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可……”
膠囊機器人晦澀出聲。
聽完露可的那番話後,儘管封逸言極力克製,但顫抖依然快要從電子音裡溢出來了。
她那麼需要他,那麼想念他,他卻避開她跑到地球最遠的另一半。
他很想對露可說,他也非常需要她想念她,她不需要那麼小心翼翼地怕耽誤他工作,她永遠都不會耽誤他工作,在他心中最重要的早已經不是工作。
心臟被血淋淋地撕裂成兩半。
情感讓他想承諾她永遠陪在她身邊,立即飛回魔都,再也不離開。但理智卻讓他必須遠離,離得越遠她就越安全。
最終他隻是承諾說:“我明天就回來。”
“真的?”
沙發上,露可驚喜地轉過頭來,璀璨的眼眸裡哪裡有半點眼淚,原來剛才隻是在乾抽抽。
封逸言啼笑皆非,有種上當的感覺,但心臟的疼痛感卻一下子彌合了很多。
不是真哭就好。
係統心說您可彆誤會,狗子可不是假哭,狗狗哭起來就是這樣的,鼻子一抽一抽的好像快喘不過氣,但一點眼淚都沒有。
雖然露可入世後變了很多,變得越來越像人了,但至少四分之一還是狗。
露可驚喜地扒拉著膠囊機器人,問機器另一頭的封逸言:“現在你那邊是幾點啊,你是不是忙完了呀,這次回來應該不去米國了吧?”
膠囊機器人頓了一下,模糊地說:“這邊早上七點多,我在紐約還要忙一陣子,回來幾天後還要離開。”
露可一下子又有點萎。
原來還要走啊。
很多狗狗都有分離焦慮,不能離開主人太久,露可算好的了,症狀不明顯,但還是禁不住這麼長時間的分離。
她望著膠囊機器人,機器人眼部黑色的半透明亞克力底下閃著攝像頭的紅光,她冷不丁發問:“南楓之前說的那些話,你沒有聽進去,對吧?”
膠囊機器人發出輕鬆的笑聲,悅耳低沉:“怎麼會,你不提我都已經忘了。”
露可依舊皺眉盯著它。
直覺係狗子想通過自己的直覺尋找答案,但現在站在面前的終究不是封逸言的原身,兩人之間隔著個傳話機器,信息減損很多,而且封逸言太能掩藏情緒,所以最終她的直覺沒能起效。
露可神情鬆懈下來,決定相信他了,不高興地嘟囔:“那你什麼時候能忙完啊。”
封逸言:“這幾年可能都會比較忙。”
“這幾年!!”
露可眼睛一下子瞪出來了。
她在這個世界的任務時間也就兩年而已,現在已經過去將近五個月了,也就是說她就隻剩下一年零七個月的時間了。
一年七個月以後她能不能留在這個世界也說不準,說不定她就被迫去另一個世界投胎了呢。
可是現在他居然說要忙幾年。
封逸言見露可急了,退一步
緩聲說:“隻是一個最壞的預估,我爭取幾個月內把米國這邊的工作結束掉。
幾個月那倒還可以……
露可稍微覺得好了點。
然後再一想??[,不對啊,封逸言不能回魔都,但她可以去米國啊。她可以快點去大聯盟打棒球,和紐約的球隊簽訂合約,那不就又在一起了。
於是她變了主意,神色鬆緩下來,眨眨眼說:“不用了,你慢慢來吧,也不用太趕,幾年就幾年吧,也挺好的。”
這句話卻沒立刻得到回答。
膠囊機器人沉默地矗立在那裡,沒有說話,好像突然壞掉了一樣。
“哥哥?”露可疑惑。
清冷沉穩的聲音這才再次通過機器人傳出來:“剛剛網絡好像卡了一下。”
【……】
係統無力吐槽了。
嗬嗬,什麼網絡卡,風棲園裡的網絡有什麼時候卡頓過嗎,根本就是聽到露可這麼說受不了了吧?
