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八十八刀(1 / 1)

賀樸旭這就又要上大陸搏影帝去了。

而且他的新電影是知青題材, 劇本特彆好,屬於真能搏到影帝的那種。

鑒於他又傻又天真,還喜歡偷奸耍滑, 臨行前蘇琳琅當然要給他緊緊螺絲。

而且她之所以一直不肯說出千的事,就是準備好了要在今天解惑。

搓搓手,她看賀樸鑄:“想知道我是怎麼在骨骰上出千的?”

賀樸鑄雙手捧了骰筒過來, 說:“我就知道求佛不如抱冰雁,阿嫂你可真偏心!”

再說:“這副骰子是樸旭哥搞來的, 骨骰。”

骰子材質分很多種,有骨骰,銅骰, 還有漆質,塑料材質。

針對每一種, 都有不同的出千方式。

蘇琳琅接過骰子來看,這一副跟大富豪那副骨骰特彆像。

她略一思索就知道這骰子是從哪來的了。

接過骰筒她搖了幾搖,但就在賀家兄弟耳朵豎的像兔子一樣要聽她解惑時蘇琳琅手一停,卻看賀樸旭:“在廣省開一家賭場應該要花不少錢吧。”

賀樸旭伸了兩根手指來,說:“在深市市中心,一家三千平的賭場頂多也就花五十萬塊, 超劃算的。”

蘇琳琅又故意說:“大陸是禁賭的,一旦被抓住從事賭業,判刑都是十年起, 不過不怕,咱們隻要雇個大陸人出面當經理,自己居於幕後投錢收錢,再注冊一個投資公司用來往港府洗錢就行了。”

賀樸鑄性子直,說:“阿嫂, 雇人開賭場還洗錢是社團的人才乾的,是犯法!”

蘇琳琅拿骰子在衣服上擦著,笑著說:“不怕。大陸公安笨,他們查不來的。不過咱們開賭場一年也就賺個幾百萬,又累又少沒意思,到時候咱再招幾個毒.販子在賭場裡販毒,每個收他二百萬的駐場費,一年輕輕鬆鬆就能賺上千萬了。”

毒賭不分家。

東南亞的賭場就會招毒販子駐場販毒,一個一年收幾百萬駐場費。

就是為了做到,力爭隻要有客人進去,就把他吸骨扒髓,搜刮乾淨。

賀樸鑄又說:“阿嫂,涉毒就在港府都是絞刑,在大陸怕是要被槍斃的吧。”

蘇琳琅啪一把把骰筒砸在窗台上,再一笑,說:“沒關係的啦,大陸公安笨嘛,隻要咱們做的隱蔽點,涉賭涉賭又如何,他們查不到的。”

賀樸鑄說:“阿嫂你就彆開玩笑了,廣省公安廳的張廳長,就是一手主抓斃了張華強的那位,人家可是從戰場上下來的,專門抓毒抓賭,你說他傻,我不信。”

聽他這樣說,賀樸旭那張小俊臉瞬間門變色,慘白慘白的。

蘇琳琅隻當沒看見,揭開骰筒,五隻骰子清一色的一點,恰是一副豹子。

她說:“樸鑄,你不信不代表彆人也不信,所以廣省每年一回嚴打,要槍斃好幾百人,都是那些不知死活涉毒涉賭,搞社團的。”

冰雁在專注看骰子,哇喔一聲:“阿嫂搖了五個一喔。”

賀樸鑄一看,不關心開賭場的事了,隻問:“阿嫂,你到底怎麼做到的。”

轉眼她就搖出一副豹子,肯定出千了,但問題是,她是怎麼出千的?

