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1 / 1)

活動很快結束。

下了展台往化妝間走時,韻春視線瞭望著遠處跟人交談的秦星,等到那人離開,她找準時機快步到秦星身邊,“星姐,請你吃飯啊。”

秦星塗著暗紅色的口紅,看著有些陰鬱,她直接點破韻春的意圖:“請客就免了,給你省點錢。放心,下次還會叫你。”

韻春笑:“哎呀星姐說什麼呢?我是單純想請你吃飯~”說完韻春也不扭捏,“星姐這麼夠意思,這飯我必須請,不然我心裡過不去。”

秦星:“你的活動費夠請我?”

韻春:“我出活動又不是為了錢。”

她做的所有副業都是為了掙錢,但隻有模特,就算不給錢隻要能讓她登台,她就願意。

她的話讓秦星腳步頓了下,站定後看著韻春。

秦星和韻春認識的時候,韻春剛好被資本打壓。兩年裡韻春用模特身份工作的次數屈指可數。她不知道韻春這樣的心態還能保持多久,但她很欣賞韻春這種為了夢想努力的精神。

微微挑眉,秦星聲線偏冷:“我用你也不是為了讓你請我吃飯。”

韻春眼裡的情緒空了兩秒,很快恢複如常,比秦星高出半頭的大高個子靠上秦星肩膀,“嗚……好感動……我都想以身相許了。”

秦星:“……”

秦星:“滾。”

她已經很少罵臟話了。

可每次韻春總能讓她破防。

韻春利索離開秦星肩膀,笑著點頭:“好嘞。”

秦星:“……”

轉身要走之際,秦星叫了她一聲,默了默問:“還能堅持多久?”

韻春狹長的眼尾揚了揚,半響,無所謂地說:“以後的事誰知道呢?反正當下我還在保持初心。”

秦星聽後嘴角輕微勾了下,無言揮了揮手,示意韻春可以走了。

韻春沒多說什麼,回化妝間換了自己的衣服,雙手插兜,漫步走回她停車的地方。

還挺幸運,車沒被騎走。

她也就能在這些小事情上有點幸運buff,大事情上……韻春拿出手機掃了車,往家的方向騎。

KTV的活下午五點開始,回家不用像來時急匆匆。

韻春纖薄的身姿隨著自行車遊走在樹影交錯的柏油街道。

騎行時帶起的風,吹拂著韻春面龐,暖洋洋的。有股調皮的風繞啊繞,吹到了韻春心間,將秦星剛才問過的問題吹了起來。

還能堅持多久?

韻春心空了一拍,眸眯了起來。

她是真的不知道。

對於未來,她不敢輕易預判。

就像十五歲的時候,她不會想到媽媽會在來年查出癌症。十六歲的她不得不輟學打工,努力掙錢湊醫藥費。可她工作了三個月,掙的錢卻隻能供媽媽住院輸液,但她沒有放棄,就在她想再多打一份工,再多湊湊醫藥費的時候,病情轉危的媽媽,在被推進ICU後的一個小時,用儘最後的力氣自己拔掉了輸氧管。

那個吃了一輩子苦的女人,走時也是苦的。

接通醫院電話前一秒,韻春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麼。

最後,她隻能用掙到的錢,在老家給媽媽辦了一場算的上體面的葬禮。

葬禮結束,她就徹底離開了家鄉。

媽媽在的時候稱得上是家,媽媽不在了,媽媽的墳還在那裡,隻能叫做家鄉。

隻是每年除了清明與忌日,韻春沒再回去過。

她也沒有再回學校。她從小成績一般,班級排名在中等,韻春知道自己不是讀書的料子,回去了讀幾年書,還不如早出社會多掙幾年錢。經曆過這件事,韻春知道,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錢,沒有錢,什麼也不是。而且,就算她想回去讀書也回不去,根本沒有人會給她學費,她爸……媽媽去世沒多久就找了新妻,韻春便和他斷絕了關係。

