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不能說是“像”。
燕川柏打開手機手電筒,把光束照在最近一扇門的門牌上,上面的金標小字閃閃發光。
[12號實驗室]
這樣的字體赫然出現在眼前。
兩人不由得心中一震。
“嗚!”
被光線驚動,下邊的喪屍向這邊聚攏嚎叫起來,尖銳的指甲在光滑的牆壁上劃過,居然沒留下太多劃痕。
可見,這裡連牆壁都是特製的。
當初桑秋處理的那個小房間,雖然隻是一群半切面,卻也撓出滿牆的劃痕。
這裡的牆壁,卻抵得過這些明顯加強的喪屍的攻擊。
燕川柏連忙把手電筒燈關閉,往走廊外的方向看去。
窗戶破破爛爛,能清晰地看見高掛在墨色深空的一輪明月。
往更遠處眺望,雖然很考驗眼力,但截圖放大後,還是能找到遠處的幾棟教學樓。
——這仍然是男宿舍樓。
他們沒有順著通風管道,跑到其他的地方去,而是仍然在男宿舍樓的五層,離拿到抑製劑的頂層隻差一層樓的距離。
至於這裡為什麼會從普通的宿舍,變成這樣充滿科技感的實驗室......燕川柏也不清楚原因。
他於是先去找桑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之前在宿舍樓不應該有實驗室吧。”
“宿舍樓絕對不是實驗的場所。”桑秋斬釘截鐵地說,但話鋒一轉,他也有點猶疑,“這裡的情況,我完全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這是地震後出現的。”
有同學的宿舍安排在五樓,他們學校也有午休。
如果這裡出現大量宿舍樓,不可能沒有一點動靜,那麼隻可能和從頭到尾都很可疑的地震有關。
[那就是挑戰模式開啟後出現的]
[為什麼有實驗室?現在的劇情我已經完全不清楚了,但是下一步是去頂樓我還是知道的]
燕川柏思考片刻,道:“桑秋,現在看看你的本子吧。”
他這話有點突然。
但有了之前突兀看手帕的鋪墊,桑秋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覺得我的那本本子可能有更新?”
他沒有拒絕,乾脆地從兜裡拿出本子,翻到新的一面。
這本本子寫的東西很少,到上一次打開,一共才寫了兩面。
因此這次打開,直接看第三面即可。
上面果然出現了新的拚貼字跡。
兩人在欄杆前,小心對著手電筒光芒,把腦袋湊在一起,伴隨著喪屍的刺撓和嚎叫聲,認真看這些文字。
這次的文字似乎多了不少,不再是上次少少幾句語焉不詳的短句。
[一定是還沒睡醒,才會遇到這些奇怪的......怪物]
[他們說這些是怪物,是喪屍]
[他們說外面的是僵屍]
[我知道那些詞語,我也看過幾
部影片,略有耳聞]
[但這不意味著,我就能夠從容面對那些可怕的怪物,能夠輕鬆地接受這種方式的死亡]
[“我不想死”]
[()這麼和我說,他的眼淚打濕了我的衣服,淚水把我那一片的皮膚都弄得滾燙]
[但是他的血也很滾燙]
[我答應他:()]
[......我到了五樓]
[裡面全都是喪屍,但我隻有一個人......下一步要怎麼走?]
[我下去,然後看到我的結局]
[暗紅的人形血跡在這間實驗室的內部,我看到它,突然有點難受]
[因為我知道,我又到達了這個故事的結局]
[......好痛]
第三面的記錄到此為止。
這次其實和上次也有些相同之處。
部分地方被汙痕遮擋,看不出原本的詞語,而語句雖然充滿感情,但仍然是用剪切的印刷字體貼上去的。
在這張紙的最後,喊痛的話語和冰冷的印刷體重疊,頗有種微妙的諷刺對立。
兩人看完記錄,俱沉默片刻。
這一面的內容有點沉重,讓他們沒法一看完就輕鬆地分析點彆的。
過了半分鐘,燕川柏才打破沉寂:“稍微總結一下。”
他冷靜道:“雖然這一面有很多字,但總結下來,其實沒多少內容。”
“筆者和我們上來五樓的動機一樣,都是為了救一個人,隻是他是一個人,這點有區彆。”
“然後,筆者面對布滿喪屍的走廊選擇了硬闖,並且成功到達某一間實驗室,看到了人形血跡。”
講到這裡,燕川柏的分析才慢下來:“也就是在看到人形血跡後,筆者的內心出現了震撼,認為故事再次走到終點......這是為什麼?難道他已經被咬了,所以見到產生了同感?”
桑秋:“......最後,是對疼痛的呼喊。”
他接上燕川柏的分析,兩人合力將這頁有些缺失的記錄理解完。
然而桑秋卻沒有高興的神色,他垂下眼瞼,輕聲道:“寫到這裡,筆者大概是已經出事了吧。”
燕川柏:“看來是這樣的。”
桑秋露出迷茫:“那這個筆記,其實也沒有點明方向。”
他們是為了找出下一步而翻看的筆記。
筆記裡的筆者和他們有相同的現狀,也做出了努力,不知道以什麼辦法闖出了通風管道,到達某個實驗室......然後呢?
結果,筆者也隻能見物感傷,在記錄的最後很大可能結束了生命。
“嗚!”
