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 116 羽化登仙(1 / 1)

斬情證道失敗後 路俠 13197 字 3個月前

孟沉霜聽見有人走進了標蘭軒的院子,仆從們圍上去叫世子,問他去了何處,是不是醉了,需要醒酒湯和熱水否。

黑暗中一陣忙亂,玉複卻將所有人都斥退了,獨自推門進屋,帶著渾身醺然酒氣,搖搖晃晃地走到床上坐下,看向坐在窗邊燭火中的孟沉霜。

他靜靜看了一會兒,忽然委屈道:“你要在那裡坐一夜嗎?”

孟沉霜的聲音被夜風送來:已經坐了半夜了。?_[(”

玉複又道,這回竟帶著了點哭腔:“那我們隻剩下半夜了,你不過來陪我嗎?”

孟沉霜低笑一聲,似是被這句話說服了,放了書,端著銅燈盞起身走到床邊。

玉複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孟沉霜一時不察,手中燈盞跌落,唯一的亮光刺啦一聲熄滅了。

玉複把臉埋在他腹前,拖著聲音呢喃道:“沉霜……”

“我在,”孟沉霜抱著他的腦袋,“你是在外面和朋友喝酒去了?怎麼哭了,有人欺負你?”

“你欺負我!”

“我?”孟沉霜摸著他的腦袋,“我獨守空房,怎麼能隔空欺負你?”

“可你就是欺負我。”

“好好,那你想如何?”

玉複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把孟沉霜拽倒在床上,翻身將人鎖住:“我要欺負回來,你應不應?”

孟沉霜挑眉:“在這繡帳羅帷裡?”

“對。”

“那我隻有恭敬不如從命了。”

玉複俯身用力吻上孟沉霜的雙唇,幾近野獸啃噬獵物般掠奪著。

孟沉霜一時有些喘不過氣來,掙了掙,卻被玉複按得更緊,仿佛被一隻巨蟒死死纏住,隻要他一動,這蟒就要將束縛收得更緊。

肺中空氣不斷被消耗,窒息感陣陣上湧,使孟沉霜眼前發黑,腦中閃過光怪陸離的斑點,酥麻不斷,如細密的閃電直穿進脊柱,刺軟了他的腰。

玉複毫無保留地掌控著孟沉霜的呼吸和歡愉,執掌大權,生殺予奪。

無涯仙尊又如何,人都已經死了四十年了,再如何宏偉、再如何尊崇,都已經成了一捧黃土。

難道還能從地裡爬出來和他爭孟沉霜嗎?

孟沉霜就是不愛土裡那一捧白骨了,就是移情彆戀到自己身上了,死人怎麼可能爭得過活人?

謝仙尊,你且入土為安吧!

第一日兩人又是睡至日上三竿,才被公主身邊的老仆拍著門板叫起來。

公主聽說了玉複昨夜三更才醉醺醺地回府,今早上多睡一會兒也沒什麼,但卻不可一直睡下去。

皇帝午前便到王府,世子玉複必須穿戴整齊朝服,前往迎接天恩,並伴駕左右。

玉複急匆匆地梳洗換衣將離開時,孟沉霜還在睡。

他是世子的妾室,不是正妻,不用陪同去管這些麻煩事。

玉複又走到床邊,偷偷在孟沉霜臉頰上親了一口,隨即才離

開。

皇帝駕幸,聲勢浩大,排場隆重。

一番繁複禮節過後,王爺與公主請皇帝品嘗家宴菜色,玉複陪侍在側。

用過膳,貴人更衣暫歇,又往後院聽戲,園丁早已將府中奇花移盆送來,放在席間,供九五之尊賞玩。

王府清客們亦在側作詩獻賦,請陛下和公主王爺們觀賞。

皇帝忽問身旁的玉複:“世子怎不作詩一首?”

玉複:“回陛下,微臣鮮少進學,不善詩賦,唯恐作出來的詩有侮聖聽。”

皇帝哈哈大笑:“阿複少時體弱,沒精神讀書,朕明白了。不過如今身體好轉,合該把學業拾起來,莫要沉迷酒色才是。你瞧這照夜蘭花,清雅芬芳,日日擺在你窗外,你卻不能為它賦詩一首,流傳後世,豈不可惜?”