明明心裡希望她越依戀他越纏著他越好,最好一刻不見他就想的要死,偏偏做的都是違心事說的都是違心話。
隨後封逸言聲音帶著微微的笑意,用欣慰的語氣說:“我們家露小可懂事了。”
露可衝他嘿嘿笑了笑,沒有告訴他她打算儘快去大聯盟打球找他,想給他一個驚喜。
……
魔都的夜晚是紐約的清晨,清晨的光透過落地窗灑進封逸言所在的頂層公寓臥室。
這是座非常昂貴奢華的公寓,但如果有人來這裡參觀的話絕對會被嚇一跳。
隻見臥室被改裝過,牆上和天花板上密密麻麻嵌滿了監控屏,沒有一處空隙,顯示的全是風棲園彆墅的監控實時畫面。
有露可在的那面監控屏幕尤其的大,占滿一整面牆壁,宛如投影儀。
膠囊機器人裡封逸言的聲音慵懶隨意,一如往常,其本人的臉色卻是病態的微白。
暫時結束和露可的通話後,封逸言胸口鬱結到快要喘不過氣。
熱情的人通常熱情也褪去的快。
但是這個快的速度還是超出他的預料。
封逸言坐在床上,從床頭櫃裡翻出一包煙,煩躁地蹙著眉頭抽出一根煙點燃,夾著煙的手修長骨節分明,卻微顫著。
窗外繁華的紐約市正在蘇醒,他卻一眼都沒興趣看看窗外,依舊隻盯著電子屏幕裡的露可,一分一秒都不願意挪開。
看著露可去零食櫃裡拿了瓶飲料,看著露可乘坐電梯去往二樓,又沿著走廊來到洗漱間。
他的分離焦慮已經達到了極致。
隻要不是在忙工作,他就無法控製地想起露可,然後每一秒都成了折磨。
昨晚他睡覺又夢到平行時空發生的事了,夢到露可是怎麼躺在病床上受儘折磨,即使再頑強都對抗不了毒素,最終死去。
醒來時眼角發紅,恨之欲狂,心臟被蛀了個大洞,可唯一能解救他的人卻不在他身邊,床邊空空蕩蕩。
他緩了緩勁才意識到兩人現在隔著大半個地球。
於是精神狀態愈加的差。
在露可眼裡封逸言是一去去了半個月,從來沒有回來過,但實際上封逸言乘坐十幾個鐘頭的飛機中途往返過魔都五次。
有時他是去東大校園,戴著口罩和帽子站在教學樓的走廊上,在隱蔽處看露可打棒球。
有時是在深夜,他關掉自己的智能語音管家,悄然回到風棲園,站在她床頭看她熟睡,手再克製地觸碰帶有她體溫的被子。
他知道這種行為特彆病態,但他控製不住自己,他發瘋般地想她,渴望確認她的安全,確認監控裡看到的不是被人替換掉的AI。
隻有親眼看到她,胸口的空洞才稍微能被填補上。
一切都往好的方面發展了……他告訴自己。
露可不再那麼需要他是好事,這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如玉修長的手指夾著煙,淡淡煙霧從薄唇中縹緲吐出,模糊了那張俊逸出塵的臉。
額頭太陽穴附近的青筋卻突突突地激烈跳動,帶著點神經質。
但青筋不管如何狂跳,封逸言都巋然不動,漆黑瞳眸安靜如夜,神色平靜如水。
……
就像封逸言所承諾的那樣,第二天晚上的時候他就從米國回來了。
露可去了機場接他。
她老早就到機場了,翹首以盼望眼欲穿的,終於看到那道熟悉高挑的身影從特殊通道裡走出。
方助理和孟助理跟露可一起來的,也是一直在看著通道,但兩人都沒有露可看到得快,幾乎封逸言一出現狗子就一陣風似的衝過去。
她開心得要命,衝到封逸言面前後整個人使勁往他身上拱,幻肢尾巴真的要搖成螺旋槳了。
“主人主人我好想你啊你怎麼才回來!!”
封逸言手放在露可的肩頭,一個不知道要推開她還是要把她攬進懷裡的力道,聲音忍不住因為她的熱情帶上微微笑意:“公共場合,矜持點。”
露可才不矜持,甜滋滋地說:“我想死你了,我才不要注意。”
這份熱情極大地治愈了封逸言。
封逸言被自己的想象折磨了十五個小時之久,以為回來時露可或許不會像以前那樣,或許會變得稍微生疏,於是一路上都散發著低氣壓,讓他的同行者備受折磨。
露可使勁嗅他身上的味道,死死抱著人不放開,弄得封逸言脖頸皮膚癢癢的。
十月底離開的時候天氣還熱,等十一月中旬回來大家就都已經是秋季裝束了,封逸言穿了件灰色休閒針織衫,臉上戴著很大的白色口罩,隻露出一段修長脖頸。
封逸言已經數個月沒有新物料了,但人氣依舊是斷層式的爆炸,要是被發現出現在機場絕對會引起擁堵,所以依舊做了偽裝還走特殊通道。
在露可熱情拱過來時,封逸言的一半注意力在外面,提防有人拍照片。
露可從他脖頸處抬起臉來,問
他:“你在那裡是不是老抽煙啊?”那皮膚散發著熟悉的雪柏冷香,但還夾雜著淡淡的煙草味。
封逸言:“有煙味嗎?”
