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章(1 / 1)

長大後的桑秋教授,是一個神秘且奇怪的人。

雖然外表看起來,和普通的天才帥哥學者沒什麼區彆,學術成就也給他度了一層金光閃閃的外殼,說話溫文爾雅,是那種會讓人忍不住推薦他去幼兒園當老師的溫柔程度。

但其實在身邊沒有那麼強濾鏡的熟人面前,桑秋就稍微變了點樣子。

燕川柏摸了摸下巴,謹慎地說出自己的疑問:“你是神秘主義者嗎?”

桑秋:“嗯?”

他看完了文件袋裡的資料,對著形容可怖的蟲子照片觀察片刻,又把照片塞了回去,文件袋也重新封口,放進櫃子裡的保險箱,用指紋上鎖。

桑秋的動作自然,幾乎隻是呼吸數次,就把這些都處理好,然後恍若無事地坐在書房桌子前,拿出了今天要的研究資料。

他看起來根本就沒有了可怕消息後的驚疑,剛剛向燕川柏暗示“外星人”的話語也就像完全沒說過一樣,一切都像是隨口一說,又回到自己的生活軌跡上,無視其他人因為自己話語的慌張。

這反倒讓燕川柏有點難以詢問了。

燕川柏抱臂看著他,越發覺得長大後的桑秋是某種神秘主義者。

這位教授明明知道很多事情,也似乎猜到了一些事情,但出於某些隻有對方自己知道的想法,他就是不說,還要偶爾挑撥一下,以示意“我知道了喔”,讓心裡有鬼的人更緊張。

長大以後變成了有點惡趣味的大人了,桑秋。

燕川柏不由得感慨。

“你站在這裡乾什麼?”桑秋背對著他在書桌上忙碌,“有事就去做吧,小區的安保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我應該做什麼?”燕川柏反問。

桑秋:“為什麼問我?”

他似乎很忙碌,手上的筆一直在紙張上寫些什麼東西,頭也不抬地回道:“做個保鏢,還是做個郵遞員,都可以,我不是很在乎這些。”

正如燕川柏給桑秋定下神秘主義者的印象,桑秋顯然並不在乎燕川柏會利用自己的保鏢身份,做什麼不太妙的事情。

隻是幾句話的功夫,對方便重新沉浸在研究裡不可自拔,沒有再理會燕川柏的問話。

他隻好寂寞地走到彆墅外,對著花園裡被照料很好的花發了會呆。

桑秋對花的照料十分精細,所以他並不擔心自己養不了某種花,因此花園裡的花種類極多,嬌貴的不在少數,且開放得很鮮豔。

一個整體忙碌於研究的大學者能有好好養花的閒心,說明桑秋是完全能夠將研究和生活進行平衡的。

燕川柏瞅了一眼,走出彆墅,去江城裡面轉了一圈。

作為一片區域裡的大都市,江城市中心的建築相當輝煌。

原本的有錢人和湧入這裡感到安全的有錢人們齊齊出錢,隻為了讓這最後的幾片天災淨土能經營得更好。也許原本他們需要考察地理位置和經濟狀況,又或者在自己的幾棟豪宅之

間挑選居住位置,但現在很顯然沒有選擇題,天災在江城發生的次數幾近於零。

燕川柏在市中心轉悠了一通,發現這些看起來格外不同的建築材料,有點像地震後的江城中學。

地震後,江城中學的數棟建築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變化,但是就建築材料來說,似乎都是用同一種材料構建的。

難道說,江城中學確實是一隻腳忽然踏進了未來,才會出現未來的建築,以及未來會發生的事情?