這倆兄弟問了一個多月了,蘇琳琅一直守口如瓶,不肯說。

不過今天她解釋的耐心。

她先拈起兩枚骰子在自己衣服上輕輕摩擦了幾下,再將剛才自己摩擦過的兩個面放到一起,奇跡般的,兩隻骰子在靠近時同時反向扭轉,就仿佛有一隻無形的上帝之手強行將它們分開了一樣。

“阿嫂,快說呀,到底怎麼回事?”賀樸鑄急的抓心撓肝。

冰雁舉手,也說:“阿嫂,我也想知道喔。”

蘇琳琅拈起一枚骰子來,說:“骨骰上的點數是用銀做的,而銀是可以導電的,我的衣服是絲綢材質,摩擦銀子就會生電,而兩個帶電的骰面會產生可逆反應,一個排斥一個,那麼,我想要什麼樣的點數,隻要針對性的用絲綢衣服來摩擦骰面,再輕輕搖幾下 ,它們就會按我的想法自己反轉,很簡單吧?”

賀樸鑄正在讀高中,物理學的還挺不錯,一琢磨,明白了:“還真挺簡單的。”

又恍然大悟:“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你那天突然要追著袁四爺罵了。”

千術都不複雜,其中演技占了一半。

當時在大富豪,蘇琳琅追著袁四爺罵,邊罵邊摩擦骰子,其實就是在出千。

那就叫演技。

賀樸旭雖然腦瓜子不靈光,但他是很擅於模仿的。

他一本正經,突然伸手向蘇琳琅的後背:“阿嫂,你衣服上有煙灰。”

假裝幫阿嫂撣了兩撣煙灰,他把骰子扔進骰筒搖了幾下再揭開,也是五個一。

賀樸鑄一看,說:“哇二哥,你剛才摩擦阿嫂的衣服就是在作弊對不對?”

其實蘇琳琅背上根本沒有煙灰,賀樸旭說幫她撣煙灰,就是出千的手段。

他把骨骰交給賀樸鑄,趁著他和冰雁倆研究骰子,把蘇琳琅拉到一邊,小聲說:“阿嫂,我得告訴你一個秘密……顧滿貫吧,想上大陸去開賭場。”

蘇琳琅了然一笑,說:“他想拉你合夥,讓你幫忙介紹客戶,再給你分提成吧。”

賀樸旭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點頭:“嗯。”

蘇琳琅說:“他差點捆著你去拍大A.片,現在拉你合作,你也願意去?”

賀樸旭連忙說:“阿嫂,天地良心,他打電話說了好多回,我沒答應,我是要拿影帝的,身上要是有黑料,有刑事案件,導演可就不用我了。”

再解釋說:“我就想知道你是怎麼出千的,接了他一副骰子而已。”

彆看賀樸旭在賀家地位最低,但在大陸可是名人,接觸的都是導演,演員,以及政府的高層領導們,而那些人恰恰就是賭場的優質客源。

真正聰明的人,像袁四爺,他不會去大陸開賭場的,因為他知道,大陸公安不辦你則已,想辦你,怎麼都能查到證據,畢竟張華強那種悍匪人家都說斃就斃。

但有一種自以為自己聰明的人,就好比顧滿貫,覺得大陸公安都是傻子,就會用雇人經營,並開投資公司洗錢的方式上大陸搞賭撈金。

為了能拉到優質客戶,這段時間門他一直在攻關賀樸旭。

幾枚骨骰也是他送給賀樸旭的,旨在套出蘇琳琅用骨骰出千的方法,等套到法子了,到了大陸,讓賀樸旭幫他拉人,他帶著小弟們出千,就可以賺錢了。

他可不愧是小妾養的,算盤珠子都快嘣蘇琳琅臉上了。

賀樸旭當然沒有跟顧滿貫見過面,倆人一直都是電話聯絡。

他比較傻,還喜歡走捷徑,肯定動過心。

不過他膽子也小,所以蘇琳琅隨便一詐他就把顧滿貫給出賣了。

見阿嫂笑眯眯望著自己,賀樸旭也知道她向來嫉惡如仇,最討厭黃毒賭,連忙表忠心,說:“阿嫂,等顧滿貫上大陸找我的時候,我就報警,讓公安抓他。”

