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第二十八刀(1 / 1)

男孩個子拔的快,賀樸鑄跟蘇琳琅比肩的高。

阿嫂讓他揚眉吐氣,他當然開心,在樓梯下伸手就拉:“阿嫂,一起走。”

小夥子黑西服白襯衫,小領帶一打,神彩飛揚。

但蘇琳琅才不要跟他手拉手,剛繞開賀樸鑄下樓梯,就聽顧太太一聲尖叫:“不對,彆人都受傷了,怎麼就賀樸鑄好好的?”

所有家長回頭,果然,賀樸鑄乾乾淨淨,清清爽爽。

番薯Gonda拉著一個外國胖女人的手,指著蘇琳琅,正想說什麼。

顧太太挑眉:“賀章父子聲援大陸,賀樸鑄學PLA無故打人,這是要提前在學校搞武統嗎,哼,賀氏真真好家風,一門三代,同仇敵愾!”

怎麼又扯上家風了?

但彆的家長一聽也不乾了,因為他們這幫子玩的好的,隻有賀樸鑄最近在被大家排擠,而且確實隻有他沒有受傷。

張美玲在問兒子:“峰仔,真是賀樸鑄打的你?”

外國胖女人也在小聲嘟囔,說的全是霸淩,迫害一類的詞。

所有人全圍了過來,賀樸鑄眼看就成打人的凶手了。

蘇琳琅可以快意恩仇,但賀樸鑄還要讀書,而在學校被排擠,孤立,一般家長是管不到的,這幫小霸王也不能隻被打服,而是要讓他們從心理上臣服。

顧家的一個叫顧凱旋,最小最瘦,跑的最慢,被蘇琳琅一把拎了起來,她問:“是不是我家樸鑄打的你,快說出來,我幫你收拾他!”

所有家長齊齊回頭,全盯著顧凱旋。

顧太太也說:“快說,是不是他!”又故意說:“你有什麼好怕的,我們大家一起聯名,要求校董事會勒令他退學,還校園一片清靜!”

凶手像拎小雞一樣拎著他呢,很可能隨時捏死他,叫顧凱旋怎麼說?

再說了,難道要他當眾說,是因為想拍女人的裙底才被打的?

搖頭,他一臉誠實:“不是賀樸鑄,我也沒看到打人凶手的樣子。”

蘇琳琅鬆開他,緩緩走過去,手突然搭上Gonda的肩膀,用英文問:“狗蛋,是誰打的你們,告訴我,我幫你收拾他?”

想起她剛才突然變臉,提頭暴揍時的狠辣,Gonda也嚇了一哆嗦,用中文說:“打人的是個黑衣人,蒙著臉,我沒看清他的臉,不知道是誰。”

一群孩子集體撒謊:“是個蒙臉大漢,非常高大,非常凶悍。”

有家長想到了:“是張華強乾的!”

還有人掏移動電話:“多派幾個保鏢來學校保護少爺,要帶上槍。”

還有人快被嚇哭了:“張華強上太平山了,這兒也不安全了,好可怕!”

蘇琳琅攬過賀樸鑄,回看顧太:“您隨意汙蔑我家孩子,不應該道個歉嗎?”

顧太尷尬極了,後退兩步,正想著要怎麼辦,她兒子彎腰鞠躬:“樸鑄,對不起。”

彆的孩子也

紛紛說:“對不起啦樸鑄,顧太太不該冤枉你的。”

他們明著是在道歉,實則是在送瘟神,想要息事寧人,趕緊送走蘇琳琅。

至於賀樸鑄,除非他立刻轉學,否則以後天長地久,他們有的是時間欺負他。

但蘇琳琅又輕輕攬上顧凱旋,說:“同學,你媽媽一直在誇我家家教好,你和霆峰,Gonda幾個周未上我家做客,阿嫂也教教你們,好不好?”

已經被打到劈叉了還不夠,請去家裡,她怕不是要關門打狗?

去她家,瘋了吧?

