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89 合巹之禮(1 / 1)

斬情證道失敗後 路俠 14831 字 6個月前

兩人禦劍剛一靠近落罔,這人就像搖尾巴討食的狗一樣撲向了孟沉霜,他見孟沉霜拉著謝邙的手,便也想去牽孟沉霜的手。

“陛下——!!”

謝邙抬腿就是一腳,把人整個蹬了回去。

落罔摔在瓦楞上,猛地咳出一口血,孟沉霜這才發覺他一身都是傷,可還不等他看清具體,忽然嘭一聲!

落罔消失在原地,殘瓦上隻剩下一隻……小狗?

黑色小狗耷拉著耳朵,後腿一道狹長的傷口,前胸凹陷,似乎是斷了骨頭,此刻正嗚嚶嗚嚶地朝孟沉霜叫。

孟沉霜:“落罔???”

小狗水靈靈的眼睛哀怨又期待地看著他。

孟沉霜禦劍過去,把小狗從屋簷上抱了下來。

小狗的體型介於幼年和成年之間,孟沉霜落到地上,想把他放下來時,他還伸著爪子扒拉了一把孟沉霜的手,戀戀不舍。

“落罔,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變成狗了?”

小黑狗趴在地上,嗚咽了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口吐人言:“我父母是犬妖入魔,我生下來,也是犬妖為魔。”

妖修有心,自然也有心魔,有可能走火入魔,隻是動物生在野外,大多質性淳樸,入魔的可能比人修小得多,因而妖族墮魔極少見,沒想到落罔竟是一個。

怪不得他以前就……不大聰明。

孟沉霜忍不住摸了摸小狗頭,小黑狗渾身是傷,卻還高興地搖尾巴,孟沉霜便又給他塞了幾顆治傷的丹藥,問道:“你怎麼從凝夜紫宮跑出來了,和誰打架了?”

小黑狗忽然開始掉眼淚:“是天魔王阿耶山,他率天魔族攻占了孤鶩城,陛下,我沒有守住城,重傷後逃到這裡躲避追殺。魔域現已全部淪陷,他還把您的頭懸在城頭示眾,您什麼時候回去砍了阿耶山的腦袋?”

“我的頭?”

“陛下的腦袋。”小狗點頭。

孟沉霜還在茫然,謝邙提醒道:“你留了紙人偽裝成魔君燃犀。”

他蹙眉:“可如果阿耶山砍了假魔君的腦袋,他不會看不出那是個紙人。”

“他不在乎。”謝邙道,“借魔君的腦袋示威而已,隻要你沒有回來,城頭上的那顆腦袋是真是假又有什麼關係?”

“這阿耶山倒是雄心壯誌……落罔,我還有事要辦,暫時回不去。”

小黑狗咬住孟沉霜的衣擺:“陛下!你帶我一起好不好!”

如果還是人形,不等孟沉霜出手,謝邙已經拎著落罔的領子,把人扔開了,可現在落罔是一隻小狗,兩個人都不會平白無故踹開一隻不傷人還搖尾巴的小狗。

“你身上傷沒好,我不能把你帶在身邊,我想想……我給你找個地方養傷,可好?”

落罔泫然欲泣地倒在孟沉霜腳上,像是賴上他了。

謝邙提著小狗後頸把他拎了起來,對孟沉霜說:“該走了。”

孟沉霜點點頭,重新禦劍

升空。

落罔被謝邙提在手上,來回亂扭,忽聽一聲:“彆動。”

無形的威壓鋪展開來,落罔隱約覺出某種熟悉的氣息,仰起頭一看,一雙冰冷的青色眼瞳正注視著自己。

小黑狗渾身打顫,瞬間炸了毛。

孟沉霜飛在前面,沒有察覺到落罔此刻的如履薄冰,隻是望著腳下掠過的九龍鎮山河大陣,升起些許遲疑。

他放慢了速度,與謝邙並肩:“你剛才說,天上都讓理事台的人來修葺過陣法?如今過去快半年了,他們真的修了嗎?”