其實隨著大陸改革開放,從港府,澳城,東南亞,悄悄跑到大陸開賭場的人多的是,不止顧滿貫一個,短期內確實都可以賺點快錢。

但禁毒禁賭是大陸政府的基本國策,屬於政府在,它就不會改變的政策。

真想在大陸憑賭和毒賺錢,有權有勢的高.乾子弟早就乾了,還輪不到港商們。

所以顧滿貫去了,要嘛不賺錢,真要賺到,也就離挨槍子不遠了。

鑒於賀樸旭表現還不錯,能坦白存寬,蘇琳琅也得給他點甜頭了,她說:“你乖乖拍戲,等你拿到影帝了,阿嫂就給你定製一部《古惑仔》,不但讓你能賺錢,還能一次性紅遍全亞洲,到時候你就是天王級巨星了。”

今年的《古惑仔》火爆到什麼程度?

在大陸,盜版光盤都賣脫銷了,就連醜的跟顆海膽似的水仔都紅了,孫嘉琪都削尖了腦袋要鑽進去跑龍套。

袁四爺更是一聽能做監製,九龍之王都不當了,賀樸旭當然也想演。

這一聽直接樂懵了:“給我,定製,我當主角?”

蘇琳琅其實是在畫大餅,但她勝在演技好。

她說:“就針對你來定製,到時候讓目前紅了的那幫子來給你配戲,你當主演。”

冰雁和賀樸鑄還在鑽研骰子,突然嚇了一跳,因為賀樸旭突然噠的跺雙腳,以手拍胸又屈單膝,行了個紳士禮,然後說:“阿嫂,明年戛納,影帝一定是我。”

冰雁笑了:“旭哥哥當阿嫂是女王喔。”

賀樸鑄說:“咦,二哥又開始肉麻了,好惡心!”

港府流行英式禮儀,紳士們向女王行禮,就是賀樸旭這樣的。

他還真是挺肉麻的。

不過像他這樣的大禮蘇琳琅也不是沒受過,所以她表現的很平淡:“去吧!”

“阿嫂再見!”賀樸旭說完,拉起行李箱,信心十足的出發了。

……

二世祖又去搏影帝了,癲公三少依然沉迷地下室,隨時準備全家人轟上天。

賀樸廷因為三個高管的事,讓賀平安帶人去跟蹤許甄許董。

但是賀平安帶人足足跟蹤了兩個月,既沒發現許董包養情婦,也沒見他的秘書,或者家裡的傭人們跟陌生人有接觸,查來查去都查不出所以然,眼看年底,北平有好幾個大項目要啟動,賀樸廷遂把人全抽了回來,帶著保鏢們上北平了。

而眼看年底,馬上就是86年了,蘇琳琅解散4K幫的計劃也要更進一步了。

那就是,讓袁四爺幫PLA運輸軍火。

想當初《古惑仔》還是賀樸鑄看中,她才讓龍虎影視投資拍攝的。

而現在,它是一根明光蹭亮的狗骨頭,既能用來吊賀樸旭,也能用來吊袁四爺。

當然,蘇琳琅向來辦事不止辦一件,她一直準備送走癲公賀樸鴻,就把它和袁四爺的事並作一件來辦了。

這不,元旦前夕,編劇把《賭場風雲》的劇本終於寫出來了,蘇琳琅也從地下室揪出賀樸鴻來,說:“走,跟我出去辦一件事去。”

賀樸鴻一身邋遢,頭發臟的像油氈,問:“阿嫂,有出場費嗎?”

“有,給你兩拳頭,不夠就三拳頭,要不要。”蘇琳琅反問。

賀樸鴻不怕彆的,就怕拳頭,一聽一個不吱聲。

開車下山,蘇琳琅直奔大富豪,而現在她來,就跟原來不一樣了,一排疊碼仔一排打手,再加一排迎賓小姐,所有人齊刷刷上前迎人:“蘇小姐好。”

蘇琳琅一路走,一幫人一溜煙小跑,清場的清場攔人的攔人,按電梯的按電梯,還有人負責通知樓上的袁四爺。

等她和賀樸鴻進了電梯,所有人齊刷刷鞠躬,送她上樓。

賀樸鴻看不懂,但大為震驚:“阿嫂,你現在就算九龍之王了吧?”