但男孩們才要拒絕,蘇琳琅款款將包一低,從中舉出一卷膠卷來,在手中把玩。

幾個半大小子同時搖相機,再交換眼神,集體嚇到變臉。

因為那是他們相機裡的膠卷,裡面有他們對鏡搔首弄姿的自拍,還有一些是隻屬於他們自己的小秘密,是不敢暴露在外的。

猥瑣少年們在這一刻被嚇到毛骨悚然,顧凱旋第一個點頭:“好的。”

被蘇琳琅盯到的男同學全站了出來,彬彬有禮:“好的阿嫂,我們會去的。”

不錯,挨完打的孩子就是乖。

隻有顧太太懵了,心說他兒子這是怎麼了,竟然要去賀家做客?

難道不知道他們挺大英,是不能跟挺大陸的人交往的?

“我們賀氏家教確實不錯,顧太太您要願意,也可以來做客,學一學。”蘇琳琅一襲素雅旗袍,素面,一身書香式的貴氣,環顧眾人一圈,提前離去。

一幫家長你看我我看你,終於,張美玲對顧太太說:“你比我有眼光,樸廷這位大陸太太端莊得體,進退有度,果然有教養,看來我原來對大陸偏見有點深。”

另有個太太說:“怪不得賀章會讓她代理主席,果然不一般!”

顧太太一口老血憋在胸膛裡發不出,狠扯兒子:“走!”

“媽,媽,痛,痛!”顧凱旋太痛,嚎如殺豬。

劉波在校外等少奶奶,看她出來,忙笑問:“少奶奶,您有駕照嗎?”

蘇琳琅說:“大陸的拖拉機證不跟港府通用嗎?”

劉波說:“我幫您報個名,咱考個駕照吧,要不然您就是無照駕駛。”

又說:“大太太正等您回家化妝呢,您休息會兒,車我來開。”

來學校當然要素面,但下午去拍賣會,得把賀氏的家底戴在身上,珠光寶氣方可顯氣場,所以許婉心要兒媳婦回家一趟,親自打扮。

蘇琳琅沒考慮過駕照不通用的情況,所以早晨是自己開車來的,既要考證,反正都要花時間,不如多考幾個,她說:“車輛,船舶和飛機,都給我報一個。”

“好嘞!”劉波一腳油,要不是賀樸鑄跑的快,都要把少爺拉下了。

賀樸鑄開心的要瘋了,但也有點小擔心。

他還不知道阿嫂把所有孩子的膠卷全卸來了,其實也挺苦惱的,因為那幫同學有很多欺負他的辦法,阿嫂打完人就走,他們

要欺負他可就麻煩了,怎麼辦?

但就在這時,蘇琳琅從包裡掏出一大把膠卷來,說:“這些是你同學的膠卷,把它們全洗出來,拿來給我看看,都是些什麼照片。”

一幫小BNSS們,先看看相機吧,有什麼問題再接著收拾。

打一回當然不夠,蘇琳琅要的是,以後讓他們聽到大陸二字就哭。

敢搞分裂,在她這兒就隻有死路一條。

賀樸鑄捧過膠卷,大喜:“你竟然拿了所有的膠卷?阿嫂,你太厲害啦!”

他可以通過照片而掌握同學們的小秘密,也太棒了吧,他可以捏他們小辮子啦。

抑鬱四少感覺阿嫂帶著自己,好像在天上飛。

……

劉管家還在醫院,最近也還在慢慢選仆人,首飾庫的鑰匙都在大太太手中,不過麥老太太最貴重的那套祖母綠,還有大半陪嫁首飾,賀致寰早就讓劉管家辦理了過戶,直接登記到了蘇琳琅名下,她想戴,不必問婆婆的。

回家時,她也以為要選最貴重的,就該戴那一款。

但並不是,許婉心把兒媳帶到自己臥室,捧出的,是賀章在他倆結婚十周年時拍下來,送給妻子的結婚紀念禮物,一套十幾年前就高達四百萬港幣的首飾。

跟賀致寰送給她的,西式風格的棱形綠寶石不同,這是一套中式風格的綠寶石,同樣是祖母綠,但項璉是鑽石配銀裹嵌著的,圓潤的淚滴形狀。

七顆綠寶石,最大的一顆仿如鴿子蛋,由大到小向兩邊排列,大顆鑽石托底。

許婉心的臥室就是佛堂,隻有佛龕和床,書架上全是經書,她隻穿褐色麻布旗袍,既不化妝,也不戴任何首飾,耳中塞的是茶梗,比家中傭人們還普通。

看兒媳戴上項璉,她點頭:“不錯,這套首飾果然襯你的臉型和膚色。”

賀樸鑄湊了過來:“阿媽,我阿嫂簡直靚絕香江!”