謝邙在孟沉霜面前把落罔提到手臂上托著,揮袖朝那九龍鎮山河大陣打下一道靈力,刹那間清光激蕩,六子聯方的紋樣從光芒中浮現。

“來過了。”

“可是陣中靈力微弱,甚至不如朝萊以一己之力注入的靈氣。”

“許是偷工減料,你若擔憂,我可以向顧元鶴或裴汶去信,叫他們來看看。”

“晚些吧,現在不宜向他們暴露行蹤。”

孟沉霜的目光穿過腳下流雲,注視著那法陣上六子聯方的紋樣光芒逐漸淡去。某種捉摸不透的預感卻浮上腦海,冥冥之中似乎有個答案向他顯露出隱約的身形,他卻始終抓不住。

不是莽莽天命,倒似某種毛骨悚然的陰謀躲藏在面紗之後,一閃即逝。

回到錦上京時,天色還未暗,謝邙把落罔扔給孟朝萊看著,自己隨孟沉霜重上返枝山念陵。

幾日不見,念陵墓室裡的塵土一如既往,怨氣在墓道中湧動翻滾,仿佛一條條黑色巨蟒。

孟沉霜踩上棺床,叫謝邙在旁等一等,他怕謝邙碰了棺材裡的東西,又心智不穩走火入魔。

從木盒中取出蕭緋的心臟,一根根抽出鐵釘,孟沉霜掀開蕭緋的衣衫,左右比劃了一會兒,才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掀開金箔,把乾癟的心臟放進玉製的肋骨之間。

但金箔合上後,還有一道縫隙無法消弭。

“南澶,有針線嗎?”

謝邙當真從乾坤袋中取出了銀針和線頭,但腳步剛往前幾步,就被孟沉霜呼止:“拋給我,我來就行。”

謝邙給銀針穿好了線,用靈力浮空送到孟沉霜手中,孟沉霜彎下腰去,把金箔和屍身上殘餘的皮□□到一起。

周遭寂靜無比,好似能聽清灰塵落下的聲響。

燃明符安靜地發出光亮,時間仿佛這算不上廣闊的空間中堆疊成了丘陵。

自棺中流淌而下的清氣越來越多,從一開始的被怨氣壓在地底,到逐漸上浮,最終勢均力敵地壓製住怨氣。

怨氣仿佛從此失去了動力,在清氣的壓製下,不再向外奔湧,隻是靜靜地漂浮在原地。

孟沉霜站在棺床上,用魔氣一招,停滯的怨氣便倒流而來,全部湧進棺槨之中,最後被壓進那金身玉骨之中。

唯餘淡淡清氣如廬山雲霧般越過山頭。

接連吱呀幾聲,待棺蓋與槨蓋都被推回,孟沉霜再打進七顆提

前準備好的金鎮釘,蕭緋與李瑾二人的屍骨,終可重回寂靜與黑暗。

隻餘少許清氣自縫隙中溢出,幾乎不可為凡人肉眼所見了。

孟沉霜跳下棺床,拍拍手上的灰,對著謝邙道:“我們一定是世上第一對給自己合上棺材的人。”

“那就該上一炷香,再奉上祭肉,燒些紙錢。”

“那這些香火供奉最終就要徒徒耗費,到不了我們兩個活人手中。”孟沉霜道,可他想了一想,忽然從乾坤袋裡取出了一袋樹枝,從裡面挑了六根長的,分了一半給謝邙。

“這是……桂枝?”謝邙聞見這樹枝的香氣。

“之前靜之給我配解啼喑之毒的藥方裡有桂枝,”說到這名字,孟沉霜的語氣頓了頓,“我們手上沒有香燭,權且以此暫代,總歸是拜自己,也不會遭鬼嫌棄。”

“好。”