港府混道的古惑仔,九成都在九龍,九龍的大佬們都是蘇琳琅的手下敗將,即便她不稱王,在道上人的眼裡,她就是九龍之王了。

蘇琳琅一笑,電梯門開,琴姐和袁四爺各站一邊,還有一幫打手。

打手們齊齊彎腰:“蘇小姐好!”

袁四爺伸手相請:“有什麼事我可以去找你的,你這親自登門,有大事?”

蘇琳琅徑自進了書房,看琴姐。

琴姐麻溜的關上了書房門,站外面放風了。

蘇琳琅掏出一大遝A4紙來,遞給了袁四爺:“劇本已經出來了,四爺審審?”

“這麼快?”袁四爺接過劇本,一翻,顫聲說:“男主角名字叫袁駟?”

蘇琳琅一笑,說:“我不都說過了,《賭場風雲》就是您的傳記。”

前段時間門袁四爺上賀家,主要是給蘇琳琅講自己的生平,創業,混道的曆史,以及澳城,東南亞和港府賭上的各種不同勢力,江湖故事。

蘇琳琅把故事整個錄下來,轉交給編劇聽,並照著創作。

針對性戴帽子嘛,她也給足了袁四爺面子,男主角就叫袁駟。

而相比於一個虛無縹緲,到了1997就得灰溜溜跑路的王,一部傳記電影的意義豈不更大?

試問,袁四爺又怎能不低頭?

賀樸鴻依然不知道阿嫂為什麼會帶自己又來賭場,還在想是不是要賭一把,就見袁四爺顫手翻開劇本,掃了幾頁,啪一把合上,問:“南海部隊打算什麼時候運送軍火,是往哪個國家送,需要什麼規格的船,需要多少艘?”

南海部隊,PLA下轄的海軍,也是大英遠東艦隊的敵人。

賀樸鴻心咚的跳了一下,因為現在蘇琳琅跟袁四爺談的屬於PLA的軍事機密,他一個外人,聽著有點不大合適,他是個君子型的人,下意識就想走。

但是他又很驚訝,因為前段時間門還口口聲聲要爭王爭霸的袁四爺,這位目前道上最年輕,也最精乾的大佬不但對他阿嫂低頭了,看樣子,他還想投靠PLA。

賀樸鴻不禁就疑惑了,心說PLA到底是一支什麼樣的軍隊,能讓一個道上大佬願意主動為其運送軍火,他於是就繼續聽著。

當著賀樸鴻的面,蘇琳琅也不會跟袁四爺談的太細。

當然,涉及軍事機密,她知道的本身也不多。

把程超的電話交給袁四爺,她說:“這是程團長的電話,具體您跟他聯絡吧。”

袁四爺接過電話號碼,也算給自己找台階下吧,說:“要是大陸政府想跟我合作,想都不要想,但PLA不一樣,從抗日到援.朝,再到跟越對戰,那可是一代又一代,鐵骨錚錚的漢子們,跟他們合作,我袁老四榮莫大焉。”

其實吧,跟PLA合作既賺不到錢,以後還要聽部隊的,夾起尾巴安分守已做人,袁四爺並不願意,他是被滿□□一份的,獨家訂製的《賭場風雲》給折服的。

而想要傳記電影,他也就必須還蘇琳琅一恩。

所以野馬從此套上韁繩,野驢從此套上籠頭,九龍之王,他也就讓賢了。

當然,聰明如他,也就該要考慮4K幫和大富豪何去何從了。

收起電話號碼,他又說:“蘇小姐,我可有上萬兄弟,睜眼就要吃飯的,在我看來PLA都不可能在港府禁賭,關於關賭場的事,要不咱們討論討論?”

