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磨牙吮血,殺人如麻(1 / 1)

解臨淵的心理素質向來過硬,即便戊寅都已經將威脅擺在了台面上,他笑容的弧度也沒有半分變化:“抱歉,您在說什麼?……如果是擔心安全問題,請放心,我離開之後,趙隊……”

“你知道我的意思。”戊寅不耐煩地打斷他。

“……”

沉默的對峙中,解臨淵終於斂了笑意,陰沉沉地注視著帕爾默,“我不明白。”

這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最淺顯的證據就是,趙隊都能在有光源的第一時間察覺房間內沒有落灰,解臨淵身為戰神計劃實驗體,偵察素養相較普通軍人隻高不低,他獨自檢查完所有房間,都摸出來兩個罐頭了,不可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唯一的原因隻能是解臨淵發現了,但故意隱瞞下來。

戊寅甚至懷疑解臨淵一早就發現了這個方向有可疑蹤跡,也知道小樓可能近期有其他人出入,而他身先士卒走在前面,充當引路人的角色,就是為了引著他們踏進這個陷阱。

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之前戊寅並不清楚,但方才聽到絡腮胡和趙隊的對話,他隱約有了猜測——

解臨淵想要在機械戰神的解鎖模式下進入汙染混亂期。

為此,他不惜人為製造出一個危機,一個影響惡劣損失慘重,並且除非給他解鎖不然絕對無法解決的危機,以他們身處險境為餌,迫使絡腮胡冒險違規。

強烈要求救援遭受虐待毆打的被俘隊友也是他的一次嘗試,很可惜失敗了,這點砝碼並不足以動搖絡腮胡,所以戊寅完全可以猜到解臨淵的下一步,必然是繼續並修正之前的計劃,改為:在救援隊友途中“誤”將他們三人的藏匿點暴露,以一名科研院副教授的性命再一次逼迫長官破例。

汙染混亂下的機械戰神無法遠程關機,但庇護所那邊仍舊有Z1932的最高指令,可以強行命令他自毀,得不償失……所以解臨淵費儘心機,到底想做什麼?

不過無論解臨淵究竟有什麼目的,和庇護所那邊有什麼糾葛,戊寅都不是很不關心,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純粹是因為近期他不希望發生任何危及到這具身體的事情。

想到這裡,他朝前方抬手,勾起一個淺淡的笑:“不明白的話那我就再重申一遍,我很惜命,不想涉險,更不想死,希望你不要衝動行事。”

“……”

如果不是那隻實時監控攝像的電子眼,戊寅其實不介意將話挑得更明一些:你的小心思我都猜出來了,彆輕舉妄動,不然我就會把你的秘密公之於眾。

但他相信聰慧如解臨淵,應當已經明白了他的話外音。

越是偽裝得無懈可擊,就越是代表著無力承受暴露帶來的後果。

在戊寅講話期間,解臨淵徹底冷下了臉,神經密布的眼球死死往外瞪著,猙獰狠戾的神情好似隨時會將眼前這個不自量力的男人滅口。

這一切戊寅都不知道,他目盲看不見解臨淵的臉,也無從得知短短數十秒內解臨淵腦海中究竟轉過多少瘋狂冷酷的念頭。

他隻知道一點,那就是在長達一分鐘的沉默過後,一隻溫熱有力的手掌從下方托住了他的手指。

“您說的對,”解臨淵的聲音仍舊那麼謙卑恭順,他握住帕爾默的手,牢牢地收在掌心內,“您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是我不理智了。”

戊寅露出滿意的笑容,回握這隻帶著槍繭的手。

他真的對這個人越來越滿意了。

寄生之後,他一定會好好使用這具身體。

……

可惜戊寅的運氣似乎一直就不在線,他這邊在和解臨淵的利益衝突中,暫時取得上風,剛剛達成一致意見,那邊趙隊就忽然扶著辛蓉推開二樓房間的門,見到站在樓梯上的他們倆還愣了一下:“你們怎麼在這,Z你沒走?”

“發生什麼了?”解臨淵順勢鬆開和帕爾默交握的手,錯開他往上走。

“有兩個人舉著蠟燭往這邊來了。”辛蓉著急道,但再急她也沒有忘記壓低聲音。“好像是過來取什麼東西。”

戊寅單手扶著欄杆,隱隱有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聽見解臨淵沉著冷靜的分析:“現在就算走也來不及了,這裡沒有後門,下去直接就會和那兩個人撞上。這樣,你們回去藏起來,不被發現最好,但如果他們發現異常,我就立刻解決掉這兩人,為我們爭取逃跑的時間。”

怎麼可能發現不了,戊寅心想,一樓客廳的地面座椅上都是他們留下的腳印和血跡。

“行。”趙隊一口應下,“教授,你和辛蓉回去躲好,Z,我陪你一起埋伏。”

