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114 納妾衝喜(1 / 1)

斬情證道失敗後 路俠 13087 字 6個月前

李懸觴停在月門外,抬手止住身後仆從,朝內揚聲道:“複兒。”

玉複轉過頭,看見來人,臉上浮起笑:“外祖母!”

他放下手臂,把木劍交到孟沉霜手裡,幾步跑過去躬身行禮拜見:“複拜見公主。”

然而卻久久不聞李懸觴讓他起身。

玉複疑惑地抬起頭,便見李懸觴愕然萬分,直勾勾地盯著槐花樹下的白衣人。

玉複向她介紹:“外祖母,這位是教我練劍的蕭渡先生。”

他又看向孟沉霜:“蕭先生,這是我外祖母辰華公主。”

孟沉霜緩步上前,抱拳施禮,淡笑道:“見過辰華公主。”

“蕭……渡?”李懸觴喃喃,忽然看了眼玉複的臉,眼瞳劇烈震顫,“我與蕭先生曾見過,對嗎?”

玉複訝然:“先生當真來過我們家,我也覺得先生一見如故。”

“那時候世子還沒有出生,”孟沉霜先如此對他說,又轉頭向李懸觴,“多年未見,公主風采依舊。”

“先生才真是仙法高絕,駐顏有術。”李懸觴逐漸控製住自己的神情,“不知與蕭先生可否借步一敘?”

“敢不從命。”孟沉霜道,“阿複,你先回標蘭軒擦擦汗,換身衣服,不要吹風著涼了。”

玉複又是好奇又是不舍地帶著木劍走了。

李懸觴與孟沉霜去到一處水榭,聶肅芳已獨自在榭中靜候。

三十六年隨水去,聶肅芳已至中年,風霜之間更添肅目威嚴,然而見了孟沉霜,周身沉穩的氣息仍是晃了晃。

他遲疑地行禮:“李……仙長?”

孟沉霜還禮:“見過聶統領,我如今用蕭渡之名,且喚我蕭姓便可。”

“是,蕭仙長……沒想到蕭仙長會出現在此處。”

孟沉霜輕笑:“我也沒想到酈陽公主正名作聶波兒,當年不是說,將此用作小名嗎?”

李懸觴:“仙長賜名,我們借此求個吉祥。”

孟沉霜隻得頷首。

李懸觴又問:“仙長如今來錦上京永平王府是為了……”

“玉複。”

李懸觴眉間浮上幾分憂思:“這孩子,長得是有幾分像當年的蕭山仙長,是因為這個嗎?”

如今不見蕭山在他身側,難道是蕭渡仙長與蕭山仙長之間發生了什麼矛盾?或者蕭山仙長出了什麼意外?所以他才想來尋個容貌相近之人……

“不是長得有幾分相像,玉複就是當年的蕭山。”孟沉霜道。

李懸觴:“這意思是說……蕭山仙長已死,轉世投胎成了我孫兒玉複?”

孟沉霜:“是如此。”

李懸觴:“既已喝了孟婆湯,過了奈何橋,投胎轉世重新為人,如何還能算當年那個人?”

“蕭山沒有去過九泉冥府,也沒有清算過一世功過,更不曾喝過孟婆湯,隻是如今這幅身軀羸弱,使他忘記了許多事,僅此

而已,他仍是那個人。

可這……可這……我卻把他當我孫兒了。

孟沉霜笑道:蕭山他……過去親緣淡薄,如今他也把永平王和酈陽公主當做父母,把二位當做外祖,這是他的緣。若公主與聶統領要因此介懷,我今日還不如不說。”

李懸觴捂著心口,情感複雜,聶肅芳卻想到了另一件極其重要的事。

“我記得蕭仙長與蕭山仙長曾是一對眷侶,現如今……蕭仙長也是為此來的,是嗎?”

孟沉霜點頭。

聶肅芳:“複兒如今已滿十六,我們之前在為他物色婚娶人選,仙長以為如何?”