關賭場和解散4K幫其實是一件事。

袁四爺這樣說,其意義還是不想解散社團,也不想賭場關門。

而且他天真的認為,大陸政府要實行一國兩製,就不會在港府禁螵禁賭。

但其實不是那樣的,作為一個百年殖民地,以及,被大英政府培養成像隻吸血蟲一樣,背靠大陸,吸血大陸的半島,大陸政府將來對港的管控會特彆嚴格。

等回歸後,九龍三大黃金產業黃毒賭,政府會全面清除的。

就以賭博為支柱產業的澳城,政府也會嚴令監管,不讓它像現在一樣亂。

蘇琳琅的初心也始終沒有變,除螵除賭,除毒。

不過關於4K幫的支柱產業,大富豪賭場該怎麼做產業轉化,這種宏觀發展方面的戰略規劃不是她的長頂,得等賀樸廷閒下來以後再幫她做。

今天她也就先不談這個了。

拎包走人,蘇琳琅拉上門把手,回頭說:“四爺彆忘了,咱們的賭局您輸了,而在您輸的那一刻,4K幫和大富豪以後該怎麼辦,就要聽我的。”

再糾正他:“我不會跟您討論賭場該怎麼轉型,隻會告訴您,您該怎麼做!”

她隻要上班或者出席公務,向來穿的都是洋裝。

今天穿的是一套粉白色的闊版西服套裙,一頭濃密而烏黑的長發自然披散,此時回眸一笑,跟在她身後的賀樸鴻甩了甩頭發,向阿嫂豎起大拇指:漂亮!

袁四爺彎腰替她開門,也說:“蘇小姐,陸六指說的對,輸給你,不跌份!”

越相處他就越是發現蘇琳琅這個女人的不好惹。

一邊是以他做男主角的電影,劇本都照著他的生平寫,一邊是對於4K幫和大富豪的絕對掌控,她一手大棒一手糖,軟硬兼施,就把袁四爺製了個沒話說。

一路蘇琳琅到電梯口,袁四爺一臉微笑,直到電梯門關上,笑容頓失。

琴姐以為蘇琳琅惹他生氣了,忙問:“四爺是不是生氣了?”

袁四爺側首,一雙寒目陰惻惻瞪琴姐:“把地下室裡那些鋸子斧子都他媽趕緊清出去,從現在開始,賭場也不準再隨意砍人剁人了。”

籲一口氣,他再說:“他媽的,要跟PLA合作了,告訴兄弟們,以後都給我把尾巴夾緊點,小心到了1997,被大陸公安拉去,像張華強一樣斃掉!”

琴姐點頭:“好的。”

她想起一件事來,又說:“顧滿貫說想去大陸開賭場,讓我問問您的意見。”

袁四爺掏出雪茄點上:“顧滿貫看面相就是個短命鬼,讓他去吧,早死早超生!”

“是。”琴姐說。

……

賀樸鴻除了愛玩武器,沒有彆的喜好,一般人也很難把他從地下室拉出來。

而這貨癲到啥程度,要上山時,看到一家腸粉店,他一拍腦袋,說:“阿嫂,給錢,我要買腸粉,這家的腸粉我愛吃,我大哥也愛吃,我要帶兩份給他。”

蘇琳琅說:“你大哥又不在家,你給他帶的什麼腸粉?”

