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1)

你長本事了 寒川歌 6877 字 7個月前

“這哪是鬨鐘,這分明是我的喪鐘。”

“牙膏遞給我。”路城山說。

裴淞睡得腦袋發懵,叼著牙刷,先遞給他洗面奶,又遞給他內衣褲洗衣液,路城山不得不繞過他後背,去牙刷架上拿牙膏。

路城山:“睡傻了?”

裴淞呼嚕嚕地漱口,吐掉水:“你那個床不對勁,它會從床墊裡伸出來觸手,不放我走,還有你的枕頭和被子,它們和觸手打配合,堵住了床的出口,總之就是……”

“好好。”路城山擠上牙膏,“都怪床。”

裴淞:“都怪床。”

這天是周五的清晨九點整,裴淞和路城山一起去車隊。薑蝶已經在倉房裡了,她在GT組幫忙改的車已經改好,正在電腦前面邊檢查數據邊吃煎餅。

見兩人一起進來,沒顧得上問你們怎麼一塊來,也沒注意裴淞穿的是路城山的衣服,趕緊把煎餅往塑料袋裡一兜,說:“路工,幫個忙,你過來看一下這輛GT的低速彎。”

路城山先跟裴淞說:“你去外面吃個早飯。”

然後走向操作台。

薑蝶起來給他讓位置:“你看,過5號彎的時候,車手是正常入彎的時候,兩個前輪的驅動力忽然紊亂起來,有輕微的推頭,是靠車手自己轉向控車控住的。”

路城山手扶上鼠標,把數據倒回去又看了一遍。

裴淞溜達著從展廳出去,展廳前台的姑娘正在打掃衛生,其中一個短發的姑娘瞧見了裴淞,問道:“唉?小裴,你穿的這套衣服……和路工的好像啊。”

“啊。”裴淞有點不好意思,撓撓頭,“哦,對,昨晚忙到十點多,我宿舍樓鎖了,就跟路工回家了。”

“哦~”短發姑娘笑眯眯地說,“路工這種風格的衣服很少,我也隻看他穿過一次,所以有印象。”

裴淞更不好意思了。

因為他穿的是和路城山在地鐵碰見的那套,白T恤,格子襯衫外套,淺青色牛仔褲。在他身上略大,襯衫的袖口蓋在手指第二個指節。

短發姑娘的銘牌貼著她的名字,戴薇薇。裴淞面對女生的時候有些木訥,隻會笑,笑得略僵。

好在戴薇薇很開朗,短發的發尾在耳根處卷向臉頰,像個洋娃娃:“我記得你是海師大的學生吧?文學院的嗎?”

裴淞點頭:“對。”

戴薇薇眼神立刻興奮了一下:“真是啊!那你認識商瑢嗎?”

“……”裴淞一楞。

何止啊,一個班的,前不久才搭過話,並且得知了一些微妙的小秘密。

當然了可能商瑢本人並沒有將其當做一個“秘密”。

“認、認得。”裴淞說。

戴薇薇沒多說什麼,全程眼睛都笑成彎彎的線,甜美可人,最後說了句她和商瑢是好朋友,然後告訴裴淞,對面街小區門口的煎餅很好吃。

裴淞雖然沒談過戀愛,但看著提到商瑢時,戴薇薇滿臉幸福的笑意,又覺得……不能這麼巧吧?應該不能。

買煎餅回來的時候,向海寧和陳憲先後來上班了,將近10點,人才陸陸續續的到齊。真沒辦法,前一天大家累得兩眼發直,路城山都沒允許他們開車走,一個個叫出租回家的。

“早啊。”向海寧朝他揮揮手,又看向他手裡的兩袋煎餅,“有我的嗎?”

裴淞往前一遞:“路工的,你硬要吃的話,也不是不行。”

向海寧當即嚇清醒了:“拿走!快拿走!”

回去後,路城山已經不在場地組倉房了,裴淞拎著煎餅去隔壁的隔壁,GT組倉房,果然過去幫薑蝶看她們組的賽車情況。

路城山蹲在引擎旁邊,薑蝶在主駕駛裡,車被架了起來,賽車門開著。

路城山說:“給個深油。”

薑蝶嗡地給一腳深油門。前輪驅動力出問題,那多半是兩個輪胎的驅動力不平衡,可能一個動力太足,另一個動力不足。

“再踩。”路城山說。

薑蝶就一直蓄油踩著油門,低速彎是可以深油門過的,既然轉向時候推頭失控,那麼路城山就要知道深油門時候沒有轉向,也就是直線的時候,兩條前輪的驅動力情況。

路城山扶著車前唇,感受發動機抖動的同時,眼睛看著電腦上跳著的數字。

他很專注,所以沒發現裴淞也蹲在自己旁邊。

扭頭的時候有些被嚇到,稍頓了一下。裴淞幾乎挨著他蹲下的,嘿嘿一笑:“路工,給你買了塊煎餅。”

“謝了。”路城山見他拎了兩個煎餅,“你先吃吧,我看看這怎麼回事。”

裴淞很好奇,因為自古習武要學醫,那麼賽車手是不是也該多少會修車。裴淞想了想,把煎餅放在了發動機上。

路城山詫異,裴淞說:“涼了就不好吃了。”

“……”一時間路城山居然沒法反駁。

其實修車和看病一樣,都需要通過檢查來排查,驅動出現問題,那就先檢查發動機,從數據上來看,發動機沒有問題,繼而去檢查發變結合處有沒有毛病,最後再檢查轉向節。

路城山發現了兩個問題,他揮手示意薑蝶下車,薑蝶走過來。路城山說:“我給你重新調一下轉向節,但是有個問題,為什麼你這車的曲輪帶軸明明不適配,但是發動機卻轉得很順暢?”