孟沉霜挑了挑眉:“不是傳言說,他活不過十八歲麼?再娶新娘子,豈不是讓人家守活寡。”

聶肅芳:“所以是問了幾家年紀相仿的姑娘,又問了幾家女兒已死的門戶,如有需要,則作冥婚之選。”

李懸觴問孟沉霜:“複兒真的活不過十八?”

孟沉霜:“我幫他調理身體,能活過十八歲,但恐怕活不過三十,結婚娶親之類的,還是不必了,我看他常年待在王府中,與那些姑娘們也並不相識,他身世複雜,實在不必打攪良家女。”

有他在就夠了。

三人又聊了些玉複的身體狀況以及孟沉霜以後的打算,李懸觴確認了孟沉霜的確隻是為了玉複而來,勉強放下了半顆心。

玉複這孩子從小體弱多病,雖然很是聰慧,但實際上也是個不喜結交外人,略有些沉鬱的性子。

因而長輩們其實都不指望他成仁成才,擔起家國大任雲雲,能夠平平安安長大,承歡膝下就很好了。

如今蕭渡仙長說了這樣一場密辛,李懸觴與聶肅芳雖然心中駭然,卻也不至於過分失落感傷。

浮生匆匆百年,有一段緣,便算一段。

離了水榭,孟沉霜回標蘭軒找玉複。

玉複正在窗邊來回踱步眺望,見到孟沉霜才一展笑顏:“蕭先生!你可回來了!外祖母沒有為難你吧?”

“既然是故人,怎麼會為難我呢?”孟沉霜笑著摸了摸玉複的頭,“你是不是長高了一點?”

“有嗎?”玉複在自己頭頂比劃了一下,和孟沉霜作對比,恰和孟沉霜的眼睛一樣高,“好像是有一點。”

“你父親母親身量都很高,你好好吃飯,還會繼續長,說不定以後比我還要高。”

“啊?”

“不喜歡長高點嗎?”

玉複當真歎了口氣:“我倒希望我再矮一點,比方說,隻有先生腰這麼高,像我十二歲是那樣,這樣先生就可以把我抱起來,我坐在先生手臂上了。先生怎麼不早一點來找我呢?”

孟沉霜一指頭彈在玉複額頭上:“因為我不是來給玉小世子當好爹爹、好叔叔的。”

“可如果先生早一點來,”玉複捂著額頭,“我就能與先生多相伴幾年了……我本就沒幾年光陰。”

孟沉霜靜了靜,看著眼前的少年期

期艾艾的模樣,忽然感到心臟一陣抽痛。

“我們未來還有許許多多年。”孟沉霜輕歎著說,聽著還算是平靜,卻有一滴淚水忽然從他眼角滑落。

玉複一下子慌了神,手足無措地給孟沉霜拭淚。

此日往後,這拭淚的動作他又再做了無數遍,卻是漸漸熟練了。

這其實有逾師徒之禮,但沒辦法,他的蕭先生實在太容易落淚了。

孟沉霜便如此繼續給玉複養病,教他練劍。

到夏末時,玉複的身體果然好上許多,時常可以離開永平王府,與孟沉霜一起四處郊遊宴樂。

他沒想到的是,孟沉霜對錦上京如此熟悉,皇城內外的山川奇景都了如指掌,甚至尋到一處水草豐茂,人跡寥寥的山穀,在這裡教玉複騎馬射箭。

孟沉霜說,這是七百年前昱明上將軍蕭緋訓練手下一支奇兵的隱秘所在,可惜上將軍薨後,人去山空,唯餘草木蕭蕭。

騎馬與射箭對玉複來說都是過於消耗體力的活動,但他常常期待到這山穀來。

山穀中有一處洞穴,若是他騎馬騎累了,孟沉霜就會帶他到這裡休息。

洞穴不大,卻極幽冷,玉複背靠山壁坐下,裹著披風卻還覺得有些冷,孟沉霜便會用自己的披風把他整個人罩住。

那是件淡碧色緞子做面,無數鮮亮翎羽作裡的披風,隻要一裹上,便能阻隔世間一切寒風,溫暖如春。

孟沉霜看玉複喜歡,說把這件披風送給他如何?玉複卻搖頭拒絕,又往孟沉霜懷裡擠了擠,嗅著披風間的蘭花香,忽覺得這和孟沉霜身上的氣味有些不一樣。

“蕭先生,這件披風熏了什麼香?好香。”