新鮮的祭肉瓜果是沒有,孟沉霜回到配殿裡端來幾盤木頭寶玉雕的果肉祭品。

謝邙跟在他後面,從一隻紅色漆木箱中翻出了一對一尺長的盤金龍紅燭,又不知何時從乾坤袋中取出了一壇臘梅釀。

孟沉霜見了,剛要從一圈明器裡取兩隻金杯,謝邙卻攔住他,又從箱中取出了兩隻葫蘆對半劈開似的容器盛酒。

燃明符點亮紅燭,燭火熏燃桂枝。

玄室之中火光幽幽,兩人整了整衣襟,並肩立於棺尾,手中桂枝燃燒著,火星漸漸下移,散發出極其濃烈的香氣。

孟沉霜與謝邙躬身朝棺中人拜了三拜,隨後把桂枝立在紅燭兩側。

紅燭燒得極慢,桂枝卻走得太快。

謝邙往兩隻葫蘆容器裡倒上臘梅釀,孟沉霜捧著酒,再向棺槨拜了三拜,正欲以酒潑地時,桂枝便已經燃儘了,紅燭卻燒得正好。

謝邙攔住他的動作:“這酒潑進地裡,無人能嘗到,阿渡,不如你我對飲。”

孟沉霜隻遲疑一息,也覺得謝邙所言屬實,他在九泉冥府嘗過潑進土裡拜亡人的祭茶,隻有一股土腥子味。

如果將這臘梅釀也潑地,著實浪費美酒。

孟沉霜點了點頭,正要喝酒,卻見謝邙捧著半邊葫蘆杯,向他揖了一禮。

他不明所以,卻仍還了一禮,起身時望見謝邙眉目帶笑。

“飲吧。”謝邙道。

此為晝時,玄室之內無日光,倒似暗夜。

紅燭燒天,火星劈啪。

二人舉杯共飲。

然而臘梅酒一入喉,孟沉霜便覺不對,一股子鬱苦味兒在舌苔上散開,甚至壓過了臘梅清苦。

他眉頭一皺,想把酒吐出來,卻被兩隻手指溫熱的手指按緊雙唇,苦澀的酒液全被堵在口腔中。

“彆吐,喝下去。”謝邙見孟沉霜嘴裡不動,又按了按他的唇珠,“喝下去。”

孟沉霜瞪他一眼,把苦酒吞入喉,終於能夠張嘴:“南澶,你是在這酒裡下了毒,要謀殺親夫麼?”

謝邙卻笑了笑:“就是喝了這杯酒,

才算親夫。”

拿過孟沉霜手裡的酒杯,把兩隻瓢扣在了一起。

嚴絲合縫,還如一體。

他道:“這是瓠瓜,瓠熟老後外殼堅硬,一剖為二用作合巹酒器,其瓤味苦,盛酒更苦,取同甘共苦之意奉與有情人。共牢而食,合巹而酳,所以合體以親之也。*⊿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孟沉霜咂咂嘴裡的苦味,又看了眼旁邊燃得火紅的盤金龍紅燭,反應過來自己這是一步步中了謝邙的圈套,抱臂笑一聲:“謝仙尊啊謝仙尊,你找起這東西駕輕就熟的,這是以前放在墓裡的陪葬品?”

“李瑾生前沒能和蕭緋成親,便總想著死後相聚,”謝邙說著死者,卻注視著生人,“這合巹瓠果然派上用場了。”

“哦?那你放的隻有酒杯、蠟燭嗎?”