露可:“有啊!”
封逸言搭著露可肩膀的手僵了僵。
事實上他來之前有洗過澡換過衣服,就是為了不帶煙味,沒想到還是被她嗅出來了。
他低頭看她:“……是不是不太好聞?”
露可說:“是沒有以前香了,但隻要是主人的味道我都喜歡!”
她在嗅了好幾口後才滿足,從氣味上真切感受到主人真的回來了,高興地放開他從他身上下來。
從機場到車上的那段路,露可一路緊緊牽著封逸言的手。
封逸言屢次垂睫看向兩人交握的手,再看看旁邊渾身洋溢著喜悅的露可,喉結輕輕滑動,欲言又止。想讓她放開,卻又舍不得,心裡甚至不理智地冒出甜意,有種兩人正在戀愛的錯覺。
坐車時他們有短暫的分離。
但是一同坐上車後座後,露可立即又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以前露可從不這樣。
封逸言輕咳一聲,眼睛不自然地瞟開:“上車還要拉手?牽這麼緊乾什麼。”
噫——!
係統立刻嫌棄地大聲yue了一下。
明明恨不得露可不放開好吧,之前在上車前露可鬆開他手後,那眼神一下子不對了,氣場一下子冷颼颼的。
偏偏現在嘴裡彆彆扭扭冒出一句‘牽這麼緊乾什麼’,真做作啊。
不止是係統在吐槽,坐在車前面的方助理和孟助理也忍不住心裡吐槽了一下。
他們少爺有時候還真的蠻矯情的,明明喜歡的要死,偏偏還要彆扭一下子,要是露可小姐真的放開了他就後悔了。
幸好露可不是會逗人的性子,立刻說:“不緊啊!”
“我還想抱著哥哥。”她還黏黏糊糊地倒下來靠在封逸言的腿上,摟住他的腰,往他的小腹使勁拱,臉頰貼著帶著他體溫的針織衫布料。
這姿勢讓封逸言的身軀僵硬了下,卻什麼話也沒說,嘴巴比蚌殼還緊。
司機在前面笑眯眯地開車。
真好啊,少爺回來後露可小姐開心多了。
……
之後的兩天露可和封逸言形影不離。
封逸言倒時差,露可也陪著封逸言倒時差,狗狗是能睡十個鐘頭的生物,完全不怕睡覺。
露可全心全意地黏在封逸言身邊,都不想去訓練了。
即使勉強被封逸言趕去訓練,也無法進入訓練需要的專注狀態,老是要搜尋封逸言的身影,看得羅賓森主教練沒好氣地放她回去玩了。
有句話叫溫柔鄉英雄塚。
這句話放在露可身上合適,放封逸言身上也合適。
兩人現在是特彆壞的一種狀態,有點互相耽誤對方事業的意思。露可一看到封逸言就無法專注訓練,封逸言更是為了露可徹底放棄了自己熱
愛的音樂。
但是兩人願意這樣,旁人能說什麼呢。
封逸言在魔都待了兩天半的時間,這兩天裡兩人膩乎的係統都沒眼看,心裡的吐槽猶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
它已經大致猜出封逸言的想法了。
南楓那番話封逸言絕對是聽進去了,他就是把自己看做是露可的災厄源頭,覺得露可靠近自己就要倒黴,所以借著工作離開她。
但是感情上又極度舍不得離開。
於是各種行為就割裂病態起來了。
不過雖然猜到了,但它是不會提醒露可的。
因為這對主線任務沒有影響,反而可能有幫助——虐文男主現在腦子搭錯了,自己上趕著精神折磨自己,這折磨的過程中反而會因為被迫分離而更加渴望露可。
它已經完全不擔心主線任務了,封逸言好感值不達標才有鬼。
……
兩天後封逸言離開魔都,之後他把回魔都的時間調整為十天回一次。
既然十五天會讓露可很想他,那就調整成十天,之後再逐漸拉長分離時長,直至露可習慣他不在身邊的感覺。
隻是他沒想到露可習慣得那麼快,快到十二月份他推遲回來就沒反應了,她沒有半點不高興,不再像以前那樣嚷嚷著說想他。
兩人之間的交流也在逐漸變少。
