裝,改姓性唐!"
"不過真正讓他在控製局掛號的是,前三十年,他把一生家業全捐回了生地--那錢款,大得國內的首富都該上吊。你們想想,這錢該有多少?但國內愣是沒一家敢報道。一來是他的名頭不好說,二來是他發話,說是這師門夙願,不讓人亂嚼舌根。"
聽到這,衛厄徹底想起來了。
柳老師確實說過這個人,說他年少學武,帶一眾鄉親下南洋,闖下一翻大事業。改姓為名,以唐做姓。橫行大海一生,黑白參半,匪俠難分。對南洋和閩粵的海商起了非常大的影響,做人做事,卻總是讓人有些齜牙。
說他財,用人唯親,同鄉下洋投靠,尋他的旗號去找幫忙,準沒錯。但得罪他,他翻臉記仇來,也當真記得極狠!
風波大浪幾十載。
最後不聲不響,將一生積蓄,捐回故國,就此隱退江湖。
著實是個令人極其忌憚又極難評判的人物。
"他竟然回國了,控製局怎麼請動他的?"陳程沒想到轉瞬間,衛厄想了多少東西,兀自瞅著上邊的人震驚,"我家裡在南邊有公司,這麼重要的事,東南一帶居然沒聽到半點風聲?"
唐秦納罕:"他連家當都捐回國了,明顯就是想回國啊,很正常吧?"
陳程翻了個白眼,剛要嘲諷唐秦沒見識,餘光就掃到了旁側的衛厄。他話頭一咽,慫了回去,壓著聲跟唐秦解釋。
船王唐羅雖然隱退,東南一帶連同北去四島的民船海線,跟他當初那商會裡帶出來的兄弟都有交情,照舊是東南海上的一頭惡鯨!他若有回國的傾向,詭異複蘇後,本就草木皆兵的其他服區官方,定然該有動作才是。
但他就這樣,毫無預兆出現在了龍門基地。
"簡直就是、"陳程費力地搜腸刮肚,"就是活生生的瞞天過海!"
"帶人回來,我們控製局可是專業的。"解元真聽到瞞天過海,朝陳程他們笑。這時,台上的船王唐羅已經將瓷壇子恭恭敬敬擺到了香桌上。與此同時,基地主任將話筒吹了吹,電流聲在大堂裡響起。
衛厄同眾人一起,將視線投了過去。
基地裡連日來的風雨異動,連衛厄這種沒怎麼出門的,都能感覺到。如今又碰上一個柳老師曾經講過的人物,衛厄難得有了些興。
一邊是基地不斷來人,一邊是隱退的東南船王出現在龍門。
這到底是做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