“還有吉服羅帷、庚貼聘書、盤豆尊觴、寶車玉馬、金銀珠璧等物,我想帶著這些聘禮入幽冥,好與你成親。”

“我知道,我都看見了,但我想問的是,”孟沉霜走近一步,“你是不是還放了某些,用於合巹禮之後的東西?比如……”

他貼近謝邙耳邊,說了個詞。

謝邙的眼珠一下子轉過來,望見孟沉霜近在咫尺的眼睫倏忽又遠去,笑中很帶幾分揶揄的意思。

謝邙:“你隨我來。”

紅燭還在燒,他帶孟沉霜進了另一個配殿,此處放著的大都是些生活起居之物,許多還有使用過的痕跡。

就連同椒殿中用來插梅花的那隻玉瓶都在。

謝邙走到有一個帶鎖的木箱前,用靈力開了鎖,打開蓋子給孟沉霜看。

孟沉霜往裡面望了一眼,一開始還有些不明白,多看了看才反應過來這些長條玉器是什麼,腦子裡嗡的一聲。

他不過是問幾句脂膏打趣謝邙,謝邙反手就給他來了個大的。

嘭——

箱子被孟沉霜大力合上。

“不喜歡?”

孟沉霜閉目:“這李瑾又不是不舉,他怎麼……”

謝邙看著他笑:“把玉用滾水或冰水浸了,觸感很新奇有趣。”

孟沉霜身上發燙,實在聽不下去了,轉身就走。

真不知道他找回蕭緋的記憶後,腦子裡都會被塞進些什麼,他連之前六百年記憶裡的荒唐事都還沒全部理清。

謝邙幾步追出了墓,卻見孟沉霜站在墓門口,垂著頭,似在出神。

“回錦上京?”謝邙問。

“等一等,”方才的嬉笑忽然消失不見,孟沉霜長眉緊蹙,忽又望向遠處,“你看這墓中的清氣,是不是在往西北方向流?”

淡淡明亮的清氣自墓道中淌出,沿著孟沉霜二人腳下的土地躍入空中,向著西北方向流去,仿佛被什麼力量強行牽引了過去。

外溢的清氣無論是向四周擴散還是奔如附近活人最密集的錦上京都城,都在可理解的範圍之內。

偏偏是荒無人煙的西北山中。

“返枝山西北,大虞龍脈

之頸項。”謝邙望過去,日光的陰影落在他眼底。

孟沉霜:“去看看。”

合了墓門,清氣仍在不斷外湧,二人禦劍循著清氣湧流的方向逐去。

一路桑田人跡越來越疏,古喬高木越來越密,山勢嵯峨,再往北一段,山脊陡然拔起,如巨龍昂首一般。

清氣流溢的終點就在這高拔而起的峰巒之下。

冷濕的霧氣從林間彌漫上來,幾乎遮蓋住視野,孟沉霜與謝邙落地時,林葉間響起動物行走的聲音。

原以為是有什麼野獸聽到風聲逃開了,卻未曾想,前行一小段路後,路旁忽然躥出一隻斑斕猛虎,體型碩大,對著孟沉霜和謝邙二人,歪了歪腦袋。

複行數十步,忽有見林間走來三匹鹿,有大有小,好奇地睜著眼睛。

他們從未見過人類,不躲著人類便也罷了,但連肉食猛虎都不躲,就太過詭異了。

老虎邁動厚爪跟上來,走到孟沉霜身側,足有他腰高,老虎用腦袋和側身蹭了蹭孟沉霜,又去頂他的手。

不像是猛獸,倒像隻貓。

孟沉霜不禁訝然,抬手摸了摸老虎背脊厚實的皮毛,確認這是頭真老虎,不是什麼彆的東西假扮的。

那邊的三頭鹿在這時也來了,嘴裡叼著兩串嫩紅的漿果,停在謝邙和孟沉霜面前,像是要把漿果送給他們。

謝邙接了漿果串,鹿鳴出鞘,削下頭頂樹枝上的幾顆核桃,作為還禮送給三頭鹿。

鹿們還分了一顆給老虎。

但核桃小小,還不夠老虎塞牙縫,它更在意的是孟沉霜的撫摸,直接就地倒下,抬著爪子,衝孟沉霜露出毛絨絨腹部。

孟沉霜俯身去揉了幾把,謝邙對他說:“此地靈氣富裕,再過幾年,它們就能開啟靈智。”

靈氣多到無需煉化就能吸收,肉食者以此就能飽腹,自然心情溫順,不會多花精力去狩獵,野獸之間分外和諧。

“現在還沒有靈智?”孟沉霜於是開啟【擼毛·精通】多揉了幾把,揉得大老虎舒服地直打呼,“靈氣彙聚,這地方是什麼風水寶地嗎?”

