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香火閩南 三官廟、新嫁娘(1 / 1)

詭話第一boss 吾九殿 7967 字 3個月前

吃新娘子?吃了好多個?解元真追問道:“怎麼回事?”

夥計戰栗著,還有些猶豫。

衛厄拿著護撒刀,刀身隨意地拍了拍,夥計一抖,馬上竹筒倒豆子地將傳言倒了出來:“好多年了,胡家樓一直往外村娶媳婦……娶進去就沒見出來過,不是被吃了,是什麼?”

原來,胡氏剛打中原逃來閩地時,本地大族一心想把他們趕走。胡氏索性造了座碉堡一樣的大土樓,舉族住在裡邊,一遇械鬥就緊閉樓門,打高處的窗孔往外放箭。雙方糾纏近幾十年,才勉強達成約定,共存一方。

起初一切還不錯。

直到胡氏一任族長的小兒子忽然打外地娶了個媳婦。

從第一個匆匆抬進樓裡的外地新娘子起,胡氏每隔幾年,就要抬一個外地媳婦進樓。這些外地的新娘子,一進樓就沒見她們再出來過。

“我們這邊的外姓人,也進不去他們樓,不知道是死了還是咋,也沒見辦過喪事。本地這邊嫁進土樓裡的女人,也跟變了個人似的,”夥計壓著聲,“出來買東西回娘家,話說得好好的,一問那些外地媳婦的事,立刻變臉住嘴。再多說兩句,就回樓裡去,跟有鬼在背後盯一樣。”

聽到這,解元真皺起眉:“知道樓裡死人,你們這還敢把人往裡嫁?”

夥計不在意地:“胡氏有錢啊,北邊來的大戶,可有錢了。姑娘家能嫁進樓一個,那彩禮,夠全家不愁吃不愁穿還挑啥。反正沒的是外地來的媳婦,本地兄弟叔伯就在鎮上,也不敢動是不。”

【呸!說多了就是重男輕女,姑娘家不值錢。】

【什麼不敢動敢動的,分明就是覺得賣女兒劃算!】

【閩地以前重男輕女風氣確實重,好多人家一直生一直生,就為生個帶把的傳“香火”。】

直播間罵聲紛紛。

解元真厭惡地蹙著眉:“官府就沒人問過?”

“嗐!問啥問,”夥計道,“都是外地來的新娘子,人婆家那邊收了錢,把姑娘嫁遠遠的,早就都當死了這姑娘的。沒人出頭,誰個官差吃飽了撐,自己討麻煩事?”

衛厄打斷夥計的廢話:“最近一個外地新娘進土樓,什麼時候?”

他這麼一問,夥計臉上閃過了一絲恐懼的神色。

夥計不安地往街面張望,唯恐突然冒出個胡家人,這才咽著唾沫:“七……七年前。”夥計卡頓下,小聲道,“然後,那樓就變得太、太恐怖了!”

胡氏接外地新娘子從來不在黃曆的好日子接。

鎮上的人偷偷掐算過,他們抬外地新娘的日子一個比一個邪,接來的新娘子更是一挑竹竿子,一頂轎棚子,繞著鎮外走,好像不想讓接親隊跟鎮上的人有任何接觸似的。

土樓抬親越小心謹慎,鎮上的年青漢子越好奇。

外地新娘子過來的時候,時常有鎮上的青年漢悄悄趴在接親轎避不開的地方偷看。

也剛好是巧。

最後這一次,新娘轎子過河的時候,打了滑,轎簾一晃,附近藏起來的青年漢子瞥見裡邊新娘子的打扮——頭發盤得高高的,發裡纏著金鱗小蛇,臉搓得白乎乎,雙頰邊點了紅點。雙眼還蒙著黑布。

比起新嫁娘,更像肉胎像。

轎子歪的時候,新娘子“啊呀”叫了一聲,嘴角的紅點一裂,頭發裡盤著的蛇朝下吐出了紅猩猩的信子。

鎮上的青年漢被嚇得不輕,轎子一過,立刻連滾帶爬地跑了。

怪事就是打最後這個新娘子抬進樓開始的。

頭五年,土樓還安生。

但兩年前,一天半夜,河對岸的土樓忽然火光衝天——鎮上的人還以為是走水了,第二天一看,又好端端的。

結果怪事打那時候起,就不斷了。

鎮上的人老能聽到從樓裡傳出來的笑聲和慘叫,開始還隻是晚上才有,後來連白天也出現了。之前偷瞧過新娘轎的青年漢子個個賭咒發誓,說絕對是那外地新娘子的聲音!跟那聲“啊呀”一模一樣。

土樓裡的人起初還靜悄悄,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後來笑聲越來越頻繁,胡氏的人似乎也坐不住,天天出樓找附近的師公師爺。

“師公師爺進樓還好好的,出樓就跟嚇瘋了似的,個個念念叨叨。說什麼‘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彆吃我彆吃我’,”夥計打了個怵,眼裡滿是恐懼,“一連瘋了七個師公,這附近就沒哪個師爺敢接他們的請了。”

衛厄微微一動。

七個師爺瘋掉嚷嚷的“彆吃我”跟鬼孩紮盲”將人扯進“床母地縛界”時的那幾句恐怖民謠“捉迷藏、做藥食”“先食心肝後食肺”有些對應。這些師爺進樓後,也進了玩家現在住的空屋?

衛厄心思急轉,刀卻還貼在夥計心口上。

背光裡,銀發青年睫長臉冷,唇血紅,透出一股二話不說,閉眼就能宰活人的妖魅狠辣。

他不開口,夥計自個抖著就往下繼續說了:“……進去七個瘋了七個,附近的師爺端公任胡家開再大價也不敢接了。但這胡家也當真有能耐,後來不知道打哪裡,請來了個黃衣師公。最後這師公就厲害了!進樓七天,再出樓,樓裡就靜下來了。”

進樓七天,出樓,樓就靜了。

係統要求玩家在樓裡住的時間,也剛好是七天。

兩個都是七天,不像巧合。

解元真上前,問道:“這最後一個黃衣師公哪來的?”