他不敢說,但他想高呼一萬遍,阿嫂穿著旗袍打人,又美又颯!

現在刺殺警報解除了,許婉心就可以經常探望丈夫了。

而在用了多年的阿姆出事後,她不敢再信任傭人,今天給丈夫準備了他愛聽的音樂,還帶了詩集打算去讀,把唱片給兒子,讓他替自己拿著。

但賀樸鑄太興奮,又被蘇琳琅碰了一下,沒拿穩,一遝唱片全灑地了。

許婉心一邊撿東西,一邊笑著責備兒子:“你個毛手毛腳的小壞蛋。”

賀樸鑄也在撿唱片,卻是一愣:“阿媽,你竟然笑了?”

“快把唱片撿起來,不然會影響音質的。”許婉心還在責備兒子,卻也在笑。

賀樸鑄更激動了:“阿媽你真的笑了,阿媽,你都好多年沒笑過了。”

自六年前發生那件事之後,許婉心臉上就再也沒有笑容了。

沉浸於佛堂,於孩子也甚少照料,所以小冰雁才結結巴巴,賀樸鑄也性格乖張。

而媽媽的笑,於孩子來說,是任何財富

都比擬不上的。

“阿媽以後多笑吧,你笑起來真好看!”賀樸鑄不撿唱片,追著老媽鬨。

許婉心推開兒子:“小心碰到唱片,會影響音質的!”

趁著這個工夫,蘇琳琅拿起剛從婆婆身上摸來的鑰匙,打開最下層的床頭櫃,見裡面果然有隻信封,迅速拿了出來,側首一掏,見裡面有照片,飛速的翻著。

等婆婆撿起唱片,她也重又把信封放回了抽屜中。

有功夫有手腳,她從婆婆的床頭櫃中摸了張照片,但沒有任何人察覺。

將照片放回手提包,她說:“阿媽,我該去化妝了。”

許婉心再仔細看兒媳婦,說:“我會電話通知化妝師給你相應的口紅色號,化妝師那兒有我的墨鏡,我會選一款給你,一定要戴,以後自己逛街,多選幾款!”

……

化好妝再戴上墨鏡,乘上銀刺,蘇琳琅直奔土地總署。

不過到了之後她卻先不進去,趁著劉波去泊車,她看看綠化帶,走了過去。

四下沒找到人,她喊:“水仔?”

一顆大海膽似的腦袋從綠化帶中冒了出來:“阿,阿嫂?”

話說,那個欺負了許婉心的畫家應該是給她下了藥,迷暈她後拍的照片。

也就是說,拍了她的裸.照!

在接到照片的那一刻,許婉心選擇了沉默,也自此躲在佛堂不敢出來,就是生怕對方會張揚出照片,要搞的她的丈夫和兒子們在全港抬不起頭。

因為她和那個畫家有過很長一段時間的交往,賀章大概也誤以為妻子是移情彆戀,跟那個畫家之間是你情我願的,所以他也選擇了沉默。

直到現在,許婉心才知人是孫琳達派的。

孫琳達現在未路窮途了,說不定就會聯絡那個畫家,翻出照片重新要挾賀家。

許天璽雇了人,正在找畫家,但相比他找的人,蘇琳琅更信任水仔。

涉及婆婆的不雅照,她也不好明著攬事,就選擇悄悄找人。

許婉心跟賀樸廷一樣,習慣把重要的東西放在最底層的抽屜,所以蘇琳琅琢磨著丈夫的習慣,進婆婆臥室一翻,就翻到畫家的照片了。

把照片交給水仔,蘇琳琅又給了他三萬現金,說:“去找這個人,在港城找不到就全世界找,哪怕南極北極,隻要找到,不論何時何地,立刻通知我。”

裸.照那種東西,銷毀照片可不夠,要銷毀底片。

而敢拍女性那種照片的男人,在蘇琳琅這兒是沒資格活的,她要那個人死!