露可每天早出晚歸,每天在棒球訓練上花費大量時間,晚上回來時精力消耗殆儘,洗個澡就睡覺了,兩人草草聊了幾句後就結束。
天慢慢變冷,不論是紐約還是魔都天氣一天天轉涼,封逸言的心情也隨著天氣一天天涼下去。
他的食欲越來越差,情緒越來越淡。
與此同時,他化身工作狂,所有精力都耗費在工作上,在紐約公司變成了魔王般的存在,把一幫原本還不太服的公司元老們給管得服服帖帖。
工作外的空閒時間封逸言依然會看露可。
不止風棲園有監控,伏石路的棒球場也有監控,現在那些監控都換成了高倍數的,放大後能清晰到看清人的毛孔。
他經常看露可練球。
同時也不可避免地看到楊雨果邱嘉泊那些人跟驅不散的蒼蠅似的圍在她身邊,看到他養的那支職棒運動員們屢次向露可獻殷勤,私下各種爭風吃醋。
每次看到時他的太陽穴附近的青筋就會一抽一抽的跳。
想要做些什麼,卻什麼都不能做。
他甚至不抽煙了。
在露可那次說他身上的氣味沒以前好聞的時候,他就把煙戒掉了,可沒了煙草緩解情緒就更壓抑。
這份壓抑簡直透體而出,輻射周圍一切人。
雖然封逸言的神色沒什麼變化,一直是淺淡內斂,不冷不熱的,工作上也公事公辦,但公司裡的員工看到他無不戰戰兢兢。
私下裡有人還在猜這位頂流是不是死了老婆,怎麼每天跟個黑鰥夫一樣凍人於千裡之外,跟以前新聞裡的樣子簡直判若兩
人。
……
露可一點都不知道自己的忙碌給封逸言帶來那麼大的誤會,讓他遭受巨大的心理折磨。
狗子就是單純地想快點去紐約找封逸言,所以加快訓練而已。
功夫不負有心人,這段時間露可的棒球打擊水平突飛猛進,已經是去小聯盟也非常亮眼的新秀水平了。
羅賓森主教練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每天都要狠狠誇露可一頓。
其他球員這麼誇會飄,羅賓森會收斂點,免得對方驕傲懈怠了。但露可不會,她被誇隻會覺得高興,然後一如既往地在訓練上投入大量精力,所以羅賓森就使勁誇。
露可這種絕對專注和不怕苦的訓練模樣,也深深感染到了藍帽棒球隊的其他成員,這段時間以來這些職棒選手的實力也一個個有了提升。
羅賓森為了給露可喂球,請來了幾位國外實力更強的投手。
現在露可在學校的訓練時間減少,在伏石路棒球場的時間增多,基本每天早上先去伏石路棒球場晨訓完再去學校上課。
這天露可照常結束伏石路棒球場的晨訓後去學校上課。
此時已經是十二月中旬了,天氣徹底轉冷,草地枯黃,行走在校園裡時可以看到怕冷的同學已經穿上了薄款羽絨服。
露可不怕太冷,她火力旺盛,身上隻穿著一件白色高領毛衣。
她在綜藝裡染白的頭發已經長出了一大截黑發,白色部分被徹底剪去了,造型師團隊為露可設計出了一款非常漂亮的中長發發型。
有點像是蘇菲瑪索年輕時候的發型,齊劉海,順滑的黑發隻在末尾處削薄處理了下,特彆清新可愛。
封逸言的造型師團隊如今沒有了用武之地,但賬上還領著很高的薪水,不好意思之下勁都使勁往露可身上使,把她一切發型和服裝都包攬了。
這款發型也非常適合露可。
她依然不愧那個人間天使的稱號,隻不過從白發高冷款的天使變成了齊劉海可愛型天使,讓人看著就恨不得捏捏抱抱。
一路走來露可的回頭率很高。
她背著單肩包一路沿著樓梯走進教室,一進門,原本熱鬨的教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露可已經習慣這種待遇了,她知道同學們不是在討厭自己,隻是在她進教室時注意力都放過來,所以不約而同的不說話了而已。
以往她都不在意這種安靜,直接去唐小塘提前占好的座位坐下。
但這次不同,她走向第一排離她最近的那名女生,問她:“剛才你們是不是在說封逸言嗎?”
