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陸小霽 露天酒吧(1 / 1)

林慧思緒混亂, 一時又想:莊真真的記憶裡並無和任何一位男性親密的過往,而且能寄生汙穢之子的母體必須是純淨之體,未經汙染。

推理和事實都證明莊真真並非通過慣常方式孕育生命, 而是“感而有孕”。

因此,腹中孩子的父親, 和“前男友”不能畫等號。

這位“前男友”竟然不是“汙穢之子”的附帶品?奇怪。

林慧從莊真真記憶裡窺見的“前男友”隻有板正的身形和一張永遠面目模糊的臉, 馬賽克打得過於厚重,連頭發絲的顏色都分辨不出來。

她以為“前男友”隻是為了讓莊真真接受腹中的胎兒,而編織出的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家夥。

此時細想,又覺得莊真真和“前男友”交往的記憶過於真實,包含許多的細節, 不像是虛構出來的。

那麼他是真實存在的?

兩人成為前任並非不愛了……家庭的阻撓讓一對戀人分開。

林慧認真回憶起來,試圖摸清楚“前男友”的底細。

“前男友”很有錢是一個富二代。

兩人相識於醫院。

這是一段秘密戀情, 莊真真的同事、朋友、親人都不知道她談戀愛了。

不過男方的家人知曉此事,不讚同兒子和一個普通家庭的姑娘在一起,決定棒打鴛鴦。

“前男友”迫於家人的壓力,隻得對莊真真提出分手。

莊真真懷孕的事情並沒有告訴“前男友”, 她決心自己把“愛情結晶”生下來……林慧之前就是從莊真真的心理曆程中發現異樣的。

莊家實在不是一個富貴的家庭,莊真真又沒有正式的工作,什麼“一個人養育孩子”……完全是胡言亂語嘛。不知生活疾苦的程度堪稱“腦袋被門擠壞了”,和莊真真原本的性格並不相符。

現在“前男友”忽然出現,倒能證明他是真實存在的。

林慧思索片刻, 依舊回複道:“不見不散。”

她已經記起老地方在何處了。

位於醫院附近的一家露天酒吧, 夜晚十點之後才營業。

這位“前男友”十有八九是職業者,大概率還是“太陽教會”的成員。

林慧最近一段時間沒有少翻閱《知識鏈條》雜誌,知曉“生殖降臨”是“太陽教會”一種慣常使用的、帶來混亂的詭計。每隔幾十年,太陽就會落進純潔的少女體內, 邪神子嗣不能誕育成功會造成一大片“汙染之地”,誕育成功則會有更大的危險降臨——傳聞邪神子嗣是太陽為自己準備的、行走於大地的軀殼。

這也是官方組織阻止邪神子嗣降臨的原因。

“前男友”沒有再回複消息。

林慧有著官方組織成員的身份,本可以等待“前男友”自投羅網,但她不能讓人知道自己腹中懷有“汙穢之子”,隻能私底下解決掉威脅。

她拿出占星骰子,不能占卜“今夜出行的危險”。要是占卜出一輪巨大的金色太陽向自己奔來,占卜就變成噩夢了。

因此,她占卜的是今日幾點出門最合適,得到的答案是立刻出門。

林慧換上一身不顯眼的衣服,對家裡人說:“我出門一趟。”

元浩言小朋友正在做作業,從書房裡探出頭對她說:“真真,即使限行令已經解除,也不能大意。你在外面要小心一點,做好防護。”

然後,遞給她一隻口罩。

林慧想說要是真的遇見病毒,口罩沒用。病毒的傳染性比他想象得更可怕,但最後也沒說出口。接過口罩,更沒說什麼職業者不怕病毒的話。

家人眼中,她隻是一個升職比較快的普通治安員而已。

林慧走出家門,先去珠寶店購買寶石。

克製病毒的解毒劑已經研發出來,量產是遲早的事情。

這種病毒幾乎不存在潛伏的可能性,一旦感染症狀極為明顯。目前,感染者已經全部轉移,並被控製起來。繼續讓城市靜默意義不大,政/府已經取消限行令。隻是讓居民們自願居家隔離,不強行要求。