燕川柏對著市政府大樓的牆壁陷入沉思。

他在這裡的駐足引來其他人的警惕,有警察直接上來詢問身份和目的,看起來目前局勢並不太好,他們對每個人都抱有一定程度的抵觸。

燕川柏並不想和他們發生衝突,也不太好講自己隻是來觀察,便掏出桑秋之前塞給他的身份卡,展示出來給他們看。

桑秋的名聲果然很好用。

隻是剛展示出來,警察就臉色驟變,說話聲音也柔和不少:“原來是桑教授的保鏢,桑教授近期有來政府大樓的打算嗎?如果有,請通知我們,我們會提前協助安保準備的。”

“多謝。”

“不客氣。”這位警察格外體貼地,“有事請聯係。”

燕川柏目送警察帶著人離開。

雖然說外城和內城的矛盾尖銳,可從城內來看,仍然是一片安詳。

儘管警察有些警惕過頭,但也無法否認,對方確實是在勤勤懇懇地工作。

燕川柏注視著中央廣場上自由自在的路人們,參觀了一條生意興旺的商業街,每一處地方都是和平且和諧,並沒有天災來臨的感覺。

他打了一輛車,要求車主帶他去北區。

出租車司機嚇了一跳:“最近那邊房價猛降,生意也關了不少,聽說北區外面出事,搞得那邊也人心惶惶,很不安全,你最好還是不要去。”

燕川柏借口說:“我有家人在那邊。”

司機:“那也等他們被安排過來比較好啊,那邊的居民差不多都搬空了,要等排除了危險再換地方。”

燕川柏神色一動:“搬空了?上面給他們安排了遷居的地方?”

司機自然地點頭:“對啊,上面還是很負責的,被通知有危險要離開,安排遷居的地方不是理所應當嗎?”

燕川柏猶疑:“但是我聽說,北區外面的人並沒有被安排.....”

“——噓,噓!”

司機連忙打斷了他的話。

說到這種問題,看起來普通的司機大叔變得格外焦慮,四處查看周圍的人有沒有聽見,才鬆了一口氣,繼續道:“這不一樣。”

“不一樣。”

“外區的不算人。”司機說,“我也知道這麼說挺殘忍,但資源不夠是事實吧,我們家好不容易靠著錢財在這裡生存下來,如果那些人進來,我們又該去哪裡活著呢?”

燕川柏:“...但是建高層建築,或者修建地下室,總有辦法容納更多的人。

“可能吧。”司機不認同地說,“但那需要時間,也需要挑出地方來重新建造,高層的人是絕對不會騰出空間的,那最後成為鴿子籠的,不還是我們自己嗎?”

他說完這些,就像是在酒館大談政治的酒鬼一樣歎了口氣,瞅著燕川柏若有所思的樣子,沒再說什麼,一踩油門把燕川柏搭到目的地,收了錢就跑了。

燕川柏下車後,從北區出去。

北區的審查機關非常嚴格,有著重重把守,如果不是桑秋名聲太大,再加上保鏢公司也確實和邊境有點關係,他可能還沒那麼容易被放行。

“記得在下午五點前回來。”門口軍方叮囑他,“再晚一點,就需要人擔保你才能回來。”

燕川柏點頭,離開了北區。

從北區往外走一段路,房屋逐漸矮小破爛,草地的痕跡也逐漸消失。

幾乎每隔十分鐘,腳底就會產生震感,沙塵也突破重圍,卷得臉上滿是灰塵。

這裡幾乎看不到慢悠悠閒逛的人,所有人不是在路途上忙碌,就是對著地上的裂痕發呆,眼裡空空茫茫,並且越往裡面走,出現的血痕也越多,偶爾能看到人類被夾進地下裂痕,身體徹底被斷成兩半的情況。

慘烈得像是地獄景觀。

再前面就不讓進了,據說發生蟲災的地方被重重把守,即便是桑秋保鏢的身份也不管用。

燕川柏卡著時間返回江城,北區空蕩蕩的,甚至沒法打出租車,他便一路走回去。

到家裡的時候,桑秋已經做好了晚餐,坐在椅子上發呆。

“抱歉,”燕川柏說,“晚了點。”

“...沒事。”桑秋平淡地說,“吃飯吧。”

他無視了燕川柏身上的灰塵,甚至沒有詢問對方擅離職守,用自己的名聲去了哪裡,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又或者他完全不關心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