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香火閩南 [人頭點燈](1 / 1)

詭話第一boss 吾九殿 6875 字 8個月前

“咚咚”兩聲悶響, 胡氏族人將最後一名被捆成粽子的玩家塞進空屋,“嘎吱——”一下,關門落鎖。

房屋驟暗。

兩名精壯的胡氏漢子持著燭燈在門口把著。

直播間門剛提起一口氣, 昏暗裡, 橫七豎八倒了一地的玩家中, 衛厄就悄無聲息地坐了起來。他略微低垂著頭顱, 也沒人看清他到底做了什麼,隻一眨眼,他雙手雙臂就從麻繩裡脫了出來。

【是我眼花還是這直播間門出故障, 咋唰啦一下, 衛厄的麻繩就跟裝飾一樣掉下來了?】

【前面的,不是你瞎, 也不是著直播間門故障,他手腕一轉, 那麻繩就散了!】

【剛來, 胡氏漢子這麼沒力氣, 落他這裡沒捆結實?】

【沒捆結實個鬼, 你是沒見著那些家夥捆兩腳羊一樣的捆法,專挑關節活動的地方捆,我叔一武場子的看家教練看了都說難掙脫。】

【!!!原來我老婆是縮骨功當代傳人!】

【??????】

直播間門震驚得彈幕飛起。

這時,屋子另一頭的解元真也翻身坐了起來。

解元真這出身天師府的名門道士不知道使了什麼法子,同樣沒有受到那些被詭怪侵蝕過的“食物”影響。他被負在身後的手並指夾了道符籙, 符籙一指,身上的麻繩也自動掉了下來。

一轉頭, 看到衛厄同樣神智清醒,解元真頓時鬆了口氣。

解開捆縛的麻繩,解元真打袍袖中摸出件法器, 貓著腰,在倒了一地的玩家鼻子下挨個晃過去。

晃動的火光打門縫漏將進來,屋外明顯是有人守著的。

衛厄將紮在自己雙臂上的麻繩丟到地上,起身,沒發出一點聲響,往樓上退去。

他們在空屋的二樓,面向通廊的二樓屋門外有至少兩名胡氏族人看守。稍微有點動靜就會引人進來查看。但在胡氏族人眼裡,眼下他們都著了道,動彈不得,如果沒有動靜,輕易不會進來。一旦退到樓上,門外反而就沒人守著了。

解元真的想法和衛厄差不多。

用法器迅速檢查過所有玩家,甄彆了什麼後,解元真從一群昏迷的玩家裡背起唐秦,緊隨衛厄,一起朝樓上退。

任務提示裡的“血怨之怒”明顯和空屋有關。

衛厄和解元真連帶還著道的唐秦三人一退到三樓,樓層面朝通廊的屋門外,立刻就沒了火光——土樓樓內血光涔涔,這空屋同樣醞釀著某種可怖的異變:牆壁從夯土裡滲出一條條模糊的血痕,紅磚地面隱隱約約,出現一個個紅白囍錢焚燒過的痕跡。

就連剛剛將玩家拖回空屋,負責的幾名胡氏族人都儘可能地快進快出。

保險起見,三人一路退到了最頂上的四樓。

將唐秦放下,確認四樓屋門外確實沒人守著,解元真夾起一張符籙,以劍指一劃,一點點在唐秦額間門。

符籙立刻滋滋作響,冒出滾滾黑煙。

唐秦頓時眼白上翻,臉部皮肉抽動著,神情格外可怖。解元真壓低聲,喝了道“赦!”,點在唐秦額間門的符籙立時大放光明,一舉將唐秦身上詭異的黑煙給壓了下來。唐秦隨之安定下。