“他不在家嗎,出差去啦,去哪裡了?”賀樸鴻追問三連。

蘇琳琅翻白眼:“去北平,已經一個多月了。”

大哥離家都一個多月了,他的癲公弟弟懵然未知。

拉回車門,他說:“那就算了吧,回家。”

要知道,想搞艦船武器類的研發,家裡那點小地方不夠賀樸鴻施展的。

他在大英實驗室的資料和各種武器零件,賀致寰派了兩個保鏢過去收拾了,然後把東西全集中在了位於倫敦的賀氏國際酒店的倉庫裡了。

賀樸鴻在家受掣肘,施展不開,最近就動了念頭,想回大英。

他想再把導師的實驗室租回來,繼續去搞研發。

當然,礙於蘇琳琅的淫威,他雖然心思蠢蠢欲動,就不太敢說。

他回來已經快一年了,因為導師沒有直接聯絡他的方式,找他都是找賀致寰,也都是勸他回去繼續搞研發,沒有說過多餘的話,所以這時的賀樸鴻還很自信,認為自己在大英搞違禁研發,但沒被人發現過。

他很天真的認為,自己再回去搞上幾年,隻要他搞小心點,大英政府和軍情局也不會發現的。

在車上,他就一直在想該怎麼開口,跟大嫂談一下走的事。

一是蘇琳琅開車比較快,二是他有點怕她的拳頭,猶豫了一路,他終是沒有說出來。

甫一到家,冰雁在車庫門口,招手說:“三哥,有人在找你喔”

賀樸鴻一驚,下意識說:“我今天沒犯錯誤呀。”

他的社交圈為零,說有人找他,他下意識認為是自己犯錯了,老爺子派郭瑞來收拾他了。

蘇琳琅看到有輛車停在地面上,拉過冰雁,卻問:“冰雁,來的是張美玲張阿姨嗎?”

冰雁踮起腳,等阿嫂彎了腰,才說:“不是噠,是個怪怪的阿姨,很很年輕的。”

蘇琳琅一想,大概知道是誰了。

地上那輛車原本是屬於張美玲的,離婚的時候季德收回來。

而那個小三上位的新太太劉佩錦,跟浮誇,奢侈,眼裡隻有房子和鈔票,首飾的李鳳嘉完全不一樣。

她勤儉,節省,也不刻意用奢侈品,甚至連車,她都用的是張美玲曾經開過的那輛舊貝勒。

而因為在難中不離不棄,季德跟劉佩錦登記結婚,現在,劉佩錦就是季太太了。

說來也巧,當初許婉心出售的,大英那棟城堡,其實就是賣給季德了。

他說是給張美玲買的,但是劉佩錦去收的房子,也是劉佩錦在住。

因為過戶房產,賀樸鴻見過劉佩錦,聽說她來找自己,也覺得奇怪,就一起往會客廳了。

會客廳裡,許婉心手裡攥著帕子,一臉陰霾。

她身邊坐著個三十出頭,跟張美玲有幾分像,但沒有張美玲個頭高,也沒她漂亮,不過勝在比張美玲更加年輕的女人,正在輕聲細語的跟許婉心說著什麼,一看蘇琳琅進來,立刻站了起來:“蘇小姐好,我是佩錦。”

這位就是季霆軒一說起來就牙疼的那位劉佩錦了。

曆時三年,她終於上位,成了季霆軒法律意義上的後媽。

劉佩錦先跟蘇琳琅握手,再看賀樸鴻,又笑著說:“樸鴻少爺還是那麼率性,可愛。”

一頭頭發臟的像油氈,也不知道幾天沒洗澡了,賀樸鴻整個人就像個餿掉的垃圾桶,誇他可愛,這位新任季太太著實是個人材。

蘇琳琅劉佩錦應酬了兩句,忙問許婉心:“阿媽,出什麼事了?”

許婉心看賀樸鴻:“你呀,可真是我的孽障!”

劉佩錦能拳打張美玲,腳踢李鳳嘉,勇拔頭籌上位做季太,自然就不同凡響。

看許婉心一時說不清楚,她解釋說:“樸鴻從大英回來有一年了吧,他的導師一直在跟你家老爺子交涉,想勸樸鴻回去,但老爺子堅決不肯,有這回事吧?”