因為是未成年,隻有一些飯店敢用她,韻春隻能端盤子。

讓她又次無法預料的事,是她端盤子一年後,店裡偶然來了一個人,他吃飯的時候視線全程在韻春身上。

韻春習慣這種注視,飯店不少客人看她都是這種眼神,甚至有喝醉後揩油的。

隻是這次出於平常,男人在吃完飯,遞給了韻春一個名片,用正常的語氣跟她說:“你身材比例很好,有沒有興趣當模特?有的話給我打電話。”

韻春能夠成為模特,這張名片很重要。

起初韻春對模特這個行業並不感興趣,她沒打算接過名片的,但男人說了一句話,讓她在瞬間改變了主意。男人說:“當模特掙的錢,是端盤子的幾十倍。”

韻春當晚回了員工宿舍,隻是考慮一晚,就在第二天早上給男人打了電話。

她需要錢。

就算媽媽不在了,她也需要掙很多很多的錢。

她知道掙再多的錢也無法挽回媽媽,可她隻想掙錢,掙很多。

可能是……來彌補因為自己掙不到錢湊不到手術費,而讓媽媽主動離開的遺憾。

所以在媽媽去世後,她拚命拚命掙錢。

韻春知道自己心裡有病,但沒辦法,這股執念她揮之不去。

而成為模特,讓她體驗到了掙錢的快樂。

男人說的沒錯,成為模特後賺的錢是端盤子時掙得幾十倍。

她沒日沒夜的趕通告,拍雜誌,走秀。僅用了三個月,就將當初能給媽媽做手術的天價手術費賺來。

那天晚上她看著餘額,腦海裡想的全是媽媽躺在病房時的模樣。

她掙夠了錢,卻開心不起來。

心裡空著的地方,是錢也填補不了的。

做模特,已經是韻春的白月光了。

以至於就算被打壓,就算做模特再也掙不到錢,就算要自己掏錢才能登台,韻春也沒想放棄。

她在感恩這個職業。

職業很好,行業卻是一鍋混雜著老鼠爛肉的湯。

會不會吃到老鼠肉,就要看幸不幸運了。

第三次讓韻春不知道的未來,是當初簽約她的男人結婚後去國外發展,辭職了。

接任的新老板在行業挺出名,帶出個幾個不錯的模特。

前任老板是韻春的小幸運,帶了她一年,讓她爆紅。人品也很好,和韻春哥哥妹妹相稱,讓韻春這一年沒怎麼了解過行業裡的渾濁。

但現任老板來後的第二個月,韻春便見識了圈子裡的水有多臟。

之前能力不如她的幾個模特,隻是在現任老板辦公室呆了一個小時,出來後原本定給韻春的幾個雜誌被她們瓜分了。

後來過了幾天,依舊這樣。

剛好那時韻春也累了,想歇歇,對於這種情況便無動於衷。

她無所謂,可有人等不了了。

現任老板將她叫到了辦公室,說:“韻春,我很欣賞你。你要是用力乾,肯定會比現在還好,但你對你的事業好像不怎麼上心啊。”

他把韻春的資源全都分出去,就是在等韻春主動找他,結果韻春一動不動。

這讓來這第一天就盯上韻春的男人急了。

聽到男人的話,韻春掩下眼底的惡心,笑著說:“老板,不是你把我的工作給了她們嗎?”

“那些小單子,給她們就給了。”男人說著點了支煙,目光毫不避諱地掃在韻春身體,“我給你接了個大單!”

韻春:“哦?”

男人吐出一口煙:“國外**時裝秀,怎麼樣?”

韻春聽後垂眸,是她從未接觸過的高級時裝秀。

這對於在外人眼裡拚命工作的韻春來說,是無法拒絕的條件。

如同女巫手中的毒蘋果,散發著誘人味道。

男人說完便陷入安靜,一直在等韻春的回答。

過了大概十分鐘,韻春抬頭,衝男人揚起了一抹笑:“那我先謝謝老板了。”

男人面露得逞的神情。

還以為韻春有多傲,有多難啃,沒想到也是個貪圖名利、容易拿捏的。

頓時,他帶著欲念的眼神不再遮掩,壓聲:“怎麼謝?”

