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我願意留下來幫你。”考慮過後,袁先生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雖然聽從一個可能都沒有孫子大的少年的吩咐老臉上有些放不下,不過能留下來比什麼都強,這就是現狀。
“這很好,Mr.袁,你們可以留下來繼續完成合約,不過一切以boy為主,希望你們能配合好他。”史密斯似乎認為這個結果也不錯,但界定了雙方的主次關係,這一點是絕對不容置疑的。
“請放心,史密斯先生,我們會配合好的。”袁先生對於一言就可以決定他們能否在好萊塢混下去的史密斯大導演當然不會敷衍了事,鄭重地說道。
“嗯。”史密斯滿意地點了點頭,又看向一旁的少年,“Boy,我還有事要離開了,也許要下午或者明天才能過來。”
“好的。”李學浩目送他帶著助理走遠,身邊的維吉妮亞很激動,一邊抱住了他的胳膊,“Lee,真不敢相信,現在你是劇組的adirector,所有的動作都出自於你,那一定會非常酷。”
作為一個(龍套)演員,她可是知道adirector的重要性,尤其是對於一部動作戲來說,adirector可以說是劇組裡的靈魂人物,有動作導演之稱,甚至可以跟導演平起平坐。
當然,如果是華人擔任這一職位,基本沒有權力可言,因為導演絕對不會允許一名華人在主創人員中跟他平起平坐,就拿克裡斯來說,他隨時可以以任何理由炒掉袁先生,而對方還對他毫無辦法,這就是好萊塢的現狀。
“也許吧。”李學浩不像維吉妮亞那麼興奮,但對於武指這份工作倒產生了一些興趣,這是以前從沒體驗過的,“袁先生,接下來就要麻煩你了。”既然從沒做過,那麼就先看老前輩是怎麼做的。
“你太客氣了。”袁先生畢竟活了一大把年紀,什麼情況沒見過,哪怕是聽從一個小輩的吩咐,隻要對方不亂搞,影響他的名聲,他不介意順從對方的意思。
克裡斯導演這時候走了過來說道:“今天已經耽誤了不少進度,袁先生,休息五分鐘就開始,有問題嗎?”
“沒問題。”袁先生搖了搖頭。
“Lee,你覺得怎麼樣?”克裡斯導演又看著新來的adirector,儘管對方年輕得過分,但史密斯擔保之下,他絕對不敢忽視,尤其對方還能在製片人史密斯沒在的情況下代表他,這令他更加忌憚。
“我也沒問題。”李學浩說道。
“很好,那麼五分鐘後,我們開始。”克裡斯拍了拍手掌,示意現場的演員和工作人員都看過來,宣布五分鐘後繼續。
李學浩和維吉妮亞還有安娜走到一邊,三人是一個小圈子,就算安娜和維吉妮亞不是劇組人員,也沒有人來趕她們走。
袁先生和四個徒弟走到另一邊,他們又是另一個小圈子。
“師父,那小子看起來都沒有我兒子大。”那個頭發剃個精光看起來像悍匪多過普通人的壯年男子說道,語氣裡有憤憤不平還有一絲輕視和不屑。
“人家有背景,不能比的。”袁先生還沒說話,那個年輕的徒弟就說道,語氣裡不無羨慕和嫉妒,瞧瞧人家,才十幾歲,就可以為所欲為了,自己二十好幾的人了,還不能獨當一面。
“連來劇組鍍金,都帶著兩個美女,嘖嘖……”
安娜和維吉妮亞對某人的親密態度,自然也坐實了那種關係。
“好了,這是彆人的事,我們不要多管。”袁先生沉聲說道,幾人用的是粵語,倒也不用擔心這裡除了他們還有人能聽懂。
“師父,你說他是華裔嗎?”染著一頭紅發,看起來長相還不錯的年輕女徒弟阿美問道。
“可能吧。”袁先生對這種事並不在意,因為就算對方是華裔,也不會看在他們是華人的份上多關照什麼的,他很清楚,在美國出生的華裔二代三代,基本沒有什麼歸屬感了。
“我看不像,可能是高麗棒子。”帶有羨慕嫉妒語氣的年輕徒弟不無惡意地揣測道。
“成武,禍從口出的道理我沒教過你嗎?”袁先生皺眉說道。
“對不起,師父,我下次不會了。”年輕徒弟成武頓時老實下來。
李學浩自然將他們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不過沒有放在心上,與安娜和維吉妮亞兩人看著導演克裡斯跟男女主演講戲。
期間,維吉妮亞介紹了男女主演的名字,男主角叫保羅,女主角叫克裡斯汀,雖然都不是大紅大紫的那種,但在好萊塢還算有點名氣,至少李學浩察覺到了維吉妮亞語氣中的羨慕,哪怕對方隻是二三線的小明星,也不是她能比的。
……
五分鐘後,拍攝正式開始。
導演克裡斯抓著導筒,指揮大家就位。
袁先生身為武指,帶著徒弟給演員設計動作,同時糾正錯誤的姿勢。