薑蝶一楞,一起蹲下來查看,導致裴淞被夾在中間,他偷偷挪向路城山,挨住他。

路城山巋然不動。

薑蝶探著腦袋,看看發動機,又看看電腦,恍然說:“真的誒,怎麼會這樣呢?”

路城山歎氣,他也沒法立即給出解釋,而且目前各個組的時間都很緊迫,場地組的車是他自己的阿波羅,現成的原廠車,昨天都折騰了10個小時,更何況他們緊急拚裝的一台新車。

薑蝶蹙眉,路城山沒有多餘的時間來幫她慢慢排查。

“發動機確實是正常在轉。”薑蝶苦惱,“怎麼回事呢。”

路城山剛準備說話,被裴淞按住手腕。

裴淞真誠道:“路工,我有個不成熟的建議。”

路城山:“你說。”

裴淞:“當程序能跑,就彆亂動代碼。”

路城山:“……”

有那麼一瞬間路城山感覺自己被說服了。

這種感覺其實挺荒謬的,荒謬的點在於,他覺得有點道理。

最後路城山認為在動力完備的情況下,兩個前輪應該是懸掛行程上調校的問題,並且這個時候再去配一個新的曲輪帶軸再進行調校試車,恐怕來不及。

因為GT組還要帶兩台備用車,留給薑蝶的時間真的不多了。路城山說先走了,薑蝶比了個“OK”跟他道了謝。

倆人拿著煎餅邊吃邊回去場地組倉房。

路城山的衣服對他來說大了點,主要是牛仔褲有點晃蕩。走路的時候兩條褲筒唰唰地蹭。

“我們沒有備用車,對嗎?”裴淞問。

“嗯。”路城山點頭,“除非你再找一輛阿波羅ie過來,我今夜通宵改成賽車。”

裴淞咽下最後一口煎餅,塑料袋團在手裡:“那屬實有點困難了,我最多能找來一台法拉利SF90。”

路城山笑笑,把他手裡的塑料袋拿過來,一起丟進倉房門口的垃圾桶,然後倆人一起去洗手台洗手,再折回操作台。

步調一致,十分和諧。

像配合了好幾年的老隊友。

阿波羅ie是量產超級跑車,路城山昨天10個小時,在裡面裝了防滾架、拆掉壓縮機和製冷管,拆掉原裝的座椅,換乘賽用筒椅。

保留了阿波羅暴力的發動機,和它F1方程式賽車同款的推杆懸掛。

事實上路城山選擇用自己的車給裴淞做賽車,其原因不僅是因為時間上太緊迫的同時,將車庫裡現成能跑的賽車給了其他組,更重要的原因是——

可能有些荒唐,但路城山覺得,比起那輛薩博93,阿波羅ie,才是最適合裴淞的車。

車就靜靜地停在倉房正中央,它已經被貼上了讚助們的LOGO,坦白講裴淞有點心疼,他抬眸看向路城山,問:“跑完比賽,這些塗裝還能改回去吧?”

路城山點頭:“可以揭掉。”

他覺得裴淞可能是心疼了,心疼一台全球限量的超跑被貼上廣告,於是他……做了一件從業以來從未做過的事情。

安慰他的賽車手。

路城山說:“這種跑車,生來就該跑賽道。”

裴淞一楞,扭頭,路城山已經去拿手套戴上,招呼人把車推上升降台,最後調校一次懸掛。

周五下午三點整。

所有車組車輛的賽車調校完畢,大家依次下賽道測試。

這是賽前唯一一次測試,所有車配備完整的賽用裝置,車手穿賽服、頭盔、hans,稱重後上車。

阿波羅稱重的時候是1260公斤,裴淞看著小屏幕上的數字,跑去拽路城山的袖子,說:“路工,車還能再輕點嗎?再減點死重。”

車越輕,提速越快。

路城山認真地看著他:“減死重,我不想減死重嗎,筒椅彆要了,方向盤前面給你放個凳子坐!”

裴淞鬆開他袖子跑了。

第一輛下賽道的是改裝組,每人跑三圈,接著GT組,最後是場地組。

三個車手,三台賽車。

一輪過後,數據顯示,裴淞和他的阿波羅ie——圈速最慢、彎道表現最差、長直線的線性油門最慫。想來是正式測試,裴淞收斂著跑,再加上沒有備用車,不敢有磕碰。

其他車組人人自危,不敢上前詢問,擔心火上澆油。這時候路城山按下通話器,對賽車手說——

“阿波羅ie車手你好,這裡是控製台。請你放開了跑,隻要不撞成粉末,我都能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