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哲是一個非常稱職的助理，與關凜域從小一起長大，也是最了解他的人之一。

他看見關凜域扶額的動作，立刻解讀出這個動作及表情中的深意，拿著工作用的光腦，打開直播間，將光腦投射懸浮於身前的畫面，然後送到關凜域面前。

關凜域像平常接文件那樣，接過光腦，祁非白那雙乾淨的眼眸，和滿是笑意驚喜的笑顏突然出現，瞬間衝擊著關凜域。

直播中的祁非白笑得如此開心，是因為他看到一條說要獎勵他的彈幕：“你說的是真的嗎？這個……嗯……大哥，我在海裡憋氣幾分鐘，你就給我打賞幾萬？”

關凜域也看到那句話了，那個人的話帶著很強的羞辱意味。

他眉頭微蹙，直播中的祁非白已經將光腦架在岸邊，脫下鞋子，撲通一聲跳下水。

關凜域立刻站起身：“去海邊。”

於哲也沒想到祁非白玩得這麼大，他甚至感覺直播中的祁非白很傻。

可網傳祁非白是一個心思惡毒且深沉的人，難道這一切都是他勾.引關總的計謀？

於哲一邊聯係司機，一邊滿腹心事，跟著關凜域走出辦公室。

關凜域從辦公室走出來，走廊上的其他職員看到後，立刻退至走廊兩旁，微微低頭等待關凜域從他們身邊走過。

關凜域身上攜帶的冰冷氣息，甚至在路過這層樓的大辦公室時，讓原本喧鬨的公共大辦公室，立刻安靜下來。

待他離開，眾人這才放鬆呼吸。

卻也有眼神較好的員工與身邊其他人八卦：“這是誰惹著關總了？”

“不知道，但關總平時看起來不這樣。”

這人一想也是，又和朋友一起回到方才的話題：“不知道關總有沒有看到祁非白的直播，若是關總知道，會殺了祁非白的吧。”

“殺人或許不至於，有可能是查無此人。”

祁非白的直播間，不少人也被祁非白驚嚇到，他們如何也沒有想到，祁非白竟然會真的跳下水！

【而且，他剛才看起來好像真的很開心！】

【救命，他這演戲也太真了吧！】

【為了吸引關凜域的注意，他真是煞費苦心！】

【他肯定是想上熱搜，不管是吸引關總的注意，還是上熱搜贏得流量，對他這種人都沒壞處啊！】

【哇，直接淹死他算了，這種人不如死了。】

【確實，已經買好白蠟燭了，他死了我馬上點，嘻嘻。】

關凜域坐在車後座，眼神微沉看著這些彈幕，神色生冷，看著情緒好似沒有太大的變化。

司機一言不發，車在限速範圍內，開得很快。

於哲在副駕駛正襟危坐，不停在身前的屏幕上點擊：“關總，已經聯係平台，給直播間安排了一個管理，相關的過激言論會被屏蔽，那個發言刺激祁非白跳海的觀眾也鎖定了，警方已經趕去那人所在之處。”

於哲說完這話，回頭想看關凜域。

關凜域已經將直播投影設置為僅自己可見，於哲看不到投影屏幕，卻能從關凜域沉冷的神情知道，他一直在看。

於哲低頭偷偷看自己縮小的直播間畫面，祁非白還沒從水下出來。

他又看了一眼關凜域，不得不得重新審視祁非白這個人。

終於，直播間畫面有了變化，祁非白從波瀾起伏的海面探出頭。

海水打濕了他的，頭發被他往後撩，緊貼著頭皮，卻一點沒有影響他的顏值。

他皮膚沾著水，因為憋氣，白皙皮膚透著紅，讓人代入感極強呼吸一窒的同時，清水芙蓉一般，讓人移不開眼。

祁非白是企鵝，即使剛跳下水的那一瞬間，有些不太會用人類的身體遊泳，片刻，也適應了新的身體，在水裡遊刃有餘。

甚至，他在水裡憋氣，也不怎麼難受。

他大口呼吸著空氣，睫毛上掛著的水珠，在陽光下閃著光。

原本空曠的周圍，已經有幾個直播間觀眾根據直播細節找來，看到他分明鬆了口氣，甚至伸出手要拉他上來。

祁非白抬起手，岸上擔憂且伸出援手的人瞬間石化。

隻見祁非白一手一條海鱸魚，另一手摳著兩條大黃花魚的腮，一根手指頭都沒空閒呢！

一個20出頭的女孩子破防吐槽：“我們在岸上擔心你，你倒好，下海捉魚去了！”