韻春走到桌前,微微俯身,纖細的手指挑起男人的領帶,輕輕一拽,對被他拽到桌邊的男人說:“等我消息啊老板~”

男人想要去摸韻春的手,韻春的手卻先一步鬆開領帶。

男人覺得韻春是在對他欲擒故縱。

反正韻春答應了,他也不急一時,隻是跟韻春說:“不過lili也想參加,所以…你最好儘快謝我。”

lili是男人來後,第一個勾搭上男人的。那天從辦公室出來,還耀武揚威的在韻春面前炫耀過。

韻春嫵笑:“就今晚。”

那天晚上,韻春在某酒店開了個套間,然後將房間號發給了男人。

不過此前韻春還將房間號發給了男人口中的lili和…男人的老婆。

過程很簡單,男人到了房間後,打開門看見的是從浴室出來的lili,而男人老婆趕來,恰好看到了這一幕,直接走過去給了男人兩個巴掌。

韻春則坐在隔壁房間,看著電腦屏幕上,她放置在隔壁的針孔攝影機拍攝到的畫面。

後面的十五分鐘,可謂精彩,韻春嗑著瓜子,看男人老婆徒手打男人。

男人不敢還手,因為他是靠著女人發家的小白臉。

等到幾人離開,韻春拍了拍手,將手上的瓜子皮屑拍掉,收起電腦,踩著高跟鞋去了隔壁,將攝像頭收走。

後面…

也不知道男人有什麼本事,他老婆居然沒跟他離婚,韻春因為這件事被男人記恨。他本想報複韻春,可被韻春告知手裡有他被暴打十五分鐘的視頻。

韻春的合同還沒到期,這樣對男人,不利的她。所以她便想到了這個法子,雖然不能全身而退,但至少不會被潛規則。

男人起初不信,韻春就聯係媒體,放了一張男人被捉臟時的照片,兩個女人都被模糊掉了,清楚放出來的隻有男人一人。

這種照片爆出來很容易公關,但也讓男人信了韻春手裡有證據,一時不敢找韻春麻煩,隻能把韻春雪藏。

最讓男人記恨的,還是在他找上韻春的那天,他本來想打韻春,卻被韻春踹了一腳,高跟鞋的尖似劍般戳得他抬不起腿。正要威脅時,韻春拿出了證據反過來威脅他……

韻春就這樣丟了工作。

“……”

車子停在早上掃車的地方,韻春沒有回家,而是去了菜市場。

為了省錢,非必要情況下韻春都是自己做飯,很少在外面吃。

十幾塊錢的菜能吃好幾頓,悶一小碗米飯供她吃一天,一天合算下來飯錢不會超過五十。

韻春租房子的地方又是沒被開發的舊城區,且她住的老破小,房租相對便宜很多。

買了菜,回了家,做了飯吃。

簡單地收拾了下,韻春便躺上|床。

怪異的感覺在她躺上|床時冒了出來。

這種被彆人盯著的詭異感,已經持續很多天了。

可是韻春裡裡外外檢查了不下多遍,牆上沒有奇怪的洞,沒有隱藏的攝像機,就連和鄰居相接的陽台,韻春都用窗簾圍了起來。

但這種感覺非但沒有消退,還因為暗下的屋子更加明顯。

韻春煩死。

差不多到上班的時間,韻春索性下床,收拾收拾準備出門。

臥室門邊有個沙發,被韻春用來堆放衣服。韻春沒注意到的是,在她路過沙發時蹭到了一件衣服,可那衣服在掉落的途中,忽然頓住了。

就好像有人靠坐在沙發,衣服被卡在了沙發和人之間。

等到外面關門聲響起,韻春的腳步從門外漸漸消失,被卡住的衣服隨之滑落在了沙發。

後又像被人拎起,憑空飄到了半空,落回了原先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