解元真隨即製住唐秦的後頸,手肘往她胃部一撞。

“哇呀呀”一聲,唐秦張口吐出一地腥臭撲鼻的蠕動黑蛇。

祛除這麼一次詭異侵染,讓解元真的額頭隱隱見了汗,不得不向後退兩步,屏息調氣。

而細小的黑蛇蛆蟲一樣在地面蠕動,看得人頭皮發麻。衛厄立時一轉,轉到屋子的另一角,往早上土樓裡啞巴姑娘帶給玩家的木桶一彎腰——直接將剛剛在公堂“死人席”上硬生生咽下的那堆糟蠟似的玩意兒全吐了出來。

衛厄邊吐邊垂眼,瞥向自己的面板:【玩家衛厄,當前香火:1250】

祛除一次詭異侵蝕增加10點香火。

但衛厄現在什麼都缺。

他炸了主神空間門,以前的武器、道具、積分一掃而空。眼下,再微小的一點香火,隻要能幫他積累對陣主神的底牌,不計代價弄到。

——宴席上,衛厄為了儘可能拿到更多的香火,吃的東西一點都不比被大青花瓷甕鼓出的詭異肉香影響的其他玩家少。他本來就連病帶傷,猝然暴食了這麼多東西,脾胃早就難受到翻江倒海了。

眼下被唐秦吐出的細小黑蛇一刺激,頓時全貢獻給了木桶。

衛厄吐得迅速。

解元真還沒來得及過來看看他怎麼樣,衛厄就已經撕了塊布,擦了擦唇,換了個位置,沒什麼情緒地往夯土牆面一靠。

唐秦將細小黑蛇嘔出,人立刻清醒了過來。

她對著道前的記憶還有點印象。

解元真朝她打個手勢,示意收著聲。唐秦壓低聲問怎麼了。她隻記得自己聞到一股非常古怪的肉香,說不出的肉味濃膩,再然後,就覺得自己很餓,非常餓,腦子裡隻剩下吃東西一件事。

唐秦直覺覺得危險,但在那股肉香的引誘下,卻是什麼都記不得,連自己身在何處都忘了。

如此,竟然在副本裡將一桌明明就有問題的“死人席”給吃了個七七八八。

“是那個瓷甕的問題。”解元真解釋,“那青花瓷甕裡熬的‘肉貢香’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配合宴桌上其他被詭怪侵染過的食物,會讓人在頃刻間門喪失理智,隻剩下最原始的暴食欲。其他人被詭異侵染過的食物侵蝕得太深,一時三刻祛除不了。”

說到這,解元真略微一頓。

“張遠原本不該被侵染得那麼深,但他自身能力‘鬼面’戾氣過重,又不加修養心性,受‘肉貢香’影響反而比楊清還高。否則現在也能再多個幫手。”

【……有一說一,就張遠和衛厄那天生犯衝的德行,是多個幫手,還是多個凶手,還真不好說。】

唐秦的看法明顯和直播間門一致。

倚在牆壁上衛厄單手拎著護撒刀,面頰病瘦,眉骨不耐……怎麼看怎麼像要是張遠沒著道,能給補一刀的。真放這兩個在一塊,說不定詭怪沒出現,張遠就衝衛厄背後下狠手,衛厄就衝張遠脖頸揮刀子了。

唐秦和解元真都是有分寸的,誰都沒問衛厄,他怎麼沒受“肉貢香”和詭異侵染影響。

“還有另外一件事,”解元真道,“鎮壓怪棺的祭器至少有一件,就在祠堂裡。”

唐秦和衛厄同時朝解元真看去。

解元真一翻手,一個羅盤出現在他手中。原來解元真參加迎風宴的時候,出於一貫的謹慎,將用來尋找鎮壓怪棺的羅盤也帶上了。而在啞巴姑娘領他們上祠堂二樓時,解元真發現,羅盤的指向動了!