祁非白咧嘴一笑，雙眼彎彎，牙齒白得耀眼，滿臉都是炫耀：“這是我給關凜域的禮物！”

那個女孩子甚至想罵他：關凜域那麼有錢，缺你三條魚吃！

他甚至因為以前對祁非白的刻板印象，下意識就覺得此時此刻的祁非白，是故作如此態度，不安好心。

可當她看見祁非白那雙眼睛，看見他上岸後，小心翼翼將三條魚放在他帶來的桶裡，看見他拿起自己放在一旁的光腦，面對滿屏幕的謾罵彈幕，仍舊情緒穩定。

她的心為之觸動。

一個人真的可以偽裝到如此地步嗎？

祁非白看著那些謾罵的彈幕，並不是不生氣。

隻是這些流言蜚語又算得了什麼呢，作為一隻三年都沒有找到老婆的小企鵝，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關凜域好不容易接受了他的追求，給了他機會，他怎麼可以把關注力放在反駁謾罵這等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上！

他逮著那些彈幕翻了翻，雙眼依舊閃亮：“剛剛說要給我打賞的那個人呢？你的禮物送過來了嗎？”

彈幕又開始罵他。

【這麼不要臉圈錢的，還是第一次見。】

【說不定人家隻是開個玩笑，你就當真了，這麼想從彆人兜裡掏錢嗎！】

祁非白抿嘴，眼底的光逐漸暗淡：“我以為他說的是真的。”

他將落下來的劉海又輕輕的撩回，一張臉毫無遮掩，甚至不講究任何角度，呈現在直播間觀眾面前。

無數人罵他貪財，卻沒有一個人罵他醜。

面對那些謾罵，他最終還是解釋了一句：“可是我沒有錢，以後要怎麼養家，凜域哥哥自己有錢，我也要為了養他和以後的家庭開支努力攢錢，我總不能用他的錢吧。”

企鵝與動物界許多動物不同。

動物界大多數雄性僅僅隻提供基因，生育及帶孩子的事情都是雌性包辦。

可是他們企鵝不同。

因為環境限製的各種因素，企鵝組建家庭繁殖小寶寶，是需要夫妻倆相互扶持共同努力的。

雄企鵝也要孵蛋，也需要在雌企鵝出去捕獵進食時，在家帶孩子，直到雌企鵝回來，他們將孩子交給雌企鵝，自己才會去海裡捕獵進食。

如果不能夠通過直播收禮物賺錢，那他就隻能幫人看病賺錢。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攢夠足以養家糊口的那一筆錢！

祁非白因此格外失落。

正在他準備關閉直播時，彈幕突然瘋狂刷新。

整個屏幕充斥著【啊啊啊啊】【關凜域！！！】【老公！！！】【關總！！！】。

同一時間，祁非白從直播的屏幕中看到自己身後出現的身影。

他瞬間站起身，驚喜看向身後：“凜域哥哥！”

剛才的那一點失落，在這一瞬間煙消雲散。

他又變成了那個滿眼隻有求偶，隻要看見關凜域，就會開心到飛起的小企鵝。

他兩步過去將自己裝魚的桶拎起來遞給關凜域：“凜域哥哥！這是我給你抓的魚！我可會抓魚了！以後肯定不會讓你餓著！”

關凜域冷著臉，剛才還在周圍的路人，此時已經退到10米開外，不敢靠近。

祁非白看見關凜域的冷漠，也仿佛意識到了什麼。

他看著西裝革履，精致到了頭發絲的關凜域，聞著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海水味，放下裝著魚的桶，向後退了半步。

“我、我剛剛從海裡上來，身上有點臟，是不是還有些臭？”

他低頭看著面前的桶：“這魚是新鮮的。”

關凜域沉沉看了祁非白一眼，兩步上前，將他的直播關閉，拎起他手裡的桶：“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