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葉聽雨面不改色的回應：“隻是在一個小區而已。”

同時心裡忍不住呸了一聲：“該死的係統。”

這樣看, 她不僅是盛微瀾的“好兄弟”，甚至有可能是室友。

這樣會方便了她的任務進程，但是......

同居這個詞, 還是有點曖昧過頭了。

“那，如果是在這裡的話, 我倒是知道附近有一個很不錯的練習場地，聽雨姐姐什麼時候開始學習呢？明天可不可以，我隨時有時間。”

從郊區回來已經過了半天，今天不是很適合。

葉聽雨想了下，她在現實裡也沒有拿到駕照, 說不定可以趁這個機會學習到時候一舉拿下呢？

於是回答：“那就明天吧。”

畢竟報駕校的話, 她的時間還不是很夠。

“好，那我明天提前聯係你。”

說話間, 成詩幾人的車也都陸續出現，包括盛微瀾的。

一路上, 盛微瀾無數次找機會想衝上來，但是都沒有跟上蕭沐雲。

蕭沐雲將葉聽雨送到了小區門口就進不去了, 等到盛微瀾的車隨後趕到時，就看到蕭沐雲在駕駛座上, 一手放在方向盤上, 一手對已經下車的葉聽雨揮了揮。

“明天見啊，聽雨姐姐。”

“明天見。”葉聽雨回答。

盛微瀾的車開進了小區, 在葉聽雨旁邊停了下來。

“上車, 葉小雨。”

看著架勢，葉聽雨明白了。

原來她真的和他住在一起。

“你跟蕭沐雲約定了什麼？”上車後，盛微瀾便問道。

“他要帶我考駕照。”葉聽雨回答。

盛微瀾突然感覺心口有些堵得難受。

“對不起......”他說：“我不是故意的，我......”

“嗯？”她反而疑惑的看著他：“你是在為今天的事情道歉嗎？那個我不介意。”

她笑得溫柔：“隻是沐雲帶我飆了一次車, 我挺喜歡那種感覺的，想自己試試，才有了這個念頭，跟你沒有關係。”

她說跟他沒有關係，盛微瀾卻覺得很不對勁，這兩天壓抑著的情緒此刻迅速轉換，由統一的情緒進行管理和宣發。

叫做難堪。

“對不起......”他啞聲道著歉，一邊將車駛進了停車場。

“這種事情沒有什麼好道歉的啦。”她安慰他：“你不要自責。”

她是真的覺得無所謂，畢竟她突然來那麼一下，盛微瀾反應不過來，有意避開也是正常。

但是她必須打碎這層叫朋友的窗戶，才有可能走進戀人的範圍。

接下來，就交給盛微瀾。

她會給他時間整理思緒，但不會給太久，再進行到下一步。

意料之外，兩人不是室友，但是是對門的鄰居。

指紋鎖，兩人在門口各自轉身，葉聽雨打開了門，裡面是簡單溫馨的擺設，家具，床品，都是她熟悉的牌子。

隨便收拾了一下，她昨天沒睡好，這會兒就直接先補了一覺，醒來時已經是晚上，就去浴室先洗了個澡，和成詩一樣，正常情況下，一天不洗澡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出了浴室，她隨手披上浴袍，一邊擦著頭發，就聽到了敲門聲。

透過貓眼看到門外的是盛微瀾，葉聽雨這才打開了門。

“我......做了一點夜宵，你......”盛微瀾手裡端著一盤清蒸大閘蟹，一份揚州炒飯，準備好的道歉說詞在一瞬間哽在咽喉。

他不自然的低下頭，將東西放到葉聽雨的手上，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他一口氣喝了一杯冰水，仰躺在沙發上，喉結起伏著。

腦海裡不由自主回憶起剛剛看到的那一幕。

她光著腳，踩在地毯上的腳趾每一顆都小巧又圓潤，浴袍的腰帶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形，領口有些低，從脖子滴落的水珠順著脖頸滑進領口，整個人都帶著溫熱的水汽。