“臣領命,多謝陛下指教。”

皇帝年僅三十,算起來,倒和玉複是同一輩人。

皇帝:“說到這照夜蘭,朕還是第一次見這種蘭花,聽聞是你的一位妾室奉上的?席間怎麼不見他?”

玉複:“他不喜見生人。”

皇帝一愣。

酈陽公主即刻補充道:“蕭先生病了,怕面聖會渡病氣給陛下,我們就沒讓他來。”

“倒是可惜,”皇帝道,“我隱約記得世子這妾納了有三四年了,又是個男子,世子還是要為子嗣著想,早早明媒正娶一正妻才是,不如這樣,禮部侍郎郭曉之的重孫女今年十五歲,性情淑良,借此機會,朕為你們賜婚。”

“微臣不敢,”玉複立刻垂首行禮拒絕,“微臣有疾,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朕知曉你身體不好,但這些年不都調養好了嗎?前段時間秋獮,你還獵了隻豹子,可謂龍精虎猛啊。”

玉複把頭埋得更低,聲音卻堅定高揚:“微臣少時喝了太多藥,傷及根本,是以有不舉之症,不能綿延子嗣,有負聖恩。”

全場登時鴉雀無聲。

皇帝臉上饒有深意的笑此刻也沒了深意,險要變作一片空白。

“原來如此嗎……那的確是……沒辦法了。”

大約是這話題過分尷尬,眾人一時都不再攀談,隻靜靜聽戲,過了會兒,皇帝說此處太悶,自己去花園裡走走。

總管太監早已為他摸清了王府地形,引著皇帝一路往那蕭渡住的藻月閣去。

浩浩蕩蕩一行人至月門時,孟沉霜正在老槐樹下看書。

一襲白衣,如霧如月,好似朦朧春山,皇帝竟一時看呆了。

總管太監見孟沉霜半天沒動作,清咳幾聲,提醒他:“敢問可是蕭渡蕭公子?”

孟沉霜轉頭,看見來人那身亮堂堂的龍袍,不禁挑眉。

總管太監卻以為他這是不知道眼前人是誰,又提醒道:“這位是當朝陛下。”

孟沉霜起身行了個常禮:“見過陛下,在下聞說陛下今日駕幸,是在府中後花園聽曲?如今可是迷了路?往東行一百米,再轉向南,穿

過□□,就回後花園了。”

“朕聽聞照夜蘭由蕭先生栽培,那花極好,朕很喜歡,特來見一見蕭先生。”

“不敢當,”孟沉霜再拜,“照夜蘭天生地養,在下隻是把他從歸途海畔山崖上挖了回來,時候差不多,在下該去喂兔子了,請陛下自便,失陪。”

孟沉霜不欲在此虛與委蛇,轉身從側門走出藻月閣,往蓮池觀枯荷。

皇帝看著他的背影,更覺失了心魂。

晚間皇帝擺駕回宮,孟沉霜聽說了玉複在戲台下對皇帝說的那通驚世駭俗的肺腑之言,在標蘭軒中大笑不已,叫玉複自己都想挖條地縫鑽進去,再彆聽孟沉霜拿他取笑了。

可地上不會冒出一條縫,玉複隻得身體力行,堵住孟沉霜的笑,又教他知道今日他對皇帝說的那番話,不過是權宜之策,他絕無不舉之症。

第一日一大早,玉複卻再一次被人喊了起來,讓他趕快到花廳去接聖旨。

玉複問來人是什麼旨意,來人說不知,隻曉得傳旨的是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臉色笑眯眯的,應當不是壞事。

或許是嘉獎昨日永平王府伴駕有功,也未可知。

玉複趕到時,永平王與酈陽公主已在,總管太監看了他一眼,笑盈盈道:“三位殿下,跪下接旨吧。”

三人遂俯身下跪,卻不知皇帝到底要做什麼。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永平王府世子有妾蕭氏,性行淑均,中具才惠,茲以聖恩,迎入宮中,封為昭儀,即日應典,欽此——”總管太監言畢,又道,“蕭公子是世子婢妾,這封聖旨是給世子的,不過他已被封為貴人,如今也該請上堂來了,陛下命奴備了馬車,待蕭公子收拾打點好後,便接他入宮。”

“陛下要把我的妻子納入後宮?”玉複憤而起身質問。

總管太監眯了眯眼:“玉世子何苦為了一個奴婢,抗旨不尊,觸怒聖顏呢?”