賀樸鴻回來快一年了,他的導師聯絡過賀致寰好多回,老爺子後來連電話都不接了。

就不肯放人回去。

這事蘇琳琅知道,許婉心也知道。

劉佩錦又說:“我有朋友跟咱們港府警署政治科的人比較熟悉,聽說軍情五處和六處都調發了函過來,在調查樸鴻的資料,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吧?”

許婉心再看兒子:“孽障。”

賀樸鴻倒也不傻:“他們調查我,是想起訴我吧,但起訴總得有罪名,有證據吧,他們哪裡來的調查令,誰給他們發的?”

他從大英帶回來過萊庫的圖紙。

但在海關沒被抓到,而且圖紙目前藏在賀家的保險箱裡,隻要警方搜不到,沒有證據,大英軍情局也不能起訴他,抓他。

除非對方拿到了圖紙。

賀樸鴻邊說看蘇琳琅,眼神詢問:圖紙還在吧?

萊庫的圖紙在蘇琳琅臥室的保險箱,她的東西當然沒人能偷得走。

她也說:“季太太,您的朋友應該聽岔了吧,我們樸鴻可是守法公民,沒乾過什麼壞事,再說了,他要真犯了什麼罪,還有港府律政署,港府皇家法庭,大英軍情局有什麼資格調查他?”

賀樸鴻也說:“季太太,雖然港府歸大英政府管轄,但我們隻是租界,不屬於大英公民,大英軍情局調查我,越權了吧?”

港人雖然屬英統,但是港府公民,而大英的軍情局說難聽一點,就是特務狗腿子,他們可以任意調查大英公民,但沒有權限任意調查港府公民的,這在法律上就是一種越權行為,是違反公民法,侵犯公民隱私的行為。

劉佩錦推心置腹的說:“樸鴻,我雖然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事,但你應該是被軍情局的人盯上了,他們倒不敢在港府為非作歹,但是,我聽人說,他們有可能會雇道上的人來收拾你。”

雖然聽來有點荒唐,但如今的港府,凡事本來就很荒唐。

大英隻是個殖民政府,怕惹怒港民,一般不敢胡來。

而當他們想解決某個人時,就會跟九龍道上的大佬們談,讓他們做自己的臟手套。

那也是大英政府的老招數了,兩邊拱火,激的港人們自相殘殺。

而說起道上的人,蘇琳琅就更感興趣了:“季太太,看來您應該知道很多內幕消息,那您知道軍情局準備雇道上哪個大佬來對付我們家樸鴻?”

賀樸鴻後知後覺,此時發現,自己當初在大英乾的事,軍情局早就知道了。

他能把萊庫的圖紙回來算是幸運,但後來他一直不肯再回去,他的導師拿不到一手研發資料,著急。

大英軍情局應該也怕他跟PLA合作,再或者向彆的國家出售萊庫戰艦的圖紙,就想一勞永逸,乾脆解決他算了。

而要說道上的人,他剛剛才跟蘇琳琅巡了一回4K幫,還彆說,給蘇女王當馬仔巡視社團,那感覺還蠻爽的,他一下也感興趣了:“這位阿姨,說說吧,道上哪個大佬還願意聽大英軍情局那幫人的,讓我們也知道一下。”

劉佩錦看蘇琳琅,說:“我早聽我家先生說過,龍虎堂的陸六指和斧頭幫的梁鬆都稱蘇小姐是話事人,也都聽蘇小姐的。但是目前九龍最大的社團是4K幫的袁老四,那可是個真正的大佬,手下上萬馬仔,說不定軍情局就會找他呢?”

要知道,雖然袁四爺對蘇琳琅畢恭畢敬,以她為尊,但那畢竟是私底下。

明面上4K幫目前依然是九龍第一大幫派,古惑仔眾多,袁四爺也還一呼百應,是威風凜凜的大佬。

大英軍情局想找臟手套,第一會考慮的確實也隻能是他。

蘇琳琅倒不緊張,反而覺得有幾分好笑。

她也很好奇,當袁四爺接到大英軍情局對於賀樸鴻的暗殺雇傭令時,得是個什麼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