水仔接過照片,眼看阿嫂轉身離開,海膽般的頭發在風中搖曳。

他太驕傲了,他阿嫂每天都會靚出新高度!

……

再說另一邊,早些時候,地產總署。

紅山半島的價格剛剛放出,12億的底價,而現在,地產商們該核價了。

港府大佬們人均移動電話,賬房卻是古老的算盤,辟哩啪啦,

此起彼伏。

在所有來的人中最受人矚目的就是賀樸廷了。

場合莊重,他上身穿西服襯衫,但膝有紗布,就隻能穿病號褲,再加上頭上的白紗,掛在輪椅上的點滴瓶和他蒼白的臉,生動的詮釋了四個字:要錢不要命!

有人手拍上他肩膀:“樸廷真是拚命三郎,來的好早。”

“是霆軒嗎,好久不見。”賀樸廷也伸手。

季霆軒外號8億大少,因為季家為了贖他足足付了張華強8億。

他當然也沒有受折磨,隻到匪窩一日遊就被放回來了。

之後他兢兢業業工作,努力賺錢,綁架一事於他似乎也沒造成什麼影響,加之季氏是老牌家族,在港產業多,家族龐大,他在港府,是比賀樸廷還要耀眼,得力的豪門繼承人。

兩人都是家中嫡長子,也都從小跟著長輩一起吃苦做生意,跑腿,而且季霆軒和賀樸廷留學時還是同學,商場是對手,但生活中,他們是朋友。

他單膝跪地,握賀樸廷的手:“你真的看不到了?天啦,你受了多少磨難”

“大難不死,已經很好了。”賀樸廷抽回了滿是傷疤的手。

不過要不他這個樣子,季霆軒還有些於心不忍,不好說。

但因為賀樸廷實在太慘了點,他的心理平衡了不少。

坐到輪椅旁,他拉過賀樸廷的手:“不是我想跟你爭,而是我想讓你這個工作狂回家去休養,坦白跟你說,我的心理上限是……你就不要跟我搶了,回家去。”

他在賀樸廷掌心劃了個50.

賀樸廷說:“拆遷建築要投入10億,你想用40億拿地,太多了,季氏的資金璉會斷裂的,到時候你將迫不得以出讓地皮,還將背負大把債務,太冒險了。”

季霆軒說:“放心好啦,我們季氏有華爾街做後盾,資金充裕。”

他身邊有個胖胖的鷹勾鼻,伸手來握賀樸廷的手,用蹩腳的中文說:“你好。”

所以,這個胖胖的鷹勾鼻就是華爾街來的銀行家吧?

賀樸廷異常的瘦,面色蒼白而憔悴,但語氣可一點都不輸:“我的心理底線是60億,當然,你要能出到61億,好吧,我退出!”

季霆軒說:“樸廷,你被綁,贖金就花了3億,你撬不動60億的。”

60億中的大半得從銀行往外貸,但自己手裡得有配套的本金。

因為賀樸廷被綁過,媒體又盛傳賀氏為了救他花了3億,季霆軒才這麼說。

賀樸廷湊近季霆軒,誠言:“是PLA救的我,分錢未花,我現在有20億,現金!”

PLA,大陸的人民解.放軍。

該不會因為賀氏站了大陸,真的有解.放軍出手了吧?

季大少看那個老鷹勾鼻,鷹勾鼻攬過他,小聲嘟囔著,帶他去廁所了。

賀樸廷拍許天璽:“還不快去,聽聽他們在說什麼。”

商戰說來高大上,但運用到生活中其實很

質樸的,偷聽就是最好的商戰。

許天璽早都站起來了,一溜煙兒跑了。

要競標了,一個合理的價格非常重要,因為一次叫價,就要加一個億。

而一個億拿到小阿妹的家鄉,路能修遍她想去的每個角落。

當然要能省則省。

馬上就要開拍了,工作人員陸續上台,地產公司的大老板們也陸續到場,像郭氏的郭董,西元的包董等都是老交情,也都先來看看賀樸廷,問問賀章和賀致寰的病情。

轉眼,落桘師抱著文件上台,所有人各就各位。

許天璽跑了回來:“表哥,鷹勾鼻等咱們叫到39億就讓季霆軒出殺手鐧,還說咱們肯定會怕,會選擇放棄!”

