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17

晚餐後,卡卡眼中迷途羔羊，就被爵爺提溜到了書房。

當然了，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爵爺乾巴巴地給出的借口是：“唐，我的袖扣找不到了，過來幫我找找。”

如此蹩腳的借口,讓卡卡險些笑出來,當他艱難忍住後,就看向了夫人。

果然，在這位聰慧的夫人臉上,他看到了一個明晃晃的嘲諷笑容，但她並未阻攔他們。

當那一老一少帶著幾分倉皇地消失在樓梯上，卡卡的笑容再也抑製不住,而這時他的耳畔中，也響起了夫人的詢問：“裡卡多，你和唐的關係很好，對吧？”

聽到這個問題,卡卡沒有任何猶豫：“如果以我的角度的話，我會說——是的,夫人，我們的關係非常好,我非常重視我和唐之間的友誼。但如果是從唐的角度的話……您知道的,他愛著太多人，比如托尼，比如盧卡。”

凱茜夫人被這樣的回答逗得大笑起來，待笑了一會兒，她才促狹地眨了眨眼睛：“在足球上,那個孩子居然如此花心嗎？”

卡卡笑著說：“我想是的，我甚至覺得他很適合曼聯的7號球衣。”

一個門將，穿曼聯的7號？

即使是從不允許丈夫在家裡討論足球的凱茜夫人，也在此刻大笑出聲，“……我想我知道那孩子有多風流了。雖然隻是在足球上。”

卡卡也笑了起來，接著就拿出手機，找出小綠人和萬人迷的合照遞給了夫人看。

“明明是一場精彩的比賽，但是在賽後，反而是他們的合照霸屏了足壇。”

夫人戴上了老花鏡，捧著手機，將小綠人的背影看了又看，才問：“那他開心嗎？”

他開心嗎？

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反而讓卡卡怔然片刻，才重新露出笑容：“當然是開心的，踢了那樣一場精彩的比賽，他怎麼可能不開心？賽後他甚至一直哼著小曲，他唱歌應該很好聽。”

果不其然，這引起了夫人的興趣。卡卡也將那個被曼聯官推轉發過的視頻找出來給夫人看。

夫人看得很認真，等看到第一遍的時候，已經跟著視頻中的他們哼唱了起來，等到這次視頻結束，夫人將手機還給了卡卡。

“等到下次來做客，我們就搞個唱歌比賽吧，”夫人笑著說，“我想隻要是比賽，你們都想贏，對吧？”

卡卡笑了。

這位睿智慈愛的夫人，實在是太懂他們了。

是的，隻要是比賽，他們就想贏，他們想一直贏下去。

夫人是聰慧的，也是健談的，接著就將話題轉移到了他的家庭。

聽到夫人提起他遠在巴西的妻子和孩子們，卡卡的表情也變得更加柔和了，也認真回答起了夫人的問題。

思念嗎，當然啊。

雖然有重洋阻隔，雖然時差不一致，但他相信沒有什麼可以阻礙他們的家庭，畢竟這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斷愛意。

樓下的兩人的話題，始終圍繞著家庭，而樓上的兩人正在書桌前對視著，一人在等待著，一人在沉默著。

最終，沉默的老者率先開口：“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告訴你，你想先聽哪個？”

唐某某：“……壞消息？”

這樣的氛圍，已經是提前宣告，就算他知道了“好消息”，也大概率會卒於“壞消息”的暴擊。

既然如此，他還不如昂首挺胸，接受老頭的暴擊。

“嗬，”爵爺冷笑了聲，直言道：“所謂的好消息，就是萊萬特接受了我們的報價。所謂的壞消息，就是納瓦斯拒絕加盟曼聯！”

“啊？”這個壞消息讓唐驚呆了。是的，他沒有想到這樣的可能性……

如果是效力於皇馬時期的納瓦斯拒絕曼聯，他是可以理解的。畢竟“那堵牆”是哥斯達黎加人，他說著西語，而皇馬和巴薩，對他們來說就是最神聖的殿堂。

可現在的納瓦斯……還效力於萊萬特吧，更重要的是——

“難道吉爾沒和他的經紀人提前溝通嗎？”

他們曼聯的CEO，居然如此正直，完全、完全、完全沒有接觸過球員的經紀人嗎？

爵爺面無表情道：“他當然確認過。但納瓦斯改變主意了。”

“啊？”

“納瓦斯的經紀人說，凱洛爾最初很想加盟曼聯。他並不畏懼和德赫亞，以及身為球員的唐競爭。但當唐是曼聯的擁有者時，他並不想陷入無意義的戰爭。”