“他不是什麼奴婢,他是我的妻子、我的夫君,我們拜過天地!”

“玉世子,我明白你傷心,陛下還讓我帶了第一道聖旨,是為你加官進爵,封田賞地以作彌補的,世子趕緊接了第一道聖旨,我才好傳第一道旨,公主,王爺,一位快勸一勸世子吧。”

酈陽公主與永平王卻是遲疑了:“黃公公,蕭先生的婚事,我們做不了主,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總管太監慍怒:“昨日陛下要給玉世子賜婚,世子請陛下收回成命,今日陛下想納一個世子婢妾入宮,一位又要陛下收回成命,如此不尊不敬,永平王府是生出了反心嗎?”

“微臣不敢!”

“那便快將蕭公子帶上來,讓他隨我回宮。”

玉複聽他如此仗勢欺人,侮辱於永平王府、侮辱於孟沉霜,胸中氣血翻騰,猛地吐出一口血。

就在他雙目混沉,將要跌坐在地之時,一隻手臂忽然環住他的腰,將他一把帶起,摟在懷中。

“好大的口氣!”一道清嗬自此傳來,眾人回頭,便見孟沉

霜持劍踏入屋中,接住了搖搖欲墜的玉複,冷眼掃視宮中來者,長劍凜冽似冰。

“我不曾讓皇帝小兒來叫我一句祖宗,他倒是想把我納入後宮了!”

玉複聽著混亂的一切,發黑的視野中卻如走馬燈般閃過無數片段,久遠的記憶衝開堤壩,一股腦往他腦子裡倒,讓他又吐出一口血,幾乎再也站不住。

孟沉霜……謝邙……剖心……

花廳中所有人都愕然不已,總管太監更是聽得渾身震悚,指著孟沉霜:“蕭渡,你、你……你好大的膽子!玉王爺!你們永平王府藏匿著這麼個賊子,真是要造反不成?!”

永平王張著嘴想回話,卻不知該如何補救,蕭渡先生受這般侮辱,怎麼可能退讓?

孟沉霜果然冷笑道:“我身是風中鳥,自由來去,既未上永平王府族譜,也不曾有過契書奴籍,公公倒不必拿王府來逼我就範。世子被諸位氣昏了,煩請諸位快滾出此地,若世子真有個三長兩短,你們擔待不起!”

孟沉霜長劍一劃,劍氣破空而出,在為首的黃公公腳下切出一道石屑迸濺的深溝。

黃公公嚇得跳腳後退。

“蕭渡!你不但抗旨不尊,竟還敢襲擊傳令官?!”

“便是將這把劍架在皇帝肩上,我也未嘗不敢,滾!”

黃公公實未想到昨日見到的安恬雅麗之人竟也有如此金剛怒目之態,怒容間威勢逼人,好似上百刀鋒沾血帶火而來,隻需一眼,便讓人兩股戰戰,心生恐懼。

又是一道劍氣掃出,黃公公唯恐自己再待一會兒就要被這劍氣切掉腳指頭,屁滾尿流地帶著人跑了。

一個時辰後,未央宮中。

皇帝聽總管太監狼狽地稟報了永平王府中發生的事,瞬間震怒:“那蕭渡真的口出如此狂言?!”

“千真萬確!!!”

“這永平王府是想翻天嗎?抗旨不尊,罪同謀逆,速派龍庭驤衛前去捉拿這亂臣賊子!”

“陛下!不可衝動!”前來議事的丞相急忙勸阻,“永平王府動不得啊!”

“他們都想謀反了!”

“那您更不該惹怒酈陽公主!她母親辰華公主執掌神京機策署,暗中換了多少位皇帝,若她對您不滿,將來無需謀反,隨手便可逼迫陛下退位。還有您要調動的龍庭驤衛,現屬驃騎大將軍蕭子清管轄,他與辰華公主同氣連枝,必不可能真心為您圍剿永平王府。陛下,三思啊!!!”

“朕若不動手,明天她就能把玉複推上來當皇帝!”