“未曾聽聞。”

疑點尚未查清,孟沉霜不能耽擱太久,放開老虎繼續朝前走,大老虎咆哮一聲,見孟沉霜不再理自己,委屈巴巴地就地睡去。

清氣一路延伸到一片幽深水潭處,隨後便似被當空截斷。

孟沉霜走過去仔細一看:“障眼法。”

謝邙提起鹿鳴劍,朝截斷處劃了一劍,空氣中浮現出水波紋般的金光波動,障眼法術似乎鬆動一些。

兩人不知道被障眼法包裹住的是什麼東西,謝邙又輕手劃了幾劍,金波之上漸漸出現龜裂的痕跡,最終被謝邙一掌擊碎。

真實的水潭顯露在眼前。

或者不應該叫水潭,這似乎隻是個水坑。

薄薄一層水恐怕還沒一指深,很可能是連日大雨聚集在了著低窪地帶。

但水窪之下清氣湧入之處,卻叫孟

沉霜忽生疑竇。

有人在這人跡罕至之處一道陣法,並用障眼幻象將它掩蓋了起來。

他不認得這陣法是什麼,隻見那陣法中央有一道半臂長的裂隙,裂隙漆黑,似乎深不見底。

除了從外湧入的清氣外,還有一股泛著光芒的氣息自縫隙中湧出,隨後就被陣法紋路吞噬。

這股氣息質性清和,毫無戾氣濁氣,但卻並非靈氣或清氣。

謝邙俯身去觸陣法紋路,它不帶攻擊屬性,似乎隻是用來收集此地的氣。

然而當那股淡光之氣與謝邙指腹相觸,他驟然變了臉色。

“這是什麼?”孟沉霜問。

“龍脈氣運。”

“氣運可以化作實體?”孟沉霜駭然。

謝邙:“在皇城錦上京之外,大虞龍脈頸項處,龍脈氣運足夠濃鬱,便可見實體。”

孟沉霜上前幾步,仔細審視陣法紋路結構:“這好像是個用來彙聚和吸收的陣法,以龍脈氣運為主,但也能彙聚吸收其它清正之氣,比如清氣,再比如……這些彙聚成霧的靈氣,那裂隙就是陣眼。”

謝邙:“一國氣運若被挪作他用,朝野上下,天災人禍,永不得安定,這法陣在此,恐有數百年了。”

“覆巢之下無完卵,誰會想奪大虞氣運?”孟沉霜看向謝邙,“北齊?”

九狄之後,大虞的北方勁敵已改朝換代數次,這幾百年來的對手,世稱北齊。

“如果北齊奪取大虞氣運,必定用於己身,但他們同樣連年征戰,饑荒餓凍不斷,國運亦堪憂,應該不會是北齊,”謝邙道,“而且能繪下這樣龐大陣法的人,應是修士中佼佼者。”

“既是佼佼者,又盜取國朝百年氣運,現在說不定已經飛升成仙,或是被天雷劈死了。”孟沉霜在腦海中過了幾遍近五百年來飛升或飛升失敗的修士,卻大多對不上號。

“若被奪去的氣運靈氣等不止供於一人呢?”謝邙道,“天上都每年流轉的靈源,也足夠供養出一個渡劫期了。”

無論是一人,還是一群人,但從這陣法表面來看,都不見端倪,隻能先想辦法阻止陣法繼續奪取氣運。

孟沉霜和謝邙試著用浮萍劍和鹿鳴劍暴力破壞陣法,卻徒勞無功,陣法依然固若金湯。

孟沉霜停下來喘了口氣,思索片刻:“那道裂隙既是氣運湧出之處,也是此陣陣眼,如果能把它填上呢?”