“帕爾默教授?”見戊寅一直站在原地不動,解臨淵的語氣十分焦急,他快步回到戊寅身側,一隻手從背後把住戊寅的肩膀,另一隻手握住他的手腕,半擁半扶地帶著戊寅往上走。

“你……”戊寅想警告他不要借機製造動靜,故意引起外面人的注意,但在出聲之前,解臨淵就猛地用掌心牢牢捂住他的嘴,低下頭,在他耳朵上方悄聲道:“噓,教授,你的聲音太大了,萬一被人聽見就不好了。”

“……”這該死的家夥,幸災樂禍的笑意都差點壓不住了。

戊寅氣得反握住他的手臂,想要掙脫桎梏,但二人的力量懸殊,解臨淵困住他的那隻手根本紋絲不動。畢竟“帕爾默”常年泡在科研室和情/色場所,唯一的運動就是床上運動,身體素質和Z1932根本沒法比。

解臨淵沒有把帕爾默的反抗當一回事,可就在房門近在眼前的時候,他忽然察覺到哪裡不對勁,低下頭,就見一根又一根漆黑細長的毛細血管自帕爾默的掌心下方,如蛛網一般在他的手臂上蔓延開來。

他猛地鬆開帕爾默,把人往房間裡一扔,動作迅捷地反身帶上了門。再低頭,手臂上的迂曲誇張的黑色血管居然已經快速消退,眨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解臨淵驚魂未定地停下腳步,腦海中不停閃回方才瞥到的畫面。

是錯覺嗎?

不,不可能……

這個帕爾默,到底是什麼人?

……

房間內,戊寅被解臨淵推得幾步踉蹌,要不是辛蓉拉了一把,他估計得一屁股坐地上。

“帕爾默,我好害怕……”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女人又黏黏糊糊地湊上來向他尋求安慰。

戊寅面無表情地回了她一句我比你還怕,隨後就從口袋裡摸出一板堅硬的巧克力棒,掰開塞進嘴裡。他在寄生“帕爾默”之前就發現他口袋裡藏著這個了,當時就想著什麼時候偷過來,意外寄生之後這玩意也順理成章成為了他的儲備糧。

窗簾拉著,房間內的可見度很低,辛蓉隻能看見帕爾默的身影輪廓拿出了什麼東西,靠著牆邊心無旁騖地進食。不過沒一會,巧克力能量棒的香氣就傳到了她的鼻腔。

辛蓉猶豫了一下,大著膽子討要道:“帕爾默,你答應過我以後會養我……”

戊寅沒聽懂,為了快速補充能量,他咀嚼的速度越來越快,堅硬的暗棕色巧克力棒口感比狗糧好不到哪裡去,被戊寅囫圇吞進肚子裡。

辛蓉急了:“帕爾默,你怎麼吃獨食呀,就不能分我一點嘛?”

突然,嘭的一聲巨響打斷了她的嬌嗔,房屋都被這聲槍響震得晃了兩晃,簌簌的灰塵沙礫從屋頂震落,這驚天陣仗嚇得辛蓉瞬間把什麼巧克力拋諸腦後,瘸著腿就往房間內部無用地躲藏。

戊寅一點也不意外地拍拍手上殘存的巧克力渣,收好包裝紙,他就知道解臨淵絕對會想儘一切辦法意外開槍製造響聲。要不是一直被監控著,這人怕不是能直接反水領鬼子進村。

匆忙的腳步聲從樓下傳來,解臨淵和趙隊前後進門,一人負責一名傷員,背著就往樓下衝。

剛跑出大門,刺眼明亮的高射燈就將他們四人的身影照耀得無所遁形。

戊寅聽見了迅速逼近的叫罵聲,輪胎摩擦地面,還有鋼棍揮空的破風聲,射擊聲……各種聲音蕪雜難辨,一股腦地衝進腦海。

人類真麻煩,戊寅想,等在庇護所找到要的東西,他一定要找個遠離人類聚集的地方,少和這些危險又複雜的家夥打交道。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吵鬨的聲音倏然遠了,耳邊隻剩下解臨淵粗重的喘息聲,他被放了下來,摔在硌人的乾草團上。這時,絡腮胡長官的聲音再一次出現在解臨淵喉結下方:“Z,不要再發送解鎖申請了,你目前的汙染值已經高達96%,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再撐一會,我們馬上就到。”

“長官,情況緊急,我需要解鎖。十分鐘之前我們被敵人發現,趙誌勇隊長以及辛蓉女士被擒,現在隻剩下帕爾默副教授和我一起,躲在三百米外的雞舍裡,他們已經找過來了,恐怕撐不了多久……”

“Z,我最後再重申一遍,”絡腮胡的嗓音格外冷酷,“無論發生什麼情況,我都不會在你的汙染值達到90%以後,解鎖機械戰神係統,聽清楚了嗎?”

鐵律面前,生死勿論。

“……”

解臨淵的聲音徹底啞住了,好久,他才似是磨牙吮血一般,將恨意深藏在骨髓裡:“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