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樓。
電梯叮地一聲打開。
走出來的卻不是露可,而是崔金妮等三名漂亮的女團成員,還有她們的男經紀人。
崔金妮等人穿著優雅的奢侈品禮裙,頭發另外新做了造型,被化妝師打扮得光鮮亮麗,這身裙子比下午錄節目時的亮片舞裙要昂貴許多,摳門的經紀人還給她們每人配了雙奢侈品高跟鞋,算是下了血本。
走廊裡飄蕩著淡雅的高級香水味。
這一層的侍應生都穿著正裝,戴著溫莎結,各個身高腿長,顏值比酒店其他地方的要高出一大截。
看到客人他們微微躬身,延著一條手臂在前頭靜默領路,無聲的階級壓迫感撲面而來。
經紀人把她們帶到一間包廂門口。
他自己沒有資格進去,隻是又低聲凶狠地囑咐了三人幾句。
侍應生為她們打開包廂大門。
崔金妮等人緊張地換上笑容走進去。
隻見豪華雅靜的包廂裡坐著十來個人,每一名來頭年紀都不小,有這檔綜藝的總導演,有她們經紀公司的大老板,有已經成名的藝人前輩,有這次拍廣告的廣告導演。
這些老板名流卻都不著痕跡地在奉承著兩名年輕男人。
左邊的那位穿著銀灰色西裝,淡漠的單眼皮,寸頭、斷眉,五官輪廓俊美冷硬,在跟旁邊的人交談。
這人崔金妮等人都認識,上午的時候都看到過他上場當擊球手,無論是強大的實力還是壓製性的氣場都讓人印象深刻。
現在近距離看發現這人的氣場更加令人發怵,放在平時是絕對不敢搭話的類型。
但她們早就被經紀人交代過這次最重要的客人就是這位,所以不得不硬著頭皮上。
經紀公司大老板笑嗬嗬起身拿來酒杯,親自給她們倒上紅酒,然後輕輕推了把崔金妮和另一名女團成員:“傻愣著乾什麼,去給南先生他們敬個酒,讓他們多多關照。”
崔金妮端起紅酒,微微躬身,帶著香氣的長卷發披散到圓潤的肩頭,笑意盈盈地朝南楓敬酒。
她知道這位擊球手的真實身份其實是財閥大公子,其母親正是大名鼎鼎的明珠集團三公主。
明珠集團是韓國的支柱企業之一,可以說是家喻戶曉,三公主的故事更是她們父母輩從小聽到大。
但聽說在他在華國的父族更加顯赫,比明珠集團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這一桌人都陪著小心。
“南先生……”
另一名穿著紫色禮服長裙的女團成員揚起甜美的笑,端著紅酒杯湊近,聲音甜美。
南楓恍若未聞,繼續跟陸哲遠談事情。
那名女團成員有些尷尬不知所措,經紀公司大老板也有一點難堪,不過他面上功夫很好,一點都看不出來,笑容滿面地朝她們打了打手勢,示意她們去給另一位敬酒。
崔金妮又看向坐在南家少爺旁邊的那位。
青年五官雋秀溫雅,鼻梁
架著副金絲邊眼鏡,戴著昂貴的銀色腕表,藍寶石袖口低調奢華,處處精致妥帖。
這位是華國知名電影導演陸哲遠,她看過他導的兩部獲獎電影,挺佩服他的才華,一直很希望能有合作機會。
當然這位如果隻是導演的話,還不足以讓這些老板名流這麼小心翼翼地陪著。
這位更重量級的身份,其實是通恒集團的公子。
通恒集團雖然是華國的,但因為太有名了他們韓國人也知道,而且這幾年通恒係也開始涉足娛樂圈,投資了不少他們國家的娛樂項目,所以她們老板也得陪笑臉。
崔金妮等人端著紅酒杯,笑盈盈地給陸哲遠敬酒,“歡迎您來這裡,我敬您一杯。”
說著仰頭喝下。
陸哲遠跟南楓一樣也不喜歡這種陪酒。
不過跟南楓比他就有禮貌多了,朝她們微笑頷首,“謝謝,不用了,美女們也少喝點,我記得你們應該是比賽選手吧?注意休息。”
崔金妮等人受寵若驚,沒有想到陸哲遠在看她們節目。
正想說些什麼,但陸哲遠說完後就繼續跟南楓談事情了。
經紀公司老板察言觀色,知道這兩名財閥公子不太感興趣,就給她們打手勢,示意她們不用敬酒了,去坐下。
於是三人坐到了角落位置。
崔金妮坐下後在桌子的掩飾下快速看了眼自己的手機,沒看到想看的信息,心情頓時陰鬱。
……東英哲哥哥果然沒發現她不在自助餐廳。
他的注意力已經全在一名男生身上了。
也是,那麼漂亮的人,連她都忍不住想移情彆戀,更彆說跟他住同一間套房的東英哲哥哥了。
大家繼續觥籌交錯,全部使勁渾身解數陪南楓和陸哲遠。
不管南、陸兩人喝多少,他們全都一口悶。
新來的廣告導演最後喝得醉醺醺的,酒酣耳熱的時候,這位胖子導演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一疊照片,一張張碼放在飯桌上。
每一張都是美女照片。
他故作苦惱地說:“下個月我準備拍一支口紅廣告,但是送上來那麼多演員不知道挑哪個好,哪個看起來都一樣啊!哎呀你們說說。”
這位肥頭大耳的導演拍了拍大腿,伸著脖子笑眯眯地問南楓和陸哲遠,“要不兩位少爺看看哪個比較順眼,幫我參考參考?”