孟沉霜低頭一聞:“大概是之前沾上的照夜蘭露水,我看你喜歡蘭花?之後給你挖幾株回永平王府養著。”

玉複回過頭,又在孟沉霜衣領邊嗅了嗅:“先生又用的什麼香?好甜。”

“藤蘿花香,你若是喜歡,可以去宮中同椒殿剪一截紫藤蘿回來,搭個架子種在標蘭軒。”

“啊?同椒殿是上將軍生前居所,這可以嗎?”

孟沉霜笑道:“難道蕭緋會因為你剪了他一支花,就從棺材裡跳出來追殺你?他不會介意的。”

翻了年到初春時節,孟沉霜果真抱了三盆照夜蘭回來,還附帶一隻瓊巧兔給玉複養著。

過了段時日,聶肅芳從同椒殿折了藤蘿花給孫兒,又道北齊滋擾邊關,他與辰華公主將領兵出征,讓玉複好生照顧自己,不要惹蕭渡先生生氣。

玉複卻道是自己沒法惹先生生氣了。

萬海仙盟有些事務需要孟沉霜去主持處理,他已暫時離開了錦上京。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裡,玉複每日練完劍後,便抱著雪白的瓊巧兔,獨倚水榭欄杆,發呆歎氣,鬱鬱寡歡。

某日,他與永平王和酈陽公主一起用膳,忽然說起複兒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合該準備著娶妻生子,也好有個知心人相伴一生。

玉複雙目睜大:“孩兒一點也不孤單,我有蕭先生。”

永平王:“蕭先生是你師長,於你如師如父,可是妻子是妻子,與你同輩同衾,相互扶持,攜手一生,孩子則將承歡膝下,百年以後敬奉香火,這都是不一樣的。”

“可我……”

酈陽公主亦道:“你外祖母之前對我們說,你身體不好,不知哪日便會離開,給你說親事,怕害了那些女兒們,不要操之過急。但現如今有蕭先生為你治病,你的身子骨大好了,我們便覺得,還是該把這事提上日程了。”

永平王:“你的身體狀況的確是個麻煩事,你如今十七,放在彆的宗室人家,身邊早該有些教導人事的丫鬟,但我們想著酒色掏空皮囊,從未給你安排過,將來要是無法誕下子嗣,從族中過繼一個也是可以的,不過得先成了親才好。”