“……這個不清楚。”夥計猶豫地說,衛厄眼皮沒抬,刀口直接往上一抬,夥計死命向後縮脖子差點哭出來,“爺,我的個親爺爺,小的是真的不知道啊!這胡氏有錢,白銀花花流,上外縣外郡請的厲害角兒,小的這種窮摳唆怎麼知道?”

“以前瘋的七個都在哪?”衛厄略微抬睫。

這個夥計倒說得出來一二。

“一個本鎮的,兩個隔壁鎮的,再其他都是十裡八鄉找的。本鎮的那師公,好賭,平時是個破落戶,沒個定處。可能在鎮外邊上的宮廟蹭瓦片住?”

————

任務要找的“物件”沒給描述也沒給名字,羅盤指針隻有到任務“物件”周圍三丈內才能有反應。沒有線索瞎找,七約鎮再小,也是無頭蒼蠅。打成衣鋪子的夥計口中問出“外地新娘”和“瘋了七個師爺”的事,衛厄和解元真就匆匆往鎮外邊的宮廟趕。

剛進副本,衛厄對這個新遊戲副本背景最深的印象就是“宮廟”。

板車從土路上經過,隔一段路,就要經過一座閩地風格的廟庵。衛厄當時狀態很差,頭疼欲裂,視力模糊,但從簡單的輪廓、顏色,還是能勉強辨認出閩地廟庵那種獨特的灰石、紅瓦、紅磚和彩色瓷貼裝飾。

這裡的宮廟、庵亭多到可以稱得上“三步一庵,五步一廟”。

轉兩條街,就有一座土地廟,再轉兩條街,就有一座“關帝爺”,沿河上下,不過百步路,就有兩座臨水觀音亭。

衛厄草草一估算,小小一個七約鎮,道觀祠廟少說要有三四十座。

這還不算散布在野外田頭的廟寺。

鋪子夥計說的,進土樓瘋了的本地“師公”,住的就是鎮子外的一座宮廟。那座宮廟有些年頭了,離鎮子還遠,本鎮的亭廟一多,去的人就少了,成衣鋪子的夥子甚至連那宮廟拜的什麼都記不大清。

宮廟香火稀疏,廟裡的廟祝似乎也不甚在意,到後來,就成了乞食婆、師爺、赤腳郎中的去處。

進樓七天,把樓內怪笑壓下來的“黃衣師爺”一時半會找不到,其餘師爺又離得遠。

衛厄和解元真先來找可能住宮廟裡的這個。

古宮廟離得有些遠,成衣鋪子的夥計怕衛厄這銀發煞神怕得要死,不僅白搭一個遮臉的鬥笠,還供祖宗似的,給他們找了輛驢車。眼下驢車一顛一晃地在野路上前行,把衛厄晃得直想吐。

他出門時人還好。但不知道是不是早上洗澡時,被不知名東西扼的那一下,脖頸後指印殘留的地方一陣一陣的陰寒,隨時間推移,那種陰寒變得滲骨透髓,連帶傷勢也變得惱人起來。

驢車一顛簸,整個人就被傷勢擾得心浮氣躁。

解元真坐前邊,看衛厄臉色不對,問他撐得住嗎?

衛厄手肘半搭在車板邊沿,半張病氣的臉在樹蔭的光影裡晃著,皮白得像鬼,唇紅得像魅。

解元真一問,他薄薄的眼皮一掀,丟出三個字:“死不了。”

解元真:“…………”

說實話,瞧著真不像。

衛厄人看著實在病懨得舟車多顛簸兩下就能咽氣,雖然他自己語氣不耐,解元真還是勒了勒毛驢,放緩了車速。

鋪子夥計為了送煞神,將去宮廟的路描述得格外詳儘,連遇幾條溝幾棵樹都說了,就差把路上的石頭給數出來了。過了環繞鎮子的河,再穿過幾裡地後,解元真和衛厄就見一蒼蒼老榕下,現出一座青石紅瓦的宮廟。

古榕參天,罩得宮廟陰陰。

廟頂彩瓷剪碗色澤晦暗。

宮廟前沒一個香客,就像夥計說的,香火稀疏。兩扇門神彩繪有些脫落的門緊合,黑底金漆的舊匾題著三個字:三官殿。

“看來供的是三官大帝。”解元真說,他停了驢車,登階叩門。

衛厄下車跟上。

就在他踏入宮廟簷影的一刹,幾叢廟竹忽然颯颯作響,係統提示音驟然炸響:

【——警告!警告!警告!當前地域對玩家“血供品”過於危險!!!】

【——警告!警告!警告!“????”即將——茲啦——警告“????”——茲……】

【——茲啦——茲啦】

後頸刺寒一現,故障般的係統警報聲戛然而止,衛厄猛然停住腳步。

宮廟嘎吱一聲,開了門。出現一個枯瘦的灰袍廟祝。

“人客遠來,”廟祝半隱在門影裡,聲音一卡一卡,“還請……進。”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久等了,休息了一周,恢複得差不多了。這個月恢複日更。謝謝大家的包容,本章掉落兩百紅包,麼麼啾!

三官廟在閩南這邊又叫“三界公廟”。

可惜晉江不能發語音,“人客”這個詞在閩南語發言很有意思,接近lang(二聲)ka(四聲)。“人客”和“客人”不一樣,在閩南讀lang(二聲)ka(四聲)的“人客”有一個特殊的含義,不知道有沒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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