南楓和陸哲遠沒搭他腔,當作沒聽到。
這位喝多了的胖導演還在說,他抽出其中一張照片:“傑妮怎麼樣,她跳舞挺好看的,要不給她個機會,讓她來這裡表演一下?您二位看看她跳得怎麼樣?”
看到這一幕的三名女團成員心裡不太舒服。
同行前輩像菜一樣放在飯桌上被挑揀著,沒有受到絲毫尊重,甚至還要到飯局上來表演,但她們也毫無辦法,不敢出聲得罪。
陸哲遠仿佛聽不懂胖導演的潛台詞似的,骨節修長戴著寶格麗戒指的手握著酒杯,淡淡抿了口後,笑了笑說
:
“廣告的選角由你們自己定,我們是外行,不太懂。”
南楓冷瞥了眼這位胖導演:“收起來。”
兩人把這當做不值一提的小插曲,隨便說了兩句後,就繼續談其他事情。
可這位肥頭大耳的導演喝多上頭了,哪分得清六色,一心想用這招屢試不爽的招數跟他們拉關係。
他不信有不好女色的男人,心裡不屑地覺得這兩人都是裝的,除非他們喜歡男人……
他醉醺醺的腦袋突然想到了今天下午一瞥而過的驚豔美少年,愣住了。
對了,萬一這兩位女人玩膩了想玩男人了呢,那他的馬屁確實沒拍準啊!
他一拍大腿:“要不然叫那個叫露可的選手來一起碰個杯?”
包廂內頓時安靜了。
兩名男人同時中止交談,齊齊轉頭看向他。
這名胖導演頓時感覺自己好像被兩頭沒有感情的猛獸同時盯住了,酒刹那間就被嚇醒了,僵在原地心驚肉跳起來。
綜藝節目的總導演和嘉賓男流量也嚇了一跳,急忙想打圓場。
糟了,這個廣告導演是今天才來的,不知道這裡的情況,南先生跟露可是認識的啊!
剛才他們來不及阻止他。
這時外面傳來侍應生的阻攔聲,似乎有人想闖進來。
緊跟著包廂的大門被打開了。
探進來的一張令人極驚豔的臉,正是剛剛被提起的露可。
幾名侍應生沒能攔得住露可,被她一下子拉開了門。
露可沒進來,隻是伸進來一隻腦袋,拉著門滿懷希望地在飯桌上望了一圈,試圖尋找封逸言的身影,結果挨個看過去後隻看到了陸哲遠。
她眼中的光頓時暗了下來,然後失望萬分地關上門。
門被闔上。
屋內的氣氛卻還沒回轉過來。
令人壓抑的寂靜中,南楓緩慢起身,神色淡漠地垂眸,將手中抽了一半還在燃著的香煙按在了馮導演的手背上,碾了碾,很隨意地將煙頭熄滅了,然後離開了這裡。
這名有兩百斤的胖導演頓時捂著手發出殺豬般的吃痛聲。
他額頭都痛出汗珠,但這位平常作威作福慣了的人卻不敢罵一個字,因為在韓國財閥是頂層的存在。
另一邊陸哲遠也插著褲袋起身了,氣質清風朗月,身如芝蘭玉樹,起身時笑眯眯地拍了拍胖導演的肩膀。
這是個近乎安慰的動作。
馮導演求救般可憐兮兮地看向他,滿臉苦相:“陸少,這……”
陸哲遠彎著眼笑,語氣隨意,說出話的內容卻令他如墜冰窟:“很熟練啊,手底下不乾淨吧,退圈或者坐牢,在晚飯結束前選一個吧。”
胖導演愣在了原地,連手上的痛都不覺得了。
他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耳朵出問題了。
南楓和陸哲遠先後離開了包廂。
兩人離開後,胖導演終於繃不住了,
又惶恐又疼痛又委屈:“怎麼回事啊,我說錯什麼了?”