玉複當真沒想到自己的爹娘早已想到這些事上去了,可他捫心自問,怎麼也不願意和一個不相識不相乾的人攜手一生。

唯有蕭先生……

可蕭先生如師如父。

玉複幾口扒完碗裡飯,悶頭跑了出去,任王爺和公主怎麼喚都不回頭。

一股腦衝回標蘭軒後,他撲在床上,抱著孟沉霜留給他的百鳥翎羽披風默默流淚。

簷外陰雲驟聚,壓暗了晴空,不多時,大雨瓢潑而下,劈劈啪啪如同天上倒豆。

這雨下了幾天,玉複以為這事便算暫時了結了,卻聽王府中下人說,公主想設個詩會,請京中各家小姐來府上一聚,恐怕是要為世子選妻了。

玉複心中鬱憤委屈,身邊卻當真連一個可以說這些話的人都沒有。

他壓抑不住心中的情緒,隻身衝進暴雨裡,闖開王府門跑了出去。

碩大的雨珠打在身上,仿佛被人砸了一身石子,又冰又涼,水汽深重,幾乎叫人喘不過氣。

玉複在街巷間狂奔,銀灰色的雨幕迅速將他的背影模糊。

酈陽公主與永平王嚇得心神俱裂,忙叫人追出去找世子,王府的人在滿錦上京找了整整一天,最後還求到神京機策署去。

這才在日落是發現玉複竟失足滑進了照桑河中,嗆水昏了過去,幸而被湍急漲水的河流卷到一處泥潭上,才沒有被索了命。

好不容易把人救回王府,緊跟著便是高燒痙攣,咳嗽流涕不止,玉複昏在夢中醒不過來,卻時常夢囈流淚,傷心又痛苦。

永平王又急又氣又痛心,忙亂之間,竟不小心一頭撞上了柱子,也昏迷過去。

酈陽公主趕緊延請名醫,來給這父子倆瞧病。

永平王三日後醒了,玉複卻無論如何也醒不過來,身上高燒不退,藥也喂不下去。

兩人派人出去尋蕭渡先生,他不曾留下聯絡之處的訊息,到仙都打聽的人問了一圈,卻是沒有人聽過蕭渡的名號。

隻回程時碰上一位散修,說自己在春陵醫穀和靈機門都學過藝,如今囊中羞澀,願去錦上京為世子治病,換些報酬。

酈陽公主和永平王便把他請回來了,散修給玉複用了些靈丹,略有效果,卻沒法完全治愈,他又掐算片刻,說想要世子好全,須得娶妻衝喜。

兩人忙問娶什麼人。

散修又算,卻怎麼也掐不出結果,便取了龜殼祈天占卜,沒想到這一算,錦上京上空風雲突變,雷鳴轟隆,散修瞬間七竅流血,昏死過去。

酈陽公主和永平王嚇得臉色煞白,隻好叫人把散修找個地方安置,又給他請了大夫。

沒想到過了幾天,又有個仙長上門,自稱靈機門門主白棠子,因發覺有個外門弟子亂算卦闖了禍,特來善後。

白棠子被引入標蘭軒,聽了酈陽公主重說了一遍散修講需要衝喜的建議,他思量片刻,道:“世子曾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尋常人為他算命數,易遭反噬,不過若有八字相合之人與他結親,的確有益。”

“什麼樣的八字同他相和?”

白棠子靜默了一會兒,十分謹慎地掐指為謝邙算命。

他並不想被天雷轟死,也不想被浮萍劍主砍成肉塊。

待有了個模模糊糊的結果,他總算是鬆了口氣,道:“需一陰年陽月陰日陽時生人,最好早與世子相識。”

“這……”永平王略有為難,“我兒自小養在府中,不曾認識過什麼女眷,真要說來,便是些婢子仆役,我遣人去問問她們的生辰八字?”

白棠子道:“我聽聞在我那外門弟子之前,還曾有過一位仙長來府上?”

永平王:“對,是蕭渡仙長,白仙長與他相識?”

“有過幾面之緣,我記得他便是陰年陽月陰日陽時生人,且如今也與世子相識,倒是很合宜。”

酈陽公主一駭:“可蕭先生是複兒師長,還是個男子,如何能與他成婚呢?”

白棠子:“救命要緊。不過,有這麼一層關係在,二位的確得去問問蕭道友自己的想法,若是他不願,這親事也辦不成。”

酈陽公主:“可我們如今也不知道蕭先生在何處。”

白棠子一笑:“這不難辦,蕭道友於修仙界赫赫威名,我聽人說了他最近在忙仙盟之事,待我派弟子去拜訪他即刻。”

白棠子命人去尋孟沉霜,酈陽公主與永平王躊躇許久,實在不知道該拿這門衝喜親事怎麼辦。

他們是想給複兒結親,可娶了自己的先生,還是個男子,這算是什麼事?

蕭先生會否覺得他們家這是在侮辱他,從此一去不返?

兩日後,孟沉霜風塵仆仆趕回永平王府,未入標蘭軒,便被公主和王爺請去議事。

白棠子也在廳中,酈陽公主和永平王難以啟齒,隻覺羞於面對蕭先生之事,都由白棠子溫和地同孟沉霜說了。

“衝喜?”孟沉霜訝然,他注視著白棠子,問道,“白門主算出來需要我來衝喜?”

“是需要一位陰年陽月陰日陽時生的世子故人,我思來想去,發覺正是蕭道友。”白棠子道。

“真的是你算出

來的?”

不是故意用他的生辰八字來誆騙酈陽公主和永平王?