39億是賀樸廷的心理極限,鷹溝鼻說有個殺手鐧會是什麼?

許天璽看著表哥:“怎麼辦?”

就賀樸廷對未來經濟的展望,紅山半島,搶到就是賺到,但還是那個問題,鷹溝鼻是華爾街來的,那是個猶太佬,極精明的,他說的殺手鐧到底是什麼?

怎麼才能提前知道那個殺手鐧,想好應對策略?

就在這時,身後響起一陣噠噠噠的,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響。

賀樸廷下意識要回頭,又忍住,問:“是不是你阿嫂來了?”

賀氏也有殺手鐧,當然就是蘇琳琅。

她要是普普通通的家庭女性,於商業不會有太大幫助。

但她登上報紙時氣場驚豔整個香江,那麼,今天她的盛妝出場就很有必要。

賀大少也不知道被他母親妝扮過小阿妹會是什麼樣子。

但許天璽一把拍上表哥的膝蓋,一聲:“哇!”

賀樸廷痛到抽搐,心說一定很美吧,他手攥輪椅,目視前方。

所有聽聲回頭的人雖然沒出聲,但於心中也是哇的一聲。

季霆軒剛剛從洗手間出來,聞聲回頭,目光頓駐。

手工蘇錦是一種非常舒適,而且精美的面料,墨綠色織暗金紋,一種低調內斂,卻又華麗的顏色,兩者相得益彰,貴氣而不張揚。

而女人纖細,柔軟的身緞,將旗袍的美發揮到了極致。

水滴型的綠寶石被銀座托襯,輔以鑽石映襯,在她胸前熠熠生輝,非但不顯眼,反而襯的她飽滿的紅唇上是那麼的嬌豔,動人。

那是一件絕美的旗袍,從領子到肩線再到腰肢,無一不合體,無一不美!

墨鏡,同色真絲手套,與項璉配套的手鐲,黑色愛瑪士經典款包。

女人在門口停頓片刻,恰好迎上落槌師的目光,於是摘下墨鏡,勾唇致意。

落槌師也是個女性,而優秀的女性之間是會相互欣賞的。

她也以笑致意,在台上伸手相請,示意那位漂亮的旗袍女士儘早落座。

而落槌師突然鄭重的舉動,使得還沒有回頭的人也全部回頭。

全場以矚目禮,在看著那優雅的旗袍女士,聽她高跟

皮鞋敲擊地面,會場大半都是男性,都想知道這個一身華美,貴氣的女人會去哪兒。

目光一路追逐,直到她坐到賀樸廷的身邊。

旗袍與西服,要不是賀樸廷頭頂掛的空液體瓶子,就更完美了。

季霆軒的位置在後面一排,直到坐下他才想起來,那是賀樸廷的大陸妻子。

前幾天她還高調出任賀氏代理主席,在報紙上驚豔全港。

而她胸前的那串祖母綠,她的手鐲,包,無一不彰顯著賀家的實力。

是的,他成功被打擊到了,與郭氏的郭董交換個眼神,所有來競標的人,在這一刻才把超大病號賀樸廷放在眼裡了,也意識到了,他,勢在必得。

在臨開場前發現敵人實力雄厚,不論再強的將軍都會心怯,季霆軒的心咚咚跳!

蘇琳琅接過拍賣號牌,問許天璽:“一會兒我就舉這個?”

許天璽對阿嫂畢恭畢敬:“您隻管舉號牌,要加多少錢,數字由我來報。”

他還要和表哥繼續談話:“表哥你快想想,季霆軒的殺手鐧會是什麼?”

生意場瞬息萬變,而賀樸廷沒有任何助力可用,屬於孤軍奮戰。

華爾街來的鷹勾鼻銀行家給季霆軒的殺手鐧到底是什麼?