他以前怎麼從來沒有意識到，她是一個跟他完全不同的......女孩子呢？

柔軟，溫柔，恬靜，又帶著朝氣與堅韌。

這明明是一個美好至極的女生，他到現在才發現了這一點。

接過手中的夜宵，葉聽雨回到了房間。

她正好餓了。

盛微瀾的手藝，果然很不錯。

這是什麼，道歉禮物嗎？她想。

第二天，是被微信鈴聲吵醒。

蕭沐雲的聲音瞬間驅散了困意：“聽雨姐姐，我在你們小區門口等你，你什麼下來？”

“15分鐘。”葉聽雨回答。

她收拾好出門，順便敲了下盛微瀾的門。

“盛微瀾，你要不要吃早餐？”

敲了一分鐘，沒有人回應。

想到他可能是出門了，葉聽雨無所謂的聳聳肩，提著昨晚製造的垃圾下樓。

在她走後，一門之隔的盛微瀾這才將手中濡濕的小件布料扔進了垃圾桶，隨後拿著毛巾走到了浴室，衝了個冷水澡。

已經很多年沒有做過的夢，在昨晚卻又重新出現。

跟以往不一樣的是，這一次的女主角他看清了臉。

是他的朋友，葉聽雨。

“有病吧......”靠著冰冷的牆壁，感受著冷水衝刷著身子，盛微瀾撥了下頭發的水，聲音似乎也隨著浸濕了。

“我怎麼會對她又那種想法？我怎麼能對她有那種想法？”

“給你帶了早飯。”葉聽雨剛一上車，將手中的早飯遞給了蕭沐雲。

蕭沐雲開心的接過：“謝謝聽雨姐姐，我剛好還沒吃。”

他今天開了彆的車，不是昨天那般高調的款，車身是低調的黑色。

“這個作為姐姐你的練手對象的話十分不錯。”蕭沐雲說。

如同蕭沐雲所說，他是一個很有耐心，很好脾氣的人，整個教授過程都包含著對葉聽雨的誇獎和鼓勵，一整天下來都相處得十分愉快，葉聽雨順便請他吃了晚飯。

等回到家，葉聽雨想了想，在樓下買了兩束鮮花，一份回到自己的房間修剪插進了花瓶裡，一份帶著，再一次敲響了盛微瀾的門。

這一次，仍舊和早上一樣，沒有人開門。

她把花放在盛微瀾的門口，自己回到了房間。

似乎後勁還在繼續呢，她想。

她走後，盛微瀾打開了門，看著放在門口的鮮花，拿了起來。

她是什麼意思？

他一邊小心翼翼的將花放在茶幾上，一邊拿出了手機搜索：異性好友送你花是什麼意思。

底下的回答清一色都是：喜歡你，想追求你。

盛微瀾眨了眨眼，看到相關搜索詞調理裡出現了一條：男人喜歡你的表現，於是點了進去。

上面說，會主動，會關心，會了解，會送禮。

好像都和葉聽雨對上了，又好像沒有對上。

但是盛微瀾想確認一點，葉聽雨喜歡他，並且在追求他。

他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個好友，這個人與他不一樣，平日花天酒地，是個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他與他的來往也並不密切。

“送的什麼花？”對方問。

“有雛菊，玫瑰，還有向日葵。”盛微瀾回答。

“這還用問嗎？都送玫瑰了，就是在追求你。”好友打趣道：“行啊你，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長啥樣，有照片嗎？”

“沒有。”盛微瀾匆匆回了一句就關閉了對話框，看著上面還沾著水珠的粉色玫瑰，腦海裡情不自禁又閃現出葉聽雨昨晚的樣子，某處又開始隱隱抬頭。

“我真是瘋了......”他的語氣裡充滿了自我厭棄。

他簡直有毛病，一朵花也能產生臆想。

“惡心。”盛微瀾說著，將花丟進了垃圾桶，回到了房間。

過了兩分鐘，又回到客廳，撿起了那束花，花瓣有一些被摧殘的痕跡，他用手撫平，認真的插進了花瓶裡。

事實上葉聽雨隻是個人有買鮮花的習慣，她的家裡一定會插著漂亮的鮮花，昨天看到空空如也的花瓶就有了想法，給盛微瀾也買一束完全是因為想到他面前順手刷一下存在感。

如果盛微瀾有心，就會發現那是非常普通的花束，沒有經過特彆的包裝，但是盛微瀾沒有，這是生平第一次有女孩子給他送花，並且在他剛剛的確認裡面，葉聽雨是喜歡他的，並且，還在追求他。

