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羅ie,全球首款全碳纖維超級跑車。
阿波羅這個車企,在知名度方面,比不上法拉利邁凱倫;在討論度方面,比不上柯尼塞格或是帕加尼。
它就像開在某個建築物內,沒有店牌也沒有門頭的,生怕被人找著的隱蔽店鋪。
悶不吭聲地賣著售價2000萬的跑車,一年到頭沒動靜,然後忽然去紐北刷個最速圈,給對街的蘭博基尼和隔壁的布加迪一點小小的壓力。
常年隱於山林的世外高人,塵世中隻有它隻言片語的傳說。
若乾年前,裴淞在他家一樓客廳六位數的地毯上抱著他媽媽的腿,大聲奉承著“我娘扶我青雲誌”的時候,就是在求求他媽給他買這台車。
如果當時裴淞沒有過於投入而扯壞他媽那件售價30萬的愛馬仕大衣的話……可能今天在這個停車場上,就會出現兩台阿波羅的盛況。
熠熠生輝。裴淞看著陽光下這輛全-裸露碳纖維的超跑,鷗翼門、花瓣尾喉,車頭從紅過渡到黑——他在當下,腦海裡下意識冒出的四個字就是,熠熠生輝。
“嘶。”摸了一下,燙,車身在太陽底下曬得燙手。
接著手機響了,辛洋說,馬上輪到他練車了。
恰好路城山出來,他剛洗過手,沒擦,隨便甩了甩。見裴淞頂著大太陽還杵在自己車旁邊,便對他說:“喜歡啊?喜歡就過去練車,自己掙一輛。”
裴淞驀地直勾勾看向他,仿佛沒聽懂,爾後一笑,快樂到連發梢都顛了兩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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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練了三天競速二衝程卡丁車,周四下午兩點,會議上,下一場競速場地賽的賽程已經公布。
地點是位於紹興市的浙江國際賽車場,FIA二級賽道,16個彎道,3.2公裡的總長,在座的各位都有經驗。
競速場地賽,顧名思義,在有限的改裝規則中,追求最極限的速度。
孫經理將賽程表投放在屏幕上,所有人緊張到幾乎屏吸地看向圖片,因為這次競速賽,賽會又添加了一個較為刺激的設定——
賽會隻告訴大家,場地在浙賽,項目是競速。
而什麼改裝限、什麼排量、什麼重量、自帶車還是統一車,甚至究竟比賽在哪一天,大家一概不知。
也就是說,這是一次全車隊的競速,上到工程師,下到後勤部,從看見這張賽程表的第一眼,比賽就開始了。
孫經理言簡意賅:“浙賽競速賽,不統一車型,自帶車。改裝無限製,發動機數量無限製,排量無限製,缸數無限製,隻限製了車重,必須在1000公斤以上。”
所有人目瞪口呆。
前所未有的開放性賽程,這簡直就是賽會在告訴大家——我允許你開一輛高達,隻要你能造出來。
聽完,眾人沉默了片刻。
偶爾聽見一兩聲吞咽,似是難以置信。
片刻後,路城山問:“時間呢?”
孫旭自己有點腦門出汗,很明顯,孫經理自己都有點顫抖,說:“周六下午兩點。”
鴉雀無聲的會議室裡,有人還沒反應過來。
路城山說:“我還有48個小時。”
孫旭點頭:“沒、沒錯。”
路城山:“4時包括了改車、試車、吃飯睡覺,以及去紹興的行程。”
孫旭點頭:“是的。”
4時無限改裝上賽道,裴淞莫名地燃了起來。他和路城山挨著坐,看路城山站起來,以為這是要爭奪每分每秒出去倉房改車,就等總工程師一聲令下三軍隨時——
“怎麼了?”路城山扭頭問他。
裴淞噌地站起來之後和路城山大眼瞪小眼,裴淞問:“不、不出去組車嗎?”
“4時後比賽,組一輛賽車,我是神筆馬良嗎?”路城山無奈,“坐下。”
“哦。”裴淞一屁股坐回去。
路城山站起來後看向會議桌上的同事們,說:“倉庫裡有一套現成的動力總成,GT組現在去停車場,把奔馳今年新的AMG ONE開出來改,改完先下賽道試車。”
“好!”GT組的人立刻應聲,把自己面前的電腦啊本子的隨便一抓,一隊人馬先行。
路城山繼續指揮:“薑蝶,你帶改裝組去展廳,把中間那個紐北冠軍車推下來,從停車場的保時捷922上拆個尾翼,再拆個福特Mustang Mach 1的發動機,等GT組試過兩輪,你們再下賽道。”
薑蝶“噯”了聲,手一招,改裝組全體起立,薑蝶又打了個“停”的交警手勢,轉頭問路城山:“我們為什麼不直接用922的車架呢?”
路城山說:“用冠軍車車架,給其他車隊上點壓力。”
改裝組的一群人聽了,個個笑著走出去。旁邊裴淞急得不行,連問:“我們呢我們呢?”
路城山這才看向全能場地賽S組,三個車手。
浙賽的競速賽,規定每車隊每組隻出一位車手。會議室裡隻剩下他們場地S組的人了,維修隊和三個車手,十來號人大氣不出。
然而下一秒,陳憲搶在路城山之前說話了:“讓裴淞上吧!”
向海寧接著說:“對,我和阿憲跑山更熟練。但是論卡丁車、競速,裴淞的成績最好,他更適合去跑場地賽。”
坦白講,裴淞有些怔愣。停滯了一瞬間後轉為驚喜,哧啦一聲巨響,是座椅被裴淞劇烈的動作割著地板滑出去,裴淞把這倆人一手一個緊緊摟了一下,激動得說不出話。
無限改裝的場地賽,得有多爽!
抱完了又看看路城山,抱他一下嗎?他萬一並不喜歡擁抱呢,但是不抱的話會不會顯得排擠他,可裴淞又轉念一想,抱完同事抱領導是不是有點不妥。
兩廂對視,路城山開口了:“跟你的兩位前輩說謝謝。”
裴淞像個獲得指令的仿生人,馬上扭身:“謝謝二位前輩!”
路城山又說:“說你一定不辱使命。”
裴淞:“我一定不辱使命!”
裴淞回頭看他:“還有嗎?”
“走了,去車庫。”路城山跨過椅子,走向會議室門口。
場地組的所有人跟上他。總工程師身形挺拔,走在最前面,穿過倉房,兩旁車組人員們忙碌的身影,以及操作台、輪胎裝卸機工作的聲音。
穿過停車場,走到賽道另一邊更大的車庫,路城山輸入指紋,車庫的卷閘門自動抬上去。
闖入所有人視野的,是這個時代汽車工業的尖端造物們——極具侵略性的車架,從車唇開始就泛著咬地鯊的氣勢,它們巨大的尾翼能接住氣流,提供穩固的下壓力,裸露在外的管線充滿機械感。
這裡的所有車,都是以內燃機為核心的藝術品。
路城山轉過身,面對車組人員們,說:“這次無限製改裝,WK車隊應該會祭出他們壓箱底的賽道版保時捷919,那麼賽道版的919最怕什麼?”
最後,路城山的目光落在裴淞的眼睛裡。
顯然,總工程師希望出征的車手給他一個答案。
裴淞緊張了一瞬,男大學生清澈的眼睛反饋出他當下同樣清澈見底的大腦,猶豫著吐出兩個字:
“……交警?”
有那麼一瞬間,路城山不知道是該誇他思維夠發散,還是該揚起手裡這一摞A4紙往他腦門上打。
路城山:“是阿波羅ie!周六你開我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