餘光掃向鷹勾鼻,電光火石間,賀樸廷想到了。

槌聲一落,競拍也正式開始。

地皮的掛牌價是12億,這是一個略低於現有市場,也比較合理的價格,有些抱著僥幸心理,想撿漏的小公司開始出價了。

13億,14億,14.5億,一點點的出,但大地產商們會快速甩開它們,有效過濾無效競爭對手。

郭氏舉牌:“25億!”

季霆軒緊追著舉牌:“26億!”

滿場嘩然,在不到一分鐘內底價翻番,它也是港府地皮的新高度。

但緊接著大家再度嘩然,蘇琳琅自己出牌自己報價:“28億!”

她側眸,果然,季霆軒也正在看她。

蘇琳琅款款戴上墨鏡的,挺直背部翹起二郎腿,紅唇冷豔。

賀樸廷抽空說:“是拆遷費,港府的拆遷一直由社團壟斷,社團和華爾街銀行佬們達成了聯盟,會給我們設置障礙,就比如,收10億保護費。”

陸六爺就是專搞拆遷的,如今的拆遷嘛,全靠□□,但是因為被他們壟斷,地產商就不得不交保護費。

而保護費一旦太高,賀樸廷的成本可就控製不住了。

這時郭氏舉牌了,但遲疑片刻才說:“29億!”

滿場再度嘩然,轉眼間,快要接近標底的三倍了,這個價格已堪稱恐怖。

但這就是房產市場,1個億,堆起來小山包那麼大,在這兒不過一口□□。

另有人舉牌卻遲遲不出價,反而在打電話,應該是在確定資金來源。

因為要真想拿地,現場就要交三成,不然土地就流拍了。

流拍是要

扣保證金的,按標地至少要扣五千萬,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地皮是那麼的好,但價格是那麼的高,所有人勢在必得,卻又有心無力。

賀樸廷繼續說:“如果多十億的拆遷成本,我們的成本就會達到七十億。”

許天璽小聲驚呼:“那麼高的成本,我們也要陷入財務危機的。”

這時西元的包總站了起來,一口□□:“30億!”

回頭看季霆軒和賀樸廷,他以為他賭上身家性命,抬的價格二位大佬也要猶豫一下。

落槌師也在說:“30億一次,30億兩次……”

季霆軒親自舉號牌,朗聲說:“31億!”

他挑釁似的看蘇琳琅,但她花的又不是自己的錢,當然秒舉牌,柔聲說:“32億!”

她的眼神更加挑釁,坦然回眸,打量季霆軒。

他跟他弟還長的挺像,瘦瘦高高,細眉細眼的,倒是挺帥,但有點娘氣。

郭氏想舉牌的,卻又全員湊到一起,在商議什麼。

女落槌師說:“32億一次,32億兩次……”

郭氏的女秘書站了起來:“對不起,我方申請5分鐘休息時間。”

賀樸廷揚手,示意季霆軒靠近:“紅山半島是陸六爺的地盤,他和華爾街達成協議,一旦賀氏接手就索要十億保護費,否則就休想拆遷,對不對?”

季霆軒猛然看鷹勾鼻,卻也手插兜,氣定神閒的翹二郎腿:“對。”

這就是鷹勾鼻的殺手鐧,他聯合陸六爺,要增加賀氏的開發成本,逼他把地讓給季氏。

是同學,也是朋友,賀樸廷也是坦誠以待:“霆軒,港府早晚回歸,社團不過紙老虎,我大不了等回歸後再開發紅山半島,但外國佬會讓你負債累累,迫不得以把地皮抵押給他,你不但拿不到地,還會欠一屁股債,成為他手中的傀儡,你這樣做有意義嗎?”

季霆軒也誠心相勸:“樸廷,我有確定消息,女王寧可派皇家海軍打仗也不會交還港府的,還要再租一百年!”

賀樸廷輕噓氣:“一把定勝負,阿妹,下把就出50億!”

蘇琳琅說:“好。”

一把定勝負,50億,賭的是一旦武統,皇家海軍贏,還是PLA會贏。

話說,賀樸廷說他是PLA救的,而且他敢往50億叫,就證明他真的不怕社團。

難道說英方的承諾是假的?