天命之數,我如何敢作假。?”

“衝喜當真有用?”

白棠子見孟沉霜的態度似乎鬆軟了:“玉世子曾經天煞孤星之命格,蕭道友並非不知,恰需一段天定姻緣,消融他一身孤寂。”

孟沉霜沉思片刻,道:“那便如此吧。”

永平王和酈陽公主又喜又慌:“多謝蕭先生救命之恩!不知蕭先生洞府何方?我們王府也好置辦起聘禮,送聘書定親。”

孟沉霜聞言想到了些彆的事,忽蹙起眉頭:“世子如今算是宗室子,他若迎娶正妻,須得上秉宗正寺,而後世子妃名姓也要錄入皇家玉碟,入宗廟供奉,是嗎?”

“的確如此,”永平王道,“本朝尚無宗室子弟迎娶男妻的先例,不過古有昭宗與上將軍舊典,我去疏通疏通關係,應無大礙。”

孟沉霜抬了抬手:“倒不是因為這個,隻是修仙中人不能過多沾染凡塵政事,當年昭靈大長公主遠上劍閣學藝,也有這原因在。單是結親便罷,若是把我的名字刻入玉碟,奉入宗廟,恐怕不妥。”

“那這,那這如何是好?”

孟沉霜沉吟半晌,詢問白棠子:“納妾衝喜可算數?”

白棠子愣了一下,而後答道:“隻要拜了天地,便算數,旁的三書六禮,的確沒那麼重要了。”

“那就如此辦,讓世子納我為妾。”

酈陽公主:“蕭先生!讓蕭先生做妾,實在辱沒了先生風骨,王府萬萬不敢!”

孟沉霜看了她一眼,笑著安撫:“隻是程序上不按正妻來,並不是說我真就給阿複做妾了,也沒有什麼籍書契書給王府,算起來,倒讓玉世子也無名無分了。”

“隻要仙長願意襄助,我們便感激不儘,不敢奢求。”

“嗯,不過,為了免去日後的麻煩,他娶了我以後,二位不必再給他張羅什麼正妻婚事了,免得鬨得難堪。”

“自然,自然。”

幾人隨後又商量了些這婚事該如何辦,酈陽公主說,就算蕭先生不想入玉碟族譜,婚事還是該按正妻的規格辦。

孟沉霜卻道不必麻煩,他孤身孑然,沒有親人在世,連上門迎親都可以省了,拿轎子把他從藻月閣抬到正堂,二人拜天地便是,也不必宴請什麼賓客。

酈陽公主與永平王說來說去,才終於叫孟沉霜願意接受些聘禮。

金銀財寶於他無用,隻能送些器皿字畫,作賞玩之用。

過了幾日,玉複昏昏沉沉地醒來,書童大喜過望,奔去向王爺公主報喜。

再過一日,他大約能下地動彈了。

第三日傍晚,幾個公主和王爺身邊的丫鬟仆人忽然帶著一套大紅色的喜服闖入標蘭軒,強按著玉複換上,又把他帶出標蘭軒。

玉複想要反抗,可他病還沒好全,四肢無力,連舌頭都都不清楚,罵都罵不出來。

仆役們見他如此“順從”,個個喜笑顏開,道喜聲接連不斷。

還有個婆婦邊走邊擦眼淚,感歎她看著長大的小世子終於能成親了。

夜幕正降,永平王府張燈結彩,鑼鼓喧天,卻一路不見什麼外客。

到了正堂外,玉複恍惚望見永平王府連大門都是緊閉的,隻有一頂紅轎停在堂下,堂上坐著酈陽公主和永平王。

旁邊還有個陌生青年男子,站在主婚的位置,一身氣度出塵,卻絕不像是向來喜氣洋洋的媒婆。

兩個健仆一左一右架著玉複站到堂中,玉複頭暈眼花,冷汗直冒。

這時候,一道穿著正紅嫁衣、蓋著紅蓋頭的人影從轎中走出,款步至堂中,站到了玉複的對面。

白棠子於時朗聲道:“吉時已到,一拜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