綜藝總導演唉聲歎氣:“馮導你真是太莽撞了,南先生是認識露可的啊!他們兩人交情還挺好。”
胖廣告導演懵了:“啊?”
“之前南先生的親弟弟想作弄露可,都被他親手上場教訓了,你怎麼就突然提起他了啊,還讓他來陪酒,哎!”
胖導演欲哭無淚。
他沒怎麼看過這節目啊,怎麼知道他們認識。
“你們怎麼沒提醒我啊?!這下我怎麼辦?你們一定要幫幫我啊!”
“沒來得及啊,誰知道你會突然提起他啊!”
“你真醉昏了頭了。”
大家搖頭唏噓,既覺得他慘,又慶幸不是自己倒黴。
胖導演六神無主,酒都化作冷汗從肥胖的臉頰脖頸冒出,濕漉漉的一大片。
包廂內七嘴八舌地低聲交談,坐在桌角上菜處,眼睛滑稽紅腫,一直充當跑腿賠笑角色的中年男人突然出聲:“說起來,我以前好像見過這位露可選手……”
……
露可無精打采地往電梯的方向走,鋪著厚重花色地毯的走廊極其吸音,一點腳步聲都聽不到。
這裡的侍應生都被她硬闖的舉動驚到,在旁邊跟著催促她讓她快點離開。
身後有人叫她。
“——露可。”
露可停住腳步回頭,看到南楓和陸哲遠竟然都從包廂裡出來了,剛剛是南楓喊她。
“怎麼掉頭就走?”
南楓腿長,幾步就追了上來,拉住她的胳膊冷聲問,那氣勢實在有點嚇人,旁邊的侍應生都嚇得抖了抖。
倒不是南楓發怒了,隻是他本身氣質就太過冷厲不近人情,一著急稍微語氣一重就顯得在凶人一樣。
也虧得狗子神經比較粗糙,沒怎麼放在心上,隻是掙脫掉自己的胳膊。
稍微落後一步的陸哲遠也走到面前,笑著打趣說:“應該是看到我掉頭就走了。”
露可抬眼瞅了陸哲遠一眼,沒吭聲,像是默認了。
這一眼兩人有了短暫的對視。
陸哲遠靜了靜,胸腔充盈起一種酸酸麻麻的奇妙滋味。他沒有細究這種感受,隻覺得很想笑,於是他眉眼一直漾著笑意,用全新的眼光上下打量著露可。
他沒想到好幾天沒見,再在異國他鄉看到她時她竟然改頭換面到變性了。
要不是他提前知道她是個女生,他絕對看不出來不不對,活脫脫一個超級美少年,除了矮了點外沒缺點。
“不是說我幫你送東西給阿言,你就原諒我嗎?”他說。
露可板著臉:“不是全原諒,是三分之一,這個態度就是三分之一的程度。”
陸哲遠聽了更想笑了,覺得她這頭白毛看起來真是讓人手癢的想揉,他低頭看著她眼底全是笑意,輕哄:
“要這麼清楚的嗎?那做點什麼能把剩下的三分之二補足呢?”
南楓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也不知道露可讓陸哲遠帶了什麼東西給封逸言。
他盯了眼低頭盯著露可看的陸哲遠,眉心攏了攏,打斷他們的談話,神色冰冷地問了露可最想問的問題:“你怎麼過來了,是有人叫你過來的嗎?”
看他那冷戾鐵青的臉色,顯然如果真的有人敢叫她來飯局,那那個人就要倒大黴了。
露可垂下腦袋,情緒低落。
好久沒見主人了,她是真的有點想他了。
好吧,可能不是有點想,是很想很想。想膩在他身邊,聞他身上像雪柏一樣的好聞香氣,想聽他的聲音,想讓他揉揉腦袋誇她聰明誇她厲害。
“沒有人叫我……”
她氣場極低,怏怏地對南楓說,“我就是聽到路上有人說你有華國的朋友來了,以為是封逸言,就來看看。”
一句話說得兩個男人氣場比她更低。!