危機來得快,解決得也快是納西聯邦政/府的特點,城市因此安定。

人們已經習慣了。

不過學校還沒有宣布沒有複學,如非必要,還是很少有人出行。

林慧在街上沒有遇到幾個人,寶石店裡每一個櫃台都站著櫃員,但顧客隻有她一個人。

她一進店就受到熱情的招待。

幾個售貨員圍著她轉。

金銀是納西聯邦的硬通貨,比納西幣更加保值。相對金銀來說,寶石的價格並不太昂貴。林慧要的又不是品相有多麼好的寶石,隻要足夠透亮、硬度合格就行。

即使如此,這一筆交易也讓她失去卡裡的一大半儲蓄。

送她出去的時候,一個個售貨員都笑得合不攏嘴。還應景的送給她一套防護服,街上的人大多都穿著,她穿也不顯眼。

穿上防護服之後,就連元浩言站在她面前都認不出她。

將寶石全部放進物品欄格子裡,林慧乘車前往露天酒吧。此時還不到中午,露天酒吧並未營業。酒吧大門緊鎖著,她在附近找到一棵高度合適的大樹,爬上樹等待著。

一個多小時過了,灼熱的銀色太陽將大地炙烤得冒煙,她也沒有動彈一下。職業者自身的身體素質遠超常人,室外溫度到達五十左右的時候,她卻連一滴汗水都沒有流。

這樣的極端的天氣,每年都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酷熱和嚴寒不僅對荒野求生者來說是災難,也是城市居民需要面對的挑戰。

時間慢慢過去,她逐漸放緩呼吸。一隻鳥落在她的手臂上,羽毛都被曬得失去光澤,有氣無力地叫喚兩聲,還以為林慧是一根樹枝,停歇許久才飛走。

林慧還是一動不動,控製自己身體的辦法是白玫瑰教給她的。

鳥兒飛走了。

林慧朝著它飛去的方向看起,視線下落,正好撞見一個高挑的身影目的明確地朝著露天酒吧走來。

那人的影子在陽光下被拉得很長。逐漸走近之後,林慧看清他的模樣。

和不想被人認出來,所以把自己武裝到牙齒的林慧不同,男人連口罩都不屑佩戴。他穿著一件白色襯衣,灰色長褲,身高接近一米八,容貌英俊,眼泛桃花。一看就是青年版的花花公子,抬起頭環顧四周時,眸中閃過一絲精光,狠厲之色隨即浮現在臉上。

林慧剛看清他的樣子,屬於莊真真的記憶就複蘇了。

這個人就是她的前男友,名為陸小霽。

陸家老爺子在醫院休養期間,兩人相識。

陸小霽對莊真真一見鐘情,瘋狂追求她。

莊真真被表白幾次就莫名產生好感,連什麼秘密交往都無條件的接受了,沒跟任何人說起過男友,連一張合照也沒有留下。

林慧凝神細看,見陸小霽眉心燃燒著熊熊烈火,正是代表身體強壯的顏色。如此大小的生命之火,絕不是普通人可以具備的。

他是一名職業者,等階大約在一轉階段。

林慧心中冷漠的想著:我可以殺死他。

陸小霽全然不知暗中有人看著他的一舉一動,越過圍欄,走到自己預定的靠窗的座前,取出一張貼紙,貼在桌底。

“你是誰?”

上鎖的酒吧裡,隔著玻璃門,一名年輕姑娘疑惑地看著他的動作:“你在乾什麼?”

她是酒吧的員工。

酒吧隻做晚上的生意,白天不開門,但這麼多的桌椅、裝飾物、音響設備都擺在外面,完全沒有看著也不放心。

她就是專門看守酒吧外放物品的員工,外面豎著告示牌,寫著“暫未營業”。誤闖進來的可能性不大,她覺得陌生男人不懷好意。

警惕的捏著手機,在男人的沉默中,大聲喊:“先生,請你離開這裡。”

然後,女員工看到男人轉過身,朝自己走來。

隔著一扇玻璃門,對方一張漂亮的臉蛋讓人不由自主的放鬆警惕。特彆是目光相對之後,她越發覺得是自己大題小做——這樣的人難道還會偷東西嗎?

男人拿出皮夾子,從裡面取出兩張百元的納西幣。從門縫裡塞進酒吧,笑著說:“女士,你可以當作沒有看到過我嗎?”

“好的……可是為什麼?”

男人又塞進來一張納西幣,“原因我不願提及。美麗的女士,你可以不問嗎?”

“好吧,”女員工聳肩:“看在錢的分上。”

“你今晚上班嗎?”

女員工道:“上班的,我需要工作到明天早上六點鐘才下班。”

“那麼,請你幫我留意那張桌子,不要讓人碰它。”

男人又塞進來一張納西幣。

“好的,”女員工答應下來。

“你也不要碰它。”

“好的,它有什麼特殊之處嗎?桌下有東西?”

“沒有,桌子下面什麼都沒有。”

這時,男人的電話響起來,女員工見他神色嚴肅地對電話那一頭說“不行”、“不可以”,然後,對自己點頭致意,匆匆離去。

懷揣著好奇心,女員工打開門到英俊的男人逗留過的桌旁,彎腰看向桌下。

“咦?”

桌下果然什麼都沒有……

“奇怪的人。”

女員工對造型奇怪的貼紙視若無睹,走開了。

目睹一切,剛從樹上跳下來的林慧收到一條簡訊——“臨時有事需要我親自去處理,遺憾失約。明日十點同一地點再見,盼望與你相會。親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