她剛才在走廊上聽到了整個教室好像都在討論封逸言。
那女生仰頭看著露可,受寵若驚之下口齒也有點結巴:“沒沒什麼,就是發現封逸言的歌都不能聽了。”
見露可站在面前等她繼續說的樣子,女生補充:“以前他的歌雖然在音樂平台上全網下架了,但是像B站之類的地方還可以聽聽。”
“但是現在B站的
那些盜版也聽不了了,全被下架了,大家不知道逸神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在擔心他是不是被封殺了。”
露可怔愣了一下。
女生試探地問她:“你跟他沒有聯係嗎?”
露可:“最近不太多。”
女生以為兩人上過綜藝後就不聯係了,頓時目露同情,寬慰她說:“應該不是出了什麼事,昨天晚上還在主流財經新聞上看到他了,如果是封殺怎麼可能上財經新聞。”
旁邊另一個女生也說:“逸神向來任性,我猜他可能就是不高興大家聽他歌了。”
第三個女生湊過來:“不是說封家要上線一款音樂APP嗎,應該也是為這個做準備吧,等那款APP上線就好了。”
露可點點頭。
唐小塘在後面的座位上朝她招手了,露可謝過三名女生向唐小塘走去。
來到座位上,她把書本放在課桌上後,從包裡拿出了手機。
她想問問封逸言怎麼回事,但想到時差,想到這個點封逸言可能在準備睡覺了,就有點猶豫。
其實這件事情很簡單,就是封逸言想逐漸降低自己的影響力,主動想在這個世界抹除自己的音樂而已。
十幾天前,他先在所有音樂正版APP上下架了自己的音樂。
當時全網如預料中一樣哀嚎聲一片,各種猜測紛紛,什麼封殺,官方要對封家動手之類的言論都冒出來了。
阻力比想象中大,但封逸言方面早有準備。
先是音樂公司的官方賬號對公眾說是版權方面的原因,暫時下架,用暫時兩個字先安撫住粉絲們。
接著逐步放煙霧彈,讓各個大V們放出消息,分析是封家想要上線一款音樂軟件,到時候要拿封逸言自己的歌引流,所以提前布局,在其他平台上下架自己的音樂。
後來露可去問封逸言,封逸言也把這套說辭告訴了露可。
露可當時深信不疑。
但現在她有點點猶豫了。
這樣做造成的影響太大了,真的隻是為了推出一款音樂APP嗎?會不會有什麼其他原因。
她想更具體的問一問,但猶豫再三,點開微信後還是因為怕打擾封逸言休息沒有發出信息。
她轉而點開了新聯係人裡的紅點裡。
又有幾個人來加她了。
最新的那個人頭像是一片楓樹葉,驗證信息是——‘還在生氣嗎?’
紅魂看了一眼,稀奇:【這不會是南楓吧?】
粉魂:【很有可能,這語氣有點像。】
露可忽略了這條驗證消息,沒有同意通過。
但是對方仿佛知道露可看到了這條信息一樣,第二條驗證消息緊接著很快發來——‘幫你和封逸言和好行不行?’
紅魂:【哈!我就說是南楓!這廝終於忍不住了吧。】
露可放下了手機。
和好?