【……一件祭器就鎖在祠堂。祠堂裡的“祖公”都是詭,土樓胡氏這是壓根就沒想讓玩家收集全五件祭器吧?!】

【是這樣了,】主線任務會對直播間門顯示,已經有人從描述裡分析出了血腥陰謀,【文本說主家和分支血脈相連,因此可以作為‘替命鬼’——閩地胡氏根本就是利用“貢物”將主家的人騙過來送死!】

【合理懷疑死的“新嫁娘”太多,土樓胡氏被反噬,所以囍棺失控了……】

土樓樓內,細笑轉為了七約鎮夥計形容過的尖笑。

淒厲怨毒的女人笑聲在土樓的樓層通廊裡穿梭,隱約的血色從門縫縫隙滲入。

玩家面板多了一個倒計時。血色的倒計時一分一秒地跳動。

解元真輕輕拉了拉樓層門,自門縫裡往土樓樓內窺探了一眼,又立刻退了回來。

“沒辦法打通廊出去,”解元真搖頭,“外邊沒人,但屋簷下掛著燈籠,對面起碼二十戶樓戶的窗格正對著我們,一開門出去,立刻就會被發現。而且……”他打了個手勢,“通廊木梁底下,可能有蛇術。”

聽到解元真的話,唐秦有些焦躁不安。

“土樓”這種封閉式的聚居建築結構對玩家太不利了。

環形的圓樓中間門是巨大的青石廣場,給予整座碉堡般的建築良好的空間門感的同時,卻也讓土樓樓戶的視野變得非常開闊——住在圓樓樓裡的人,隻要一出門,其他任意方向的所有樓戶,就都能看到他的一舉一動——就更彆提靠近祠堂了!

就在這時,一直沒說話的衛厄忽然動了。

他徑自走到土樓朝外的窗前,伸手試了下窗戶條。隨後,他一反手,寒光一閃,阿昌族寶刃護撒刀出現在手中。

下一秒,衛厄乾脆利落拆起了窗戶!

直播間門:“……????”

解元真、唐秦先是一愣,緊接著卻恍然醒悟——振遠樓四百多號胡氏族人,從空屋正門出去,再怎麼小心潛伏,都會被發現。但如果拆了後窗,打土樓外牆翻上去,踩屋簷走,完全可以避開樓內的所有眼睛!

霍然醒悟後,解元真唐秦立刻上前幫忙。

很快,整扇窗戶的木條子都被他們近乎無聲地卸了下來。

土樓的窗戶開得不大,但解元真、衛厄、唐秦都不是身形寬大之人,隻一試,便知能夠順利翻出去。

封死的窗戶拆好後,唐秦取出了她得自“佛山影人”的柳派龍頭剪。

唐秦手腕翻轉,無數兩條鏽蝕蛟龍銜形成的民間門剪紙刀一張一合,一紅一黑兩張棉紙變成了紙人,一拿戲旗,一舉嗩呐,如。紅黑兩剪紙人一落窗,立刻變成兩道扁平的身影,從窗戶裡無聲無息折滑向上。

唐秦解釋:“這是我在佛山副本裡得到的【春官報曉】的剪紙剪譜,沒有實戰能力,但探個路還行。”

三人等候片刻,一紅一黑兩紙剪紙人擦著窗戶口掉落,衛厄眼疾手快,刀尖一挑,將紙人挑了進來——兩張紙人變得皺皺巴巴,卻還勉強保了個完整。

“有危險,但不是沒有成功的可能,”唐秦深吸一口氣,看向兩人,“走?”

解元真頷首:“貧道打頭。”

將幾張符籙交與唐秦和衛厄兩人,叮囑他們將符籙貼在雙肩,解元真率先翻出了窗戶。衛厄將護撒刀咬在口中,第二個爬了出去。剛一翻出土樓,衛厄雙肩的符籙就一陣灼熱。緊接著,面前土樓的夯土厚牆,就被照成了一片血紅。

他緩緩地呼吸,沒有冒然轉頭,而是以餘光朝不遠處的解元真瞥去。

解元真就在他上邊一些的地方,身前的牆壁同樣被照得通紅。

一盞血淋淋的人頭燈籠,緊貼著他的後背。

【叮——咚!恭喜幸運的玩家“血供品”觸發詭怪[人頭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