唐：“……”

他、他對此無話可說。如果他和納瓦斯異位而處，他也一定會這樣考慮吧？

看到年輕人細節豐富的小表情，爵爺心中冷哼了聲，緊接著道：“你讓我失去了一名絕佳的門將，要怎麼賠我？”

唐：“……”

老頭，雖然我很愛你，可你能不能講講道理？

爵爺當然看懂了他的目光，可他是亞力克斯·弗格森，在曼聯，他隻需要下達命令，而不是需要講所謂的道理。

他甚至已經不想去琢磨這小子的心理，搞清楚他為什麼這麼抗拒。

他隻是單方面宣告：“我給你兩個選擇，一，你直接宣告留隊，吉爾為你準備了一份不錯的合同。一，在你合同到期之前，為我們找到一名合適的，也願意來曼聯的替代者。”

這是讓他做出選擇嗎？

唐看著霸道的老人，不由苦笑，這是對他明晃晃的偏愛啊。

因為他很清楚，如果這老頭樂意，他隨時可以給納瓦斯打一通電話，明確地告訴他：你的競爭對手，隻是德赫亞。球員唐的合約，隻有短短2個月，他並不在我的長期計劃內。

他相信納瓦斯和他的經紀人，想要的也隻是這樣一句承諾。

然而老人非但沒有主動溝通，積極挽留，他反而用納瓦斯的拒絕，來“逼迫”他作出所謂的選擇。

“這不是選擇。”唐認為自己有必要讓老人意識到他的霸道，他正

色道，“這是您為我做出了抉擇。”

爵爺懶得跟他摳字眼，既然這小子認為他霸道，他選擇霸道到底，故意道：“所以，你選擇了前者？”

“……諾伊爾，可以嗎？”唐試探著，給出了他的選擇。

“晚了。”爵爺面無表情道：“在一年前，我還可以傲慢地在德赫亞和他之間做選擇，但在我選擇了德赫亞之後，諾伊爾已經成為拜仁的球員——你覺得從拜仁那裡挖來他們年輕的、德國籍的主力門將，容易嗎？”

唐沉默了。

容易嗎？當然不。誰不喜歡事少錢多離家近榮譽還多的球隊呢？

對於德國球員來說，拜仁就是這樣的選擇。

依然是爵爺打破了靜默，他徐徐道：“小子，我想你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

這樣的評價，如何一顆爆破彈，瞬間將年輕人那顆孺慕著、深愛著老人的心，轟得七零八散。

“我承認，當你加入到我的球隊中後，帶給了我一些全新的，超出我理解的足球理念——哦，原來門將還可以這樣踢，原來我們還可以用這樣的方式來比賽。

毫無疑問，你征服了你的隊友。大衛也對於你的首發沒有任何怨言。我希望你留下的心願，和球迷一樣強烈。但這並不代表我非你不可，甚至不能代表你是我的首發選擇——

我對你的定位，是一門，踢杯賽那種。”

爵爺說到這裡，故意停下來審視著年輕人的表情。是不服氣呢，還是想反駁呢？

然而，是緘默，是沉思。

爵爺銳利的評價，在如子彈般穿透唐的心房後，也讓他想到了卡卡在午餐後，給予他的評價——

傲慢。

卡卡認為他傲慢，老頭認為他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這何嘗不是說明，擁有金手指的他，在明知開掛的情況下，還是不由自主地飄了呢？

這可真是……唐忍不住捂住了臉，當他深吸一口氣，就看到老人的目光，依然定格在他的身上。

“我選擇讓大衛在聯賽首發，是因為在上個賽季，我們已經為他支付過學費了。你小子來得太晚了，我也太老了。在職業生涯的最後，我想贏得能夠贏得的一切，而所謂的一切，都是以聯賽為基礎。小子，我沒有時間再為你支付學費了，懂嗎？”

唐輕輕點頭。

他怎麼能不懂呢？

或許是他點得太輕快了，又或許是因為他此刻的表情，總之老人在這個瞬間，看上去釋放了所有的壓力，露出了隻有在這棟房子裡，才能顯現的笑容。

這樣的笑容，也讓唐有一瞬的猶豫，但他知道，他不能一錯再錯。

他看向老人，拿出了從室友身上汲取的所有勇氣，拒絕道：“您為我列出的兩個選項，現在我都無法接受。”

弗格森：“……”

他，被拒絕了？

這小兔崽子，他居然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