這個發現讓他生出了一絲隱秘的竊喜，竊喜之後又是茫然。

但是......該怎麼處理呢？

他們變成情侶的話，會很怪異吧？

葉聽雨喜歡他，那他呢？他喜歡葉聽雨嗎？

他不知道。

一連三天，盛微瀾都躲著葉聽雨，葉聽雨也不急，她學習能力一向還算不錯，這三天跟著蕭沐雲練車，進步飛快。

她也在時不時的刷一下存在感，在發現她送給盛微瀾的花在她走後消失了，就猜測是被盛微瀾收了，之後每天回來都會帶上不同的東西，有時候隻是一些吃的，有時候是飲料。

這些明明是以前日常發生的事，但是現在，在盛微瀾的眼裡，這都是葉聽雨喜歡他，並且在追求他的表現。

這幾天他並不好過，遊戲打不進去，球友約了去打籃球也總是心不在焉。

葉聽雨對這一切毫不知情，但是她覺得，時間夠了。

該進行下一步了。

第四天，葉聽雨帶著一身水汽，再一次敲響了盛微瀾的房門。

敲響三下，沒有回應，她沒有急著離開，而是站在原地靜靜等待著。

過了幾分鐘，門打開了，盛微瀾看著葉聽雨，十分意外。

他以為她已經走了，和前幾次一樣，但沒有想到她還等著。

她的發梢還往下低著水，衣服也濕了大半，手中提著一個袋子。

“外面下雨了。”葉聽雨歪著頭，笑了笑：“我不小心淋濕了，但是我家的熱水器壞了，可以用一下你家的嗎？”

“......我給你修。”盛微瀾立馬說道，就要往葉聽雨的房門走去。

“不用，我已經叫了物業維修。”葉聽雨濕漉漉的站在他面前，看上去弱小極了：“可是修好還要一點時間，我現在有點冷。”

現在是冬天，她這麼在外面站了好幾分鐘，又淋了雨，肯定很冷。

盛微瀾閉了閉眼：“你等我一下。”

一分鐘，他關上門迅速清理了這幾天的一切異常的痕跡。

等到重新打開門時，已經有點喘著粗氣。

“你進來吧。”他說著，彎腰從鞋櫃裡面拿過一雙女士拖鞋。

葉聽雨的拖鞋。

她進去後，換上了鞋，先將袋子裡的東西拿出來。

“這是你喜歡喝的那家咖啡，前兩天休業了，今天剛好看到開門，就給你順便買了一杯，還是熱的。”

說著也不等盛微瀾回應，就放在了桌子上。

“對了，你有沒有多餘的睡衣，或者浴巾？”她無辜的說：“我忘記帶了。”