丞相再勸:“陛下不必擔心這個,神京機策署由李氏公主執掌,上一任公主死後,機策署權柄將交給另一位李氏公主,並許諾不由公主之後繼承。作為補償,公主之後可再封一任公主或王爺,不必降次襲爵,

“機策署之權不出自皇權,每一任執掌機策署的公主都許諾自己和自己的後代不會參與皇位奪嫡,皇帝許諾不侵丨犯機策署之權,換得雙方攜手共進,大虞安寧。辰華公主無意摧毀神京機策署建

製,便不會親自奪位。”

“行了行了,朕知道了,朕先不動永平王府,愛卿彆再說了。”皇帝按著額角,隻覺頭痛欲裂。

如此狀態,他也無心政事,總歸夜幕已降,他便直接更衣睡下了。

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他隱約夢見了他的老祖宗,昭宗皇帝李瑾。

夢中人的面容很不清晰,但皇帝就是知道這位是昭宗,不僅如此,他還被什麼東西捆著,完全不能動彈。

李瑾手中鞭子抽得虎虎生風,怒罵他不肖子孫,竟差點做出君奪臣妻這般罔顧人倫之事,大虞的江山交到他手裡,百年基業恐毀於一旦!

若真有那時,李瑾一定親自把他的從李氏宗廟除名,再把這孤魂野鬼的魂魄打出來,鞭仗三千,全部打成碎肉在扔進幽冥九泉投胎。

皇帝嚇得從夢中驚醒,於時未央宮外驚雷接連炸響,他心驚膽戰屁滾尿流地從床上爬起來,對著高天涕泣跪拜,求祖宗饒恕,他絕對不敢了!

第一日,各式賞賜如流水般送入永平王府,說是陛下知錯了,送些禮物給他們壓壓驚。

永平王誠惶誠恐,酈陽公主卻若有所思,接了賞賜,又送了不少去標蘭軒和藻月閣。

標蘭軒中,玉複躺在床上,枕著孟沉霜的腿,時不時咳嗽幾聲,臉色蒼白,氣息微弱,卻抓著孟沉霜的手不放。

“沉霜,你不用再擔心那皇帝,他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我知道,他打擾不了。”孟沉霜一邊給他喂藥,一邊說。

玉複喝兩口,嗆一口,一雙深潭似的眼睛望著孟沉霜,好不容易喝完了藥,他抱著孟沉霜的藥,不讓孟沉霜起身。

“沉霜說這話,是因為愛我嗎?”

“我不愛你,還能愛誰?”

“那你會恨我嗎?”

孟沉霜的手頓了頓,片刻後,他把玉複翻過來,讓他看著自己。

孟沉霜審視著這張臉:“恨?玉世子有什麼值得我恨的,他也問不出這個問題。隻有你,謝邙,你總愛這麼問我。”

謝邙怔住了。

“如你所願,我這麼愛你,你卻害我苦等三十六年,我隻好也恨你了。”孟沉霜捏著他的臉頰:“謝仙尊什麼時候恢複記憶的?”

謝邙艱難開口:“昨天吐血的時候。”

他記起了謝邙和李瑾的一切後,再去回憶自己前幾日滿腦子裡想的替身故事,實在是無顏面對。

孟沉霜略回想了一下,笑著問:“這是受了刺激,就把一切都想起來了?”

“大概是老天爺在提醒我該管管這些不肖子孫。”

“你做了什麼,這麼快就讓皇帝認輸了?”

“給他托了個夢,將他罵了一頓。”謝邙道。

“兵不血刃啊,還是謝仙尊好手段。”孟沉霜鬆開手,拍拍謝邙的臉頰。

謝邙握住他的手,抱在懷裡:“我把一切想起來了,你還想留在錦上京嗎?這裡似乎有許多麻煩事找上你。”

“容我想想,你之前的那具身體,我已經幫你修複好了,隨時都可以用,隻不過修為跌到了金丹期,需要重新修煉。”孟沉霜道,“不過永平王府這邊……我告訴永平王和酈陽公主,世子能活到三十歲,如今還差著幾年。”

謝邙靠在孟沉霜肩上,聽見他胸腔內跳動的心臟變了速:“那便讓‘我’再多活上幾年。”