她跟封逸言又沒有吵過架,這句話真是匪夷所
思。
之後新聯係人裡又出現了紅色的新驗證消息提醒,可能是南楓用這個方式發來了新消息,但露可沒有再去看。
然後江春也發來了消息,邀請露可在今天的課程結束後去她家,她媽媽想請她吃飯。
這幾天忙著訓練,露可跟江春聯係都少了,於是一口答應下來。
兩人對了下各自的課表,約定商量好今天的課上完後一起離開學校。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兩人的課都結束了,江春坐上露可的車和她一起回香荔灣。露可對江家也是熟門熟路,半點不帶見外,不用江春招呼就自己在玄關處換好鞋。
一進門飯菜的香氣撲面而來,她受到了江媽媽的熱烈歡迎。
江夏也在,屋內有暖氣,他隻穿了件長袖,清俊斯文,就站在旁邊微笑地看著自己媽媽和露可親熱,眼中蘊著歡喜。
晚餐是由江媽媽和江夏一起烹飪完成的,非常豐盛,都是露可愛吃的,四個人熱熱鬨鬨地吃了頓飯。
吃完後江媽媽萬分不好意思地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她是封逸言的歌迷,平常做飯的時候做家務的時候就愛聽封逸言的歌,但是現在全網都聽不到他的歌了,想到露可是封逸言的女朋友應該有備份,就問問她能不能發她一份,她保證不發給彆人聽。
露可:“我現在沒有,回去後我問問封逸言,有了的話就發給阿姨。”
江媽媽欣喜異常,連連謝她,江春也很開心。
江夏看起來同樣高興,跟著大家一起笑,不過笑容仔細看卻透著股勉強和落寞。
兩個萬人迷在一起就像兩縷強光湊在了一起,而強光的四周是無數慘烈的飛蛾屍體,偏偏新的飛蛾又源源不斷地被吸引,不願意離去。
隻能說有時候生活中不能碰見太驚豔的人,一碰到就要誤終生。
……
聚餐結束露可回風棲園。
其實從江家回來才七點多,放在平時她是要再去練會兒體能或者擊球的,但是今天她沒有,直接回風棲園了。
一路上她特彆沉默。
司機試探地問她怎麼了,露可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
回去後露可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彆墅裡洗澡,吹頭發,之後再玩了會手機。
等到晚上十點的時候,她覺得封逸言應該已經醒過來了,就打了他的電話。
封逸言其實早就醒了。
他在風棲園的智能語音係統裡裝了一個小插件,隻要露可回去語音係統一響,他那邊就會響起提示音。
特彆刺耳,就算睡得再熟都會醒,更彆說最近他的睡眠質量還很糟糕。
封逸言醒來後就一直通過監控看著露可的一舉一動。
他可以通過監控跟露可說話,但因為‘拉開距離’的初衷……更精準點形容,是‘拉開距離’的信念,他克製住了自己沒有出聲,就隻是坐在床上默默地看著她。
黑色的床品襯得封逸言的皮膚愈加蒼白。
自從去紐約出差後他越來越瘦,距離之前瘦了有二十幾斤,已經有種病態的骨感。
長時間的睡眠不佳讓他的精神也很不好,以往漂亮的黑眸失去了光澤,黑睫疲憊的仿佛抬不起來。
?本作者風溪裙提醒您最全的《小狗狗所向披靡》儘在[],域名[(
他看著監控裡在跟他打電話的露可,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
“晚上好。”他說。
露可回答他:“早上好。”
然後兩人互相安靜了兩秒鐘,仿佛彼此生疏到都沒有什麼話要對對方說了。
封逸言嘲諷地垂睫看著被子上自己的手。
都說異地戀是最大的分手利器,果然是。
她對他越來越生疏,他成功了。
露可開門見山直接說了江媽媽的事:“江春的媽媽是你的粉絲,想聽你的歌,問我有沒有備份,你有嗎?”
原來是為彆人的事。
封逸言淡淡道:“有,我發給你。”
他沒有掛掉通話,保持著通話把備份發給露可。
露可收到後立即發給了江春。
之後彼此又是沉默。
露可問了一句:“你下架自己的音樂就是為了上線自己的app嗎?”
封逸言輕聲笑了一下問:“還能是因為彆的什麼呢?”
露可沉默了兩秒鐘,說:“我知道了,我準備睡覺了,晚安,不,你那邊是早上,那就早安。我掛了。”
封逸言:“嗯,好夢。”
兩人結束通話。
風棲園裡,露可的臥室漆黑一片,厚重窗簾緊閉著,唯有頂上的監控亮著隱隱的紅光。
五分鐘後,露可從側睡的方式中轉過來,睜開眼睛,看著那亮著紅光的監控冷不丁開口:“哥哥,我不喜歡家裡這些監控了,都拆了吧。”
監控靜悄悄的,沒有說話,仿佛是個沒有通話功能的死物。
露可翻身起床從床頭摸出手機給封逸言打了電話。
過了七八秒之後電話才接通,封逸言恍若無事的聲音傳來:“不是說睡覺了嗎,怎麼還沒睡?”
露可重複了一遍:“我想把家裡的監控全部拆掉,我不喜歡時刻被人看著的感覺了。”
手機聽筒裡傳出來的聲音低沉溫柔,有著清晨剛起床時的微啞性感,聽不出任何不對:
“好,知道了,明天就會有人來拆掉它們,睡覺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