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下意識的, 她想躲。

可是看了看周圍，並沒有適合藏身的地方，就算有, 也都會弄出較大的動靜。

“怎麼了？”莫以立刻發現她的不對勁。

“有……多餘的口罩嗎？”葉聽雨說：“還有帽子。”

她記得剛見面時, 莫以就是戴著口罩的。

莫以沒有問原因, 從自己的風衣衣兜裡面拿出來一個嶄新的口罩給葉聽雨, 又說道：“沒有帽子, 我把圍巾給你可以嗎？”

“謝謝你, 沒有的話就先不用了。”葉聽雨帶上了口罩。

也在這時候, 盛微瀾和蕭沐雲轉過了身, 朝她們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葉聽雨感覺呼吸都已經暫停，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

四人仿佛陌生人一般擦肩而過。

她悄悄鬆了口氣，就聽見身後盛微瀾的一聲：“奇怪……剛剛那個女生, 我好像認識。”

“說不定又是你哪個粉絲呢。”蕭沐雲拍了拍他的肩膀：“難得能被你記住, 不過人家身邊已經有男朋友了, 你就彆想嘍。”

“不是這樣, 我沒有這種心思。”盛微瀾否認。

“行了你，跟兄弟還不說實話。”

他們看上去關係很好, 至交好友。

就和……遊戲裡一樣。

葉聽雨回頭看了一眼兩人的背影, 他們融洽無間，慢慢遠去了。

和遊戲裡又不一樣。

她突然感到釋懷。

她會因為遊戲裡面的經曆而耿耿於懷，是因為過於投入。

而正是因為過於投入, 所以對於在裡面辜負彆人, 同樣也心懷不安。

但是現在，她完全釋懷。

因為那些是另外一個時空或者說是從未沒有發生過的東西，但是她的情緒確確實實是在影響著自己的。

她不應該這樣。

她的眼神散發出了極大的光彩, 明亮又澄澈，還堅定至極。

莫以看在眼裡，這才適當的表達了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剛剛那是……熟人？”他用了一個比較恰當的詞。

“不是。”葉聽雨說：“是……客戶，然而我今天請了假，所以……”

按照跨年夜的名單來算，確實也是客戶。

“這樣啊……”莫以表示明白。

“看樣子，他們是原路返回的呢。”兩人走到山頂時，莫以說。

冬日的青岷山仍舊有許多的青蔥綠意，此刻站在山頂，接觸著已經變得溫暖的太陽光，葉聽雨感覺到心曠神怡。

正如莫以所說，大自然是具有一定的療愈作用的。

“我們在這邊先休息一會兒。”莫以找了塊乾淨的石塊坐了下來，拿出了隨身攜帶的水和一些方便食品。

“我知道有一條小路通向後山，我們從後山走，可以嗎？”他如同同行的每一次一樣，在提出任何建議時都會寫征詢她的意見。

葉聽雨說：“好啊。”

後山更綠，有嘰嘰喳喳的鳥，有從林間抱著橡果爬到樹上的鬆鼠，有凹凸不平的山石，有看上去柔弱著攀附著樹木生長卻渾身長滿尖刺的荊棘。

她拿出相機，一連拍了許多張照片。有些有莫以出鏡，有些沒有。

他始終是以極其專注，又輕鬆自然的模樣出現，即便身上背著碩大又笨重的登山包，看上去也仍舊風采斐然，十分出片。

葉聽雨便存了下來，準備之後發給他。

從後山下來後，正是下午，又一起去吃了飯，而後，莫以將葉聽雨送回了家。

但是，他送葉聽雨的方式，是陪著她坐地鐵。

“剛好，我家也在那附近。”莫以說：“一起回去吧，我們可以坐同一班地鐵。”

他仿佛天生適應任何場合，和葉聽雨以前在偶像劇或者一些網絡文學作品裡面看到的富家子，或者所謂的霸道總裁的形象完全不一樣。

距離很遠，從郊區坐到市區，一個多小時的路程，換乘兩次。

在第2次換乘的時候，突然湧上來了許多人。

地鐵內瞬間變得擁擠，兩人正好在人群中心，葉聽雨被推了一下，找不到可以支撐的點。

“拉著我。”一隻手攬住了她的肩膀幫她站穩。

“下班高峰期了。”莫以一手將葉聽雨護住，一手在地鐵上方的拉環上。

他看上去十分輕鬆，因為他的身高與拉環的那根橫杆幾乎齊平。

“謝謝。”葉聽雨拽著他的衣角，小聲說道。

“不客氣。”莫以回。

明明周圍有很多人，但是葉聽雨就是聞到了近在咫尺的莫以身上傳來了清冷的鬆木香。

就像是冬日的暖陽裡，正在慢慢融化的皚皚白雪中，巍然佇立於其中的鬆木，讓人無端覺得安穩。

他熱愛自然，這一刻，葉聽雨覺得，他就像是自然。

冬天的天總是暗的比較快，等下地鐵時已經完全黑了，街上的路燈影影綽綽，他便將她送到了小區門口。

“再見，葉小姐。”

“再見，莫先生。”葉聽雨也學著他禮貌的稱呼表達了告彆。

“祝你今晚有個好夢，工作順心，如果……不順心的話，也歡迎隨時跟我聯係。”他的眼睛自帶笑意，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得拿捏著最好的分寸，和遊戲裡仿佛是兩個人。

也對，畢竟背景就不一樣，她還記得那個副本的背景，是有著多麼荒誕的規則的。

不同的社會規則之下的人物，即便是相同的靈魂，那也可能鑄就不同的性格。

葉聽雨說：“好。”

看著她走進了小區，莫以這才轉身離開。

他攏了下自己的衣襟，勾起了唇角。

看，他就說，那個人是一定會出現的。

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這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