郭氏申請的五分鐘休息剛剛完,落槌師正要宣布重新開始,他舉手又申請了五分鐘,喊上華爾街來的鷹勾鼻直奔廁所。

蘇琳琅目送他們離開,問賀樸廷:“必須出到50億,少點行不行?”

許天璽說:“地價便宜,開發成本就低,樓價定價也低,當然好,但要季氏存心叫板,非要拱價,那這塊地沒有五十億咱們拿不下來。

“我去上個廁所!”蘇琳琅說著,起身走了。

郭氏的人也湊在一起,正在激烈討論著什

麼,還有些小地產商純屬看戲。

看到旗袍美人起身,紛紛行以注目禮。

蘇琳琅躡手躡腳靠近廁所,其實不必偷聽的,因為季霆軒已經怕了,他聲音很大,說的是英文:“也許他會放到回歸後再開發,也許PLA會提前幫助他,人民解放.軍從來沒有打輸過,賀氏真的會跟的,我不想再賭了!”

那個鷹勾鼻舉手:“皇家海軍也從來沒輸過,而且我向上帝啟誓,我曾親口聽某位親王說過,大英已經在備戰了!”

“可是債務太高了,如果你們不持續給我貸款呢?”季霆軒倒也不傻。

他是在貸款買地,而華爾街的銀行家們大多穿一條褲子,萬一這幫人不給他貸款,他資金璉斷裂,也會完蛋。

“舍契爾夫人昨天才說過,大英不會從港府帶走一個便士,我們也一樣,隻會幫助你們建設家園。我們都是上帝的子民,我向上帝啟誓,如果以後我拒絕貸款,讓上帝用雷電劈我,用傷寒和季亂帶走我。”大腹便便的鷹勾鼻舉起手來,鄭重起誓。

蘇琳琅穿的是高跟鞋,但竟然悄無聲息,就出現在兩人身後了。

走向洗手台,洗手,她用英文說:“要是我們大陸人發誓,會習慣於,比如出門被車撞死,上台階摔倒摔死,坐椅子時不小心跌倒,碰死,會更加實際點兒,這位先生,要不你發幾個實際點的誓言試試呢,也許季先生就會相信您的。”

她怎麼突然就出現了,還偷聽他們談話?

於美人,西方人會選擇紳士風度以待,鷹勾鼻笑:“好吧,我用這位女士剛才說的所有話啟一遍誓,以示我的誠意。我去上個廁所。”

鷹勾鼻進廁所了,季霆軒有點尷尬,沒話找話:“聽說阿妹來自一個農場,原來在砍甘蔗?”

蘇琳琅一笑:“可以問問你家霆峰,他知道我砍甘蔗的技術有多棒。”

季霆軒還聽不懂這句話,又說:“樸廷病的很重,沒必要爭強好勝,養好身體要緊。”

“所以呢,把土地讓給你,讓你拱手送給外國佬,還是說你寧可相信外國佬,也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同胞?”蘇琳琅反問。

他在書裡就把地皮轉手了,也就是被財團拿走了。

而港府高昂的房價,泛濫的社團,都來自大英財團的搗鬼,縱容,他呢,助紂為虐。

季霆軒愣了一下,他還從來沒有被如此美豔,又霸氣的一個女人盯著看過,而且她那雙眼睛是直看,越叫人心中發毛,廁所被占,他又不好意思進,就直接出來,回座位了。

不一會兒鷹勾鼻也出來了,這時蘇琳琅剛洗完手,兩人遂一起出來。

紳士風度嘛,鷹勾鼻請蘇琳琅先走,她也款款轉身,但就在鷹勾鼻要上台階時,她的高跟鞋突然踩過來,踩上他的腳背,鑽心的疼,鷹勾鼻的眼睛還在女人被旗袍完美勾勒的臀部,腳沒抬起人向前,哐一聲摔向台階。

倒沒引起太多人注意,他也迅速起身:“sorry,sorry!”

