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苗歡的危機 一切都還來得及……(1 / 1)

林慧的回信向來言簡意賅。她深知傳訊的困難, 又很理解茹笛的長篇大論。畢竟雙方的地位有差彆,一個是學生,一個是老師。寫信時用簡短的話語未免顯得不太尊重師長, 情理上說不過去……這樣的禮貌也有可能涉及一些知識荒漠的傳統, 比如尊師重道什麼的。

從茹笛的信中可以知道,他生活的地方有著許多古老的習俗。

而且動人的言語, 總是需要用辭藻堆砌。

這讓林慧讀信頗有樂趣, 並不介意接收信號需要很長的時間。

“嘭嘭嘭——”

房門被敲響, 外面傳來弟弟元浩言的聲音, “真真……”

“進來,門沒有鎖。”

元浩言用手肘壓下門把手,端著一碗豪華版本的泡面進屋。

兩位老人睡得早, 也睡得沉, 根本沒發現林慧回家。一碗豪華版的泡面是元浩言的極限, 身為一個小學生, 面煮熟,擱一根火腿腸、一枚雞蛋外加一把菜葉子已經很了不起。

最重要的是他有著為勞累一整天的姐姐做夜宵的心意。

“好香!”

林慧接過泡面,放在書桌上。

“謝謝,快去睡吧。”

元浩言打著哈欠道:“不用謝。真真,我明天放假,你上班嗎?”

“明天不上班,”她正打算說搬家的事情, 話到嘴邊沒有說出口。還是明天再說好了!免得小朋友失眠。

“你醒來可以看到我。”

是的,她已經決定搬家, 搬到暮色月亮提供的住宅,近日南部市不太平。林慧擔心自己被盯上會連累到莊真真的家人、她的親人。上一次李貢對元浩言出手,已經說明邪惡職業者不講江湖道義——禍不及親人。

近日她早出晚歸, 幾乎沒管家裡的事情。

搬到新住宅,兩老一小的生活會得到妥善的照顧。

她不至於牽掛家中。

林慧吃完夜宵——分給夜裡執勤的彬禮一半,還能吃得很飽。

元浩言是按照她最近的食量在煮面,絕對有煮兩塊面餅。

彬禮默默吃完夜宵,指揮紙人去洗碗。

紙人又怕水又怕火,不得不鑽進手套裡工作。

在它辛勤勞作的時候,林慧已經進入夢鄉。她在睡夢中,靈魂沉進意識的深處,看到一個呼呼大睡的嬰孩,在睡夢中咂巴著嘴,發出饑餓的“咿唔”聲。

第一天醒來,彬禮不見蹤影。她換好衣服,圍坐在餐桌前的三人同時抬起頭來。

“我怎麼覺得有幾天沒見到你了……”

外婆說:“你工作太忙了。”

林慧立刻接著話頭道:“努力是有效果的,我升職了。單位有分配福利房……”

三人同時露出狐疑的表情:這哪裡是上班,分明是坐火箭吧?

“咱們今天去看房,怎麼樣?”

三人面面相覷,最終點頭同意。

這時候,他們還不知道林慧有搬家的打算。

老小區雖然住著不算舒適,但好歹是自己的房子。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嘛。

不過在看到“新家”之後,他們的想法改變了。

外公耿直發問:“你這個升職,到底是升幾級?”

元浩言接著問:“真真,你做署長啦?”

林慧:“……”

果然沒辦法蒙混過關,她隻能選擇性的坦白,比如“辦案時涉及地方邪惡勢力,家人需獲保護”之類。為避免元浩言詢問好友宏大大導致露餡,她還給辦案內容私自增加了一個保密條例。

“放心,危險肯定是有一點的。不過問題不大。”

一個人要是足夠倒黴,天上掉一塊磚下來都能被砸死呢。

三人都不想給林慧的工作帶來麻煩。事已至此,擔心林慧的安危,就更應該聽從她說的話。畢竟她是唯一一個知曉事情危險程度的人,任何的自作主張都隻會讓她分神。

儘管城市居民的生活相對儉樸,但生活在一套房子裡多年,私人物品也會多得嚇人。

林慧沒有想到,搬家居然如此費勁,能讓一位話癆屬性的獸語者累到不願意多說一句話。

主動幫助林慧搬家的單啟明累得直不起腰,若不是彬禮的樣貌實在異於常人,會讓林慧的家人誤會她進的不是治安署,而是某幫派組織,不至於用到他。

不過彬禮的身體狀況,也不適合乾重活就對了。

當日,追查周達人蹤跡無果。一個邪惡職業者想要在人群中偽裝起來是非常簡單的事情,而且很難被發現。他帶來的威脅就如同懸在暮色月亮眾人頭頂上的一把刀,帶著冰冷的寒芒,讓人坐立不安。

將家人安頓好,林慧自己並不打算居住在“單位福利房”之中。

她覺得讓危險遠離莊真真親人的辦法,就是自己遠離他們。

因此,她晚上是回到老校區休息的。

夜裡,她剛進門就接到苗歡的電話。

兩人上一次見面還是在“鴻鳳醫藥公司”對面的甜品店裡,也是因為苗歡的邀約,她才會遇到周達人。

林慧心中湧現不祥的預感,連忙按下接聽鍵。

“真真……咳咳咳。”

電話裡苗歡的聲音十分虛弱。

林慧詢問道:“你怎麼啦?”