沒給他們感傷的時間,喪屍在通風管道下嚎叫。
之前的光照吸引來不少喪屍,而喪屍的嚎叫和聚集更是讓遠處的一些喪屍往這個方向靠近。
它們流淌著口水,無神的紅眼朝著上方管道,獠牙全露,頭顱擠著頭顱。
這些喪屍,似乎已經不能被簡單地稱為行屍走肉。
它們被聲音吸引,確定這裡有人類的氣味,便久久在這裡駐足,沒有因為時間過去而離開的意圖。
這樣越發壯大的隊伍,足以被稱為成功的群聚型“狩獵者”。
桑秋和燕川柏從筆記的內容中抽離,認真觀察外面的情況。
“......不管怎樣,”桑秋說道,“我們都得拿到去六樓的鑰匙,應該就在五樓的房間裡。一直呆在這裡,這邊的喪屍隻會更多。”
他說著,遠處配合地出現不少喪屍搖晃的頭顱,朝這邊靠過來。
燕川柏讚同他的想法。
“但是,”他指出關鍵,“我們怎麼下去,怎麼順利進入一個實驗室。”
下面的喪屍實在太多了。
密密麻麻的人頭,看著就懾人。
筆記本已經揭露了下去之後的一個結局。
——死亡。
“......”
一陣沉默。
燕川柏開始翻找自己的道具欄,確認自己身上的裝備。
桑秋則一聲不吭地盯著下邊越來越多的喪屍,偶爾低頭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
“嗒。”
明明沒有掛鐘在附近,桑秋卻感覺自己似乎聽到了指針轉動的聲音。
規律的、急促的聲音,反複提醒他一切都有時限。
眼前仿佛也出現扭曲的印刷字體。
[但是他的血也很滾燙]
[我答應他......]
明明是不認識的、神奇的人寫下的東西,此時和桑秋的經曆卻有相當的重疊。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曲文君。
抱著曲文君的時候,桑秋能明顯感受到,曲文君在產生異變。
對方的獠牙不自覺慢慢伸長,把頭埋在他頸窩的時候,好幾次輕輕刮蹭桑秋的脖子,異變後的本能已經開始占據他的腦袋和肢體。
但是始終沒有咬下去。
曲文君隻是在他懷裡抽噎,哭不出來,開始想起遠方的媽媽。
“我不會給你帶話,”桑秋當時輕輕說,“因為沒必要,你會活過來的。”
......
“——桑秋。”
突然一聲呼喚,桑秋猛地從回憶中清醒。
他把本子塞回兜裡,扭頭看喊他的燕川柏:“怎麼了?”
燕川柏不知道桑秋剛剛在回想一樓的經曆。
作為玩家,他剛專心地翻找自己的道具欄,確認能使用的東西。
一通翻找,算是沒辜負他前三天搜集的一堆玩意和空投資源。
【確認合成】
【巧克力味煙霧彈+1】
閒置已久的合成台總算給用上。
燕川柏用空置的內膽和標明“不知名燃料”,合成出了煙霧彈。
煙霧彈可以選擇味道。
燕川
柏手裡有味道的就隻有食物,想了想就把巧克力加進去,奇跡般地出現了巧克力味的煙霧彈。
“我有煙霧彈,”燕川柏迅速地解釋,“隻有一顆,但小範圍大概夠用。”
桑秋重複:“煙霧彈?”
燕川柏點頭,說出他的計劃:“等下我扔出煙霧彈,你往遠處射擊,吸引他們的視線,順便幫我掩護,我用木棒打倒周邊的,躲進最近的實驗室。”
“等我進入實驗室後,換我來給你弄出聲響,把喪屍引走,然後你再下來找鑰匙。”
這是非常冒險的計劃。
不過,這次的支線任務從頭到尾都充滿著危險,冒險也是無奈之舉。
燕川柏沒打算讓一個小npc來冒險。
自己製定的計劃,有的風險他當然打算自己承擔,畢竟他是[玩家]。
“雖然挑戰模式後隻剩下一條命,”燕川柏自己嘀咕,“但是對我來說,也還湊合。”
大不了就瞬間下線,這是他給自己留的退路。
反正遊戲時間一直在流走,他大可以後面組織玩家過來的時候,再重新上線。
現在也挺晚了,下線了還可以順便睡個覺,剪下視頻。
燕川柏想得很好。
不過這些不好和桑秋說。
於是他簡單地解釋了一通計劃,就打算趁著遠處的喪屍徹底靠過來前出發。
桑秋卻沉默地拉住他的胳膊:“這個計劃的風險很大。”
“是的,”燕川柏說,“但我們彆無選擇。”
說完,他不想和桑秋繼續糾結下去,喪屍快要過來了。
燕川柏掏出槍,直接塞進桑秋手裡:“保險已經打開了,你對準射擊的方向,摁下扳機就可以。”
“但是——”
燕川柏皺眉打斷他的話,嚴肅道:“桑秋,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除非你還能想出更好的主意,但你不能......”
桑秋:“......”
桑秋:“我能。”
燕川柏一愣:“呃?”
桑秋把手上的槍一點點塞回燕川柏手裡。
他們的手反扣著,借由這把槍相連,但很快又分開。
桑秋將槍還給燕川柏,重新拿起自己暫時放在身後的斧頭。
燕川柏有所感:“你不會......”
“你射擊得比較準,”桑秋正色道,“如果是你來射擊,我去冒險的話,安全係數更高。”
“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