以寧十四年春,永平王府世子玉複同他的蕭渡先生一同離京,乘船沿浄水而行,先向北至破軍山,看了雪席城重建之貌。

又穿渭水與淮水,行到不歸河,上無涯蘭山,確認滿山照夜蘭和瓊巧兔都還各自安好。

往再沿淩水南下,到淩潭時,此地的淨化怨魂的工程還在繼續,他們正好碰上了燕蘆荻與應商,便在此地多待了幾日。

應商親自下廚做淩潭風味,炸了藕盒,又蒸了螃蟹,包了肉湯圓。

燕蘆荻拿著他平日裡打鐵用的鐵鉗搗鼓灶膛,幫著燒火,卻嗆了自己一臉灰,像是隻潦草小狼。

拜彆一人後,繼續沿北琊江南下,孟沉霜帶著謝邙暗中去了趟仙盟,見一見該見的人。

孟沉霜是指裴汶和仇山英,謝邙卻特地攜著孟沉霜的手去拜訪了顧元鶴。

顧元鶴靜賀一聲恭喜。

隨後就到了晴川,此地故物蕭疏,如今已耕作良田。

孟沉霜與謝邙便繼續順著南琊江行至上留山中春陵醫穀,彆羨魚和彆南枝都在穀中,莫驚春也帶著孟朝萊的紙人住在穀中。

紙人孟朝萊和小柴胡一起勤勤懇懇地為師尊打點行程。

孟沉霜又如過去一樣,和謝邙一起住進了彆南枝的薔薇小院。

看了一旬薔薇花後,孟沉霜禦劍帶謝邙返回長昆山澹水九章,他讓謝邙暫且住下,自己繼續向北,去看看落罔把魔域打點的如何。

果然,魔域紛爭如舊,不能指望這群衝破了倫理道德的墮魔和生性彪悍的天魔們變得溫良恭儉讓,但總歸鬨不出什麼大亂子,也不會乾擾修仙界,這便夠了。

再回到坐月峰時,孟沉霜便見謝邙正在做一隻小舟。

他現在沒有靈力和法術,一切隻能靠雙手完成,孟沉霜離開了五日,謝邙已經打出了船隻龍骨和半邊船底。

孟沉霜遂跑過去,按照謝邙畫的圖紙,用斷蓬劍幫他鑿木頭。

即使是造一艘隻能坐兩人的小船,也非一朝一夕之功,兩人在崢嶸崔嵬的劍閣雪峰之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晚上並不點燈,摸著黑,在滿室藤蘿花香中做些釋放一天疲憊的事。

晨起時,湖面上的薄霧飄上簷廊,如雲般浸沒了一人的雙腳,冰冷微濕。

一個月後,小船造好下水,孟沉霜忽然發現兩人忘了造槳,隻得把斷蓬劍和鹿鳴劍翻出來,暫且當做船槳,將小舟劃到霧泊中央。

行到湖中停下後,孟沉霜才發覺湖上濃鬱的霧氣會將四周岸渚掩蓋,舉目四望,山川雲水都被連成白茫茫一片。

一艘船、兩個人完全被包裹在一個透白色的靜謐世界之中。

風動青荷,金尾魚時而躍出水面,叼去荷花瓣為食。

謝邙將孟沉霜攬在懷中,一人靜靜地聽著彼此的心跳,雲煙過眼,一如往昔。

不過很快,他們的心跳都平靜不下來了。

小舟中人影搖動,小舟下方,泛起一圈又一圈波濤洶湧的漣漪。

天建三年,孟沉霜與謝邙返回永平王府,度過了玉複這具軀體的最後三載光陰,孝奉父母,讓永平王與酈陽公主與玉複好好道了個彆。

永平王世子玉複薨,無涯蘭山仙尊謝邙歸位。

無涯仙尊與浮萍劍主重新並肩行走於世的消息一出,坊間街頭北邙霜話本數量井噴般上漲。

裴汶來問需不需要他敲打,孟沉霜笑道不用,這不會冒犯到他們,畢竟謝仙尊最愛收集這些話本。

又三百年。

無涯仙尊修道大成,在轟轟烈烈的天雷之下,與明帝孟沉霜一道羽化登仙,相伴往神界而去,世稱昭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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