“我生病了。”

僅僅是說一句話的功夫,苗歡已不住的咳嗽起來,好半晌才能繼續說下去。

“我得的是急症,想把妹妹托付給你……”

看來和周達人無關……

林慧蹙眉:“你有沒有叫救護車?”

“醫院太貴了。”

林慧瞬間明白她心中的想法。叫救護車去醫院搶救,一定會產生一筆巨額費用。這一年認真工作得到的補償,很可能會全部賠進去。如果被搶救回來,她大概率也會失去工作。如果搶救不回來,錢財直接打水漂。

一者都是苗歡接受不了的,如果她隻有一個人,自己吃飽全家不餓。那肯定是要叫救護車的,畢竟命沒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可她不是。

苗歡很清楚,失去親人的孩子並不一定會被送進福利機構,也不一定有平安長大的機會,所以才會將妹妹托付給值得信任的朋友。

性格原因,她有很多的朋友,但最靠譜,最合適托付此事的唯有莊真真。

如果是莊真真的,一定能幫她找到一家合適的機構收養妹妹。

林慧的腦子裡浮現出苗歡的家庭地址,那是屬於莊真真的記憶。

“我現在過來,你等著我。”

林慧說完便下樓,攔住一輛的士。

大約是看出林慧的急切,的士司機根本沒有詢問她要去哪,露出一個狡詐的笑容說:“小妹,起步價一百五。”

林慧一步跨上車,拉上門。從腰間取出散發著寒光的手術刀,讓其在十根手指頭間轉動,動作快到幾乎晃花的士司機的眼睛。她同樣微微一笑道:“你看我像不像一百五?”

司機:“……小妹,地址。”

林慧報出苗歡家中的地址,冷聲道:“如果十五分鐘內不能到達目的地……”

的士司機連連保證:“能到的,一定能到的。”

城中的的士並不多,滿打滿算不到兩百輛。

常年開的士的人都長著一雙能分辨乘客的眼睛,遇上能宰的絕對要來上一刀,遇見不能惹的比誰都乖覺。

他深恨自己看走眼,一直踩著油門將人送到。錢都沒有收,趕緊跑了。

林慧根本沒在意司機,她心中急切,對“好友”的擔憂令她無暇顧及旁人。推開單元門,走樓梯來到苗歡門前。

她敲響房門。

許久之後,都不見應聲。林慧正打算強行破門而入,裡面終於傳來聲音。

“誰在外面?”

一個稚嫩的女童的聲音。

“苗樂,我是你姐姐的朋友。你還記得我嗎?真真姐姐。”

房門“呲”一聲打開一條縫隙,女童露出半張臉,確定是林慧才放她進來。

“姐姐好像不舒服……真真姐姐,你幫我叫她出來好不好?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讓我進去。”

“好的。”

林慧對苗樂露出輕鬆的笑容,安撫她的擔憂。然後,徑直走向室內唯一一間房間。

這套房是一室一廳,一大一小兩個女性住在一起正合適。

房間裡的苗歡還有意識,聽到林慧到來的動靜。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艱難喊道:“真真,帶阿樂離開。不要進來!我的症狀不對勁,可能具備傳染性。”

苗歡身為醫藥公司的代表,醫學常識是有一些的,對自身的判斷精準。

她說得太晚,林慧已經撞開門。

不過林慧也不害怕,她是醫生。

屋裡黑漆漆的,林慧打開燈。看到躺在床上,背對自己蜷縮成一團的好友。

她裸/露在外的脖頸青紫發黑,有少許潰爛流膿的情況。林慧將她轉向自己,看到一張充血腫脹的臉,眼睛蒙著一層白膜,雙頰的皮膚乾澀,呈現出脫水的狀態。

“你現在感覺如何?”

苗歡苦笑,“我感覺自己快要死了。如果病毒會通過呼吸道傳染……”傳染真真,她會非常內疚的。

早知如此,還不如去醫院。

“現在去醫院也來不及了……”

“一切都還來得及,”林慧篤定道。她使用“血肉/縫合術”,苗歡皮膚的潰爛和指甲抓出的傷痕迅速愈合。

苗歡眨眨眼睛,驚訝地看著這顛覆三觀的一幕。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