謝邙聞言,往裡面扔了塊石頭,沒一會兒,石頭便被不斷湧出的氣運推了出來。

孟沉霜往裡面填了點魔氣,很快也被推出。

他不信邪,又抓了一把湧出的氣運,揉成一團倒塞回去,裂隙被堵住好一會兒,才重新破開。

謝邙與孟沉霜對視一眼。

看來不是堵不住,是放進去的東西不能太輕,太輕了,如何壓得住這風雨飄搖六百載的國朝之氣。

唯有這氣運自己能夠。

謝邙找出聚氣壺開始收集氣運,但始終隻能從陣

法手中搶到一小部分,想要聚集到足夠的氣運,不知要拿著壺在此處等到何年何月。

“靈劍。”他蹙眉忽道。

孟沉霜愣了一下:“你想把鹿鳴劍扔下去?”

“不,不是鹿鳴或浮萍,是浮波劍。”謝邙道,“瞰峰前輩六百年前來錦上京時,我向他求解圍之法,他請北璿子為大虞氣數算過一卦,後拿出此劍,說浮波於大虞有緣,可助大虞脫困。當時最大的困境就是雪席城之圍,我攜浮波前往屹州,卻沒能趕得上,後來此劍在滅亡九狄的戰鬥中屢發威能,早就與大虞氣運相連。”

“取浮波劍不難,無論如何算是個辦法。”孟沉霜說,“走,我們再去挖一次墳。”

二人禦劍速返返枝山南,一劍削了蕭上將軍墓的墳頭,孟沉霜跳下去,熟練地撬開槨與棺,取出浮波劍。

靈劍清光熠熠,攝人心魂。

再返回西北林中,那頭老虎與三頭鹿在陌生人類留下氣息的地方打轉。

孟沉霜摸著老虎和鹿的後頸毛,把它們送到遠處,以免破陣時傷及無辜。

謝邙已經收了鹿鳴劍,執起浮波,走到陣法中心。

滾動的氣浪掀得青衣袍角翻飛,他雙手握劍,劍尖朝下,浮波劍氣已經開始和龍脈氣運交纏鉤連。

謝邙猛地將劍刃朝下一擊。

刺目金光乍現,瞬間暴漲百千丈。

轟隆——!!!

破陣帶起的氣勁猛地炸開,龍吟虎嘯般奔向上下四方。

風急如浪,就在近旁的孟沉霜不得不以劍拄地,才能不被這股強力掀飛。

浮波劍的力量順著裂隙與氣運向下傳送至整個返枝山龍脈,大地與山脈劇烈顫抖,岩壁上山石崩塌如雨,林間百獸遁逃。

孟沉霜立刻拔劍,抽身入高空,浮萍於手中一轉,瞬間鋪展出磅礴魔氣之力,流星般馳向四方,沿著山中村落邊緣降下一道通天徹地的屏障。

天上地下的氣浪撞上這道屏障便被彈回,威力儘數被阻攔在內,接連震響如道道驚雷。

山村中安居的百姓聽到接連雷聲,以為天氣要變壞了,出門一看,卻驚恐地看見山中升起一圈血紅的光幕,陰風刺骨,連貼近的雲霧都被映得如血一般。

光幕之外炊煙嫋嫋,光幕之中地動山搖。

謝邙立身陣中,閉目凝神,忽然察覺到不斷破裂的陣法中除了無數吸收氣運的脈絡,還有一道向外輸送的通路。

最後一縷氣運與清氣被送出,謝邙分出神識緊追而去,瞬息之間跨越千萬裡,直至撞上另一團清疏神識。

一聲痛呼驟然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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