隻有季

霆軒嚇的險些跳起,因為鷹勾鼻剛才起的誓裡就有一個是,上台階摔死。

蘇琳琅特意來扶,又笑的溫柔,鷹勾鼻就沒有拒絕,上了台階要入座,鷹勾鼻因為摔過,有點暈乎,才抬腳,怎麼覺得被個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他還竭力想穩著自己,可是蘇琳琅恰好鬆手,而且是一推。

壓著嗡嗡討論聲的會場上突然傳來咣一聲巨響,鷹勾鼻的鬢角朝著尖銳的椅角撞了過去,椅子上的許天璽回頭,鷹勾鼻的鬢角已經是個大凹陷了,可憐鷹勾鼻都沒能喊出聲,就被劇烈的撞擊給撞暈了。

季霆軒就在他身邊,同一時間,嚇的直接跳起,站到了椅子上。

鷹勾鼻是個五十多歲的人,又胖,體重大,被撞後本能要抓賀樸廷的輪椅,許天璽眼疾手快將輪椅一把推開。

於是他整個人向下倒栽,撲向了更前方,這時蘇琳琅也恰好經過,一鞋尖踢上他另一邊的鬢角。

鷹勾鼻終於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但太痛,他的聲音並不高,仿如豬在哼哼。

蘇琳琅也學著他說了句:“sorry!”

季霆軒是站在椅子上的,眼看鷹勾鼻另一邊鬢角也塌了,倒是嚇的嗷一聲尖叫,接著又是嗷一聲,這一聲才震驚全場,所有人全部回頭。

很多人圍了過來,有人在扶,有人在攙,還有人在打急救電話。

另一個誓,坐椅子被撞到,碰死,也當場應驗了!

不一會兒救護車來了,季氏當然有人會送鷹勾鼻去醫院,但季霆軒時不時就要抽抽一下,再於喉嚨裡哼著,叫一聲。

當場發誓當場死,這報應也來的太快了吧。

當然,這不過個小插曲,這是競拍會,隻要買賣雙方還有意願,競拍就會持續。

許天璽還是比較了解阿嫂的,使勁兒搖表哥的手:你都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_[(”

又說:“我阿嫂好美,好靚,好凶,表哥以後可要小心點,千萬彆惹她!”

賀樸廷失明的時間一直在減少,大多數時間都完全能看到,他又比較關注妻子,當然知道她做了什麼。

當然,現在最重要的是把地皮搶回來,示意許天璽上前,表達繼續競拍的意願。

終於,騷動過去了,落槌師敲槌要求全場肅靜,繼續競拍。

而就在這時,蘇琳琅輕輕側首,季霆軒想都沒想就湊過腦袋來,洗耳恭聽。

“你猜你的朋友出門會不會被車撞死?”她問。

季霆軒一噎,心說總不會那麼靈吧,發的誓全部應驗?

“發誓,準兩個就很多啦,所以,看來他真的是在騙你呢。”蘇琳琅一笑。

她竟然有小梨呐,一笑,相貌好甜。

但環顧全場一遍,她戴上了墨鏡,等到槌落,郭氏剛才先舉了牌,女秘書站了起來:“35億!”

“35億一次,35億兩次……”落槌師伸手相請,看到蘇琳琅站起來,笑著伸手,示意她講。

“36億。”蘇琳琅說。

這也是天價,但跟賀樸廷心理預期的頂點還差了4億。

他不介意再多掏4個億的,這4個億也是所有人心理的極限,因為加上開發成本,它已經到50億了,已經是個大多數公司都承受不起的天價了。

一個小小的數字,卻是山包一般大的一堆錢,它能修上千公裡的公路,也能造一棟摩天大樓,而在這兒,也不過小小一塊籌碼。

郭董回頭,在看季霆軒,季霆軒白淨清秀的臉蛋兒此刻比賀樸廷的還要蒼白,在看著蘇琳琅。

她戴著墨鏡,看不清眼神,但那飽滿的紅唇輕挑著,蘊含著滿滿的戰鬥力,就仿佛地皮是塊獵物,今天她非搶到不可。

季霆軒有種感覺,他要再爭下去,有可能被車撞死的人就會是他了。

“36億一次,36億兩次,36億三次。”全場肅靜,計時針飛快跳躍,發出噠噠噠的聲響。

落槌師敲槌:“36億,恭喜賀氏奪得紅山半島,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