李學浩和安娜、維吉妮亞饒有興致地看著,劇本的戲碼也聽導演克裡斯講過了,完全是一出老掉牙的橋段。
男主角扮演的是一個黑市拳擊高手,而女主角是黑市幕後老板的女兒,兩人相戀了,但黑市幕後老板卻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他派人準備帶回女兒,跟一個大富豪的兒子結婚,但女主角毅然和男主角在一起,然後,男主角和黑市幕後老板派出的保鏢大戰一場,擊敗了所有保鏢之後,從容帶著女主離開。
今天就拍攝這一幕,拍完就收工。
聽上去很簡單,其實要拍這麼“簡單”的一幕,可能一天的時間都不夠,因為這裡面涉及了很多東西,無論是動作的連貫性還是呈現出來的畫面的真實性,至少都要達到標準,讓導演滿意,有時候一個動作甚至要cut十多次,尤其對於精益求精的導演來說更是如此。
李學浩總算看到袁先生是怎麼工作的,事實上他基本都沒有親自上手,大多是安排自己的徒弟給演員們示意動作或糾正錯誤,打鬥之間,動作簡潔連貫,甚至顯得很賞心悅目。
不過因為是表演性質的,肯定不會真打,有時候隻要做一個動作就可以了,都不用挨到對手身上。
比如男主演揮出一拳,明明距離對手還有一尺,對手卻像被火車頭撞擊一般,誇張地橫飛出去。
跟在身邊的安娜看得瞪大了眼睛,問著維吉妮亞:“你們都是這樣的嗎?人沒有碰到就摔出去了?”
“你不會以為都是真打的吧?”維吉妮亞反而吃驚地看著她。
安娜聳了聳肩膀,對這個還真的不了解:“難道不是嗎?”
維吉妮亞揉了揉額頭:“當然不是,如果被打到的話,那一定會很痛吧,說不定還會受傷,沒有人願意那麼乾。”
“好吧。”安娜一想也是,電影果然都是假的,原本對於現場看拍戲還很有興趣,知道這個之後,興趣也隨之大減。
李學浩看了一陣,也不得不對袁先生和他的徒弟表示佩服,雖然他們真正的實力有限,但在設計動作和指導這方面,絕對是專業人士,原本他以為自己設計的動作不會差,但在看過袁先生和他的徒弟的表現之後,總算明白,什麼叫術業有專攻,如果是他來,絕對不敢保證比袁先生做得更好。
所以他就隻是在一旁看著,而袁先生的徒弟大概有意在他面前表現,每個人都做得很賣力,偶爾還會炫耀似的看過來,大概真的把他當成那種什麼都不會的二世祖了。
隨著拍攝進度的持續,一切看起來都顯得很順暢,甚至連cut也沒見幾個,這無疑是導演最希望看到的畫面。
眼見男主大發神威要徹底解決所有的保鏢,拍攝也進入後期,一聲淒厲的慘叫突然響起,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了過去。
一個身穿黑西裝的“保鏢”捂著軟軟地垂下的胳膊滿頭大汗地嚎叫著:“我的胳膊、我的胳膊……”
看那垂下在左右晃蕩儼然如秋千一樣的胳膊,導演克裡斯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他一把摘下耳機,狠狠地扔在地上,都已經快結束了,沒想到卻出了問題。
“打電話,叫救護車!”他嘴裡怒吼,又惡狠狠地看向了袁先生那個光頭悍匪徒弟,因為保鏢的動作,是他一手設計的,結果卻出了意外。
那個悍匪徒弟一臉羞愧,其實他隻是想讓打鬥看起來更真實些,沒想到設計的動作幅度過大,還是讓人受傷了。
“不用叫救護車,我先看看。”袁先生面色凝重地走向那個受傷的演員,徒弟做錯的事,他這個當師父的當然不會袖手旁觀。
“袁先生,我不想事情變得更糟糕。”導演克裡斯叮囑了一句,對方既然要看,他也願意給這個機會,但是如果解決不了,他也不想事情變得更麻煩。
“請放心,我知道怎麼做。”袁先生鄭重地點頭,已經走到了那個受傷的演員面前,示意對方忍著疼,輕輕捏了捏他的肩頭部位,“有感覺嗎?”
“好痛,我感覺胳膊已經不屬於我了,快叫救護車……”受傷的演員額頭上滿是汗水,如果不是意誌還算堅定,他恐怕早就繼續哀嚎了。
袁先生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胳膊的其它部位,但對方一個勁地呼痛,實在讓他無法分辯具體是斷了還是骨折了,看來隻能叫救護車了。
李學浩這時也走了過來,作為正牌的adirector,他都沒有出手過,一直看著彆人打下手也過意不去,而且他也不想影響了拍攝進度,畢竟拍攝完了他也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