“......你先洗，我給你拿。”盛微瀾立刻說道。

葉聽雨看著那顯然被精心養護的花，挑了挑眉，走進了浴室。

今天確實下雨了，但是蕭沐雲是現買了一把傘送她到樓下，她等到蕭沐雲走了之後，自己淋著雨，去買了這杯咖啡。

然後，進入到盛微瀾的領地。

一邊洗著澡，葉聽雨一邊想，她的“引導”做得夠不夠？對於盛微瀾來說，到底要達到什麼樣的地步才會表白？

“我給你放在門口了。”浴室門外傳來了盛微瀾的聲音。

“好，謝謝。”葉聽雨回應道。

那就，把她打碎的窗戶，以一種全新的方式，再黏上去。

盛微瀾看著茶幾上的咖啡，坐在沙發上，聽著浴室傳來的水聲，心跳如雷。

他暗暗咬牙，打開了電視，電視上彈出的畫面正好是主角的熱吻，他趕緊換了個台，這一次是廣告，他鬆了口氣，試圖用外界的聲音掩蓋住他的異常，卻發現腦子裡更亂了。

不一會兒，浴室門打開，葉聽雨穿著他的大號的珊瑚絨睡衣走了出來，不像是那天隻是穿著白色的浴袍，隻露出了半截脖頸，盛微瀾卻偏偏覺得，不對勁。

她在他的睡衣裡面，就好像在他的懷裡......該死。

他拍了下自己的額頭，最近怎麼了，老是想這些。

“盛微瀾。”葉聽雨慢慢走近，每一步，盛微瀾都覺得心跟著重重的跳了一下。

就好像，踩在他的心上一樣。

盛微瀾努力調節著呼吸節奏，故作自然的應了一聲：“怎麼了？”

她卻沒有急著回答他，反而走到了他的面前，坐在茶幾上，小腿交疊，正好放在他的腿邊，隨後俯下了身——

盛微瀾不自覺的仰頭，後退，整個人已經嵌入進了沙發裡。

“你最近在躲我？為什麼？”她盯著他的眼睛，這個姿勢，這個距離剛好能夠把他鎖定，讓他即便生出了想要逃跑的心思也無處可逃，隻得被動地接受著她的“審問”。

是的，現在對於盛微瀾來說，仿若行刑。

“我沒有。”他彆過頭，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知道你在躲我，盛微瀾，否認沒有用。”

她沒有在繼續逼近，而是從新坐直了身體，給了盛微瀾喘息的空間。

也給了自己。

這種事情，她真的，不是很熟練啊。

和一個異性這麼近，而且，對方還是盛微瀾，這種體驗，前所未有。

她的手因為緊張緊握成拳，微微發抖，但是盛微瀾比她還要緊張，所以絲毫沒有發覺，滿心滿眼都是怎麼逃脫這一切。

“你為什麼躲我，是我讓你煩了嗎？”他聽到她又問。

“沒有。”他立刻否認。

“因為，你說，你不想跟我做朋友了。”他閉上眼，說出了那天她說的話：“可是不做朋友，我不知道還能做什麼，所以.......”

“你不知道嗎？”她又一次靠近，溫熱的呼吸打在他的鼻尖：“盛微瀾，你真的......不知道嗎？”

“我......”他不知道怎麼回應，腦海裡的那團亂麻此刻正在經曆著快速的分裂，仿佛細胞一樣自我繁殖，越來越亂，越來越亂......

下一秒，唇上突然覆蓋了一片柔軟，終止了他腦海裡那場混亂。

他睜大眼睛，看著她近在咫尺間的長長睫毛，一時間忘記了呼吸。

她在親吻他，葉聽雨，在親吻盛微瀾。

她短短停留片刻，鬆開。

“那現在呢？你知道了嗎？”

“我......”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掙紮著，在她期待而熱烈的的目光中，他隻說了三個字。

“對不起......”

她眼睛裡的光在這一瞬間熄滅了。

盛微瀾不忍的彆過頭：“我知道，但是，對不起......我不知道，也不確定我是不是喜歡你，對不起，聽雨，我們還是做回朋友吧，現在這樣，我不習慣。”

“誰要跟你做朋友了！”她猛地起身，幾步走出了他的房門，並將門大力關上。

盛微瀾沒有去追，他手指無意識的摸著嘴唇，上面似乎還殘留著她的溫度。

他還沒有想好要怎麼樣面對他，她又打得他一個措手不及。

該怎麼辦呢？他想不通。

這段友情真的就要畫上句點了嗎？

他又是一夜未眠，然而第二天，卻收到了葉聽雨的消息。

“昨天的事，對不起。”她先是為自己的所作所為道了歉。

“我們還是朋友，盛微瀾。”她說。

“好。”他回。

“那之前的事，就當做沒有發生過吧。”

她說當做沒有發生過，她說他們還是朋友，明明是他所期待的，但是盛微瀾卻沒有一絲輕鬆的感覺。

第二天，他沒有出門，等待著葉聽雨會向往常一樣敲響他的房門，他甚至還在猶豫著要不要給葉聽雨開門，卻一直沒有響起熟悉的敲門頻率。

他走到窗邊，卻看到樓下兩個相擁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